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安陵閉門不出,買了諸多奇異的藥材石材進行調制。
那書生一直在門外徘徊,他心焦里面的情況,卻被安陵下了命令誰也不能打擾,只能透著門縫偷偷窺視里面的情況。可是那間房間一直寂靜無聲,仿佛沒有活人一般。
想到這里,書生臉色煞白。難道那人已經卷畫潛逃,屋內已經人去樓空了。而他之前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騙自己將畫交給他?
越想越覺得事情很有肯能就是這樣。哪里有人能好幾日不吃飯不喝水,那人肯定是走了。
一瞬間天昏地暗,書生癱坐在門前。一時覺得身死莫大于心哀!
“素娘,素娘,我把你丟了,你會不會怪我。”木訥的書生低垂的頭顱,墨發披散,顯得憂郁而寂寥。
吱呀一聲,房門自屋內打開。
那書生本就靠著房門,此刻毫無防備,一下摔了個四腳朝天,狼狽不堪。
書生迷蒙的雙眼看著繡著青竹的長靴,再緩緩上移,便看到眉眼平靜的安陵。他一聲嗚咽,不知想說什麼,臉上似喜似悲。
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含含糊糊的說道︰“公子,原來你沒走,畫呢?素娘呢?”
安陵無力扶額,將收在袖中畫軸遞給了書生。
書生急忙接過畫軸,打開查看。畫中的美人仍舊絕代傾城,之前那幾滴黑狗血也不知被什麼方法去掉了,那處雪白一片。
“血跡剛除,她再修養兩天,便可出來了。”安陵眉眼帶著一絲疲憊,顯然這幾日為這幅畫付了不少心力。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書生捧著失而復得畫,心中滿是激動。
“無需言謝,本就是交易而已。待你死後,她的靈魂便屬于我了。這是她的條件,她說想陪你這一世,好好待她吧!”說完,安陵便關上了門,將一切摒棄在門外。
書生在門外徘徊了良久,終是抱著畫卷離去了。
他捧著畫走在人潮洶涌的街道上,嘴里嗡嗡的不知在說些什麼,可那飛揚的眉角,顯示出此刻愉悅的心情。
可他卻沒有發現熱鬧街市下的暗流洶涌,自他出客棧,便有人躡手躡腳的跟在他的身後。
漸漸遠離繁華的鬧市,幾個身著灰衣的壯漢光明正大的將書生團團圍住。為首者正是那日追趕書生賊眉鼠眼的中年人。
“嘿嘿。”陰笑幾聲,那人才奸笑著說道︰“李大郎啊李大郎。叫你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得罪我們趙爺。看我今天不把你滿地找牙,我就不叫趙大孫。兄弟們,給我上。”
書生見自己被攔住,不由額際冷汗直冒。驚慌的雙眸緊緊盯著趙大孫,在這危急關頭,腦中紛亂,竟想不出一絲逃跑的辦法。
眾位壯漢,死死圍住書生,在一聲聲陰笑身里,一陣肉拳暴雨,將書生打的遍體鱗傷,骨頭碎裂。
在那死死抱在手中的畫,也被人抽走後,空曠小巷只余滿身是傷的書生,昏死街頭。
雷聲轟鳴,暴雨傾盆。大顆大顆的雨水狠狠的摔下,似乎想要洗滌這塵世一切污穢。
那條不甚繁華的街巷,偶爾路過奔跑的行人,卻無人對他施與一絲憐憫。
不知是雨水滲入了死寂的雙眸,還是淚水滑出青紫的眼眶,鼻翼的酸澀疼感,喚醒了書生的神智。
他艱難的向前挪動身體,手腕腳骨疼痛異常,幾根肋骨也似乎下陷,每挪動一步,便有大口的血水自唇角流出。那艷紅的鮮血,在長街路面蜿蜒出一道道血線。
“撲通” 手腕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重重的摔倒在地。他便用胳膊繼續爬行。身體很痛,心里很苦,可是還有執念驅使他繼續爬行。
雨水盈滿視線,鼻尖縈繞著血腥味,他不知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個多久,一個重重的摔倒,殘破的身體再也不能支撐他挪動。
在那昏沉的視線中,一抹天青色充滿他整個眼簾,隨之而來的便是無邊的黑暗。
鼻尖藥香縈繞,耳邊水聲淅瀝,吵得頭腦昏昏沉沉。書生迷茫睜開雙眼,入目的便是搖擺青白的帷幔。在橙黃的燭光籠罩下,竟顯得有幾分生動之態。
全身通入骨髓,竟連指尖都不能動彈。他無聲的張了張嘴,發不出一絲聲響。他想,為何自己,還活著。
門外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他微微挪動頭顱,黝黑的雙眸緊緊盯著門扉。
吱呀一聲,唯有淅瀝雨聲的深夜里,那若江南煙雨水墨畫中走出的男子,端著一碗湯藥,眉目平靜走了進來。
他若一抹流雲,一抹陽光,讓書生死寂的面容中陡然多了一點生機。猶若在飛蛾撲火時,抓住了生命中最後一絲救贖。
“呃,安陵,安陵先生。”書生激動掙扎起身,喉嚨上下滾動,急切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因手腕撐不起自身的重量,而重重摔倒在床。
“不用起來了,肋骨開裂下陷三根,左腕扭傷,走右腳不同程度的骨裂。你再掙扎幾下,估計就活不過今晚了。”安陵言如冰雪,字如利劍,心中卻也有淡淡的無奈。這剛離開客棧才幾時?再見時,便是那狂風暴雨中滿身泥濘堪比街頭乞丐的模樣。
安陵搬過凳子坐在床邊,一調羹一調羹喂著藥湯。眉目低垂,目光悠長,不知在想些什麼。
書生吞咽掉最後一口湯藥,目光殷切的看著安陵,言語激動,竟不知從何說起了。
安陵見此,輕輕一笑。“你想說,畫被搶走了,你被打傷了,而這一切,都是那天追你的人做的。對嗎?”
書生青紫的臉上表情呆滯,木訥的點了點頭。
“你還想說,我能不能幫你去搶回那幅畫,為你報仇,對嗎?”雋秀的面容上,笑意逐漸加深,精致的眉目若曇花綻放。
書生干巴巴的眨了眨眼,有呆愣的點點頭。這些話和他想的一模一樣,他無力反駁。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幫你呢,若是你死了,我不是便可以馬上的到那副畫中的靈魂了嗎?”這話不知是問書生,還是捫心自問。
“而且就算我救了你,答應幫了你搶回了畫。難道就種事情就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那你又要如何找到我,說服我。還是你以為,每次都會幫你呢?”清雅的嗓音中帶著淡淡的嘲諷。這書生果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或許,我這樣解釋。你憑什麼認為?我一定會幫你。”
書生面色煞白,這幾句反問擲地有聲,狠狠打在書生怯懦的心上。對啊,自己為何會確定這個人會幫自己?明明只是見了幾次面,做了一場交易,那麼,自己為何會在頻死只想到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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