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主子,那碧荷苑有許多暗侍高手,屬下等人未能進入。”行宮中僕從滿臉愧色正跪地向南風暖稟報著墨王府的情況。
擺了擺手,僕從便悄然退了出去。南風暖盯著窗外的玫瑰園,半個多月前那里原本是一片熱情的紅,初見她時的情景赫然浮現在眼前︰一個粉綠裙衫的靈動女子就這樣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在這片玫瑰花海,如同精靈般降臨,那純淨清澈的雙眸讓人移不開眼……
南風暖出神的望著這逐漸開敗的玫瑰,眼中卻毫不掩飾的流露著滿滿的喜愛,對這玫瑰的喜愛,或者更多。也許她的愛情也如同這紅玫瑰般熱烈執著吧?!想著她為了賀蘭祁墨能夠連命都不要,甚至至死都在考慮賀蘭祁墨的安危,那份勇敢,那份堅定,那份真摯......南風暖不由得有些黯然。轉過身去,想要控制自己有些失控的情感,看著香爐里幽幽升起的輕煙,似乎也勾勒出了花月夜嬌俏的身影,此刻,她似乎還對著自己調皮的瞪眼呢,南風暖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輕嘆氣,淺笑不語。
秋實焦急的往寢室內送著涼水,鶯兒端著一盆血水出來,青影也緊張的在屋外踱來踱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賀蘭祁墨下朝回來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直覺告訴他情況不好。快步進入寢室,床上躺著的小女人此刻了無生氣,潔白的褻衣已經染上了紅,像極了血色的玫瑰,襯得她的臉更加的慘白。楚飛鳳正在淨手,此刻他已經滿頭大汗,衣襟盡濕,見賀蘭祁墨進來,他略帶哀傷的說道︰“傷口感染了,情況十分不妙!恐怕過不了今晚……”
“……”向楚飛鳳擺了擺手,這個情況他已經猜到了,可是听見楚飛鳳真的說出來,他還是感覺茫然無措,四肢脫力。
“墨,節哀順變吧!我們已經盡力了,傷口也已經重新處理過,如果她的高熱退不下來,怕是神仙也回天乏力了。”看著這個小女人,楚飛鳳心中也覺得有些難過。從一開始大家就對她各種懷疑,入得這王府便被無情的丟棄在這里,不曾享受過哪怕一天的正經主子生活。如今,不管她是出于什麼原因替墨擋了一劍,作為墨的朋友,他都要感謝她。看著神魂不附的賀蘭祁墨,楚飛鳳真心難過。雖然不知他們何時何地以什麼方式認識了彼此,能夠摒除諸多猜疑付出了真心,這樣的感情實屬難得。尤其是墨塵封多年的心也為她打開了,可見她在墨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可是如今卻要說再見了……難道天意真的如此殘忍,要讓墨再次經歷情感的劫難?如果真是如此,他只能希望這一次墨不要太難過了。想要安慰賀蘭祁墨幾句,張口,卻發現什麼都說不出來,也是,此刻說什麼都太過蒼白,更何況賀蘭祁墨也未必能听進去。伸出手,拍了拍賀蘭祁墨的肩膀,算是安慰了,而後便收拾了藥箱,示意兩個丫鬟一起退了出去。
頹然無力的來到床邊,顫抖著伸出雙手,將那慘白的小手緊緊的握進手中,看著那靜靜躺著的小女人,潔白得像那盛開的白蓮,那樣的美好。賀蘭祁墨不斷的在心中吶喊,快醒來,醒來對著自己肆無忌憚的笑,燦若陽光的笑,簡單純淨的笑。可是她仍然那樣安靜的躺在哪里,賀蘭祁墨只能催眠自己,她只是睡著了而已,不小心睡得久了點兒而已。痛苦的將頭埋在花月夜的肩頭,淚,悄無聲息的滑落,一點一點浸濕花月夜湛白的衣裳,滲入她的肌膚,進到她的心里。賀蘭祁墨從來不知道,看著一個人的生命一點一點流失,會讓他覺得自己的生命也正在一點一點的流失;從來不知道,感受一個人在自己懷里漸漸失去溫度,會讓他感覺自己也掉入了萬丈冰崖,冷若冰霜。這份傷,這份痛,讓他的心絞痛,窒息,這種感覺只有他賀蘭祁墨自己明白……
這邊太子宮內卻是另一番春意盎然的景象,賀蘭景林因為早朝之事氣憤不已,此刻正尋了兩名新進宮女在尋歡作樂,宣泄情緒呢。而太子妃花月靜卻被安排在一旁觀看,只見她手中的錦帕都被長長的指甲生生的劃破,絞成條狀,紅唇滲血,腥甜之感在口中蔓延,心中羞憤難當。
“怎麼?太子妃不滿意本太子的表演?”見花月靜緊緊的閉上雙眼還將頭別向了一邊,並未看自己的賣力演出,賀蘭景林十分不滿,他停了下來,質問道。
“臣妾不敢!”這幾個字花月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你不敢?!你有什麼是不敢的!”賀蘭景林怒氣沖天的跨步到花月靜面前,伸出大掌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是誰給的岳側妃紅花?是誰讓吳美人落的湖?是誰對孫夫人施了杖刑?還有很多呢,要我一一給你列出來嗎?”
“......”因為下巴被他死死的捏住,花月靜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只能睜大眼楮死死的瞪著他。
“你還有什麼話說?你跟你那個不爭氣的爹一樣,什麼事都做不好!”突然出力,狠狠的將花月靜甩開,失去支撐,花月靜重重的摔到地上,身子踫倒了一旁的瓷瓶, 里嘩啦碎了一地,她露出來的皮膚一被瓷瓶的碎片劃破,一道道的紅口子,甚是嚇人。可是賀蘭景林還是覺得不解氣,他踏出腳用力踩到花月靜的身上,狠戾的說道︰“告訴你,你爹自作聰明告訴父皇玉符在賀蘭祁墨手中,卻被人反將一軍,讓父皇起了疑如今已被禁足,還好沒有牽連到本太子,否則要你們好看!還有,如果此次歃翁行動失敗的話,你們左相府就等著陪葬吧!哼!”一腳踹開花月靜,“滾!——”
“不!不可以!”賀蘭祁墨怔怔的看著花月夜,腦中突然一道驚雷閃過,仿若醍醐灌頂一般,雙拳緊握。自己這是怎麼了,怎能如此輕言放棄?怎麼可以讓她就這樣離開?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青影!——”
“主子!”一直守在門外的青影乍然听得賀蘭祁墨的喊聲,立刻推門而入,恭敬的立在一旁。眼楮的余光掃過床上的花月夜和自己的主子,心中甚是擔憂。
“去玉宮冰室里取冰塊兒來!”刻不容緩的語氣,賀蘭祁墨決定跟時間來一次賽跑了,她的命,她的死生,由他說了算!
“是!”感受到主子的急迫,青影沒有一絲的猶疑,立刻領命而去。
賀蘭祁墨從床邊站起來,從懷中掏出一枚墨色玉指環,溫柔的套進花月夜左手無名指上︰“無論你是何人?無論你接近我有何居心,那日你為我不顧身死,擋下一劍,這份情義我賀蘭祁墨銘記在心。花月夜,今日我賀蘭祁墨在此盟誓,此情此義必當以命相惜!若你我今生無緣,且盼來世相依相伴!”執起花月夜的小手,深情的吻了上去。良久他才不舍的放下,看著指間的墨玉指環,有些猶豫︰如此招搖的帶著她的手上,怕是會給她招來無妄之災。遂又取下,扯了根銀線將那墨玉指環串了起來,小心的繞過花月夜的脖頸,戴在她潔白的頸項上,嘴角輕揚,心中竟有些幸福的滋味。
只一會兒的功夫,幾位暗影就取來了幾大桶的冰塊,按照賀蘭祁墨的吩咐放在花月夜的寢室隔間的浴桶里。
“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來!退下吧。”
“是!”幾人恭敬的退下了。
賀蘭祁墨除了外衣,僅著了褻衣,進入到冰桶內,盡量將身子沉浸到冰塊兒里去,讓自己的體溫迅速下降。待身體冰冷,賀蘭祁墨立馬來到花月夜身邊,緊緊的抱住她,用自己冰涼的身體為她降溫。冰與火的交鋒,勢必是一場焦灼的較量,輸贏全憑各人意志。第一回合,賀蘭祁墨很快便敗下陣來,他立刻起身,重新浸入冰桶中,讓身體再次變得冰冷,又來到花月夜身旁,擁抱住她,與她身體里的烈火交戰。如此反復多次,直到冰塊兒融化,冰水變暖,又讓青影重新拎了冰塊進入,繼續如法炮制,直到夜幕降臨,火終究抵不過冰的執著,花月夜的高熱終于退了下來。
“主子?”見賀蘭祁墨體力耗盡,青影不由得十分擔憂。
“何事?”疲憊的問道。
“您是否去休息一下,或者傳楚大夫看看......”
“不必了!”擺手,制止了青影。眼楮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花月夜,看著體溫恢復正常的花月夜,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小臉,賀蘭祁墨露出了這些天來難得的笑容,雖然很淺,但是很真實。可是,高熱易反復,他不得不多做些準備才行。思及此,賀蘭祁墨立刻向青影吩咐道︰“再多準備些冰塊兒,隨時候命!”
“......”青影十分猶豫,他知道主子的意思,可是這樣下去主子自己的身子如何吃得消?他有意勸介︰“主子?!”
“還不快去?!”賀蘭祁墨十分嚴厲,他知道青影的擔憂,可是這件事不容商量。
“是!”主子意已決,青影雖然無奈,卻也只能依命行事。
果然,入夜後,花月夜的高熱反復了。不過好在賀蘭祁墨早有準備,他立刻跳入冰桶為自己降溫,依著之前的法子為花月夜退熱。透著搖曳的燭光,房間里有一道人影不時的折返奔跑。
雖說仍在八月里,天氣還是十分熾熱,可是這樣極端的降溫方式即便是賀蘭祁墨這樣內力渾厚的世間高手也是難以承受的,體力早已耗盡不說,身體極限亦是不斷的突破著超越著,即便如此,他還是挺了下來,支撐著他的不是其他,而是驚人的意志力和花月夜必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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