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磊的目光追隨著穆文睿手里的那包白粉,臉上凸顯毫不掩飾的貪婪,他激動的伸手就要過來拿︰“我什麼都告訴你,快給我!”布滿血絲的眼楮仿佛已經失去了理智,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瘋狂。
穆文睿敏銳的躲過他伸過來的手,催促著︰“說!是誰?”“吱嘎”門口地上的雜物被踩出一點輕微的聲響,穆文睿微微側了側身子,不動聲色的附身繼續等待著方磊的答案。
方磊張開的口還沒發出聲音,看著穆文睿後面臉上滿是異樣的恐懼。穆文睿盯著方磊瞳孔中另一個人的影子,意識到那人已經在身後。一把槍很快抵在穆文睿的後腦上,聲音響起︰“別動!我本不想殺你,奈何你知道的太多。”穆文睿心中一驚,他听出這聲音來自——周軍。方磊此刻已經嚇癱在地上,慌忙趴下,雞啄米般的求饒︰“軍哥,我什麼都沒說。”
周軍不屑的瞥了一眼方磊,命令穆文睿︰“站起來,到一邊去!”
穆文睿緩緩起身,周軍迅速手起槍響,方磊立即倒在血泊中。穆文睿望了望脖頸被打穿血濺當場的方磊,憤怒的轉向周軍質問︰“為什麼殺他?”
周軍吹吹槍口,漫不經心的對準穆文睿的胸口,笑了笑,解釋道︰“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留著只會壞我的事。”
穆文睿輕蔑的看了周軍一眼︰“人命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值錢?!”
周軍走遠一些,戲謔的沖著穆文睿說︰“你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夠狠,如果之前你殺了紅毛,現在我也不會站在這里。”周軍輕晃手里的槍,“現在,該輪到你了。”他得意的開始瞄準。
穆文睿星眸微抬,笑的別有深意︰“你以為殺了我,就沒人知道今天的事麼?!這麼小看我!”
周軍肆意的狂笑起來,眼眉間充滿著譏諷︰“你不會告訴我,還有第三個人……”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注意到穆文睿明顯背在身後的左手,似乎在操作著什麼,他高聲命令︰“把手里的東西拿出來!”穆文睿臉上帶著坦然的笑意,很配合的拿出一個手機,周軍心里頓時一陣緊張,問︰“你用手機做什麼?拿來給我看!”
穆文睿拿著手機慢慢往前移動,快到周軍這邊的時候,忽然甩手將手機重重的摔到地上,只听“ ”一聲,手機瞬間黑屏。穆文睿不顧周軍驚愕的神情,鎮定自若的說︰“剛才的通話錄音發送完畢,手機沒用了,你不會天真的認為我什麼都不準備就來找方磊吧?”
周軍上前一把揪住穆文睿的衣領近乎歇斯底里的吼道︰“你發送給誰了,是不是周影?”
穆文睿看他情緒激動暗想時機已成熟,快速避過槍的射擊範圍,借機奪去他的槍,手肘砸向周軍來不及躲避的胸口,趁其彎腰一腳踹他到方磊倒下的地方。惱羞成怒的周軍不服氣的站起來卻不敢再有動作,穆文睿握槍靠著門框,一邊取出子彈,一邊對周軍說︰“手機根本沒錄音,何況那也不是我的手機,方磊的。”周軍簡直快被氣瘋了,竟然這樣被人玩弄于股掌,主動權已失去,他唯有站在原地恨恨地瞪著穆文睿。
穆文睿抬眸說了最後一句話︰“我不會讓周影嫁給你這種冷血的人!”說完,他漠然的轉身走出門,從破爛的窗戶里把空槍扔回屋里。疾步離開的同時,他按下了外套口袋里錄音筆的停止鍵,原本只是帶來記錄方磊的證詞,沒料到竟引出了周軍。
周軍一時間有些失魂落魄,沒想到穆文睿這麼厲害,初次交鋒敗下陣來,讓他倍受打擊。他狠狠踹了一腳方磊的尸體,目光落到一旁穆文睿留下的小袋白粉上,撕開袋子嗅了嗅,隨即扔到一邊,這哪是什麼毒品,根本是一包普通面粉!
周軍在浴室舒服的泡了個澡,想到穆文睿說手機根本沒錄音,心情頓時放松很多,至少周影不會知道。周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想起穆文睿說他冷血,的確,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變了呢?從來到明陽市,每次看到周影和穆文睿一起出雙入對,妒忌像毒品一點點侵蝕著他的本心。在他借酒消愁的時候,紅狼的老大告訴他,感情不可以勉強,卻可以利用權力和手段得到!
時間倒回到三個月前,方磊正從便利店買東西出來,周軍帶著幾個小弟在附近閑逛。方磊就這麼不小心撞上了其中一個,兩人正理論著,周軍走過去,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對小弟說︰“既然他不是故意的,算了。”
方磊笑笑︰“謝謝這位大哥,我走了!”
“恩”周軍應著,看到方磊走到不遠處另一個俊逸男子身邊,兩人關系緊密。周軍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那不是周文嗎?方磊難道是他的“男友”?如果利用他來離間穆文睿和周文、周影的關系,也許不錯。這個念頭一旦在心里滋生,很快就想去實踐它。
周軍逐漸把目光移到方磊身上,專門派小弟跟著他,找他出來見面,商量他醞釀的計劃。沒想到,方磊听完,斷然拒絕︰“這種拆散人姻緣的無恥勾當,我可不做!何況對方又是我朋友的妹妹。”
周軍按耐著心中的火氣,動之以情不行,誘之以利也不成,方磊這塊難啃的骨頭,著實讓周軍頭痛不已。一個小弟提議,要不給他試試毒,染上毒癮的人都比較听話,一包毒品解決問題。周軍考慮再三,決定采納他的方法。看著方磊被幾個人按著強行注射毒品,周軍最初覺得不忍,畢竟這是曾經的他不能接受的。然而當他眼前閃過周影和穆文睿擁抱的情景,恨意便無以復加,周影注定是他的,不能讓任何人搶走。如果這個辦法真的能讓方磊乖乖听話,周軍別無選擇,只能眼睜睜看著方磊由一個正常人變成沒有人格,沒有尊嚴的癮君子。
每當看到方磊吸毒時那欲仙 欲死的樣子,周軍似乎也被誘惑著,如果毒品可以麻痹心里的痛苦,可以忘記那些孤枕難眠的寂寞,可以在午夜夢回和周影永不分離,那麼他願意嘗試。殊不知當他拿起那根吸管開始吸食時,已將自己推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周軍的思緒回到現實,緩步從浴室走出來,路過走廊時,一個人影嚇了他一跳,定楮一看,竟然是周宏遠。
“三叔,這麼晚還不休息啊?”周軍不失恭敬的問。
“我告訴過你,做事要用這里!”周宏遠指指自己的太陽穴,“想想這幾天你都做了什麼。”
周軍心中一凜,心想自己做的事難道他都知道?他有些畏懼的試探︰“三叔,你知道了?”
周宏遠不置可否,抱著雙手靠在走廊的牆壁上︰“你斗不過穆文睿,不信,我們拭目以待。”
周軍心有不服,辯解道︰“他雖然心思縝密,卻不夠心狠手辣。”
周宏遠輕蔑的笑笑︰“你以為道上混就只是打打殺殺,見誰不順眼就做了他麼?”
周軍反問︰“難道不是?”
周宏遠有些失望的搖頭,換了個站姿,說︰“要是每個老大都像你這麼想,明陽市的幫會早已土崩瓦解。黑白兩道能共存是因為秩序和平衡,為所欲為的後果是變成對方鞏固權利的踏腳石。別以為跟了紅狼的老大就是在混黑道,你欠缺的實在太多。”
周軍有些怨念︰“三叔,你怎麼總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周宏遠知道他指穆文睿的事,認真的對周軍說︰“我希望我女兒這輩子跟著一個真正能保護她的人。這個人要想做梟雄,我推他一把,要想從政,我扶他上位,要想做良民,雪鷹在的一天會保他們平安。”
周軍熱血沸騰,摩拳擦掌︰“三叔,我會證明給你看。”
周宏遠看了看他,沒有說話,轉身折回書房,留下一句話︰“適可而止,不要自掘墳墓。”
其實周宏遠對周軍並不看好,定力不夠,謀略有限,隱忍不足。他心中理想的女婿人選不僅要智勇雙全,還要兼具臨危不亂的大將之風。這樣的人除了穆文睿還有凌風,只可惜他和周影之間沒有情感交互,否則以他的能力也能護周影周全。
十年前,周宏遠從少管所把十四歲的凌風接出來,小小年紀骨子里的韌性和行事泰然的作風不禁讓周宏遠意外又驚喜。那時起他便決心培養凌風成為雪鷹新一代的當家,歷經雇佣兵魔鬼訓練的凌風沒有讓他失望,一流的身手加上獨到的行事風格,二十歲時便憑借為幫會建立的赫赫功勛,被元老們舉薦順利接手雪鷹。
站在明陽市黑道頂端的凌風,沒有居功自傲,依然為周宏遠馬首是瞻。一切源于他的身世,幼年喪母,父親終日沉迷于酗酒賭博,繼母更是把一腔怨氣發泄在他身上。深受身心煎熬的凌風初中就輟學了,在一次和繼母的爭執中不慎刺傷了她,被送去少管所。是周宏遠把他從那個黑暗的地方帶出來,他再也不用每天受人毆打欺辱,他可以坐在飯桌上和周宏遠一起吃飯。
周宏遠送他出國留學,接受訓練,更給了他缺失的父愛。凌風始終沒有忘記,沒有周宏遠就沒有他的今天,所以他的字典里只有周家和雪鷹。
夜風習習,明陽市最高的建築——帝王大廈的頂層,一個年輕人目光灼灼,俯瞰整個城市,頓覺浮生若夢。他起步靠近邊緣,輕觸天台的欄桿,慢慢呼出一口氣。前塵往事,襲上心頭,化作心里一聲長嘆,他正是——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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