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莫名的悲涼充斥在穆文睿心里,或許還有酒精的作用,讓他越發看不到方向。他的耳邊似乎傳來周影的聲音:“我做你的陽光!”“為我繼續走下去!”
他按了一下太陽**,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腦海里又開始浮現凌風給周影擦拭眼淚時溫馨的一幕,他閉上了眼楮。
與陳德佑推杯換盞之間,穆文睿漸漸感到些許恍惚,意識卻依然清晰,他的手機響起,看著周影的來電顯示,他猶豫著。
陳德佑瞄了一眼,深表理解的說︰“你有事就回去。”
穆文睿剛要劃屏接通時,鈴聲卻停了。還是會錯過吧,他把手機重新放好,嘴角掛著無奈的笑,轉身倒酒,手機又一次響起,屏幕上閃著周影的來電,他低眸片刻,終于接通,傳來對面急切的聲音︰“你在哪兒?怎麼不接電話?”
“我……在陳公館……”他的聲音有點低沉,這時的關切,對他來說就仿佛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穆文睿覺得自己像是一片無根的浮萍,漂泊在黑夜里的深海。
“你喝酒了嗎?我現在過去!等我!”不等穆文睿回答,周影說完收了線。
竟然在陳德佑那里喝酒?!這是瘋了麼?周影除了急切還有擔心,要是喝醉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怎麼辦!他不是一個沒有分寸的人,莫非……真的承受不了了麼?她想到穆鴻飛的事,他還是過不去那件事麼?
周影望著外面的黑夜,催促出租車司機︰“師傅,請快一點,好嗎?”
車子在陳公館門口停下時,穆文睿已經走出公館。周影下車走過去,抬頭看他的表情︰“先上車再說。”
穆文睿隨著她坐進車里,啟動的瞬間他感到胃里一陣翻滾,強行忍住才沒當場吐出來。周影看他的樣子,吩咐司機︰“師傅,開慢一點,前面靠邊停一下。”
車剛停下,穆文睿立即出來,彎著腰在路邊的草叢里狂吐不止。周影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說︰“你真是不要命,和陳先生喝酒也要有分寸,要是意識模糊,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要怎麼辦!”語氣里比埋怨更多的是心疼。
見他好一些,周影才從車後座拿來礦泉水︰“漱漱口,站會兒清醒下再走。”
穆文睿漱完口,轉身猛然拉她入懷,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這個時候,只有你記得,還有我這個人。”
听到如此無助的話,周影雙手逐漸收緊︰“你怎麼了,想喝酒為什麼不找我?你知道這麼做多危險嗎?難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嗎?”
穆文睿閉著眼楮,搖了搖頭︰“我沒忘。”他脈脈的說,“那麼,周影,如果你有什麼心事也要告訴我,讓我做你第一個傾听者好嗎?”
“好……”周影眼中閃著淚光,放在他背上的手輕輕拍著,“我和你一樣,都不願意去面對某些事情,把它們交給時間吧!我帶你去好好發泄一下,走吧!”
“去哪兒?”穆文睿看著她問。
周影拉他上車︰“先吃點東西,到地方你就知道。”
一個小時後,穆文睿看著電子游戲廳的招牌說︰“這里嗎?”
周影認真的點頭︰“有個射擊類的我總是過不去,後來發現有雙人版,敢不敢接受挑戰,帶我打過去?”
“有什麼不敢,走!”穆文睿傲氣的回應。
周影不得不承認,男人天生就是游戲高手,在穆文睿的帶領下,他們居然順利通過了前幾局。她耳邊不時傳來他指揮的聲音︰“周影,快換霰彈搶!”“我掩護你!”“先躲起來,我清理完了你再進來。”
周影听著指示,不時瞥見他聚精會神忘我的樣子,會心的笑了笑。最後完全通關的時候,兩人興奮的擁抱慶祝,穆文睿看著面前歡呼雀躍的周影,欣慰的展顏淺笑。
透明的玻璃窗將這一幕完全展示在外面的某個人眼中,他的笑意無比邪惡,彈了彈手里的煙灰,仿佛鬼魅般的聲音在角落里回蕩︰“回憶是一種原罪,而忘記更是不可饒恕。”
明陽市立醫院。
素秋獨自探索著去洗手間,在醫院時間一長,她現在很熟悉去的路。回到走廊時,她感覺到身側站著一個人,于是有意讓開了一些。可還是踫到了那個人,素秋充滿歉意的說︰“對不起,我……看不到。”她說完忽然愣住了,剛才明明讓開一些,怎麼還會踫到正面呢,難道對方是刻意轉到自己面前的?!
“是素秋嗎?”陌生的男聲在晚上響起,不禁讓素秋心里一緊,到底是誰?
“你認識我?”事到如今,她只能硬著頭皮問。
對方語氣里帶著一絲神秘︰“我是你小時候的玩伴,你家以前不也住在聖光小區嗎?”
素秋沒搬去九州市時的確住在聖光小區,听到這些她才安心下來,想著或許是以前的鄰居,居然會在這里踫到,還記得自己。
素秋臉上掛著微笑︰“能問你的名字嗎?”
“祝星海,你還記得嗎?”他終于說出自己的名字。
“原來是你!”這個名字素秋很熟悉,因為小時候的玩伴寥寥無幾,祝星海就是其中之一。
遇到故交,素秋顯得很開心︰“剛才你是故意擋著我的?”
“對啊,小秋和小時候很像呢!”祝星海望著她說。
“你怎麼會在醫院?陪床嗎?”素秋想起這是醫院,不禁問。
“不是,我不久前胳膊骨折,一直住院。”祝星海用纏著繃帶的右手挨了一下素秋的手,“來,拉著我一起回去吧,就像小時候一樣。”
素秋想起小時候,也是這樣拉著祝星海的手爬樓,因為他家就在素秋家的樓上。兩人一前一後,往住院部走去。
素秋邊走邊說︰“其實我自己也可以回去,在這很熟悉了。”
祝星海淺笑︰“一直听病友們傳,有個盲人女孩在醫院里照顧男朋友,沒想到竟然會是你。”
素秋有些難為情︰“他救過我的命。”
祝星海笑著開玩笑︰“我和你還青梅竹馬呢!”
兩人邊走邊敘舊,很快到了宮逸晨的病房門口,開門的瞬間,祝星海和宮逸晨對望一眼,然後轉身回去自己的病房。
看著素秋剛才和一個陌生男人手拉著手,宮逸晨隨口問︰“剛才那個人,是你朋友?”
素秋點頭︰“是我童年的玩伴祝星海,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一些,祝星海探著身子對宮逸晨說著︰“對不起!”然後他轉向素秋,“小秋,你的手機號是多少?”
素秋轉向他說︰“15152348762。”
“好的,我記住了,晚安!”祝星海眼中閃著暖意,說完還特意看了宮逸晨一眼,而這一眼里卻滿是挑釁。
門關上之後,宮逸晨看著走廊上祝星海一臉得意的樣子,他心里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沒听到宮逸晨的聲音,素秋來到床邊坐下,其實剛才的情形她也始料不及,祝星海一路上也沒要手機號,偏偏到宮逸晨的病房時開了口。這讓素秋沒辦法一口回絕,畢竟朋友間要個手機號再平常不過。
“怎麼不說話,晨晨你吃醋嗎?”素秋就這麼直截了當的笑著問開了,她想以宮逸晨的傲嬌八成不會承認。
“如果是呢?”宮逸晨孩子氣的問,這樣的回應讓素秋啞然失笑。
“你呀,都說了是舊識。”素秋解釋道。
宮逸晨想到剛才祝星海的眼神,絕不是無意的︰“他……也喜歡你吧?”
素秋笑︰“哪有,出于朋友間的照顧而已。”
敲門聲再次響起,宮逸晨回應︰“進來,門沒鎖。”
進來的人竟然還是祝星海,他瞥了一眼宮逸晨,把手里的花露水放到陪床的一角︰“小秋,你從小就怕蚊子咬,我有兩瓶,拿過來給你一瓶。”
這下連素秋都感到氣氛的尷尬,她回應著︰“謝謝你!這麼晚了,快回去休息吧!”
祝星海笑得別有深意︰“你在這里陪床方便嗎?要是我女朋友這樣,估計我要心疼死,好了我回去了。”
看著祝星海再次關上房門出去,宮逸晨真想自己過去把門鎖上,然而他目前還不能下床。素秋心里也開始犯嘀咕,不明白祝星海突然間這是怎麼了。
宮逸晨的聲音低低的響起︰“小秋,你回去吧,我一個人沒事……”
素秋打斷他的話︰“怎麼會沒事,我在這里不只是照顧你,也是讓你陪著我的,回去我一個人,才更孤單吧!”
這個回答真是恰到好處,宮逸晨听完,臉上洋溢起迷人的微笑︰“原來我還有這麼大的作用啊!”
“那當然,所以,給我快點好起來!”素秋為他拉好被子。
清涼的月色透過窗子,灑在靠窗的桌上,走廊里的一雙眼楮里閃著異樣的光︰“這個世界果然是不公平的,為什麼有的人能夠擁有一切,有些人卻一無所有?不過,欠的東西始終要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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