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半,月明星稀。
斯敏兒坐在房間的窗前專心念佛,她的手機正端放在面前,屏幕上顯示出“阿彌陀佛”的端嚴法相。
cookies等幾只小貓分別蹲在她的腿上和桌面上,似懂非懂地听著。
正念著,cookies驀地跳下來,往房門走去,斯敏兒正在專心念誦佛號,並未分心注意。
cookies下去後,其余幾只貓兒也陸陸續續地跳到地上,房門是關著的,貓兒們似乎想出去,cookies甚至用爪子撓著門。
斯敏兒念完了才發現貓咪們都集體蹲在房門前,用哀怨的小眼神瞅著門把。
斯敏兒心領神會,她收起佛珠和手機,走過去為它們開門。房門打開後,貓兒們爭先恐後地躥了出去。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斯敏兒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底下的大燈是亮著的,斯敏兒走到樓梯口便看到了趴在沙發旁邊地板上的甦希諾。他像死狗一樣臉朝下,一動也不動。
貓咪們都圍了過去,斯敏兒沒想太多,也快步走下樓梯。
盡管她與甦希諾之間的關系現在有點道不清說不明,可她做不到“見死不救”。斯敏兒走到甦希諾身前,她一靠近便問道濃濃的酒味,看來對方是喝醉了。
她擔憂而又不乏謹慎地問道︰“巴達維先生……您怎麼了?”
甦希諾哼了一聲,然後繼續挺尸。斯敏兒得知他還有意識,便連忙扶著他的肩膀,費勁地將他翻轉過來。
姿勢轉變後,甦希諾稍微清醒了點。雖然他的身上全是酒氣,可他的臉色卻不太像醉酒的人,只是臉頰和雙唇要比平日稍微紅潤一些而已。
“巴達維先生,您要不要到房間去?”斯敏兒問道。她沒有照顧過醉酒的人,擔心自己一個人搞不定,斯敏兒思索著要不要去喊阿蘭和拉雅幫忙。
甦希諾盯著她看了半晌,陡然疏朗一笑。
“敏兒……”他用前所未有的輕柔聲音喚道,似乎還透著點點撒嬌的意味。
斯敏兒並未留意,她只顧攙扶著他,讓他坐到沙發上。甦希諾的身軀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幸好他神智還算清醒,不然斯敏兒可沒把握自己能扶得起他來。
“您稍等,我去喊人過來……”斯敏兒一面說著一面要走開,甦希諾猝不及防地長臂一伸將她撈了回來。
斯敏兒的腰身被箍住,她一個重心不穩,背對著坐到了對方的腿上去。
她嚇得差點心跳停止,身體瞬間僵硬,甦希諾抱緊她,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夾雜著酒味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耳際。
斯敏兒開始深深地後悔了,她干嘛要多管閑事啊?就算要幫他也犯不著自己送上門啊?早知道先去找拉雅她們才對啊!甦希諾現在喝醉了,天知道他會對她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兀自悔恨不已,她一面掰著他的手一面嘴上慌亂地說著︰“巴達維先生,您等等好嗎?我去叫拉雅她們過來。”
甦希諾才不會放手,他甚至張口含住斯敏兒的耳垂。斯敏兒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在心中大喊救命。
難道又要跟他展開惡戰?她的傷口才剛恢復啊……斯敏兒絕望地想著。
然而走運的是,甦希諾在她耳垂上吸了一下,便沒有繼續進一步的動作了。他只是抱住她,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中深嗅著。
甦希諾酒量驚人,說是千杯不倒都不為過。剛才回來只是太累了,一下子趴倒在地上不願起來。
其實他現在的行為是倚酒三分醉,不過因為酒精的刺激,他平日里壓抑著的情感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急需爆發出來。
他一面嗅著斯敏兒身上的芬芳一面想著,她的身上怎麼那麼好聞?就連那些所謂世界最頂級的香水都比不上。
都怪她,搞得他現在一聞到其他女人的氣味就想作嘔!
“巴達維先生……您先放開我好嗎……”斯敏兒哀求著,她嚇得肌肉緊繃,都快變成化石了。
不是萬不得已,她都不想像上次那樣與對方拳腳相向,以她目前的身體和精神狀況,也只有被單方面碾壓的份兒吧?
貓咪們見兩人抱作一團,全都像好奇寶寶似的抬頭望著他們。
甦希諾好不容易抱夠本聞夠本了,他又猛然抱著斯敏兒站了起來。斯敏兒終于奮起抵抗了,她手腳並用地推擠掙扎起來。
甦希諾並不理會,兀自把她抱到鋼琴前,讓她坐在凳子上。
斯敏兒始料不及,立即就安靜了。甦希諾把鍵盤上的防塵蓋揭開,斯敏兒不知道他葫蘆里買什麼藥,她戒備地縮著身子,準備一有什麼風吹草動就立即逃之夭夭。
甦希諾接著隨意拉過一張椅子,他大馬金刀,反方向跨坐在椅子上,兩手擱在椅背上望著斯敏兒。
“給我彈一首曲子吧。”他提出一個讓斯敏兒匪夷所思的要求。
斯敏兒看他滿臉正經,不像是開玩笑。她謹慎地問︰“你想听什麼曲子……”
“無所謂,你隨便彈。”
甦希諾趴在椅背上,姿勢無比放松。
他越是說“隨便”越是叫人無所適從,斯敏兒把凳子往前挪了挪,苦惱著該給他彈奏什麼樂曲才好。
話說回來,甦希諾怎麼會興致大發讓她給他彈鋼琴呢?難道是因為喝醉了酒所以精神有點異常嗎?
斯敏兒突然福至心靈,對了,今天是三月二十三日,不正是甦希諾生日的日子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想起這件事來,今天拉雅與阿蘭在聊起甦希諾生日的事,她也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地听了幾句。
當然,他讓自己彈琴也未必是因為他生日的緣故,以斯敏兒單純的腦子,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無論如何,既然今天是甦希諾的生日,那麼斯敏兒倒來了靈感了。
她不假思索,為他彈奏了一曲生日歌。因為曲子比較簡短,她還變換著節奏反復循環彈奏了三遍。
斯敏兒彈奏的時候沒有去留意甦希諾的臉色,等她彈完後回頭一看,才接觸到甦希諾眼中的訝異光芒。
甦希諾現在的神色,可完全不似一個醉酒不清醒的人。
他似乎正壓抑著什麼情緒,聲音低啞地問︰“為什麼彈生日歌?”
斯敏兒如實交代︰“我听拉雅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她告訴你的?”甦希諾毫不掩飾自己的錯愕。
斯敏兒回答︰“只是無意中提起的……”
甦希諾沉默了少頃,不知道正在思忖著什麼。
斯敏兒不自在地絞著手指,很想開口問他自己是不是可以去休息了,現在已經過了十一點,若是在平日的時間里,她此時早就蓋好被子呼呼大睡了。
而今被甦希諾這麼一鬧,她都睡意全無了。
就在斯敏兒斟酌著該怎麼請辭的時候,甦希諾冷不防開口了︰“我想吃蛋糕。”
“呃?”斯敏兒再度懵圈。
“我想吃蛋糕。”甦希諾又重復了一遍。
“蛋糕嗎……”斯敏兒心想他難道是向自己提要求,想讓她拿個蛋糕來給他吃嗎?因為自己提起了他生日的事……
哎!這難道又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斯敏兒硬著頭皮為難地說道︰“可是家里沒有買蛋糕……現在做可能也來不及了……”
甦希諾站了起來,理所當然地說道︰“那就到外面買吧。”
他講完,不等斯敏兒醒悟過來,牽起她的手就往門外走去。
斯敏兒暈頭轉向地被他帶到入戶花園處,等她好不容易回過神來,正好看到甦希諾打開鞋櫃,幫她將外出穿的布鞋取出來。
劇情怎麼突然往這個詭異的方向發展了?斯敏兒實在是腦子拐不過彎來。這麼晚了,要上哪里買蛋糕去?而且他要買蛋糕干嘛非要扯上她一起去啊?
斯敏兒弱弱地說道︰“那個……現在都這麼晚了……蛋糕店可能都關門了吧?”
“去看看才知道。”甦希諾執拗地回答。
看來跟發酒瘋的人根本無法溝通,不,斯敏兒在心里更正,就算甦希諾沒有喝醉酒,自己跟他也是難以交流的。
她只好穿上鞋子,甦希諾不由分說地把她拉走。
兩人跑到樓下,此時已經接近凌晨,馬路上半個人影都不見。不出斯敏兒所料,幾乎所有商鋪都關門了,只剩余一兩家便利店還在營業中。而很可惜,這些便利店中都沒有銷售蛋糕的。
斯敏兒還指望他逛一逛便會死心,哪知道甦希諾被夜風一吹,反倒越逛越精神了。他與斯敏兒手牽手,如同情侶漫步一般在街燈之下穿行。
兩人快走到步行街的範圍,斯敏兒靈光閃過,她記得那里面有面包店,還有好幾家餐館,不知道這些店鋪打烊沒有。
斯敏兒為了盡快脫身,隨即建議︰“巴達維先生,步行街那邊的餐館有售賣蛋糕的,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甦希諾回頭瞧了她一眼,沒頭沒尾地說道︰“叫我希諾。”
希諾是甦希諾的昵稱,非熟人不可使用的。斯敏兒怔忪起來,甦希諾說完後又扭過頭去,繼續沒事人似的往前走。
斯敏兒想起買蛋糕的事,便沒有繼續為他這莫名其妙的要求而多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