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管事要成親,自個兒卻是不聲不響的,就請了三天假,前一天的當天的和後一天的。
芝娘只提前跟秦 說了請假的事兒,說自己沒啥要準備的,不用請太長時間。
當面答應了芝娘,秦 一轉身就去找林秀英了,讓她找幾個與芝娘交好的人,晚上到自己家給她準備些新被子,新衣服啥的。
芝娘可以一切從簡,但秦 不能,她可是極為在乎這個管理員的。沒見到她嫁進村里的情景,現在她要再出嫁了,得仔仔細細從里到外都將事兒辦妥咯,才不枉芝娘對這小廠子的付出,才對得起秦 對人的一貫態度。
所以,在芝娘不知道的夜里,五六個村中小媳婦兒,一齊在秦 家的客房里,鋪了一地新被褥和鮮亮的衣料,撩線如揮手,夜夜掌燈至亥時,才真正回家休息。
能再找一個合得來的人,大家伙其實都挺為芝娘感到高興的。不過是多辛苦幾日,她們也願意為芝娘的親事出一份力。
秦 則是央著周恆,讓他帶自己去了趟梁城,再次到了給柳卿買簪子的銀店。
秦 應諾了那伙計季司,說等到自己有寬裕的時間和精力的時候,就開銀店,讓他們父子倆過來。但現在有了孩子,別說開銀店,就是手里有的店鋪,全都交給周恆來管了,著實是沒有閑心思去整治一個新店的。
但已經答應的事,秦 必定是會去踐行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此番去那家銀店,就是給季司一個心理安慰,讓他知道自己這個,挖牆腳的人,是知道他們沒有忘記他們的。
給芝娘定做了一只銀鐲子,是秦 自己畫的花型。去店里的時候,掌櫃的和季司都在。秦 出手大方,掌櫃的高興的合不攏嘴,直道一定將鐲子做好,兩天就能取貨。
而季司眼尖的看到秦 微粗的腰身,竟然在兩天時間里,偷摸著劃拉了一點銀錁子,做了個小巧的銀鎖。在他們來取鐲子的時候,假意跑出去給他們送落下的東西,將小銀鎖塞給了周恆。
本該驚訝的人是夫妻倆才對,但季司從他們身邊走了的時候竟然更加驚訝不解,滿臉傻了的模樣。因為在他塞給周恆銀鎖的時候,周恆也反手將一張銀票攢進了他的袖子。
秦 沒看清他們的動作,湊到周恆手邊看到底是什麼東西,見到那精致的小鎖,欣喜的拿到手里觀摩了半天。但看周恆只是安靜的瞧自己,並未有一絲意外。
她將銀鎖攥在手心里,搗搗周恆的胳膊︰“怎麼?你知道季司會給咱們東西?剛才你給他錢了?”
周恆微笑點頭,一手握著秦 的手,一手輕攬著她的腰身,帶她在陽光充足的大街上散步。
“你怎麼知道的?你腦子有天線?能听到人家心里的話?”
“季司那天數次將視線落在你小腹上,還心不在焉的站在掌櫃身邊,我想他是看出來你有身孕在琢磨什麼。他作為一個銀店的小伙計,有一副純善相貌和單純心思,定會為以後的主子做些什麼。而他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手藝給你腹中孩兒做個小物件。”
秦 將那掛著小銀鈴的福鎖在眼前晃了晃,陽光照著白亮的鎖面兒,閃了一圈的細小光芒。
“阿恆你觀察還真仔細……”她畫著周恆手指的形狀,“所以你就準備好了銀錢,給他了?”
周恆微頓,遂就是懶懶的溫和的笑,“我給他的錢,遠比一個小銀鎖的錢要多……”
又揮霍了……秦 心想,且看他怎麼說吧!
“你既要讓人與你一心,預備著挖牆腳。這麼擱在離咱們不近的地方,不能時刻照看著,如何讓人安心?與你同心?”
周恆嗓音依舊和煦,雙眸柔順黑亮。
“季司在此過的貧苦,他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誰的認同,而是生活的資本。給他銀錢,讓他能夠在此地很好的生存下去,才能安心等著 的消息。不然,哪日他真的受不了了,就算再想與你這個欣賞他的人合作,也擋不住拮據的現實,會轉身找其他店家的。”
秦 安靜听著,街上人來人往,陽光將每個人都照的像一個個發光體,但她眼中身邊的人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唯獨周恆的聲音,在空明的世界上緩緩傳出,優美柔和的像要將人包裹上一般。
周恆說的很對,誰都擋不住外界環境的變化,就算人心再純潔,也可能因為周圍環境變化而蒙上灰塵,變得自己都討厭。
“那你給了他多少?”她問。
“一百兩。”
“……”
周恆︰“怎麼,我給多了?”
秦 低笑︰“沒有啦,我可沒那麼小氣。就是覺得你想的挺周到的,那些足夠他們爺倆用上一年半載的了。那個時候,我……”
周恆打斷她,“生完孩子也不會讓你馬上忙碌的,這些事都交給我,你需好生休息!”
秦 心中激蕩起淺淺波浪,一層層飛進心里,暖洋洋的。她再次湊近周恆肩上,樂滋滋笑著。
“好,這一年我就當豬了,你可得把我養的白白胖胖!”
周恆低沉沉笑笑︰“是要將 養的白胖,但不是養豬。豬吃的,哪有 吃的好、吃的有花樣?”
話落,秦 身子突然輕顫了一下。周恆摟在她腰上的手捏了她一把,一陣都是酥麻。秦 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可是腿軟的差點就跪到地上了!
周恆忍俊不禁,將柔軟的唇咧出一個優美的弧度,露出六顆潔白的牙。望著秦 的漆黑的眉眼,卻是暗光閃爍。
秦 嬌斥︰“笑那麼蕩漾!”她掃了四周的路人,“讓人以為你發春呢!”
周恆不管什麼,依舊瞧著她笑。不過卻是將她腰上的手收了回來,只緊緊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