合上文書,賀蘭祁墨淡淡的瞟了眼離書桌稍遠的花月夜,瞧她低垂著腦袋安靜的站在那里,秀眉深鎖,不知道又在籌謀什麼。賀蘭祁墨打量著花月夜,不由得狐疑起來︰論姿色,此女子並非傾世絕色;論膽識?賀蘭祁墨忽然想起早前在園子里她應對自己的質疑時鎮靜自若,或許她勝在于此?賀蘭祁墨還是保留著懷疑態度,畢竟這女子看上去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並非雪顏那般大智大謀......太子究竟是為何會選中了她?難不成就因為她心思毒辣懂得迎合討巧?若果真如此,那就太令人失望了,賀蘭祁墨眯著眼楮輕輕搖了搖頭。
花月夜呢,自顧自的低著頭,琢磨著接下來該如何查找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想來想去,她是半點頭緒也沒有。正糾結間,忽然見到賀蘭祁墨透著些失望的目光,她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擦了擦眼楮,再望著賀蘭祁墨,見他已經沒再注意自己,花月夜以為剛才是自己慌神兒了,她哪里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賀蘭祁墨分析了一遍,更不知道他的心中將自己想象得有多不堪。
兩人各懷心思之間,青影敲門進來了。
賀蘭祁墨正了正身,面無表情的看著青影,冷漠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何事?”
“主子,三王和三王妃過來了。”青影亦是平淡得很,絲毫找不著一絲情緒。
听得三王妃要來,花月夜心咯 一跳︰三王妃?那個讓墨魂牽夢縈的女子...柳雪舞?花月夜有些緊張更有些擔憂的看向賀蘭祁墨,初戀摯愛相見,他的心會不會難受?還是一如對待自己一般,形同陌路?
賀蘭祁墨瞥了眼花月夜,訝然于她眼中復雜的情緒,面上卻不動聲色,只向青影點了點頭,簡單道︰“請進來。”
“是。”青影領命離去。
見賀蘭祁墨看著自己,花月夜忙過去提了茶壺,又從一旁的角櫃里取出兩套茶具,準備沏茶。
賀蘭祁墨沉默著看著花月夜做完這一切準備工作,劍眉自始自終不曾舒展過。
“王爺,茶沏好了。”花月夜恭敬的退到一旁,與賀蘭祁墨始終保持著三米的距離。
瞧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賀蘭祁墨沒由來的覺得生氣,他起身一步一步的靠近花月夜,直到兩人幾乎貼上才停住了腳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花月夜,想要從她的眼眸中看出個究竟來。
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花月夜有些透不過氣來,她慌忙退後一大步,屈身說道︰“王爺有何吩咐?”
這個女人?賀蘭祁墨的眼眸之中閃動著意味不明,他實在搞不懂這女人明明已經離開了王府,為何去而復返?從她的眸中自己明明清清楚楚的看到她渴望靠近自己,卻又為何在自己靠近時選擇退避?她究竟意欲何為?
“......王爺?”見賀蘭祁墨捉摸不透的目光,花月夜心里沒底,猶豫著喊道。
“......”賀蘭祁墨的雙唇抿得緊緊的,幾乎成了一條線,又瞧了花月夜半響,終究沒有看出個結果來,遂道︰“這里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轉身向書桌後面的椅子走去,只留下一個蕭瑟的背影。
花月夜怔了半秒,福了福,退下了。剛到門欄處,便見三王妃推著三王進來了。她不由得訝然,三王的腿?柳雪舞同樣看見了退在一旁的花月夜,美眉微蹙,眼眸之中有明顯的恨,推著賀蘭辰熙的雙手也不由得頓了頓。
賀蘭辰熙瞧了眼花月夜,面色不明,他輕咳了一聲。柳雪舞這才回神兒,復又推了他往書房里邊去了。
“五弟。”賀蘭辰熙坐在輪椅上,定定的看著書案後面的賀蘭祁墨。
聞聲,賀蘭祁墨抬起頭來,忙起身過來,繞到賀蘭辰熙身後,從柳雪舞的手中接過輪椅︰“三哥若有事,大可叫墨過府詳述。”
賀蘭辰熙轉頭看了眼柳雪舞︰“愛妃不是要去看五弟妹嗎?”
“......對,對啊,臣妾告退。”柳雪舞訕訕的笑道,隱去眼底那一抹痴情不悔,向賀蘭辰熙和賀蘭祁墨二人福了福,轉身離去了。
“花月夜為何會穿著婢女的衣服出入你的書房?”賀蘭辰熙開門見山的說道,“這就是你查探證據的方式?”
“她如今是我的侍婢。”賀蘭祁墨將賀蘭辰熙推到書房一側的案幾旁,又給他端了花月夜適才沏好的茶水。
賀蘭辰熙冷笑,道︰“墨,別忘了此次雪城慘案皆由她而起,你我更是深受其害,難道你就這般任由她留在身邊繼續作怪?”
“......”賀蘭祁墨沉默了,的確花月夜並非一定要留下。只是一方面,雪城之事看似毫無疑點,其實卻並不盡然;另一方面,他心底某處隱隱的覺得花月夜必須要留下,否則他會後悔,至于為什麼,目前尚不得知。
見賀蘭祁墨沉默不語,賀蘭辰熙不由得有些光火︰“那你查了她,可有收獲?”
賀蘭祁墨也大方承認道︰“就目前來看,尚無所獲。”
“哼!感情用事!”賀蘭辰熙重重的拍了拍輪椅。
“感情用事?”賀蘭祁墨有些震驚,他與花月夜之間何來的感情?
“算了,依本王看這花月夜去而復返定是有所圖謀。”賀蘭辰熙暗暗的嘆了口氣,墨是真的不記得花月夜了。
“三哥指教。”
“本王認為她此次從雪城折回來千方百計想要擺脫罪責的最終目的還是玉符。”賀蘭辰熙分析道。
“玉符?”賀蘭祁墨大概猜到了賀蘭辰熙接下來要說的,“三哥的意思是,他們想利用這女子留在我的身邊打探如何解開玉符號令之謎?”
“的確。”賀蘭辰熙肯定的點了點頭,語氣之中有些責怪的意味︰“若當日你將玉符交給本王,或許就沒有這些事了......”
賀蘭祁墨自然明白賀蘭辰熙的意思,只是他當日不肯將玉符交出來也是有所顧忌的,若賀蘭辰熙上位定會是一個勵精圖治的好皇帝,可是他同樣野心勃勃,賀蘭祁墨擔心玉符一旦落入他手,恐不可避免九州交戰,生靈涂炭之禍。
“想當初她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你的身邊偷走玉符,想來也不是簡單的貨色,太子選中她必定有更深層次的道理,我們切不可掉以輕心。”賀蘭辰熙鄭重的看著賀蘭祁墨,道︰“墨,此次可能要你做出一些犧牲了......本王希望你不要再出差錯。”
“......”賀蘭祁墨沉默了,眼下或許只能如此了。
見賀蘭祁墨點頭,賀蘭辰熙輕笑,語氣也緩和了不少︰“密函已經到了父皇手里,接下來咱們只需要靜觀其變了。這一次你做的很好,三哥我很欣賞!”
“嗯。”賀蘭祁墨鄒了鄒眉,是啊,接下來將會有一場腥風血雨了。不過,短暫的暴風雨不正是為了長久的平靜嗎?或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柳雪舞輕輕掩上了門,與花月夜並排而立,美目森寒的看著院子里綻放的寒梅,口氣也甚是冰冷︰“原以為你是個心地單純的女子,沒想到你竟然這般狠心毒辣!”
“......”花月夜知道柳雪舞對自己也有著深深的誤解,作何解釋也是徒勞,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你為何還要回來?”柳雪舞不甘心,為什麼一個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的女人還可以如此光明正大的呆在墨的身邊,而自己卻不可以?自己只能眼睜睜的笑看深愛的人娶了自己的妹妹,並與她有了愛的孩子......為什麼?!柳雪舞憤怒的盯著花月夜,情緒有些失控︰“你難道認為你對墨的傷害還不夠嗎?你一定要他死才甘心嗎?”
“我從沒要誰死。”花月夜平靜的應著,這是她的心里話,可是卻得不到任何人的信任,對此,她除了無奈,再無其他。
“你還說沒要誰死?你害死了那麼多人,你竟然還這般理直氣壯,你的心是石頭嗎?”
“我的心和三王妃您的一般無二,您會疼,我也會。”花月夜捂著心口淡淡的說著,她的心並非堅不可摧,受了傷也會痛,很痛很痛......
柳雪舞轉過身來,紅著雙眼看著花月夜厲色道︰“我警告你,別再做出任何傷害墨的事,否則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花月夜淡笑,生不如死嗎?如今所有人都誤解自己?墨甚至忘了自己?忘了和自己所經歷的一切,他對自己何其失望痛心,以至于他寧願選擇忘記。自己無時無刻不是活在痛苦折磨之中,這不是生不如死是什麼?
正在這時,門開了,賀蘭祁墨推著賀蘭辰熙出來了,他淡漠的掃了眼柳雪舞和花月夜,遂道︰“走吧,去看看雪顏吧。”
“好。”柳雪舞斂了先前的情緒,微笑著點了點頭,從賀蘭祁墨手中接過賀蘭辰熙的輪椅,三人向墨渮居去了。
走了幾步,賀蘭祁墨回過頭來,示意花月夜跟著。花月夜趕忙收拾好情緒,小心的跟了上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