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了。”斯敏兒繼續惜字如金。
“考得怎麼樣?”
“還好。”
“什麼時候放寒假啊?”
“後天。”
雷駿凱很努力地在找話題,斯敏兒卻不配合,往往一句話出來就讓對方接不下去,生動地演繹了什麼叫“話不投機半句多”。
“老婆,你是不是在忙?”雷駿凱听得出來斯敏兒情緒不佳,他沒有直白地問“你生氣了嗎?”,而是選擇了拐彎抹角。
斯敏兒回答︰“嗯,先這樣吧……拜拜。”
她果然是不高興了,是因為什麼事呢?自己明明跟她解釋了剛才的事了,按理說斯敏兒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啊……
雷駿凱原本還想刨根究底,後來自己也是在是心中有鬼,便識趣地回答︰
“那好吧,拜拜。”
斯敏兒臉色淡漠地收起手機,在得知李佩凌的存在後,她實在拿不出好態度來對待雷駿凱。
她甚至消極地想著,就算你要背著我偷腥,你也把保密功夫做好一點吧?至少別這麼快露出馬腳來吧?
居然每天都被拍到照片,而這些照片還全都往我的郵箱發。
難不成他對此毫不知情嗎?他不知道自己被偷拍了嗎?雷駿凱會不會連自己的對手是誰都沒搞清楚?
他們的事真是太復雜了,斯敏此時只想置身事外。
她一抬頭,對上了安書揚隱含探究的眼神,斯敏兒感覺自己的秘密被曝光了一般,心中一陣窘迫。
安書揚明察秋毫,豈會听不出斯敏兒與雷駿凱談話時的疏離和冷淡,他推斷兩人之間一定是出現矛盾了。
那可真是天助他也,不過他很機智地想到,自己再如何也不能現在就擴大深化他們的矛盾,至少要先弄明緣由。
不打沒把握的仗,這是安書揚的行事準則。
他沒有追問斯敏兒任何事情,只是體貼地問道︰“冷嗎?要不回去吧?”
“好……”斯敏兒正有此意,她陪著他回到溫暖的病房。
晚上熄燈前,醫院的男護工過來,要幫安書揚洗身子。安書揚可沒興趣被一個大老爺們伺候洗澡,他婉拒了,表示自己能夠洗。
其實以他的傷情,完全不必有人來陪護,斯敏兒對此也略有所感,不過她當然不會捅破這層窗戶紙。
對方為了她而負傷,雖不至于傷及性命,不過就像斯母所說的,難保日後不會留下後遺癥來,斯敏兒對于照顧安書揚,那是責無旁貸。
斯敏兒在沙發床上躺了一晚,她腦袋里亂哄哄地,毫無頭緒地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弄到最後什麼結論也沒得出來。
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白,她才勉強入睡。
其實安書揚也沒睡好,好不容易盼到與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兒共處一室,自己卻不爭氣地受傷了,只是話說回來,若不是他受了傷,斯敏兒也不可能配合地留下來陪自己。
他暗暗下決心,這回一定要與斯敏兒取得進展,盡管他願意為斯敏兒奉獻一切,可他的血也是不能白流的。斯敏兒與雷駿凱之間已經出現裂痕,這對于他來說,正是大好時機。
可能是因為身處陌生的環境,加上斯敏兒心緒不寧,她沒睡上一會兒又醒來了。斯敏兒發現安書揚還在睡著,她作為陪護,自是要趕在對方起來之前就得料理好自己。
她輕手輕腳地下床,到浴室梳洗去了。
她動靜不大,幾乎是無聲無息了,不過,當她從浴室出來,安書揚卻也已經坐在床上了。
“寶貝兒,早安。”他爽朗地沖她打招呼,斯敏兒也回答了早安。
安書揚進了浴室,斯敏兒過去幫他整理床鋪。她剛把被子疊好,就听安書揚在浴室內呼喚她︰
“寶貝兒,過來幫幫我。”
斯敏兒忙不迭走過去,安書揚左手拿著牙刷,右手垂在身側,一管牙膏正撂在洗漱台上。斯敏兒倒機靈,這就幫他將牙膏擠上。
安書揚道了句謝謝,使用不太靈活的左手刷著牙。斯敏兒站在旁邊,幫他遞漱口水,又給他擰毛巾。
安書揚在一包洗漱用品里找了找,嘟噥道︰“忘記讓他們把我的電動刮胡刀拿來了……”
斯敏兒反應過來他是要刮胡子,她幫忙在洗漱台底下的櫃子尋找起來,竟真的被她找到一把沒開封的刮胡刀和一罐剃須膏。
“安大哥,這個可以嗎?”斯敏兒將之拿出來。
安書揚看了看,他用左手搓著下巴上新長出來的胡渣,道︰“用左手的話,可能不太好控制。”
斯敏兒正為難地看著手里的手動剃胡刀,安書揚驀地柔聲問道︰“你能幫我嗎?”
斯敏兒愕然,見安書揚滿懷期盼地望著她,她遲疑了一秒鐘,也就首肯了。
安書揚喜滋滋地坐在馬桶蓋上,全身放松地等待著。斯敏兒生平頭一回給男人刮胡子,她想到的是,自己得萬分小心,千萬別把對方給刮傷了。
安書揚的胡須屬于連鬢胡,這種男人雄性激素比較旺盛,說直白一點就是那方面較強。
不過斯敏兒對此不甚了解就是了,她只是沒想到,安書揚平日里看起來斯斯文文白白淨淨的,原來胡子還不少。
她按照安書揚教的,把刮胡膏涂抹在他長出胡子的部位,用指腹輕輕揉搓出泡沫來。
接著便是重頭戲,要開始給他刮胡子了。
斯敏兒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是男女之間極具調情意味的舉動,只是一心想著安書揚行動不便,自己得盡力照顧他。
她彎下腰,一手托起他的下顎,拿著刮胡刀細心地幫他將臉上那一層泡沫刮開。安書揚的眼瞼是半眯著的,如同昨晚斯敏兒給他擦拭嘴角那樣,他一直全神貫注地望著她。
斯敏兒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刀片上,沿著他胡須生長的方向順刮。她不敢使勁,只怕傷了他。
斯敏兒頭一次給男人刮胡子,安書揚也是第一回被女人刮胡子。過去他都是使用電動剃須刀的,就算是用手動刮胡子,他也從沒想過要假手于人。
畢竟刮胡刀是利器,誰也不會輕易讓旁人拿個利器在自己臉上蹭吧?可是對象是斯敏兒,他卻可以全身心地信任她,心想就算她把自己割出幾道血口子來他都甘願。
這就是所謂的徹底淪陷了吧?
斯敏兒花費了近十分鐘,終于把他臉上包括下顎的胡子都刮完了。她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發現還有幾根“漏網之魚”,她便繼續將之清除掉。
安書揚甜笑著道謝︰“寶貝兒,謝謝你。”
“不客氣……”斯敏兒方才精神過于集中,直到此時她才發現自己與安書揚靠得如此近,兩人幾乎是鼻息相交的距離。
她頓覺羞赧,正準備退開,安書揚猝然往前傾身,在她唇上“啵”地吻了一下。
一股清爽的薄荷味滲入口內,那是牙膏的氣味。斯敏兒愣了一愣,安書揚已經徑自站起來,神情愉悅地走到洗涮台前洗臉去了。
斯敏兒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方才與安書揚的舉動有多麼引人遐想。幫對方刮胡子這種事,估計普通情侶之間都不會有。
她面紅耳赤地走出浴室,後又想起自己被安書揚親吻了,各種矛盾的感情接踵而來,有負罪感有無可奈何,也有難以擬制的心悸。
安家的佣人很快就將早餐送來,安書揚生活作息很有規律,家人都很清楚他的用餐時間。
為了方便他食用,早餐做了三明治和面包等可直接手抓的西式食物。然而安書揚卻不認為這是體貼,他們分明是要剝奪自己享受斯敏兒喂食的樂趣。
盡管心頭不快,不過他臉上仍舊分毫不漏,
安書揚與斯敏兒吃過早餐,醫生正好過來查房,林潔如也親自跟來了。他們查看了安書揚的傷口,表示他傷勢恢復良好,裂口也已經基本愈合了。
護士為安書揚換了藥,醫生讓他再做一次肌電圖檢查,如果沒問題的話,明天即可出院。
雖說安書揚在住院,可並不影響他的工作。他的助理們透過電話和網絡與他聯系業務,一些需要他簽署的文件也由專人送到醫院來。
上午的時候,他還在病房內進行了視像會議,可謂分秒必爭,一丁點時間都沒浪費。
斯敏兒躲在一角整理著自己的思緒,她現在整個人的都迷失了。
一時告訴自己不該為了雷駿凱和李佩凌的事介意;一時又因為對方的刻意隱瞞而惱火;一時感動于安書揚無怨無悔的付出;一時又因為自己與他而今的親密關系而陷入自責。
雷駿凱真的移情別戀了嗎?如果是真的,自己還需要遵守對他的承諾嗎?
可萬一只是一場誤會呢?萬一他與那李佩凌是清白的呢?所謂捉奸要在床,幾張照片和一句“親愛的”,就可以定下他的罪名嗎?自己是不是要更慎重一點?
情愛之路,真是荊棘遍布,波折重重。
她要的是什麼,到底什麼樣的選擇才是正確的?誰能給她答案?斯敏兒愁得頭發都快掉下幾撮了。
中午的時候斯母和斯父也過來探問了,還提了個大果籃過來。他們而今跟安書揚也不生分了,幾個人在病房附設的客廳坐下後,便熱絡地閑聊起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