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了,現在我要縫合她的傷口。”楚飛鳳塞了顆人參丹在花月夜的嘴里,吊著她最後一口氣。然後著手縫合花月夜的傷口了。
銀針飛快的穿梭在那染滿血跡的胸口,密密麻麻的扎著,明明很疼,卻感受不到那女兒有絲毫的動靜。似乎每一針都扎在了荷蘭祁墨的心上,那樣的疼,那樣的傷。往日的相處忽然躍入賀蘭祁墨的腦海︰小竹樓初次相見,她呆萌花痴;碧荷苑寢殿療傷,她認真細致;碧荷湖月下沐浴,她出塵脫俗;碧荷苑相處,她率真可愛;玉宮一宿,她嬌羞生澀......
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楚飛鳳才處理完傷口,坐到椅子上喘息。鶯兒和秋實立馬過來整理花月夜的床鋪,畢竟剛才處理傷口時被褥什麼的都染上了不少的血,現在要給她換床干淨的被褥︰
“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鶯兒驚呼道。好多血從被褥里浸了出來,濕了一大片!
“怎麼回事?”賀蘭祁墨的心已經無法負荷了,他掀開被角,果然,大量的血從花月夜下體流出。
“......”仔細的把了她的脈,楚飛鳳眉頭深鎖,久久才放開她的手腕,心中疑雲重重,良久才確認的說道︰“她小產了。”
一句話似驚雷炸響整間寢室。秋實和鶯兒撲通跪下,懇切的望向臉色已經慘白的賀蘭祁墨︰
“王爺明鑒,夫人每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碧荷苑平日里也沒有外人前來,怎麼可能......楚大夫,請您不要如此冤枉我家夫人,她已經夠可憐了......”說著便掩面抽泣了起來,兩個小丫鬟本來見到花月夜渾身是血的回來就已經害怕不已,三魂七魄丟了個七七八八,現在又說小產了,簡直崩潰了。大家都很清楚夫人連王爺的面都沒有見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王爺會帶著夫人回來,可是孩子?怎麼可能?這在北灃女子與丈夫以外的人苟且懷孕可是比死更痛苦的事情啊......
“孩子尚不足月......”楚飛鳳看著一言不發的賀蘭祁墨,只見他臉色蒼白,眼神悲痛,難道......?“你們兩個,先起來,先替你們家夫人止血。”立刻寫了張藥單,又轉向賀蘭祁墨,說道︰“讓青影把藥速速煎來,哎——”本來就失血過多,傷勢不容樂觀,現在竟然還小產?!看來這次大羅神仙也難救得了她了。
“......等她醒來,別,告訴她......”賀蘭祁墨完全沒有想到他和她之間就因為那晚的事情竟然會有個小生命,如此,他該如何對待她?就在不久,他甚至擁有了一個小生命,可是也在不久,他因為自己的疏忽生生錯失了這個生命......
“......”幾人都不可置信這就是王爺的處置,不過心中總算松了口氣。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了,花月夜氣若游絲,靠著賀蘭祁墨的內力勉強撐著,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
“都處理好了,你們要有心理準備......”看著賀蘭祁墨擔心的模樣,楚飛鳳說道,“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你遇襲的地方?”
“……”似乎沒有听見楚飛鳳說話一般,賀蘭祁墨就像一尊雕塑矗在那里,一動不動。
“這五夫人前些日子入宮然後突然失蹤,再出現就是你遇到太子圍攻,還為你擋了一劍,是巧合還是陰謀?”管不了其他,楚飛鳳還是將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
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花月夜,想著那失去的孩子,賀蘭祁墨完全听不見外界的聲音,久久的,久久的沉浸在巨大的恐懼中。
“墨?”楚飛鳳無語,他能感覺到墨此刻的異樣,他似乎已經受了這女子的影響了,怎麼辦?雪顏該如何處?
“這次派出去的人又失敗了,飯桶!全都是飯桶!丞相,你說,本宮還有什麼辦法?”在得知刺殺墨王的行動再次失敗後,賀蘭景林立馬攜著花月靜漏夜造訪左相府,此刻正在書房大發雷霆。
“殿下請息怒,氣大傷身啊!”花月琴遞過一杯茶給賀蘭景林,玉手輕撫他的背,輕輕的說道。
“砰!”茶杯碎了一地。
花月靜遞了個眼色給花成邑,示意他別說話,花成邑什麼人,自然明白此刻賀蘭景林正在氣頭兒上,還是沉默的好。于是,也就安靜的立在一旁,一言不發。
“早知道他賀蘭祁墨如此難對付,五年前就應該讓他和蝶妃一起死!”賀蘭景林眼露凶光,咬牙切齒的把牙齒弄得咯咯的響著,可見他此刻的恨意。“你說,本宮這些弟弟怎麼一個個都如此狼子野心,三弟如是,現在連五弟也要對抗本宮,難道他們就一點不念及兄弟手足之情?!”
“花成邑!”見花成邑一聲不吭,賀蘭景林氣更大了。
“太子息怒!”乍然听見賀蘭景林暴跳如雷般的吼叫自己,花成邑心都抖了三抖,趕緊上前說道︰“太子,為今之計只能先解決三王,畢竟墨王投靠的是三王,兩人同氣連枝。如今三王離京征戰西黍,戰場上刀劍無眼,即便發生了什麼也說得過去。更何況以墨王的性格,三王若出事他定不會袖手旁觀,肯定會前去支援,到時候咱們就可以一箭雙雕,來個一鍋端!”三王和墨王實在不能繼續任留其發展坐大了,這兩顆毒瘤也是時候該拔除了,不然這太子也沒戲唱了,那自己這些年的努力豈不付之東流了?!
“你確定此事不會有差錯?!”接連幾次暗殺行動都失敗了,賀蘭景林不得不懷疑。要知道,他已經沒有多少實力來讓這老家伙隨意折騰了,如果此次再不成,這花成邑也留不得了!
“這次請了歸隱多年的歃翁,太子放心!”花成邑察言觀色著賀蘭景林,小心的應付著。自從蝶妃一事之後,他就投靠了賀蘭景林,這幾年的相處他很清楚這個太子的毒辣手段。哼,若非當時形勢所逼,他豈會選擇投靠如此廢物!
“哦?好!這次就算他們有三頭六臂也逃不過了,哈哈哈哈哈!”听見此次行動是江湖上神龍見首不見尾殺人不見血的歃翁出馬,賀蘭景林總算是笑了出來,不過怎麼听那笑聲也覺得陰森森的,十分 人。
八月的天氣總是說變就變,突然一道驚雷劃過天際,磅礡大雨頃刻而至。
雪顏撐著一把油紙傘獨立在夏日雷雨中,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自從乞巧宮宴賀蘭祁墨和橙影離開後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三日,完全沒有他們的任何消息,甚至連楚飛鳳也消失了。難道發生了什麼意外?
“小姐,雨太大了,快回屋吧,別淋壞了身子。”羽兒見柳雪顏仍站在雨中,油紙傘似乎快抵擋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暴雨了,趕緊撐了傘過來勸道。
“嗯!”不知覺的竟然在雨中站了那麼久了嗎?雪顏心中微微自嘲,從自己要求嫁給墨之後,他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了?!自己這麼做到底是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還是讓彼此更加疏遠了?陷入愛戀的女人總是這樣,智商堪憂。可是這次連楚飛鳳都失去了消息,不應該是他在回避自己。楚飛鳳?!難道有人受傷了?!柳雪顏大驚︰“羽兒,近日城內城外有什麼動靜?”
“沒什麼事啊?”羽兒想了想,似乎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吧?……“對了,小姐,兩日前,我們的人因為趕著運貨回來,未向小姐請示擅自抄了小道走了城外的密林……”
“什麼?!”那城外密林豈是等閑之輩能闖的?這些手下實在太過冒險,柳雪顏當下就有些不悅起來。
“小姐,您先別動氣。第一樓的金帛賣得實在太好了,已經缺貨多日了,他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會出此下策的。不過好在他們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都很平安,小姐就勿要怪罪了吧?!”見柳雪顏神色稍緩,羽兒又接著說道︰“不過他們經過密林中間時發現林子里全是血,甚是恐怖。”
“?”血?柳雪顏驚愕的抬頭,心中騰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那些血跡尚未干涸,若算得不錯,應該就是乞巧宮宴那晚發生過十分慘烈的打斗而留下的痕跡。”羽兒小聲的說道。想起那幾人回來時描述的情況,即便是羽兒這樣跟在柳雪顏身邊多年且功夫不賴的人也覺得汗毛倒立呢,甚是恐怖。突然一個冷噤讓羽兒回神,“小姐,你看你的衣服都有些濕了,咱們還是先進屋再說吧。”
點了點頭,往屋子里去。心中疑團滿布,什麼人會在更深露重的時候去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密林?墨?太子!難道上次刺殺不成,他還不死心,又安排了一場截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如果是太子柳雪顏就稍稍安心了,他不是墨的對手。
回到屋子里,羽兒立刻端來一杯熱茶,“小姐,快喝了吧,雖說這是夏日,不過這麼大的雨,您還是要當心些才是啊。”
“謝謝!”听得羽兒的關心,柳雪顏展露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接過茶杯正準備喝,突然又想到什麼,抬頭問向羽兒︰“三王如今行至哪里了?”
“前天來的消息說是已經到了屠鎮,下一站就是雪城了,按照正常行軍速度測算,明日日落前應該就能到達雪城了。”三王此次出征不僅得到了玉宮暗影的隨行保護,沿途更有听風樓的人暗中保護,傳遞消息。所以,遠在京城的賀蘭祁墨會在第一時間得到最可靠的三王的行蹤,以便在發生緊急情況的時候能迅速做出反映,實施接應和保護。
“好,讓雪城的人注意保護,有任何風吹草動立馬向我匯報。”想了一下又說,“雪城傳來的消息一定要在墨知道之前攔截下來,另外讓听風樓的人盡量不要與墨王的暗影接觸。”
“羽兒,我乏了,你下去吧。”柳雪顏揉了揉太陽穴,感覺到身心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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