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三叩為父
凌雨與僧人顯然已經成了忘年之交,兩人不僅有著同樣的經歷,還有著同樣的目的,此刻真是臭味相投,相得益彰。
經過一下午的暢聊,兩人初步定下了一個計劃。
“這樣真的好嗎?會不會太過分了?”
嘴上帶著不好意思的說著,可凌雨的嘴臉卻是一副小人模樣。
“當然可以啦,哈哈哈哈,易小子雖然自卑點,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還是可以的,就算不行,頂多悲傷一陣子罷了。”
僧人哈哈大笑,似乎真是想要將木易給趕走。
凌雨卻在這笑中看到了很多的無奈和苦澀,想要勸說,但最終一切話語到了嘴邊,全成了嘆息。
他不知道這樣對木易到底是好是壞,更不知道木易進入世俗會怎麼樣。倘若木易之後後悔責怪他呢?又當如何?
“唉……木易,木易,我凌雨如此為你犧牲,希望你能領了我和你師傅的情。”凌雨心下感嘆,竟感覺有些不安了起來。
僧人卻是容不得凌雨不安,用不可置否的口氣對凌雨說,“來,拿著,等會你偷偷放進他房間里。”
說著拿出一個布包給凌雨,凌雨又嘆一口氣,伸手接過。
僧人見凌雨一直這樣唉聲嘆氣的,真是看不下去了,說道,“你個小屁孩嘆什麼氣,現在該嘆氣的應該是我吧。”
凌雨如實回答,“如果木易真跟了我到外面,隕落了呢?”
“隕落”二字宛若重錘,狠狠的敲擊了僧人胸膛一把,僧人面露掙扎之色,卻在片刻後化作了堅定。
“如果他在外面隕落,就不配做我修羅金剛的弟子!”
說完,僧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凌雨看著僧人的背影,暗暗記下了“修羅金剛”這一稱號,未來可以了解了解,瞻仰一番。
房內的空氣陷入了靜謐,凌雨換了一身衣服,心中嘟囔著是否要讓僧人賠償自己一件衣服,最終放棄,對方的實力太過可怕,而且似乎脾氣還不怎麼好,萬一又是暴怒,又得浪費一件衣服了……
木易外出采藥,按照僧人的了解,定然是要等到晚飯時候才回來的,當然今日因凌雨的原因,他可能會回來的早些,盡管如此,此刻距離他回來還有一段時間。
凌雨看著儲物袋中已經堆作小山般的靈石,這一趟大比武,他可是收獲了不少的靈石,看著如此眾多的靈石,凌雨不爭氣的流出了口水。
看了一會,凌雨擦掉口水,拿出兩塊靈石來,口中默念《基礎引氣決》,開始了修煉。
此時,回到正屋的老僧人端坐在佛像的草甸上,卻沒有誦經,看著大佛,心中全是虔誠。
“佛說,一場緣需千萬年才能修得,一個人需千萬次巧合才能換來相遇,那麼斬斷一場緣需要什麼呢?緣可斷否?”
苦澀一笑,僧人站起身來,對著大佛虔誠一拜,隨後身形一躍來到大佛的背後,那大佛的背後竟有一個暗格。只見僧人將暗格打開,取出了其中的兩件物品,一件為與“坤城之眼”一般的“震城之眼”,另一件乃是一枚玉佩,玉質晶瑩,清澄透徹,可以清晰的看出玉中刻畫了一尊佛像,栩栩如生,宛若真實,讓人不禁想要膜拜。
“唉……普一老頭。”僧人率先拿起了“震城之眼”,眼神陷入了回憶,他仍舊清楚得記得普一對他說過的話,普一說,你一生殺戮眾多,身上血腥味太過濃厚,就算是佛祖也不願收你,不如就做回自己,用自己殺戮的本事去救人,埋下善因,終結善果。
只是僧人卻沒有按照普一所說的“用殺戮的本事去救人”,他這一生再也不會殺人了,早在他放下屠刀的那一刻,他就將自己殺戮的本心封印,無論佛祖是否接納,他終究只願做一個荒野老僧。
“其實普一老頭是希望我能夠在成仙緣中多救助那些普通人,可世間人何止千萬,我連自己都救不了還怎麼去救他們?”
“唉……普一老頭,你也走了,金牙前輩也要走了,伏羲戰將的傳說也要終結了,那麼就讓當初那個‘修羅金剛’也一同消逝吧,我願在這秘境中化作一杯黃土,隨百花盛開與凋零。”
僧人的眼眶有些濕潤了,當初與普一等人的相遇對他來說是如此的奇妙,當真是相見恨晚,如同一場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相遇,而他與木易,同樣如此……
沉寂了一會,僧人的雙手慎重的將那枚玉佩捧起,眼中的淚,不受控制的全流了下來。
“師傅……轉眼回首,弟子我也是老了,終究還是辜負了您的期望,弟子之罪孽,只能在地獄相遇時再懺悔了。”
“您當年送我這枚傾盡心血的護身符,弟子僥幸,一次也未使用過,如今您的徒孫要入世,加入那成仙緣的浪潮中,請允許弟子篡改您的法印,為您的徒孫作最後一道守護。”
說完,僧人顫抖了雙手,凝聚了全身的力量,無數道法印,從他的手中打出,末入玉佩中,原本澄澈的玉佩竟隱隱泛了一絲血色……
靈氣噴涌,僧人將自己一生所修之靈氣都化作了層層守護,打入玉佩中,這枚玉佩正在發生著質變,它將會成為一件恐怖的防御形靈器。
時光流轉,僧人來到了凌雨房間,恰巧凌雨手中的靈石剛化作粉末,被開門吹來的風吹散,消糜在地。
僧人將“震城之眼”與玉佩交于了凌雨,叮囑凌雨一定要將玉佩交給木易,再三確定後才轉身離開。
凌雨感覺到了僧人前後的變化,卻不知道僧人命不久矣,他將一生大半的修為都封印在了玉佩中,心才算放下一些。
傍晚,僧人果然沒有預料錯誤,木易回來得很早,興高采烈,尤其是看到凌雨後,滿臉興奮的笑,但他卻仍知道自己的任務所在,將背簍里的靈藥都送進了藥房中。
趁著木易進入藥房的時間,僧人又遞給凌雨一個儲物袋,眼神一瞟,凌雨會意,這也是要送與木易的。
不由得,凌雨心中有了一股羨慕,只是羨慕歸于羨慕,永遠也不會成為嫉妒。只是心中卻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而陷入了悲傷。
一頓晚飯吃的有些沉寂,凌雨和僧人不同程度的陷入了悲傷,且無限循環中,搞得一旁的木易也被感染,一頓飯吃得只顧與飯苦干,不敢抬頭夾菜。
飯畢,撤下飯桌。
木易滿臉期待的看著凌雨,凌雨卻抬頭看屋頂。
僧人沉默一會,突然干咳一聲,“咳咳。”
凌雨心中一嘆,“終究還是開始了。”
僧人裝作說,“我最珍貴的銀針不知道被哪個小賊偷走了。”
木易一听,當即說,“什麼?師傅你的銀針被偷了?”隨即一想,又笑了說道,“村子里就這幾十個人,而且您平時對大家那麼好,他們不會來偷的,一定是師傅你放哪里忘了吧。我去替師傅找。”
說完,站起來,欲走。
突然,僧人一聲斷喝!“坐下!”
木易身體一顫,他從未見過僧人發怒的模樣,此刻僧人怒目圓睜,相貌猙獰,著實嚇了他一跳。
同樣嚇一跳的還有凌雨,雖然凌雨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誰想這僧人演得如此逼真。
木易說,“師傅,我去幫你找……”
話還未說完,就被僧人打斷,“我看就是你聯合了外人來偷我的銀針吧!”
木易怔住了,他的腦海一陣空白,無窮無盡的空白,他看了凌雨一眼,凌雨似乎是做賊心虛,不敢看他。
“師傅,我沒有……”木易欲爭辯。
“哼,有沒有一搜便知,打開房門。”
說完,僧人一個閃身就來到了木易的房門之前,而木易與凌雨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任由僧人控制。
三人站在房門前,凌雨看著遠處做賊心虛,僧人怒目圓睜看著木易,木易看著房門。
“師傅,倘若真是我聯合外人所偷又豈會放在房中。”木易的語氣平靜得有些可怕了,誰也猜不出他在想些什麼。
“早知你會如此狡辯,師傅早已從你這同謀的口中問出緣由,你會帶著師傅外出,這之外的山野你最熟悉,隨便三兩下就可以甩開師傅,然後讓你這個同謀來你房間拿取銀針,隨後逃之夭夭。”
凌雨現在一旁,全身冷汗,卻又不好為自己申辯,只能低著頭不敢看木易與僧人的眼楮。
“呵呵,師傅,我從小被您帶大,又怎會連通一個外人來設計盜取銀針?”
僧人听到木易的一句“從小被您帶大”,心中一陣抽搐,卻仍舊強忍著說了一句話,“人心隔肚皮,好壞無人知。”
木易苦笑一聲,他的眼神越發的呆滯了,他沒有再說什麼,也沒有看凌雨與僧人,徑直走向房門,打開了房門的鑰匙。
沉重的房門被打開了,木易側身站在一旁,任由僧人進入。
僧人冷哼一聲,大步入內,對著房間仔細搜索了起來。
凌雨不經意看了自己藏針包的暗格,正在一處牆面中,這處暗格恐怕就是木易自己也不知道。這可是僧人當年自己藏東西的地方。
再看木易一眼,木易眼神呆滯,似是陷入了某種不解中,陷得很深,無法自拔。
凌雨心下嘆息道“唉……木易小子,你可千萬別怪我啊,都是那老家伙出的餿主意,但你也別怪那老家伙啊,他也是為你好。”
接下來的一切非常應當,老僧人從暗格中找到了針包。
“嗯?這就是你說的沒有?”僧人面色怒得厲害。
“呵呵。”木易轉頭看著凌雨說,“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這樣污蔑我呢?”
凌雨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出來了。
“哼,你這逆徒,為師養育你多年,卻曾想竟養育了一只餓狼,餓狼終究是禽獸,怎會通人性,只怪老夫當年瞎了眼,如今我就清理門戶!”
僧人快步來到木易身前,抬手對著木易就是一掌拍出。
掌力雄厚,木易悶哼一聲,倒退五步,口吐鮮血。
僧人的攻擊卻是不斷,一掌又一掌,宛若疾風驟雨。
木易不躲不藏,眼楮一直看著僧人,好似僧人的這些掌力都不是打在他身上一般。
“哼,你這痴兒,竟如此執迷不悟!”
僧人定身,凝勢于手心,隨後手心翻轉,握拳,猛然一拳打出!
凌雨在旁被這一招嚇得不輕,修為綻放,來到木易身後,欲與他一起抵擋這一拳,誰料,木易無心抵擋,凌雨眼神都快冒出了火焰,這玩得有點大了!
僧人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楮,口中吐出“般若”二字,隨後一拳猛然打出。
強勁的拳力,帶著巨大的威力,木易與凌雨兩人被直接打飛,沖破圍牆,沖破屋舍,向著村外的小山丘飛去。
僧人怔在原地,眼楮遲遲不開,但終于是開了,兩行老淚,傾泄而下……
小山丘上,凌雨心中已經詛咒了僧人千百次,這一拳太猛了吧。
而觀木易,整個胸膛凹陷大半,他卻無知無覺,坐在草地上,看著遠處村子。
村民被響聲驚擾,紛紛來看,卻被僧人勸回。
木易呆呆的看著這一切,短短片刻而已,他好像什麼都沒有了,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凌雨幾次欲言又止,看著木易的模樣,他的心終究不忍。
夜風習習,陰星高懸,不知人間悲苦幾何。
兩名少年已經在這里坐了大半夜,一動不動。
凌雨心中全是不安,沒想到那僧人竟做得如此逼真,況且木易與僧人的感情如此深刻,他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這樣做是否正確。
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路,強行干涉或改變他人,真的對嗎?
凌雨腦海中飛出了碎片,那是真正凌雨的小時候,父親是屠夫,強硬的逼他每日殺豬宰羊,他卻不從,偷偷在暗地里加入了當地的小門派,最後被父親揪著耳朵說,不學好,不務正業。凌雨反駁,難道殺豬就是正業嗎?父親說,那總比成仙那等虛無縹緲的目的來的‘正’!凌雨語塞,卻仍舊偷偷修行……
現在想來,凌雨與僧人不正做著當年養父的事一般了嗎?
或許木易真正追求的正是這種平淡之中得到安逸與快樂,強行讓他介入俗世,只會適得其反吧。
凌雨從衣袖中拿出儲物袋與那枚玉佩,儲物袋是不能裝入儲物袋中的,因為它們不屬于同一個空間,會直接崩潰,所以凌雨只好將這兩件物品放進衣袖。
心中糾結,是否要將真相合盤托出呢?
正在此時,木易動了,木易站了起來,卻牽動了傷勢,一口鮮血吐出,凌雨被嚇,嚇得將玉佩與儲物袋收回衣袖。
好在木易並沒有看他,也沒有理會自己身上的傷勢,自顧自的向著一個方向走去。
凌雨只好跟上。
夜越發深沉,秘境中的夜風竟寒得有些刺骨,即使有靈氣護身,凌雨卻仍舊打了個寒噤,而觀少年,卻好像沒事人一般,如同木偶,不知傷痛與饑寒,只知一直往前而去。
他們一同穿過了草地,跨過了那條毫無生機的溪水,來到一片墓場。
半夜去到墓場本就是一件可怕的事,凌雨說到底不過十二歲的孩童,心中雖告誡自己,世間無鬼怪,鬼怪只存于人心,但卻仍舊有些發抖。
走了一段,木易走到了一座墳前,直接跪下,伸手吹盡了墓碑上的塵埃,陰火好似受到了招攬,紛紛徘徊在兩人的身邊。
借著陰火的微光,凌雨看清了墓碑上的字樣——“木易之父,之母合墓。”
原來這里竟是木易那早已忘卻面貌的父母的墓地。
而在這“合墓”旁有一座略小的墓碑,上書“大黃之墓。”
這下,凌雨全懂了,只是不懂,木易半夜來此是為何。
此刻的木易身軀隱隱顫抖,好像在壓抑著什麼,但終究沒有壓抑完全,猛得爆發出來,嚎啕大哭,眼淚縱橫。
凌雨嘆一口氣,也不打擾,兀自坐到了旁邊的地上,儲物袋上一招,一壺濁酒入手。
“不知為何,自從龍驚鴻給了我酒後,竟喝得一發不可收拾了。呵呵。”凌雨苦笑,觸景傷情。
不遠處陰暗中,僧人躲在其中,心也是揪成了一團,最終化作心里的一陣嘆息。
木易哭了很久,哭累了,擦干眼淚,站了起來。
凌雨看著木易,猜測下一步他要做什麼。
木易身軀一震,全身靈氣猛然爆發,赫然是玄境二階,玄二境的實力,凌雨看得目瞪口呆。
論修為,同齡人中,就算是雲流也不過黃境九階罷了,可這木易卻已經進入了玄境,仔細一想,也不奇怪,這秘境中天地靈氣濃厚,再加上有僧人這個變態的師傅,還有各種靈性十足的靈藥,就算是庸才也會蛻變成天才吧。
木易轉身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凌雨一個閃身擋到木易身前,問,“你要去哪里?”
木易眼神冰冷,語氣更加冰冷,“我要回去說清楚。”
凌雨說,“你不可以回去,你很有可能會被打死的。”
木易說,“就算被打死我也要回去。”
凌雨心知用言語已經不能夠再勸動木易了,眼神一凝,準備動武!
可此刻,木易眼神中卻閃過了一絲的驚異,伸手摸了自己的胸口,凌雨順著手勢看去,原本那凹陷的胸膛此刻竟鼓凸出不少,再聯想剛才木易靈氣的陡然爆發,竟修復了傷勢。
木易從胸口的衣物下掏出了一個布包——是銀針。
凌雨愣住了,木易也愣住了。
突然,木易一笑,一大笑,隨後卻是哭了,大哭起來。
凌雨被這一哭一笑弄得摸不著頭腦。
又過良久,木易開口說,“你知道師傅對于我的意義嗎?”
凌雨搖搖頭。
木易笑說,“想你也不會知道,你永遠無法體會那種從嚴寒中突然被溫暖抱住的感受……”
凌雨沉默不答。
木易繼續說,“現在俗世應該是冬季吧?”
凌雨點頭。
木易說,“呵呵,當年我被遺忘在四季河邊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個冬季,我不是孤兒,我是被遺忘的,被遺棄的棄兒,棄兒,你懂嗎?棄兒!”
木易咆哮著,他好像要將這句話說給天地听,說給世界萬物听一听。
“師傅他為了不讓我傷心,編織了父母雙忘的故事來,還造出了一堆墳墓來給我看,我其實早就知道了,只是……”
遠處的僧人好似觸到了一個極點,淚水嘩嘩的就流了下來。
又是沉寂。
最終是凌雨打破了沉寂,說,“你至少知道你有父母,而我卻根本沒有父母,我甚至都不是我,我只是三個靈魂融合的怪胎罷了,呵呵。”
凌雨索性直接坐在了地上,一口濁酒入喉,明明不過十二歲的少年,卻好似一百二十歲了一般,滄桑感十足。
隨後凌雨向木易說出了自己這個最大的秘密,無論凌雨,還是原本這具軀體的靈魂,亦或者暮鼓與晨鐘,他全都合盤托出,毫無保留。
說完,長嘆一口氣,從衣袖中拿出了儲物袋與玉佩遞給木易,問,“要走,要留,隨你。”
木易接過了兩件物品,“我雖然自卑呆愣了一些,但我不傻,其實我都知道了。”
凌雨沒有意外,說,“我知道。”
從木易吹盡墓碑上的塵埃的時候他就知道了,木易重感情,心思細膩,而且思維敏捷,況且凌雨對于自己的演技實在沒什麼信心。
又是沉默片刻,木易突然捏緊了玉佩與儲物袋,那玉佩好似有靈,一道紅光閃過,末入了他的丹田,他視而不見。
“走吧,走吧,師傅也是為了我好。”
凌雨听後一笑,遞過手中的酒給木易,木易喝下一大口,酣暢淋灕。
“那就走吧!”
“嗯,走吧。”
真要走時,木易卻露出了不舍,但最終仍舊堅定了信念,朝著村子的方向跪拜而下,一連三叩首。
“一叩為長,二叩為師,三叩為父!”
僧人悄然離開了,沒有讓凌雨與木易發現,雖一波三折,但卻成了分離,他不會去看木易,至此一別,天涯永隔了。
沒有人擅長別離,更沒有人願意別離,那些至親之人,怎能放手離開。倘若真要走,也請在某個黃昏與清晨交接的時刻,輕叩門扉,與親人擁抱,相訴衷腸。
凌雨與木易上路了,他們向著伏羲大殿的方向走去,兩名毫無關系的少年,在此刻擁有了別樣的默契,他們要進入俗世了,要將這世俗攪個天翻地覆,就算因此而喪命又如何,做了自己想做的事,為了愛的人,哪里去不得?地獄又如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