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替換了白天,鳥兒停止了鳴叫,夜行動物開始一天的活動。遠處,在深深的雜草叢中,綠色的眼楮緊緊盯著這個世界。是只貓,還是只豹?沒有亮出它的利爪,不要自以為是的就進行判斷。因為,它會產生錯誤,讓你致命的錯誤。
只欲前去邱宅拼命的甦楓一路疾走,臉陰沉的可怕。他現在就像是想要追捕獵物的豹,想要把目標狠狠的撕碎。
在離邱宅不遠處,悶著頭一心趕路的甦楓卻听到馮大沖自己驚呼,“姑娘,是三姑娘。大少爺,三姑娘在門口呢!”
他停下腳步,抬頭望去,就見掛著火紅燈籠的甦宅門口立著個人,柔柔弱弱的站著,外邊披著件繡了白面紅梅的斗篷,隱約可見烏黑秀麗的頭發。
眉蹙青山,眼顰秋水,面薄腰縴,裊裊婷婷,讓人覺得不堪羸弱,不是自家妹子又是哪個!
只是短短一個白天沒見,早晨還俏生生的妹妹就成了如今這副模樣,也不知到底是在邱宅受了多大的委屈。
甦楓心里又疼又急,大步邁上前,將那斗篷替她緊了緊。他的手一松,風又灌里進去,于是甦楓彎下身子想替她系個蝴蝶結,只是拿慣了刀劍的手此時顯得十分笨拙,努力了半天,斗篷上卻被系了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
“阿宛,讓你受了委屈,是大哥的不是。大哥這就去去邱家替你討回來。外邊風大,回家去等大哥,好不好?”甦楓摸著甦宛的頭盡量的放柔了的嗓音,那音調反而讓人覺得滲得慌。
透過甦宅大門,院子里的每個房間都點上了燈,光明而又溫暖。
“大哥!”甦宛瞪大眼楮,一把抓住甦楓的手,
“你別去。”
“說什麼呢,我妹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不幫你討回來,我還配是你大哥嗎?乖,回家去。采蓮,扶姑娘回去。”他冷哼一聲,卻還是好言說道。
“大哥,你听我說。罵我的是邱家的奴婢,鬧了這麼大動靜,他們家不可能不知道。俗話說,‘打狗看主人’,要打要殺那奴婢也是他們邱家的事,何苦大哥去打一個女奴。這樣做不僅傳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好,而且打了她,小妹倒是覺得污了你的手。”甦宛的嗓音有些嘶啞。
“名聲,哼,只要是欺負了我家小妹,殺人放火我都干得,我不怕污了手,也不在乎什麼名聲!”
說著甦楓就用另一只手要拿開小妹的手。
“大哥,你舍得,我舍不得!我舍不得本該騎在高頭駿馬上,英姿颯爽,持槍上陣殺敵的大哥為了我們棄了夢想,當起了鏢師。是我拖累了大哥,也拖累了二哥。現在大哥更是為了我,要不顧自己的名聲去教訓個什麼都不是的奴婢。大哥,我舍不得啊,宛兒舍不得啊!”
甦宛抱著甦楓哭成一團,旁邊知道詳情的馮大也紅了眼圈。夢回吹角連營,醒時幾多感傷。
甦楓何時見過自家妹妹哭的這般傷心,手忙腳亂的,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他從衣袖里掏出自己常用的汗帕子,又想起被自己擦過了汗不干淨。顧不上別的,急急忙忙掀開了外衫,用那里衣給自家妹妹擦臉。
甦宛也是無意中發現了大哥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心里一直堵得慌,沒人可說也沒人能說。她又怕惹自家大哥徒傷心,從不在他面前提起,只是在自己心里內疚難受的很。今天終于說了出來,倒是把心里的難受內疚都發泄出來,眼淚流的更加歡快了。
甦楓靠近手腕的兩只里衣袖子都沾了眼淚,且見自家妹妹眼淚掉的更狠,急得輕拍甦宛的後背,倒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哄甦宛的感覺。
“宛兒乖,不哭啊,乖啊!哥哥在呢”,他甚至輕聲哼起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歌調。
甦宛靠在大哥懷里,就好像靠在了世界上最安全的港灣,安心無比,抽泣聲也漸漸止了。
甦楓听見懷里哭泣聲小了些,這才放心,怕她再苦,連忙保證︰“大哥不去就是,跟宛兒一起回家。宛兒莫哭就好。”
這樣一路哄著甦宛進了主屋,甦楓來不及打理自己身上的鼻涕眼淚,忙拿了熱臉巾,給甦宛擦了臉。又接過采蓮遞來的熱茶,親自盯著她喝了,這才去了偏屋打理自己。
等到身上干淨清爽, 他回到主屋時,甦宛正挑了以蜂蜜為主料,配以各類新鮮花瓣調的奶汁做成的專門用來擦臉的蜜脂細細涂在臉上。
她哭了一場,臉蛋又太過嬌嫩,當時感覺不到什麼,現在卻是火辣辣的疼。
偏頭看到大哥,甦宛想到剛剛的大哭一場,哪有大家閨秀、小家碧玉該有的樣子,臉羞紅了,低著頭不好意思。
甦楓雖然答應了甦宛今日不去,但是心中依舊意難平。坐在那,自己倒了杯茶一氣喝完,臉色還是有些不好。
甦宛合上手中的面脂,見大哥不言語,就抬起頭愣愣盯著他看。
見茶杯空了,她自己又持著茶壺幫大哥添了一杯,小聲問道︰“大哥,你生氣了?”
甦宛眼圈還是紅的,臉蛋上有些紅腫,一對雙眼皮的大眼楮里的水霧還未全部散去。
妥妥的萌噠噠妹妹一枚。
甦楓抬頭看到自家妹妹,黑的深沉的眼眸似乎在一瞬間恢復了原樣。甦宛並沒有捕捉到它的變化。
“大哥沒有生氣,這件事就听宛兒的。我就等著他們家人來賠禮謝罪。不過,要是明天沒人來,宛兒可不能再阻止大哥了。”
甦楓用的是陳述句,這就是他最後的底線了。
甦宛應了聲,表示不反對。大哥的性子她是知道些的。親人,是他做所有事情的底線。在這件事上與大哥討價還價,會傷了他的心。
甦楓見甦宛不反對,臉色好看了許多,“關于我們兄妹三人的有些事,本來是答應宛兒長大再說的,不過現在看來宛兒也明白許多事理了,等子鈺回來,就一起說清楚吧。那些事,宛兒也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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