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沐彥霆無法置信,但現實情況擺在眼前,種種跡象都在提醒他,天祈幫這樣做,是在主動保護夏柒月。
這可奇了,夏柒月什麼時候勾搭上天祈幫的人了?沒有道理啊!還是天祈幫與警方暗通曲款,是警方拜托天祈幫做這件事的?
沐彥霆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事情有多麼蹊蹺,夏柒月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他接近她!
那天,吃過晚飯後,夏柒月覺得很煩悶,想要出去散散步。
盡管回家半個月了,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沐彥霆和他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但是夏柒月一直很小心。她心里沒底,越是安靜,她越是忐忑。
所以,平時她都盡量呆在家里,外出買菜購物都由媽媽去做。
實在悶了,她也只是在樓下轉轉,每次都不會超過半個小時。更多的時候,她會買一盒酸奶,坐在樓下便利店靠窗的椅子上,望著窗外發呆。
今天,夏柒月仍然如往常那樣,在走進樓下的便利商店,買了一盒酸奶,坐到窗口處。
她往窗外望著,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大家看起來都那麼輕松自由。他們都不會知道,坐在便利店窗口的這個女孩子曾經歷過什麼樣的故事。
夏柒月突然覺得命運對自己不公平,她這樣的年紀,難道不是應該讀書旅游談戀愛,肆意揮霍自己的青春嗎?為什麼偏偏要她肚子里揣著一個小生命,困在樓上外婆的那間小屋里,沒有自由,每天生活在忐忑之中?
她越想越覺得窩火,幾口喝完了酸奶,把盒子丟進垃圾筒里,站起來就往外走去。
這一次,她走出便利店,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往對面的公園走去。
夏柒月的外婆家住在一片普通的舊民居社區之中,在這里生活的,都是一些生活平淡安逸的普通人,他們有著平凡而簡單的快樂。
比如晚飯後,攜著家人到公園來散散步,騎騎車,遛遛狗。
夏柒月從小經常來外婆家,最喜歡外婆帶她去這個小公園玩耍。可是她長在後,有了自己的朋友圈,自己的小世界,就不太經常來這里了。今天,當她再度走進這童年記憶中的小公園時,看著那些爺爺奶奶在跳廣場舞,有年輕人練街舞、玩自行車,還有小狗狗在人群中穿來穿去。
夏柒月突然覺得好開心,生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啊,她為什麼要把自己藏起來?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事。
她買了一根小孩子才會玩的發光棒,舉在手里,追著一條白色的小狗︰“小白,你長得好漂亮啊,我們做朋友好嗎?”
狗主人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趕緊把狗牽走了。
夏柒月目送著小狗跑遠,快樂地笑著。她有多久沒有這麼自在過了?她都快忘了自己只是一個二十一歲的年輕女孩子,她也快忘了自己原本的樣子。
可是,她才剛剛覺得自己快樂起來,那些被她拋棄的煩惱就再一次糾纏過來。
廣場人多,她玩得忘我,沒有發現身後一直有一個人在跟著她。
等她走累了,來到一處樹蔭下的長椅上。她剛剛坐下,背後突然伸出一雙大手,猛地將她拽了起來。
“啊!救命啊!”夏柒月發出一聲尖叫,用力掙扎。
她這樣一喊,吸引了正在散步的人們,他們紛紛往那個方向張望,並且議論著︰“哎呀,那個男的在干什麼呀?打女人嗎?”
夏柒月听到這話,馬上又喊起來︰“快來人啊,渣男打人啦!你放手啊!我們已經分手啦,你為什麼還對我糾纏不休?”
“看!那邊有個渣男在打女人!”
這些人往夏柒月的那個方向聚攏,就阻擋了那個人的去路。那個人顯然很著急,他努力撥開人群,想要沖出去。
夏柒月急得嗓子都冒煙兒了!
她就知道沐彥霆不會放過她,她就知道他的人一定在附近伺機而動!她什麼都知道!可她還是出來了!她簡直就是一頭豬!
夏柒月一邊罵著自己,一邊和挾住她的那個人撕扯。
這個時候,突然一個年輕人騎著自行車沖出來,奔向夏柒月這個方向。抓住夏柒月那個男人立即警覺,轉身就要出手。
年輕人動作極快,將車把一提,自行車就立了起來,只靠著一個後輪,就把自行車騎到了那個男人的跟前,用前輪撞向那人。
男人趕緊先保護夏柒月,一側身,用自己的肩膀承受了這一下撞擊。然後,他趔趄了一下,歪向旁邊的一棵大樹。
年輕人趁他站立不穩,馬上丟了自行車,撲上去搶夏柒月。
這個時候,人群中躥出來兩個人,一個去扶那個男人,一個扯住年輕人的手臂,打了起來。
年輕人眼看著處于劣勢了,突然又沖出六個人來,他們分成了兩伙兒,一伙兒撲向男人,一伙兒幫助騎自行車的年輕人。
夏柒月站在旁邊,看著他們打架。場面已經很混亂了,雙方已經發展成群毆了。
到底有多少人在打架,夏柒朋數不清。誰和誰是一伙兒的,她也弄不清。他們到底都是誰,她更加不知道了。見他們打得熱火朝天,她轉身就想逃!
可是她並沒有被這些人遺忘,她剛轉身,又就有人拉住她。
她回手打那個人,那個人也不還手,只是死死地拽著她。
他們便打便退,眼看就要到公園門口了,遠處響起了警車尖銳的嘯叫聲。
夏柒月認定拽著自己的一定是沐彥霆的人,至于另一伙人是誰,她想八成是梁靜弘安排的便衣警察吧。
警車越來越近,沐彥霆的人就有些著急了。
可是另一伙人不依不饒,圍追堵截,讓他們沒有辦法迅速撤離。
這個時候,夏柒月發 了。她轉過頭,猛的一口咬在拽她這個人的肩膀上。此人肩膀上一痛,力道就卸掉了三分。
夏柒月趁此機會,一腳蹬在那個人的膝蓋上,見那人吃痛地彎了膝蓋,她又補了一腳,然後才掙脫他,撒腿就跑。
這個時候,警車已經開進公園了,十幾個警察從車上跳下來,持槍飛奔而來。
那伙人見形勢不妙,也不追趕夏柒月了,喊了一聲︰“撤!”他的同伙便跟著他,往公園的側門方向逃去。
夏柒月跑得太用力,兩只腳一絆,眼看著就要撤倒在地上了。她下意識地抓住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大嬸,把那位大嬸拽了一個跟頭,她才堪堪穩住了。
還好,沒有摔倒,她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身手越來越不靈活。
有人來扶夏柒月,她抬眼一看,是穿著制服的警察,不由地放了心。
站起來後,她一邊給擦著因為緊張而流出來的冷汗,一邊往四下里張望。
不僅是沐彥霆的人不見了,另外一伙兒人也不見了,現場只剩下圍觀的不明真相的民眾,和接警後趕來的警察。
“那個……剛才幫我的那些人,是你們的人吧?”夏柒月問一個警官模樣的人。
那人一頭霧水︰“幫你的人?什麼人?是見義勇為的路人吧?”
夏柒月知道他們不是路人,他們配合那麼默契,並且明顯受過訓練,怎麼可能是路人?這事兒也許應該問梁靜弘,說不定是他安排的,這些普通出警的警察不知道呢。
因為這算是刑事突發案件,所以夏柒月不得不跟著警察回了警察局,把事情發生的經過陳述了一遍,讓警方做筆錄。
她在筆錄上簽字的時候,梁靜弘到了。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出了警察局,上了梁靜弘的車,坐穩後,她問︰“沐彥霆的人一直在附近,你知道的,是嗎?”
梁靜弘發動了車子,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夏柒月,說︰“這是必然的,不用猜也知道。”
“可是今天有一伙兒人幫了我,他們是誰?是便衣警察嗎?”夏柒月又問。
梁靜弘听她這樣問,馬上扭過臉,裝作從後視鏡里觀察後面的路況,也不去看夏柒月,只是含糊道︰“也許是吧……也許是見義勇為的路人呢,打女人的人總是招人恨的吧,連路人都看不過去了。”
夏柒月見梁靜弘不肯正面回答問題,疑心更重了。她扯了一個梁靜弘的衣袖︰“梁警官,你看著我,你能不能坦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當初你把我送回家,我就覺得奇怪,這不是你的行事風格啊!回家多不安全,除非你已經有了萬全的應對方法。可是我又沒在家附近看到警察的身影,看你的態度,今天這些人又不是便衣警察,你到底找了些什麼人在看守我?”
梁靜弘輕咳了一聲,說︰“這個你就不必細問了吧,總之我不會讓沐彥霆把你帶走的。”
“梁警官,我已經再三表明態度了,我不知道大寶島上的什麼秘密,你就不必這樣死盯著我不放了,好嗎?”夏柒月現在覺得,擺脫梁靜弘才是她目前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
可是梁靜弘仍然是耐心地笑著︰“沒關系,我不強求你,我把你從沐彥霆手中救出來,我就有義務保護你。別說我死盯著你,這話多不好听,我只是不想看你再一次被沐彥霆傷害罷了。”
“可那是我的私事,我想自己解決。你現在弄一伙人跟著我,和沐彥霆有什麼區別?”夏柒月很生氣。
梁靜弘笑道︰“當然有區別,他是傷害你,我是保護你。”
夏柒月當然不認為他有這麼好心,可是她知道,自己多說也無益,他認定她掌握了大寶島上的某一些秘密,就不打算放過她。她與其和他爭口舌之利,還不如好好想想辦法,怎麼才能擺脫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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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柒月回到家中,因為受到驚嚇,感覺肚子不太舒服。
吳清溪嚇得夠嗆,趕緊讓她躺到床上去休息。
夏柒月躺著躺著,就睡著了。
那一覺,她睡得極不安穩,沐彥霆的臉和梁靜弘的臉交替出現在她的夢境中,她一直逃,一會兒是沐彥霆追他,一會兒又是梁靜弘追她,她累得不行了,才睡得沉實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一只手在拍她的臉。
她迷迷糊糊地扒開那只手︰“媽,我好累,想多睡一會兒。”
“柒月,你起來,有人來找你。”是媽媽吳清溪的聲音。
有人來找她?怎麼可能?她在同學朋友圈中算是失蹤人口,大家都已經忘掉她了,怎麼可能有人來找她?
啊?不對!這是不是一個陷阱?該不是沐彥霆設下的計謀吧?
她馬上清醒,一骨碌爬起來︰“媽!怎麼可能有人找我?你開門了嗎?說不定是沐彥霆的人啊!”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爬攏著頭發,裹著睡裙沖出房間。
媽媽沒有說錯!果然是有人來找她!而且還是一個熟人!她也沒有想錯,果然來人跟沐彥霆有關!
是啞婆婆!
“啊?婆……婆?你……”夏柒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在大寶島以外的地方見到啞婆婆,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像是夢沒醒一樣。
“怎麼?你不歡迎我嗎?”啞婆婆微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哎?你老人家會說話?”夏柒月更加有一種不真實感了,她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好疼!
“我又沒說我是啞巴,我只是不願意開口講話而已。”啞婆婆笑米米的走到夏柒月跟前,“我好像不太受歡迎啊,我是不是應該馬上離開啊?”
“當然歡迎……我只是不敢相信……”夏柒月一邊說著,一邊走過去,握住了啞婆婆的手。
啞婆婆跟以前不一樣了呢———這是夏柒月看到啞婆婆後的第一反應。
她以前只是大寶島青崖上一個不起眼的干巴瘦的老太太,守著青崖水牢,身形佝僂,目光渾濁,與世隔離。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雖然佝僂著的腰身不可能再直起來了,可是她的眼楮比以前明亮了,臉色也紅潤了,似乎還胖了一點兒……還有她的衣著,她竟然穿了一條嶄新的對襟絲絨裙子,膝蓋以下露出肉色的襪子,腳上是一雙中跟的軟羊皮圓口鞋。
這老太太是煥發青春了嗎?開口說話令她枯井一樣死寂的心又活過來了嗎?
最重要的是,她怎麼會離開大寶島?她不是一輩子都生活在大寶島上嗎?她是怎麼找到這里的?難道是沐彥霆讓她來的?
想到這里,夏柒月悚然心驚,警惕地看著啞婆婆。
“你那樣看著我做什麼?見鬼了嗎?我開口說話,你很不習慣是嗎?我真的是啞婆婆啊,不信你摸摸我的心口,這顆老心髒還在跳著呢。”啞婆婆拉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