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瓶藥,她沒有喝,直接給扔了。
“這份寶藏至關重要,是湛冀北推翻湛冰川的不可缺少的財力。”白楚解釋道。
“他與閻尸殿結盟也是為了錢吧。”冷玖沉然問道。
“嗯,我與他同為一體,誰都少不了。”白楚非常爽快的承認,這是他這話卻說得有些曖昧不明。
冷玖並未察覺到不妥,她點點頭,湛冀北的做法她是可以理解的。
有錢才能辦很多事情。
“來年的春闈,武林大會,都是我們的目標,我們一個在朝堂一個在武林,這樣卻能確保萬無一失。”白楚眸色如墨,神色有些嚴肅。
“武林大會?”冷玖驚訝,他們去武林大會做什麼?
“阻止孫瑾嵐成為武林盟主,如果孫瑾嵐得到了武林盟主的令牌,他就能號召全天下的綠林好漢,這樣對我們都沒有益處。”白楚的擔憂其實有很多,他現在還摸不透孫瑾嵐的想法,猜不透他是真的一心一意輔佐湛冰川,還是自己有稱帝的野心。
冷玖也明白其中的深意,做武林盟主是不是就可以重建瓊華門了。
“我明白了。”來年的武林大會,她一定要參加。
看來她需要提前準備一下了。
轉天,魅影送來了消息,一直暗中監視冀王府的人,其實是湛天河。
湛天河野心同樣不容小覷,他上次拉攏湛冀北不成,這次難道是想除掉冀王府嗎?
而他與蝶蓮的婚事一直懸著,想必心中一定非常不安吧。
“大祭司說你想怎麼做盡可吩咐,我都會暗中相助的。”現在,魅影儼然將冷玖看成了主子,從一開始白楚將冷玖帶在身邊的時候,魅影就明白冷玖絕對和他們不一樣。
“你有多大把握可以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冷玖沉著問道。
“百分百的把握。”魅影也有著自己的驕傲,他能成為白楚的左右手,一個是因為他獲得的情報比一般人要周全,另一個就是監控別人的能力,想要捕獲這些人,就絕對不會有任何的漏網之魚。
“那好,今夜就收網,將他們剁去四肢,扔回炎王府,給湛天河一個警告!”冷玖烏眸閃過一絲狠辣,她必須給湛天河一個警告,讓他不敢再輕視冀王府。
“是。”魅影退下,冷玖回去休息,今晚,她要親自動手。
到了深夜,一身黑衣的冷玖隨同魅影一起在冀王府埋伏著,等到過了子時,冷玖讓魅影下令,將監視冀王府的人都抓了起來。
這些人武功確實高強,但是閻尸殿的屬下也不是酒囊飯袋。一同廝殺,這些人明顯不是閻尸殿的對手,紛紛敗下陣來。
“別殺我,我可以把什麼都……”一個人求饒著,嚇得都尿了褲子。
冷玖黑眸中凜冽的寒意一閃而過,她手里的長劍一出,刺破了他的喉嚨,“你們不過是湛天河的狗,怕是知道的還不如我多。”她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把這些人都給我扔進炎王府。”
深夜,炎王府上空被人拋入了好多失去了四肢血流不止的尸體,整個炎王府都被嚇到了,不停地有慘叫聲傳來。
正在與蝶蓮溫存的湛天河,披著披風走了出來,看著院子里的死尸,他同樣手腳冰涼。
這是冀王府的反擊嗎?
安排了多日,一朝就被甦淺月給解決了。
湛冀北沒用,他倒是小瞧了這個冀王妃!
該死的女人,給他等著!
——
冷府後院。
鳳息好幾日不眠不休,將自己折騰的不成樣子。
失去了風衍,她就像是瘋了一樣,她日日夜夜的流淚,擔心這輩子都看不見他了。
咚!
外面傳來響動,她驚覺起身,小心翼翼的走出門外,可是院子里什麼都沒有,她回首,瞥見門板上插著一支飛鏢,而非標上居然還有一張紙條。
“深夜,炎王府一敘。”
鳳息捏著紙條,湛天河想要做什麼?
不過鳳息還是按照約定去了炎王府,在炎王府的書房,湛天河等著她。
“好久不見。”湛天河雖然背對著鳳息,可是他卻察覺到她來了。
一身黑衣的鳳息猶如鬼魅,她陰沉的開口,“你找我做什麼?”
“也沒什麼,就是想要告訴你一件事情。”湛天河悠然轉身,英俊的臉上浮現一抹淡笑,
鳳息防備的看著他,冷冷的問道,“你會這麼好心的告訴我事情,你以為我會信你嗎?”
“鳳息,我知道你與孫漣溪的關系,也知道你曾經替湛冰川賣命,但是我知道你不屬于任何人,你只替錢,替你覺得值得的東西或者人賣命,我今日這條消息只要你去驗證了,你就會信我。”湛天河神色篤定,在他眼中,京城中能夠壓制甦淺月的人,也只有鳳息了。
“那你先說說看。”鳳息謹慎道。
“折顏與冀王府走得很近,我知道他三番五次出入冀王府,可是前幾日他卻突然離開了京城。”湛天河故作神秘的看著鳳息,他黑眸閃動,透著一抹詭異。
“那又如何?”鳳息冷冷的問道。
“你別急,我還听說那日折顏與嫵兒斗毒,甦淺月一直在一旁指點,幫助他贏了嫵兒,後來折顏總是叫她姐姐,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湛天河笑眯眯的看著鳳息。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鳳息失去了耐性。
“我的意思是,折顏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京城,而他又怎麼會這麼巧與甦淺月交情這麼深,我懷疑他們是一伙人,說不定是毒姬仙子發現了風衍還活著,想要將他帶回北漠國。”湛天河笑著說道。
鳳息全身一寒,湛天河說得也不是沒道理,“可是風衍下落不明。”
“我覺得人說不定就藏在冀王府,不然折顏也不會總去。”湛天河的目的很簡單,引誘鳳息去冀王府,那麼她自然會踫到甦淺月。
只要她們交手,定有一人受傷。
若是鳳息受傷,那麼甦淺月就會是一個很麻煩的人,可若是甦淺月受傷,鳳息倒是替他出去了一個大麻煩。
鳳息神色冰冷,“你確定嗎?”
“折顏經常出入除了如意堂就是冀王府,如意堂人多眼雜,藏個人可不方便,可是冀王府就不同了。”湛天河意味深長的說道。
其實鳳息早該想到的,只是她捉摸不透甦淺月這個人,她們雖未見過,可是每次听到她的名字,听聞她的行事作風,鳳息總是忍不住窒息。
她太像一個人了。
別人也許不會察覺,可是她不同。
她與冷玖羨煞多年,太了解她的手段了。
蛇打七寸,冷玖從來都是心狠手辣的。
就像一個梅長遠,她那般不著痕跡,以瀆職的名義就給撤了斬了,卻讓湛冰川找不到發落她的借口,甚至還封她為靈仙縣主。
這樣的女子,精于算計,實在是不容小覷。
湛天河長眸眯著鳳息,她神色凝重,看來是相信他的話。
“湛天河,我姑且信你一次,若是風衍不在那里,我一定殺了你!”縱使知道冀王府是刀山火海,鳳息也會義無反顧的跳進去,她今生唯一夙願,就是與風衍雙宿雙飛,遠離朝堂。
湛天河笑容幽深,“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鳳息轉身離去,清瘦的身影消失在風雪中。
湛天河黑眸中閃過一絲狠辣,湛冀北,別怪我,是你和你的王妃擋了我的路,所以你們必須死!
臨近年關,幾場風雨直將人凍在屋子里不肯出去。
是日,冷玖披著狐裘,去了密室見風衍。
密室非常溫暖,偌大的炭盆里木炭燒得通紅,暖意習習。
密室長久不透風,空氣有些許霉味,她就將養了兩瓶狐尾百合,清盈甘甜的香氣驅散了空氣里不好的味道。
她拿著熱毛巾,小心翼翼的給風衍擦著臉,他的肌膚細膩極了,讓她都羨慕。
風衍有著不同于大貞國人的容貌,他的五官更加的深邃而立體,特別是他一頭藍色長發,妖冶而詭異。
他藍色的發遺傳自生父,而他生父來自樓蘭古國,听聞好像是樓蘭某個部落的族長,身份顯赫。
她還記得自己年幼時候總被師父懲罰,都要被關到雪山一處石屋里面壁思過。
那一日,她懂得瑟瑟發抖,又逃不出去,風衍就踏著風雪來找她。
告訴她,他是她的同母異父的哥哥。
他溫柔的笑著,笑容里的溫暖替她逼退了冰寒。
她視他為至親之人,他因她而變成這幅慘狀,她實在是心痛。
若是能夠回到從前,她多希望風衍不曾陪她來到大貞國,這樣,他也許會回到樓蘭,繼承他父親的衣缽,過著平穩安寧的生活。
“王妃,爺請你過去。”星宿猶如風一般出現在密室的門口。
“嗯。”冷玖頷首,她替風衍掖好了被子,轉身走出了密室。
外面風雪驟停,一抹殘陽懸掛半空,將覆蓋著一切的皚皚白雪染成了血紅色。
梧桐苑清冷,卻沒有想到這般清冷。
冀王府本來人就少,而梧桐苑更是寂寞的像是落下一根針都能听見聲音。
湛冀北將窗子推來,他淡然淺笑,“外面這麼冷,你站在院子里看什麼?”
冷玖回首,湛冀北的精神好了很多,病容也多了幾分血色。
“沒什麼。”冷玖頷首,邁步走進了梧桐苑的內閣。
內閣里生著暖爐,窗台上擺著香爐,薄霧細細,香馨甘甜。
湛冀北合上雕花格子窗,他踱步回到桌案前,淡淡一笑,“請你來是想告訴你,湛天河見過了鳳息。”
冷玖嗤笑,“湛天河斗不過我,所以想借鳳息的手除掉我嗎?”
“所以你出入小心一些。”湛冀北叮囑著,他知道冷玖武藝高強,也知道她與鳳息相知相殺,這樣的敵人才是真的棘手。
冷玖烏眸閃過一絲狠辣,她卻有些迫不及待的與鳳息交手。
“白楚又走了?”湛冀北明知故問,他裝作一無所知,神色無辜的看著冷玖。
“嗯,說這次離開的時間會長一些,要到年底才回來。”冷玖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無奈,白楚走得很急,她一覺醒來的時候,人就不見了,只留下了一張讓她等他回來的紙條。
湛冀北微微頷首,“他不在,我會照顧你。”
“湛冀北,我和你就維持最基本的關系就好。”冷玖不希望與他牽扯過多,她不想增添無端的煩惱。
應付白楚一人,她已然筋疲力竭,再來一個湛冀北,她怕是要崩潰了。
湛冀北眸子明明滅滅,幽深不明,他總是維持著謙謙君子的模樣,笑道︰“好。”
冷玖微怔,他答應的倒是爽快,可是每一次,他都沒有做到。
“沒事我就先退下了。”冷玖轉身徑直離去。
湛冀北無奈搖頭,他骨節分明的玉指,揉著自己的額頭,他現在倒是有些怕和冷玖坦白了,萬一她真的生氣,他反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
深夜,冷玖不眠,坐在阡陌閣中,拿著剪子一點一點的剪著燒焦的燈芯。
她了解鳳息,鳳息一定會按耐不住來冀王府刺探的。
她在等。
倏然,外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
冀王府守衛不多,但每一個都精明謹慎,可是鳳息也絕非一般人,這些守衛對她來說不值一提。
她一襲白袍走出阡陌閣,一股冷氣夾雜著危險向她的眉心襲來,廣袖一甩,一抹戾氣驅散了冷氣,一身黑衣的鳳息被她的內力震懾,後退數步。
深夜,地面融化的積雪結成寒冰,鳳息腳下的冰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幽暗中,雙方的黑眸猶如黑曜石一般的明亮,只不過冷玖的眸子帶著妖嬈的冷意,而鳳息的眼楮卻是一潭死水。
鳳息再次出招,從懷里拿出藥丸放入口中,瞬間她右手變成了黑色,帶著絲絲詭異的霧氣,向冷玖攻來。
冷玖亮出手中的長劍,長劍的柄端甩出鐵鏈,纏住了鳳息的右手。
長劍一分為二,她一手控制著鳳息,另一只手握著長劍好不猶如砍向鳳息的右手。
!
“啊!”鳳息一聲慘叫,她的手和手腕一分為二,冒著黑血的手掉落在雪地里,染黑了雪。
冷玖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三年前,她們平分秋色,可是三年後,在武功上她早已今非昔比了。
鳳息再次後退,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望著枯枝般的手臂,她濃黑的眸子卷著狂戾的恨意。
冷玖秀美絕倫的臉上浮現一抹冷若寒霜的笑意,當初的仇,豈是鳳息一只手能夠償還的。
鳳息凝著她,想要從她的陌生而清絕的面容上尋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
眼前的女子透著一股陌生的氣息,她狠辣的招數,清冽的眸色,卻又與記憶中的那個女人漸漸重合。
“你到底是誰!”鳳息聲嘶力竭的吼著。
“我嗎?”冷玖那般絕艷的笑著,她嫣紅的唇如紅梅凝血,透著妖嬈鬼魅,“你覺得我是誰,我就是誰。”
她一步一步的靠近鳳息,靠近恨之入骨的敵人。
鳳息感覺到煞氣迎面撲面,這種感覺麻痹了她的傷口,感覺不到疼痛,後脊生亮,讓她不寒而栗。
冷玖站在鳳息的面前,伸出縴縴玉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烏眸絞著戾氣,凝著鳳息,冷玖倏然淺笑,面若桃花,國色天香,可是眸底卻透著冷意。
鳳息被迫與她對視,卻從她的烏瞳里看到了死寂。
“你是不是她!”鳳息全身劇烈的顫抖,雙膝發軟,雙腳猶如踩上了棉花。
“我不告訴你。”冷玖魅眸熠熠生輝,邪魅淺笑。
鳳息鼓足勇氣,另一只手偷偷放入懷中,然,冷玖卻反手拿起長劍,用劍柄插入了鳳息的右眼中。
“啊!”鳳息淒厲慘叫,她不是沒有躲,而是躲不開。
冷玖另一只劍柄里的鐵鏈鎖著她的身子,她根本逃不掉。
抬起腳,冷玖一腳踢在鳳息的膝蓋上,讓她跪在自己的面前。
居高臨下俯視著狼狽不堪的鳳息,冷玖的心底有種說不出的快感。
“疼嗎,鳳息,想想你冷玖的傷害,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冷玖故意迷惑鳳息,讓她辨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鳳息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她面如死灰,“你是來替她復仇的。”
冷玖魅魅的一笑,手指捏緊鳳息的下巴,像是要將她的下顎骨捏碎。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鳳息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她已經變成了這幅模樣,或者也沒有什麼意思。
“我不會殺了你的,等風衍醒了,我會讓他去看你的。”冷玖將紅唇貼在鳳息的耳際,低低的聲說道。
“不!”鳳息慘叫,女為悅己者容,她不能讓風衍看到這幅狼狽相。
掰開鳳息的唇,冷玖手里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她將匕首伸入鳳息的嘴里,用力一割。
鳳息的身體猶如被點擊一般抖動劇烈,她雙眸暴睜,快要溢出血來,舌頭被割掉的疼痛傳遍全身,她全身早就被汗水打濕。
冷玖松開鳳息,退後半步。
鳳息垂頭,舌頭順著她血口掉落,她發出嗚嗚的悲鳴,沒有想到自己會有如此淒慘的一天。
割掉她的舌頭,是因為當初動手一刀刀割掉冷玖皮肉的人是她,這是她應得的報應。
“滾!”冷玖眸光染著嗜血戾氣,她不會殺鳳息。
她會讓鳳息親眼看著,她引以為傲的一切,一點點坍塌。
鳳息承受著劇痛,她一只眼楮死死的剜著冷玖,發誓今日之仇一定要親自報回來!
她狼狽的逃離冀王府,沒有回冷府後院,也沒有去找湛天河,而是去了宮中。
鳳息消失,湛冀北突然出現在冷玖的背後。
嘩啦一聲,冷玖收回手中的雙刃合二為一,將刀柄里的鐵鏈裝回到里面。
“看熱鬧看了這麼久,冀王爺有什麼想問的?”冷玖烏眸中寒光凜凜,如此悄無聲息的出現,還沒讓她有所察覺,他隱藏的太深了。
“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攔的。”他來只是听見了慘叫聲,有些擔心她。
外面的守衛想要沖進來,都被他攔下了。
冷玖回首,清冷的月光下,湛冀北蒼白的病容溫潤如玉,他一身寶藍色長袍,沐浴柔柔的月光,美好如謫仙。
奇怪的湛冀北,古怪的冀王府,她明明熟悉眼前這個人,也熟悉這座府邸的一磚一瓦,可是在今夜卻覺得非常的陌生。
有一抹巨大的陰影籠罩著她,讓她對湛冀北產生了懷疑。
“天色不早,我去休息了。”冷玖沒有多留,邁步走回房中,將門合上。
湛冀北眸光一沉,心中頗感無奈,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的身份實在是不宜告訴給她。
他走出阡陌閣的庭院,讓人將院子里的血跡沖刷掉,一切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
坤寧宮。
孫漣溪正在浴室沐浴,她杏眸微閉,澎湃的熱水滌蕩著她嬌嫩的肌膚,她疲憊周旋在諸多妃嬪中,深感無力。
她佔有欲很強,卻要強顏歡笑忍受著那些女人瓜分自己丈夫的恩寵,她實在無法接受。
這種無能為力又憤恨的感覺,讓她浸在熱水里的身體不禁顫抖。
嘀嗒!
一顆冰冷的液體滴落在孫漣溪的額頭。
孫漣溪以為是碧霞,她緩緩睜開眼楮,卻見一張蒼白而猙獰的臉,嚇得險些失聲尖叫。
她倏然起身,雙手捂住嘴巴,及腰的長發掩住了她胸口。
“鳳息?”孫漣溪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滿身污血的女人會是鳳息。
鳳息沒有辦法說話,她的舌頭已經被割掉了,她發出嗚嗚的悲鳴,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孫漣溪全身陰寒,走出浴桶,她拿起一旁的長衫套在身上,喊道︰“碧霞,立刻讓太醫過來。”
“是。”恭候在外面的碧霞應了一聲,拿起一旁的燈籠就去了太醫院。
鳳息猩紅的眸子落下悲憤的淚水,她想說而不能說,這種滋味實在是難受。
孫漣溪替她簡單清理了傷口,擦掉了臉上的血漬,很快太醫就來了,給她包扎了手腕,給舌頭止了血。
一番忙活下來,太醫也是滿頭大汗。
“注意傷口不要沾水,就不會感染,至于舌頭,怕是這輩子都沒法說話了。”太醫沉聲道。
孫漣溪微微頷首,“嗯,知道了,太醫你先下去吧。”
“是。”
太醫離開坤寧宮,孫漣溪遞上一張宣紙和筆墨,她神色幽暗,沉然道,“你用左手寫,我問你什麼你就寫什麼。”
鳳息點點頭,她知道該怎麼做。
“誰傷了你?”孫漣溪問,這世上能夠傷鳳息的人不多,可以說寥寥無幾,能將她打成重傷,還折磨成這副模樣,可見其身手。
鳳息左手拿筆不太靈活,她笨笨拙拙的在宣紙上寫了一個月字。
孫漣溪微微驚訝,“甦淺月?”
鳳息鄭重的點點頭,一雙毫無光澤的眸子透著恨意。
孫漣溪啞然,甦淺月有這麼厲害嗎?
她知道甦淺月會一些功夫,卻沒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將鳳息傷得這麼重,太不可思議了。
鳳息見孫漣溪眼底遲疑,她發出嗚嗚的聲音,一直用左手點著自己寫的字,告訴孫漣溪就是甦淺月。
孫漣溪知道鳳息不會開玩笑的,她神色凝重,微微頷首,“我信你,所以你去在冀王府被打傷的?”
鳳息點頭。
“你去冀王府干什麼?”孫漣溪驚訝,她雖然也對湛冀北恨是入骨,恨他將自己的哥哥傷城那個樣子,可是現在還不是除掉湛冀北的時候,他手里的兵權躲不回,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
鳳息越來越淡的眸子有些驚慌,思前想後,最終在紙上寫上了風衍的名字。
孫漣溪瞳孔驟然一縮,風衍在冀王府?
這怎麼可能!
湛冀北與風衍素無往來,甦淺月與風衍更是不相識。
鳳息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在紙上又寫了一個字,“玖。”
孫漣溪嬌嫩如花的臉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她眸光冷然盯著那個字,猜不透鳳息的意思,“你說冀王府和冷玖有關。”
鳳息卻搖搖頭,她在月字和玖字之間寫了一個等于,這才是她要表達的意思。
孫漣溪只覺得萬籟俱寂,心跳聲無限的擴大,她啞然,雙眸暴睜,“你在開什麼玩笑,甦淺月會是冷玖?”
鳳息重重的頷首,一定是,她可以篤定。
如果不是,她無法解釋甦淺月對自己的恨意,那種恨會讓人全身冰涼,那種恨會讓人墜入深淵。
孫漣溪的呼吸也沉重起來,這種時候鳳息確實不會開玩笑,但是冷玖是真的死了,她親眼看到的。
也只能說甦淺月與冷玖有莫大的關系,所以才會給鳳息產生了她們是同一個人的想法。
“我會調查的。”孫漣溪眸光凜然,“你這些日子就留在宮中吧,但不要被冰川看見,上次在孫府看見你,他就對你產生了殺意。”
鳳息輕輕點頭,她明白。
“碧霞!”孫漣溪喊了一聲。
碧霞走了進來,恭謹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清涼閣,收拾出一間屋子給鳳息,記住吃穿用度必須你親自送,不能被人發現。”孫漣溪也不想湛冰川知道,那樣自己就會失信與他。
碧霞頷首,“奴婢明白。”
鳳息跟著碧霞離去,孫漣溪卻像是被人抽去力氣一樣,癱軟在床榻上。
會是她嗎?
她真的回來了嗎?
孫漣溪不放心,她深吸一口氣,決定給孫瑾嵐修書一封,讓他親自派人去調查一下甦淺月。
——
孫府。
閉關多日的孫瑾嵐接到孫漣溪的密信有些驚訝,因為孫漣溪一直讓他不要出門走動,他這些日子就在府中安心養傷。
看著信紙上的內容,他指尖輕顫,擰眉,“甦淺月和冷玖有關系?”
他有些糊涂,冷玖明明死了,被他們活生生的折磨死了。
至于甦淺月,自小養在山野,她和冷玖會認識嗎?
盛凡端著飯菜來到屋子,他看孫瑾嵐有些走神,低聲道,“少主,你沒事吧?”
孫瑾嵐回過神來,他淡淡搖頭,“我沒事。”
他抬起自己的手,在暖冬的陽光下,他的肌膚幾乎透明,雖然他身體內的毒素都被清除,可是人卻只剩下皮包骨。
“派人盯住冀王府,只要甦淺月出府,就派人來通知我。”孫瑾嵐知道孫漣溪心中不安,他的妹妹幫了自己這麼多,他也不能看著她整日提心吊膽的。
“是。”盛凡放下手中的飯菜走了出去。
離開屋子,盛凡眸光陰鷙的掃了一眼半敞的門,轉身再次走遠。
此時,冀王府。
“風衍不能再留在這里了。”冷玖神色幽暗,雖然風衍留在這里她可以方便照顧,可是萬一湛冰川派人來搜府發現了密室,到時候給冀王府扣上一個窩藏朝廷欽犯的罪名,他們擔當不起。
“天梅山莊已經被燒毀,京城中沒有適合的地方。”湛冀北佇立在密室門口,眸光深邃看著有些焦急的冷玖。
“是啊。”冷玖也倍感無奈,有種重重的無力感。
“我來推薦一個地方。”湛冀北走進幾步,他琉璃色的眸子近乎透明,“刑部大佬。”
冷玖神色一沉,“刑部?”
湛冀北微微頷首,“現在刑部都被我們掌控了,湛冰川的爪牙也都被我們剔除,把風衍藏在那里,不會有人發現,而且顧海喬會照顧好他的。”
冷玖指尖微涼,刑部確實是一個好去處,可是那里冬冷夏熱,對不能說不能動毫無反應的風衍來說,太辛苦了。
但是不送走風衍,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湛冀北與冀王府給她陪葬。
深吸一口氣,冷玖鄭重的點點頭,“好吧,我答應。”
“嗯,我來安排,已經有人盯上了冀王府,我們就不能將人送出去,就讓顧海喬來接走他。”湛冀北非常謹慎,那些人也一定想到他們會轉移風衍,所以會更加嚴密的看守冀王府。
“好。”冷玖頷首,眼底浮現一抹深沉,看來她要準備一下了。
湛冀北凝著冷玖,她側顏蒙著一層憂愁,那是他不能見過的神色。
她有太多的情愫不曾在他的面前展露,終歸他們之間還是隔著千山萬水。
他很想了解她,但是她無法敞開心扉。
冷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可是那種得不到她的心的感覺,讓他非常的難受。
過了一天,從梧桐苑傳來了一個消息。
一個下人居然偷了湛冀北的兵符,幸虧被星宿發現,人被打得半死,最後派人去請了顧海喬,讓他把人帶走了。
顧海喬看著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下人,聳聳肩,“冀王爺,你下手也太狠了。”
“要你管。”湛冀北橫了顧海喬一眼,他若是敢在冷玖面前暴露什麼,他一定會親手宰了他。
顧海喬訕訕的一笑,他悠然一笑,“都說冀王爺溫潤如玉,怎麼對我戾氣這種,實在是讓下官我好怕啊。”
一旁的冷玖扶額,看來顧海喬和相熟的人交談,一直都是如此。
就他這股子媚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斷袖之癖。
顧海喬瞧出了冷玖眼底的生意,他笑容越發燦爛,“冀王妃,你別想太多,我和冀王爺沒什麼的。”
冷玖搖頭,她不在意。
“倒是冀王爺和白楚他,他們才是親密無間。”顧海喬意有所指的笑望著湛冀北,看著他吃癟還不能說出來的模樣,真是太好笑了。
湛冀北磨磨牙,側首對冷玖道,“別听他胡說,我與白楚只是朋友。”
冷玖知道白楚與湛冀北關系莫逆,可是被顧海喬這麼一說卻全然變了味道。
湛冀北恨不得掐死顧海喬,讓他多話。
顧海喬知道大事不妙,他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冀王爺,冀王妃,刑部瑣事繁忙,我先告辭了。”
語畢,他步伐加快走出了冀王府,連頭都不敢回。
冷玖看著顧海喬像是被貓嚇破了膽子的鼠就覺得好笑,好歹也是堂堂的刑部侍郎。
湛冀北見她輕笑,神色不明的看了看顧海喬消失的方向,心思一沉,很好笑嗎?
“我去一趟如意堂。”年關將近,她如意堂到了盤賬的日子。
湛冀北怎麼覺得她是要逃走,莫非她信了顧海喬的話嗎?
該死的顧海喬,自己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甦淺月離開冀王府的消息傳到了孫瑾嵐的耳中,他眸光陰邪,這次她別想跑!
盤完賬,已然是傍晚了,外面天色漸沉,透著一抹蒼涼。
冉紫衣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雙腿蕩來蕩去,“折顏哥哥不在,太無聊了。”
冷玖含笑,“他在也是個悶葫蘆,照樣無趣。”她最了解折顏了,不說話的時候,可以把人悶死。
“是啊,這點倒是不如蓮子有趣,他嘰嘰喳喳說上一日都不覺得累。”冉紫衣想起蓮子,嘴角揚起一抹喜悅的微笑。
冷玖眸色淡淡,這小丫頭到底喜歡哪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