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何為對錯
男子的眼眸如同可以吞噬光明的深淵，一眼看去就讓人感覺深不可測。
番茄的瞳孔開始渙散，整個人都呆住了，靈魂好像被男子的雙眼吸引，墜落那無盡深淵中永不見天日。
凌雨則滿臉警惕，當對上那男子眼眸的瞬間，腦海中一陣恍惚，可隨即一陣清涼之感游走他的全身，那種恍惚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沒有留下絲毫痕跡，這次凌雨看清楚了，的的確確是一股淡藍色如同潮水般的能量讓他整個人都清醒過來，但此刻凌雨卻是不好去在意。
驚疑不定間凌雨一只手已經攀上了儲物袋，隨即準備雷霆一擊。
那男子看到凌雨沒有受自己影響，眼神中的疑惑一閃而逝，隨即定楮想要看穿凌雨的丹田，接下來讓他更驚奇的事發生了，無論他如何努力竟然也只能隱約感覺修為不高的樣子。而觀番茄又是讓他一驚，小小年紀竟然就已經黃境七階了……只是丹田靈氣虛浮，不夠凝實顯然基礎不扎實。
“你（們）是誰？”
凌雨與男子一同開口，卻沒想到兩人能夠如此湊巧。
兩人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凌雨也不再隱藏，直接單手招出麒麟棒，拉著番茄的身體向後暴退而去，眼前男子給凌雨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
男子看到凌雨那小心的模樣，不由呵呵一笑，卻沒想到還是牽扯到了身體的傷痛，大吸一口冷氣……可當他看到自己腹部時卻發現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再看看凌雨兩人，當即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他明白自己是誤會了……
番茄被凌雨的那一拉緩緩從失神中恢復過來，疑惑的看著眼前的情況，貌似很緊張的樣子。
而凌雨卻沒有番茄的那麼多想法，他內心自責，完全沒有想到這個世界還有“白眼狼”這一種奇怪生物，專門偷吃恩德然後反殺施恩之人，簡直天理不容。
看到凌雨如此緊張番茄也不好亂動多說什麼，和凌雨站到了一起手中握著玉鼎，做出隨時準備戰斗的樣子……
雙方就這樣僵持在了那里，但其實就凌雨一個人緊張而已，那男子強忍身上的傷痛，只感覺自己的體內五髒六腑都糾結到了一塊，平常呼吸都隱隱帶起傷痛，但他也僅僅只是嘴角微微抽搐而已，抬手一招，黑刀就來到了他的手中。
看著自己手中黑刀散發出歡心的感覺男子會心一笑，多看了黑刀幾眼，男子才放下心來將黑刀插入自己身邊的大地上，開始內視自己的身軀……
不看不要緊，一看男子倒抽一口涼氣，身體的狀況比他想象的差太多了，五髒六腑糾結成一團亂麻也沒有什麼，可偏偏丹田也毀了，這下想要完全恢復就難了……
苦笑一聲，男子將目光投向了凌雨和番茄二人，“過來吧，你們要殺我還不是輕而易舉。”
男子並沒有撒謊，他的身體調動不起任何一絲靈氣，更別說要戰斗了，看起來氣勢恢宏的，根本就是個紙老虎而已……
凌雨的警惕性沒有絲毫放松，見番茄想要走過去，一把拉了住，番茄疑惑的看著凌雨，凌雨只是搖搖頭。
“把那把刀拿遠點。”
說實話，凌雨最忌憚的還是那柄黑刀，畢竟不知道對方深淺，冒然靠近絕對不是明智的選擇。
番茄看著凌雨的小心模樣撲哧一笑，真是小心過了頭，雖然她沒有什麼超群的戰力，可卻能夠感受到男子表面肅殺之氣隱藏下的脆弱，而且對方根本沒想怎麼樣。
看到番茄的笑，凌雨沒有任何反應，防賊似的看著男子。
男子嘿嘿一笑，把刀向上一扔，準確無誤的插進了他正靠著的樹干上，凌雨暗暗驚嘆，看著末入樹干一半刀身的黑刀，沒想到男子在重傷未愈的情況下隨手一扔都有這樣強的力量，如果全盛狀態這隨意的一扔還不把整棵樹貫穿。
當即凌雨也無奈了，干脆拉著番茄的手在距離男子稍微遠點的位置坐了下來，看著男子，等待著他自報家門。
可男子顯然不是那種會自報家門的人，竟然對著凌雨兩人問了起來，“你們是什麼人？”
凌雨無語了，對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反倒是番茄一點也不見外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和來歷順便也幫凌雨報了姓名，但番茄也不是什麼也不懂的人自動忽略了有關八卦秘境的那一段，只說是來這樹林玩的……
男子不置可否，微微一笑，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把不知名字的丹藥就往嘴里送，宛若嚼糖豆一般不把丹藥當丹藥，毫不猶豫的全吞入了體內。
看著男子如此奢侈的模樣，凌雨臉色不變，心中卻叫好……
過了一會，男子的臉色好像恢復了些血色，開口說“你們可以叫我無名。”
凌雨一听就不高興了，“你不告訴名字就算了，還搞出個無名來，弄得那麼神秘干嘛？”
無名听到凌雨這話，臉上沒有任何不滿或者不悅的神情，只是顯得有些哀愁，腦海中似乎想起了什麼，一時間竟然走神了，最後還是被凌雨故意的一聲大叫給叫醒了。
“呵呵，不好意思，走神了。”
不知為何，凌雨總感覺這無名老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很有找揍的潛質。
的確，無名的笑只能用冰冷來形容，根本算不上是笑。
干咳一聲的無名看著眼前的兩個小孩子，突兀的說道“想知道為什麼叫無名嗎？”
凌雨本想說，你愛說不說，不說拉倒。可偏偏番茄一副很好奇的模樣挪了挪位置，距離無名更加近了。看到這情況，凌雨也不好怎麼樣，只能閉嘴看著無名。
無名不再去看兩人，閉上了眼楮，好像在回憶，嘴唇開合之間，充滿滄桑的聲音開始了訴說︰
“在很久很久以前，南國有一個叫做司徒的家族，他們世世代代效忠于南國帝王，為了帝國利益拋頭顱灑熱血，只要帝國有難，家族里就算是一個小孩，只要他姓司徒，就不會說一個‘不’字。正因為這樣，司徒家族的族長司徒昊天，被帝國授予南國第一戰神的稱號，更是給予了司徒家族一塊領地繁衍生息。”
“司徒家族，對帝國則更加感恩戴德，忠心無二。直到一個叫做司徒俊文的孩子生了下來，據說他出生的時候天生異象，九條百丈之長的金龍拉著一座古樸的黑色宮殿從領地上空飛過，而在那最前一條金龍的頭頂赫然站立著一個金袍男子。九龍帶著宮殿聲勢浩大，一飛沖天，只听見天空中一個威嚴的聲音出現了‘帝王已降，眾生臣服’。听到這個聲音，整個族群陷入了震驚中，族長慌亂卻難以掩蓋天機，這一聲威嚴的話語顯然是在昭告天下，司徒家族出了個能夠推翻帝國的人。”
“南國君王當時也在觀察這天生異象，可最後的一句話卻讓他暴怒，當即下令給司徒家族長司徒昊天，讓司徒昊天把那大逆不道的孩子交出來。司徒俊文不過是司徒家一旁系子女的後代，自然沒有得到族長的庇護，為了不讓整個家族在帝國中失去信任，族長親自來到產房中抓取這大逆不道的孩童。”
“孩童出生不足一柱香的時間，眼楮都還沒來得及多看這世界一眼，就被司徒昊天一把抓到手心，孩子的母親因為臍帶還未剪斷竟然就這樣被司徒昊天給拉出腸胃，當場慘死。孩子的父親據理力爭，但耐何只是旁系子弟，在家族利益上，沒有任何的話語權，更別說在這關乎家族信義的大事上了。”
“沒過多久，一個大變故卻突然傳來，就在家族的一處禁地中，又一個族長出現了，準確來說是真正的族長出現了。原來族長壽命將至只好進入禁地閉死關只求能多保護家族一些時間，可誰能想到自己最相信的手下竟然串通了西漠一擅長變化之人欲奪家族利益。族長司徒昊天勃然大怒，一掌拍死那出賣家族的小人，二話不說直闖帝國宮殿。”
“帝國將士自然不是吃素的，當初司徒昊天有一個死對頭，因為無論做什麼都矮司徒昊天一頭心中對司徒昊天早已不滿，作為帝國戰神之一的他自然是不會放過這落井下石的機會。司徒昊天一腳踏入帝國廣場，周圍就出現了無數的士兵將他圍了起來。司徒昊天心中早已是怒不可遏，但卻仍舊保持著一定的理智，他說‘我只求帶回後代，諸位真要與我為敵？’僅僅一句話而已，卻露出了那中視天下如草芥的氣魄，一個人自顧自的往前走，可偏偏周圍數萬兵將無一人敢阻攔，甚至直接讓出了一條路來讓他通過，這就是司徒家的氣魄！穿過廣場則進入了主殿外的小演武場，十位帝國戰神將君王圍在中央，君王手中抱著的正是司徒俊文。”
“君王大肆斥責司徒昊天目無法紀，膽大妄為，不將他這個君主放在眼里，竟然敢以下犯上，不懂尊卑……司徒昊天穿過人群直接看到了君王手中的孩子，對于君王的話語充耳不聞，見自己的後代沒有遭到毒手也就放下了心，但他明白君王是不會放任孩子長大的……‘我司徒家的人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一句話突兀的在場中響起，竟然是那個孩童在說話，孩童眉心一個奇怪的金色符號一閃而過，隨後孩童憑空而起向著司徒昊天的懷中飛去，然後熟睡。”
“這一幕瞬間驚得在場的人不敢說話，眾人陷入了驚愕中，沒來由的感覺到恐懼。但司徒昊天卻笑了，笑得放肆，非常放肆。‘天不滅我司徒家，司徒家後繼有人！’。作為一家之主的司徒昊天最是清楚一個帝國的君王追求的是平衡，所以不會讓司徒一家永遠佔據帝國第一家族的位置，對這個家族發動殲滅也是遲早的事，原本司徒昊天就是在擔心這些，可此刻卻天降神子，司徒家族的未來一片光明。但君王卻不知為何並沒有听到這孩童的那句話，看到孩童飄到了司徒昊天的懷中，馬上急了，想想那句‘帝王已降，眾生臣服’心中更是慌張，當即對著其余的九位戰神下令不計後果，對司徒昊天殺無赦。”
“九位戰神中自然有不願的，只是礙于帝王的命令，只能上了，但其中有一位卻是受過司徒昊天救命之恩的人，當即與司徒昊天站在了一起。二對七，完全一邊倒的形式。但司徒昊天的修為也突破了，成為了斗師，斗一境強者。‘既然要戰，那就來吧，真當我司徒昊天這近千年來萬軍中取敵將首級是吹出來的！’一股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氣勢猛得從司徒昊天的體內迸發而出，這就是斗師強者脫離‘天、地、玄、黃’四個階段後的蛻變，這一步的踏出有如化繭成蝶。”
“眾人眼神凝重，沒有一個人敢上，斗師已經屬于傳奇中的境界了，每一個斗師都是受到天地眷顧的驕子，盡管他們都已經天九境，天八境的強者，在面對斗師時都深深感覺自己的渺小……這一戰終究是沒有打響，帝國唯一的一位老斗師出面息事寧人，司徒俊文終于是活了下來。”
“不久後族長卻去世了，強行逆轉血液靈氣，遭遇反噬，爆體而亡，一晃光陰如流水，司徒俊文終于三十歲了，他並沒有表現出能夠篡權奪位的實力，本本分分做人，終于迎來了自己的孩子，他給他取名為‘司徒浩天’，為紀念那位從小教導他的族長……可就在司徒浩天的滿月酒上，一場意想不到的災禍突然降臨，一年前登基的新皇，以雷厲風行的手段迅速屠殺了整個司徒家族的人。”
“司徒家的族人看著以往自己所熱愛的君王帶領著帝國新一代的十位戰神踏平了自己的家園。司徒俊文呲目欲裂，年僅三十的他硬是拼著燃燒了心頭血，斬斷自己修行路為代價保護下了司徒家族年輕一代人從密道逃走，遁入世外……整個司徒家在一夜之間被血洗，司徒俊文慘死，司徒昊天的靈柩被毀橫尸荒野。但對司徒家族的殲滅並未結束，帝國聯合西漠奇能異士，不斷追殺殘余的司徒族人。”
“在一個荒涼的小山村中，司徒族人換名改姓，低調苟延殘喘于世間，可終究還是被西漠的奇能異士所發現，血洗小山村。”
“但，令人難以預料的是，司徒俊文的孩子司徒浩天活了下來……那天他正好八歲，早已擔負起了打獵的任務，手上捧著一只 子喜滋滋的回到山村，可那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卻是那樣的熟悉……他趴在村民的尸體上哭著喊著，淚流滿面，身上沾滿鮮血，可他們都死了，尸體正在快速變涼，他不甘心，不甘心看著自己的親人都這樣死去，他緊緊的抱住一具尸體不放，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的身軀……可終究是徒勞！”
“一個路過的算命先生看到了他，非常同情他的遭遇，把他帶離開了這里，並告訴他‘你從此沒有名字，但絕對不能忘記自己的名字。’孩子擦干眼淚，對著他狠狠的點頭……”
“若干年後，一個男子出現在了南國一處角斗場，三百二十五場不敗記錄保持者。可惜，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斗人場請來高手圍殺該男子，最終卻被該男子反殺三人，順利逃走……同一時間，帝國通緝令上出現了他的畫像，因為他始終握著一柄黑刀，所以人稱‘黑刀無名’……”
男子沒有再說話，招手從儲物袋里拿出一壺濁酒，放到嘴邊大喝起來。
番茄面露不悅，竟然一把奪過，“病人該有病人的覺悟。”
這一句話好似觸痛了男子的神經，表情異常的猙獰，可隨即又平靜了下來，看了番茄一眼，沉默了起來。
凌雨一手托腮，對于男子講的這個故事來看，他就是那什麼司徒浩天了，“你是不是以為司徒家族的滅亡是君主的錯？”
突兀的，凌雨來了這麼一句話，隨後眼楮看著無名，等待他的答復。
無名沒有看向凌雨，而是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黑刀，緩緩說道︰“以前的我一直以為這都是君王的錯，可君王已經換了新皇，很受百姓愛戴。”
凌雨咄咄逼人，“那麼你還是認為這是君王的錯。”
無名這才看了一眼凌雨，卻發現那是一張執著的臉龐，也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無名沉默了一會，回答說︰“無論誰的錯，有用嗎？”
凌雨點了點頭，好像听到了自己滿意的答案了一樣，“那麼，你這次回來是為了什麼？”
“答案！”無名想也沒想，兩個字脫口而出。
“是否是當年為什麼會突然出現異象的答案？”凌雨問道。
無名沉默，突然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屁孩有些過于成熟了，竟然能夠思考到這個層面，“一半，另一半是那個君王為什麼一定要滅司徒家。”
凌雨長吸一口氣，好像突然明白了很多東西，“答案其實很簡單，有人在幕後操縱這一切。”
“呵呵！”又是皮笑肉不笑，無名也明白，可以他此刻的實力還不夠資格明白真正的答案。
听到無名沒有再說話，凌雨按耐不住自己的嘴巴，終于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那算命先生是否有一張白幡，上書‘天下第一’？”
听到這句話後，無名一愣，不可思議的看著凌雨，要知道在無名的記憶中算命先生早已在二十多年前仙去，不可能還有人記得他，更別說這樣的小屁孩了。
看到無名的表情，凌雨就明白自己猜得沒錯，可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這家伙到底是誰？怎麼搞得好像長生不老一樣，這可是和普一老頭當年跨越了數萬年啊！難道是他的子嗣？
“不知此人可有後人？”凌雨語氣略微帶上了恭敬，看著無名，滿臉期待。
無名仔細思索之後搖搖頭，“據我所知，應該沒有。”
“是嗎？”凌雨的眉頭一挑，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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