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媳婦兒開心唄。”那人揉著腦袋笑得略有些羞澀。
凌深點點頭,覺得這理由不錯,討媳婦兒開心嘛,大當家的覺得為了他們兩個都開心,還是把那礙眼的胡子刮了比較好。況且,這事兒他早就想做了,就是一直尋不著機會,這會兒既然提到了,沒理由不說一下。
如此他扭頭光明正大地看向于狁,摸著光潔的下巴說道︰“你要不也刮一下,那滿臉的胡子看著忒礙眼的。”
當家的眼皮子一跳,瞪了他一眼︰“別胡鬧。”
凌深就納悶了,這刮胡子怎麼就胡鬧了,還是說當家的對胡子又不得不說的眷戀,不蓄胡渾身不舒服或是其他怎麼樣的。他挑了挑眉,環視一圈,卻見上首的宋尹很是不贊同地皺著眉,那張臉上是恨不得直接刻上“反對”兩個字了,就是對面的先生也搖搖頭,但轉而又似乎很贊同地點點頭。
對宋尹持反對意見,凌深一點也不奇怪,這個鏢局里的人簡直比山寨里的人還要以這位當家的馬首是瞻,自然是要努力維護他們當家的權威和利益嘍。至于先生那奇怪的反應,他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是要鬧哪樣啊。
凌深搞不懂這兩人的反應,轉念又覺得這刮胡子左右是他想干的,而對象又是面前這人,橫豎跟其他人沒關系,還是關起門來解決比較好。最後他頗為低調地湊到于狁耳邊,低聲說道︰“回頭再跟你說這事。”
于狁本來都習慣這人的無恥了,時不時貼著他耳朵來上一句什麼的,只是沒等他應下來,余光卻恰好瞧見孟春和那極其八卦的神色,身子頓時僵了下,他立馬坐直了身子,假裝沒听到身旁這位的說話。
但顯然,這樣的舉動讓大當家的很是不滿意,但同時他也發現一直偷看著他們的先生,他素來知曉這人對他們兩人的事有多上心,這會兒看到他方才的舉動,怕是要浮想聯翩了,于是為了遏制先生那堵不住的腦洞,凌深假裝無意地說道︰“這次我們去穆州,終于讓我瞧見了那位傳說中的人物。”
孟春和果然被這話題吸引住了,視線一轉落到凌深身上︰“哪位?”
“趙雲洲趙總管。”凌深說這話時一直盯著孟春和瞧,眼見先生在听到這名字後,眉頭一皺,顯然很不滿意的樣子,便讓他知道這兩人之間一定有什麼,至于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但從沈奇之前那口氣听來,關系應該不至于太糟糕才對。他想了下,接著又道︰“趙總管果然是個能人,什麼都會……”
“能什麼能,就知道跟我對著干。”先生大約是想到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悶悶不樂地放下茶杯站了起來,轉身往門外走去。凌深倒是沒料到他那句話殺傷力如此強大,愣愣地眨著眼楮瞧著處于暴走邊緣的先生,以為他會頭也不回的走掉,不想他臨到門口忽得停住腳步,回頭沖他們告了一聲。告完了,他就真準備走了,但最後還是憋不住問道︰“那趙雲洲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凌深還怔愣著,听他這一問呆呆地點了點頭︰“他啊……”
“他還有事,這次回來也只是幫忙,估計還有段時間才能回來。”于狁似乎習以為常了,淡定地打斷了凌深的話,末了在某人郁悶地眼神中端著茶杯抿了口茶。
孟春和听了以後也沒說什麼,應了一聲就走了。
凌深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還真搞不明白先生干嘛來著,先是坐在這里等他們,現在又這麼走了?他歪著腦袋,偏頭看向于狁︰“先生是知道這次趙總管回來過,所以眼巴巴地過來麼?”
“為什麼這麼問?”于狁端著杯子的手一抖,看著凌深的眼神都帶著點不可思議,“還是說沈奇那小子跟你說了什麼?”
“這果然是有什麼麼?”凌深一臉恍然,但下一會兒就又鎖起了眉,看先生那樣子,似乎並不知道趙雲洲在穆州出現過啊。
坐在上首的宋尹見這位大當家的在糾結這種問題,嘴角狠狠抽了下,接著解釋道︰“先生只是听說你們今日進城,特地過來接你們的,跟趙……趙總管半點關系也沒有。”
沒關系就沒關系。大當家本質上還是不八卦的,跳過這問題,三人就著穆州這次事情又說了會,凌深能明顯感覺到宋尹的拘束,似乎並不習慣在談論正事的時候多一個外人在場,每每談及到一些話題,他就閉嘴不說了。
凌深並不是個不知趣的,見宋尹一臉有話要說卻不得說的樣子,當下就要離開,只是他才站起來,手腕就被人扯住了。
“你不用走。”于狁拉著凌深坐下後,轉而看向宋尹,“沒事,繼續說吧。”
“可是……”宋尹抿著嘴沒說下去,一直到于狁點頭示意後,他才接著道,“是這樣的,年關將近,夏國那邊對各地商賈盤查比較嚴,恐怕近期想要進駐有些麻煩。”
“不急,這事等過完年再說,況且我跟子……”于狁下意識地停了下,接著面色淡然地繼續,“我跟趙雲洲也說過這件事了,他會在夏國觀察一陣子,然後再做決定。”
宋尹表示明白了,但還是奇怪他們當家的怎麼不喚“子衡”了,要知道這兩人素來感情好得跟自家兄弟一樣,當家的喚趙雲洲也從來是喊表字的,現下怎麼連名帶姓地叫了。只是宋尹雖覺得奇怪,卻也不會干涉這種事情,左右都是他們當家的自己的事不是。
“那當家的可有人選了?”宋尹又問了個前不久問過的問題。
“有了,就他了。”于狁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凌深。
宋尹怔了下,跟著就看向這位話不多的大當家。凌深這會兒正因于狁方才那話開心著,覺得這人還是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臉上的表情自然也就明朗了不少。宋尹看他神色愉悅,也有些納悶,心想這人剛剛臉色還不是很好,怎麼突然就好轉了呢?難不成因為當家的讓他負責夏國的買賣,所以開心了?
覺得應該是這麼一回事的宋尹,理所當然沖凌深點了點頭,嘴上也屬恭敬地說道︰“那就有勞大當家的了。”
凌深回過神來,莫名其妙地望著宋尹,剛想問怎麼回事,于狁卻在這時候扯了扯他的袖子,又悄聲與他說道︰“回去跟你說。”
大當家的听了這話覺得特別耳熟,略一回想,赫然就是之前自己對他說過的,心里便又美上了,覺得這是完全視他作自己人的說法——回去再說什麼的可不就是兩個人關上房門再說的意思麼。
當天晚上,凌深也不住宋尹給他安排的房間,顧自跑去和于狁住一間,就跟前些時日一樣。于狁起先覺得不妥,但還是坳不過凌深的無恥和厚臉皮,最後只能放行了。
凌深一進于狁的房間,還沒坐下就問道︰“宋總鏢頭之前跟我說什麼有勞了?”
“我想讓你去夏國那邊經商?”于狁這邊剛說完,凌深的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去夏國?”
于狁正倒茶水,一時也沒發現凌深那冰霜似的臉色,索性就習慣性地繼續︰“夏國有意廣招商賈,所以就想趁這次徹底進駐夏國,我想你平日里管賬不錯,想必經商也不會太差。”
“誰與你說這管賬和經商是一路的?”凌深的口氣不好,于狁這次總算听出來了,遞出茶杯的時候瞧了他一眼,沒差被他那難看的臉色驚到了。
“怎麼了?”于狁將茶杯放下,探手摸上他的額頭——
之前趕路的時候這人有發過一次低燒,但他硬扛著沒說,一直到晚上兩人睡一塊了,于狁才發覺這人的不對勁。那會兒他急著去找大夫,但這人不肯,非要等天亮了再說,好在第二天這人醒來就退燒了。只那次之後,于狁就特別關注這人的身體情況,怕他又硬扛著不說。
凌深卻沒想那麼多,一把拉下于狁的手捏在手里,一雙眼楮死死地盯著你︰“你要趕我走?”
“亂說什麼?”于狁擰著眉,試著抽回自己的手,但凌深這次用了力氣,一時間他那只被捏住的手竟是動不了。
“難道不是麼?還是說你天真的以為經商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情,去了那邊交代點事情就可以回來了?”凌深咬著牙反問,冰冷的視線緊盯著于狁,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些什麼。但非常可惜,當家的那張臉上根本沒有多余的表情,未能看到他眉頭擰著,似是無奈地看著他。
“我並沒有要趕你走。”于狁嘆了口氣,“誠如你所說,我的確不懂經商這種事情,但我也知道這事不是朝夕就能搞定的。我讓你去,是覺得除了你寨子里沒有能肩負起這事的人,而且我信你,比起其他人,我更信你,僅此而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