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農門閑妻

第一百三十八章 肺結核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言輕 本章︰第一百三十八章 肺結核

    第一百三十八章

    秦略靜了一下,遂又淡笑道︰“她是個大禍患,不解決掉,我如何能安心?”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又是禍患又是解決掉的。

    怎麼解決?是治好,還是……

    吳秀麗想到另一種可能,突然就有點後怕,目光躲閃的瞧著秦,有點發怯。她問這問題,有種自找苦吃的感覺。

    “不治好周秀,若是她又走出去,再傳染給別人怎麼辦?我既然知道這事,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秦抓住吳秀麗一瞬轉至自己的目光,與她直直對視。

    “這事,有點迫不得已的感覺,但終究是要插上一手的。”她淡淡道,語聲微涼︰“我與她,本沒有什麼交集。她自己鑽牛角尖,扯謊瘋癲的,還要牽扯上別人,我雖看不慣不想與她再有什麼瓜葛。可我卻不能學她,明知道有事要發生還無動于衷。這一個村人的安危,我不能不管!”

    秦雙眸折射著夕陽最後的光斑,遙遙迷離,而又如夕陽墜落般毅然決然,毫無猶疑,堅定的如同長在山頭無轉移的青樹一般。

    吳秀麗望著她的眼,有種至今才認識面前這女人的感覺。

    通常來說,秦是她們的東家,是有腦子、會賺錢、會教養孩子的俏人物,有點摸不透,還有點距離感。可是今日,她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凡她知道的事,就算有困難有旁的揪扯,她也要去做上一番努力,因為她不能坐視不理。

    這就是她為什麼跟她們不一樣,能將一個家持道的煥然一新的原因吧!

    “那娘你可小心些,別讓她傳染上你!”吳秀麗不覺握上秦的手,說完話才覺得自己離她近了,趕緊往後退,訕笑道︰“你瞧我,說著說著就忘了。總之就是,要小心啊,別自己倒下了!”

    “沒事,我有準備呢!”秦朝她晃了晃手中燻了藥的口罩,一笑︰“那我要過去看看了,你們忙著吧!”

    吳秀麗就是那天在車上說周秀回來的那人,她家跟周秀家挨著,所以才知道的早。

    出了吳秀麗家的門,就能听到一陣陣劇烈的要喘不過氣來的咳嗽,聲聲咳的人嗓子眼兒都是癢的。

    秦皺了眉,以她的估計,周秀應該是肺結核晚期了!

    這樣的情況,和這樣的時代,這樣的醫療水平,想治好周秀?難哪!

    她甩了頭,戴上口罩,還是進去看看再說吧!

    不知道她爹娘都怎樣了……

    秦走進周秀家,廚房里亮著燈,周秀娘正在盛飯。

    她在門上敲了兩下,周秀娘扭頭一看,目里有些微的詫異,微微撇了嘴。

    “娘有事嗎?”

    她瞟見秦的口罩,更是滿目的厭煩。

    還往臉上遮個東西,臉毀了還是不願意聞他家的氣味?

    她雖然了解的不是很清楚,但也模糊的知道,秀秀落到如今這般下場,跟秦脫不了干系!

    這樣的人了,還來她家做什麼?貼他們的冷屁股?!

    秦懶得說那麼多,直接就道︰“我找周秀!”

    她將院子環視一圈,目光定在其中一件屋子,“那間就是周秀的房間吧,我去看看!”

    周秀娘扔下勺子就追出來︰“誒,你怎麼亂闖人家家?!”

    周秀爹聞聲出來,見是秦也是一愣,但比她娘的語氣好上不知多少︰“娘找秀秀有啥事嗎?她這些天身子不太好……”

    他的話還沒說完,秦一皺眉捏上他的腕脈。

    此時暮色將盡,院中瞧的不太清楚,婆娘只見秦抓了自己男人的手,一下就推上秦,破口大罵。

    “不要臉的小妖精,你干什麼?這能當你爹的爺們兒還勾引?你能耐大?”

    “別以為你有幾個錢就能上天了!告訴你,這男人不是你的就別亂拽亂摸,找你們家男人去啊!”

    虧得秦腳下穩,不然被這渾實瘋婆子一推,倒地上都是小事兒!

    周秀爹是能感覺到她在給自己摸脈,瞪眼急喝︰“閉嘴!你個瞎眼的,你哪兒瞧見娘那樣兒了?她是給我把脈呢!”

    “你……我……”婆娘跺腳瞪秦︰“把脈就把脈,不能先說一聲咋滴?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我若是狐狸精,你早就沒命了!”

    秦封了一臉寒氣,聲冷氣硬,“狐狸精能任你胡攪蠻纏亂推搡?那狐狸精也太弱了吧!”

    婆娘聲噎,胸悶氣短,只管睜大眼瞪她,狠狠的瞪,最好是將她瞪出原型來……

    “吱嘎——”一聲門響。

    秦扭頭,周秀瘦如骨架地站在門邊,一頭發雜亂不堪,目光無神空洞,剛要張口說話,卻是臉色潮紅一噎,接連不斷的咳嗽起來。那氣息時而短促時而綿長,短的恨不得一秒咳十下,長的幾乎想要將整個腸胃整個肺都絞纏出來。

    秦緊皺眉,面色鐵青。

    她從來到周家村,幾乎沒有這樣的神情,這般嚴峻如鐵砂刮面,冰寒如風雪蒙眼,仿佛如臨大敵,千鈞即發。夜色突降,墨藍的天透著陰森,將人臉籠的更加生硬冰冷,毫無情意。

    她手一晃扔給婆娘一包藥,寒聲急喝︰“熬藥!馬上!”

    婆娘慌的抱上藥包,抱住之後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麼听你的!”

    “不想她死就去熬。”

    秦聲音平靜,卻深沉如石,悶聲不響的直砸進婆娘心口, 當一下就是一個大血口!

    婆娘一驚,有風直往心口忽忽的灌,瞬間僵冷了四肢。

    周秀爹已經朝她吼︰“還不快去!”

    她輕嗤一聲不情不願轉身,卻是跑著去到廚房,趕緊將藥扔進瓦罐里,引火熬藥。

    周秀乏力,兩手顫著扒上門框,看秦蒙著口罩,一步步,緩緩朝她走來,她卻只能深深喘著粗氣,仍覺空氣吸不夠,要窒息一般。

    “你……你要……干什麼……”

    周秀如上了岸失水的魚一般,翕著魚鰓艱難掙扎,每一次呼吸都似用盡全身的力氣。

    “听說你病了,來看看。”

    秦鎮靜的像久經沙場的將軍,居高臨下看著半倚將要頹倒在門框上的周秀,面上神色安和,沒有同情,也沒有厭惡,幾乎是沒有任何神采的。

    只听她道︰“你可有看過病吃過藥?”

    周秀精疲力盡,不知她來是何意,只心思不定的盯著她,最後是連盯人的力氣都沒有了,一步三晃的撞進屋里,倒在床上。

    周秀爹唉聲嘆氣,無奈又憤懣︰“看過,她來的時候就是帶著藥來的,可是吃了不管用!後來我又去鎮上給她拿了一回,還是這樣子,沒一點作用啊!”

    秦一片冷淡,“不是去許氏醫館拿的吧!”

    周秀爹微愣,後知後覺道︰“不,不是,秀秀她……”

    “她不讓,說許攸與我沆瀣一氣,病的再重也不能去他那兒看,所以你就沒去,在別的小醫館拿了治標不治本的藥來,亂給她喝。”

    周秀爹直直看著秦,女人素面緊繃,在夜色下一片清冷,看著竟有些不近人情的寒氣。

    “周叔,我說的不對嗎?”她抬眼,毫無畏懼毫不遮掩的看他。

    秦無表情的面龐活像寒冰一樣,啪啪砸到他身上。那一刻,老爹竟有種無地自容的卑微。

    他為周秀的事求過他們夫妻倆,如今仍是隨著周秀的話,不去那家口碑好的醫館。這才是他對這一系列事的回應和答案。

    他怨著年輕又無辜的夫妻倆,不想跟他們有瓜葛的人有交集,也不想求那些人,就算他明知道,那邊才是對的,他也不願。

    因為他悶痛,他惱恨,這所有事里面,受傷最重的終究都是他閨女!

    秦沒再說什麼,緩步進了周秀的屋子,淡然自若的幫她開了窗戶,一應動作隨意且優雅,帶著淡淡清涼的風,涌進這悶的有了異味的房間。

    所謂血緣,骨肉相隨,情意相依,有時隨之而來的自生感情,不知究竟是好是壞。終究是近親人,聞言維護,遇事協助,所有好的都是好的,所有壞的也都是逼迫而成。天下所有父母都是同樣的心,所以,不為外道,不輕議他人,才是最好的行事。

    此時狼狽如周秀,已是春日,她仍是蓋了兩條沉厚的被子,眼看是經了年月的,起不到什麼暖熱的作用。她看著很冷,額上卻是生了虛汗,將散落的發絲都沾濕了,軟塌貼在額前。

    女人面虛唇白,卻仍是惱恨,目光透著陰寒,蜷在床上如同受傷的犬,警惕的盯著進到自己地盤的異類。

    秦輕踩步子移到她跟前,淡淡瞟了她一眼,突然出手捏上她的手腕。

    周秀一震,這女人上次捏她的脈,將她送進了牢房,現在她都成了這樣子,她還要干什麼?她可不信她是好心,想給她治病的!

    “放開我!”

    她嘶啞一吼,卻是氣勢毫無,低語喃喃一般。

    這情緒激動的一聲直接導致她咳喘不停,沙沙的吸氣聲從氣管里飛出,吃力又痛楚。

    秦側著身,周秀咳出的氣息絲毫影響不到她。

    周秀沒了力氣,秦卻仍在給她把著脈,半晌才放下,隔著口罩道。

    “你若是想活著,好好跟我斗,就將我的藥喝了。不然,十日後你就會永遠的離我而去,看我一人在人世瀟灑快活!”

    周秀眼光突然發直,愣愣望著虛空,一動不動。

    她知道秦會醫。

    十日?她已經病到這地步了?

    周秀想笑,但她稍一變換氣息就抓撓的咳喘不停,她干干的抽氣,嘶啞的後音吱吱響,像風刮過荒野留下的嘆息。

    “還有,如果你還有一點良心,不想讓你爹娘同你陪葬,最好不要對著他們咳嗽,以免將病染給他們。”

    秦靜靜看著她,又道︰“剩下的事,就是除了排便,最好不要離開這間屋子,以免傳染給村里其他人。我會派人協助治療你,時刻注意你病情的變化。”

    她這是要將自己軟禁起來?!這是她家里,她憑什麼做主?!

    周秀怒氣翻涌,大喘氣咳嗽起來,直咳的滿手是血沫。

    “你,憑什麼!”

    周秀任憑自己咳血,也要將話說出來,一頭散亂的發如稻草糾纏。

    她憑什麼管她?!她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不放過她?!

    “憑你不自知,任病情發展。”

    “憑你善妒狹隘,錯過了治療機會。”

    “憑你愚蠢,將病染給了村里人,還染給了你爹!”

    秦一雙外露的眸子亮如天上星,閃光炫目,直看的周秀要遮上眼,遮上臉。

    她與她相同年歲,如今一個美嬌娘靜立,一個苟延殘喘臥床。這,太戲劇!

    周秀忽又疾咳,緊皺的肺和急促的喘息直將她折磨的抓緊了衣襟,抽搐的將自己蜷成一團,成為黑夜里渺小的陰影。

    秦安靜的像夜一般,分明是清秀的面孔,卻看著寒涼卷著夜風,呼嘯閃過幽密。

    “現在,我問你幾個問題。若你不是冷血無情的人,就請為那些你踫見的朝他們咳嗽的人捏一把汗,冷靜下來想一想,告訴我,你從出獄,都去過哪些地方,見過什麼人!”

    周秀抬起頭,動作緩慢的像特制電影鏡頭,呵呵笑了兩下,瞧著秦像瞧了一場笑話。

    “你以為你是神仙嗎?你能救多少人啊?”

    “你不就是一個被人用過的破鞋嗎?還想當觀音菩薩普度眾生呢!想得真美啊!”

    秦嗤笑,輕輕攏了自己的發,突然有點溫柔了,淺笑著開了口。

    “你出獄的時候身無分文,衣衫襤褸。”

    “你生著病,當務之急是看病。但你沒錢,所以你偷了獄卒的錢,到一家不起眼的醫館看了病拿了藥。”

    “賣藥花光了你偷來的錢,你沒有銀子再為自己換一身衣服,但你不想接受路人嫌棄鄙夷的目光,所以你淨找些人少的小道,一路走回周家村,幾乎沒有遇上什麼人!”

    “我說的可對?”

    秦尖厲的目光一直盯著周秀,見她的面孔在自己不斷的話中漸漸龜裂,就知道自己猜的不是全中就是十之*了!

    這樣便好,沒有太多的路人受到影響,不然,肺結核會像瘟疫一樣爆發的!

    婆娘在廚房大火熬藥,著急忙慌地一邊煽風一邊往這邊張望。秀秀一直咳,那狐狸精到底在跟她說什麼?

    周秀爹在周秀屋門口站著,看著听著,十日之期讓他幾乎心跳驟停,手指劃在門框上被刺了深長的木刺都不自知。

    “娘,你救救秀秀啊!”

    他知道,這顫抖不已,又僵在口邊費了極大勇氣和臉皮才說出口的,是他的聲音。

    此時除了求救,他還能做什麼?

    他顫巍巍進到屋里,站在離秦兩步遠的距離,雙目血絲遍布,半浸水光,喉嚨眼兒綿軟一團堵的將要奪人呼吸,他咽不下那梗阻的異物,直接張嘴呼吸。

    “娘你能來,就是要幫秀秀的是不?娘,叔求求你,叔是真心求你的,一定不再做什麼錯事!你救救她吧,她才不到二十歲啊!”

    四五十歲的男人說著說著便是老淚縱橫,濕漉漉劃在面上溫熱一片,縱深的皺紋閃了一條又一條。

    “叔,你也得吃藥。”

    秦沒有回答他,只淡淡吐了一句,“你們倆人都需要單獨治療。明日我將你的藥拿過來,以後只能勞嬸子照顧你倆了。”

    “你們兩人的東西,絕對不能和別人混用。以前沒有單份的,現在就分開,一人一份,只能自己用。還有這房間,每日定時通風,不能閉塞。”

    “周秀,將你整理干淨,速度的將頭發,臉,還有手給洗了。當然,提前是你想活著,若不想,大可不必。”

    “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不要面對著別人咳嗽吐氣,不要將你們的唾液以及口氣傳給他人,不然整個村子都會被毀了的!”

    “周叔,你可能按我的話去做?並且保證周秀也能這樣做?”

    秦目光澄澈看他,一番叮囑下來,已是不想再說任何話。

    “能,能!我一定按你的話做,一定一定。”

    秦抬腳就走,她口罩上的藥是有時限的,時間長了也就沒效了,為防自己染病,最好是及時退出來。

    “娘!”

    周秀爹卻急急跟出來,擰著自己的手指,磕磕巴巴地問︰“娘,秀秀她,可,可能治好啊?”

    他整日給周秀煎藥,自是知道她的病情,重的很啊,動事兒就咳喘不停,這些日子更是咳血不止。他怕,這閨女再……

    秦靜思片刻,沉沉道︰“周叔你這樣問,定也是認為周秀病入膏肓了。我只能保證自己盡力,她拖得時間太久,這病頑固的很,你的我還能保證治好,但她的,只能說盡力而為,與天爭上一番。”

    老爹踉蹌退步,深深喘了幾口氣,雙目更是酸澀不堪,不知要作何動作,更不知再說什麼話。

    秦望一眼銀月,疏朗的光靜灑,落了一地白霜似銀。

    她淡淡道︰“周叔,我只能將最壞的情況告訴你。為了咱們村子人,我也要給周秀治上一治。但我非神人,許只能讓她多留幾日,當真不敢說什麼與閻王搶人的話。”

    她靜了片刻,還是補了一句︰“若周秀不治,只希望您別再將這賬賴在我身上。”

    “人心,都是肉做的!”

    話落秦轉身,走的干脆利落,夜風將衣角吹的輕飄,沾了幾許新芽初生的青澀氣味。

    她不是聖母,也有自己的喜好厭惡。若是這家人再將周秀不治而亡的責任推到她身上,她定不再與之有任何交集,棄之不顧!

    秦走在路上,將周秀的行蹤濾了一遍,想著她還可能接觸到哪些人。明日去接周恆回來,恰好去看詢一番。

    進到院子里,讓重陽找個偏僻的地兒將口罩給燒了。她彈打著衣服走進內院,先在單獨的盥洗間淨面洗手,拿皂莢粉細細揉搓一番,才算是洗好。又到廚房坐在火旁邊烤著身子。

    石心在里面洗刷,見秦進來忙擦了手︰“主子您回來了,奴婢馬上準備飯菜。”

    “恩,我就在這兒吃吧。”

    石心頓了一下,“雨小姐他們在等著主子呢,都沒回房間……”

    秦抬眼,不經意的疲倦泄出,卻仍是微微一笑︰“那送過去吧!”

    身子被烤的宣熱,布料都微微軟了下來,秦起身整了衣服,又是平日嫻靜淡然的模樣。

    客廳,仨孩子捧著茶慢慢喝著。

    秦跟她們說過,飯後一炷香後喝水可以幫助消化。阿正有時拉粑粑艱難,知道這點後天天都喝水。周雨和周勤就陪著他一起喝。

    門簾微動,阿正放下杯子,亮眼道︰“嫂子你回來了!”

    秦一進來就看見他一臉喜悅的小模樣,突然就感覺那些病癥也沒什麼,凡事只要堅持,對癥下藥,都能好起來的。只希望這些病患不要降臨在孩子身上吧!

    阿正顛顛跑過來牽了秦的手,將她帶到沙發上。

    “嫂子,你今天怎麼了?怎麼都沒有吃飯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阿正靠在她身旁,小臉軟嫩蹭著她的胳膊︰“听說廠房里有人生病了?不太好的病嗎?”

    秦靜思,良久,淺笑道︰“是生病了,而且是會通過唾液傳播的傳染病。所以,嫂子將那些與有病人有接觸的人都詢問了一番,以後可能還要暫停她們的工作。”

    這些事情還是告訴他們,以防孩子大意再染上病,說了起碼能防範著些。

    周雨玩笑一般︰“怎麼通過唾液傳播啊?又不會有人去吃人家的口水……”

    “咳嗽打噴嚏的時候有唾液或鼻涕噴出,正面對人就會被吸進去,然後極易感染。在抵抗力差的情況下,就是身子弱了,就會被病菌侵蝕,出現病癥。”

    “那要是沒有吸進去,不就不會感染了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也不排除其他情況。所以,有點麻煩。”

    秦看看身邊的仨孩子,他們臉上倒是沒有害怕的樣子,都很平靜,瞧著甚至有些無所謂。

    “你們上課的時候注意,不要跟人有那樣的近距離接觸。”

    “我明日還是跟李君業說一下,讓他通知學生注意一些……”秦垂眸,又開始想事情。

    “嫂子明天還要去接大哥,我們跟夫子說就好了!嫂子放心,我們身子這麼好,不會染上病的!”阿正仰頭,望著她半垂的睫毛。

    秦微笑,側臉看他,順手揉了他的紅臉蛋︰“好,但是一定要注意嫂子說的那些事,恩?”

    “恩!”

    “嫂子,還有別的可以防備的事項嗎?”周勤突然問。

    “對,我還把這事給忘了!明日你們在學堂里熬醋吧!醋可以殺菌。”秦道︰“讓重陽將東西帶過去,在屋里熬醋,還有,記得要開窗通風。恩,就這些了。”

    石心將飯菜端過來,秦趕緊趁熱吃了,吩咐了她明日將熬醋的事兒跟芝娘說一聲,又臨時做了一堆口罩,一一燻了藥,讓明日交給拿過藥的那幾名女工。

    她們既沒有患病,肯定是希望留在廠房繼續工作的。但秦又怕她們是潛伏期,若是不小心打個噴嚏什麼的就不妙了,所以還是帶上口罩,也好有個防備。

    一應事項都吩咐好,秦又不知疲倦的在制藥間里鼓搗著,直到她發現要用的草藥沒了,才驚覺已是深夜。

    路邊樹上有貓頭鷹的啼叫,在夜半時分淒厲,幽幽環繞,聲厲刺耳,有些駭人。

    秦不禁打了個寒顫。

    “心兒,去歇著吧!今日可是辛苦你了!”

    石心從杵藥槽中抬起頭,淡笑︰“主子才是辛苦。”

    “這本不是主子的事,卻讓您一切包攬了,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村民媳婦兒?”石心很平靜,話里卻是對秦的維護︰“周家村的人都該知足了!”

    秦輕笑,她是不知道自己對傳染病的恐懼。

    她媽媽有一年疑似肺結核,嚇的家里人帶她到處做檢查,父親和爺爺也整天給媽媽把脈開藥,那狀況直混亂過半個月,檢查結果出來說是肺炎,堅持治療就好。至此秦對肺結核這病癥是談之色變,今日能鎮定到這地步,也算是她活了兩世的大收獲了!

    她笑的風輕雲淡,仿佛今日與往常一樣閑適,沒有什麼奔波勞累。

    “我既是醫者,就該有仁心德心,懸壺濟世的情懷。見死不救,枉學這一身醫術了。再說,那是我的工人,更不能不管啊。”

    石心稍靜,挽上她的手臂︰“主子本就是仁心!”

    “仁心也好,黑心也罷,我只求不違本心了。”

    石心點頭,燃了燭火燈籠,送秦回房休息。

    做了一天的藥,秦可以說是沾床即睡,次日又早起,帶上藥和口罩之類的東西,坐車去了新縣。

    只睡了兩個多個時辰,秦眼皮子極重,坐到車上垂著腦袋昏昏沉沉,不時就撞到下巴磕兒,迷糊了好一會兒,她干脆拿了披風將自己裹上,又拿了靠背豎在車廂上,側倚著睡了過去。

    出來時石心告訴過石青,秦晚上睡得晚,路上肯定要補眠,讓他把馬車趕的穩一些。

    石青一路避開那些石塊土坷垃,將車子駛的緩慢又平穩,直至到了學院,秦也沒醒來。

    石青悄悄將車簾撩開一條縫,秦側著身,小臉幾乎都陷到柔軟的靠背里去了,身子有淺淺的起伏,看起來睡的很熟。

    石青正糾結著要不要叫醒秦的時候,周恆已經走到了他身邊。

    “怎麼了?”

    男子聲音低醇,像挑了琴弦迸出的回音裊裊。他也撩了簾子往里看,見里間熟睡的人兒,目光瞬間便更加溫柔。

    “爺,村里發生點事兒,主子昨晚睡得很晚,就……”石青輕著聲音向他報告家里的事兒。

    出什麼事了?

    周恆淺淺皺了眉,淡淡道︰“咱們先回家,到家再說。”

    周恆這就要上車讓他返程走,石青又苦著臉拽了他的袖子。

    “爺,主子到縣里來還有事呢!所以我才想著到底要不要叫醒她。”

    周恆靜了一瞬,早間的日光安恬,落在他身上更顯人清雋溫和,將臉龐的輪廓都柔化了幾分。

    “那就先等著,等她醒來再說。”他道︰“你先歇著吧。”

    周恆上車,留石青愣在原地,要等人醒來?這要等到啥時候?

    秦還在睡夢里,絲毫不知自己被兩男人談論了一番。

    周恆靜坐在車廂一側,不知秦發生了什麼事,只動作輕柔將她滑落的發絲夾到耳後。

    這樣睡舒服嗎?他靜靜看了片刻,決定將她抱到懷里摟著她。

    但,許是兩人之間不知名的牽連,周恆還沒踫到秦,人已經微微動了一下,漸漸轉醒了。

    眼前男子似要做什麼動作,兩臂都已經伸在半空了,此時肯定是因為自己醒了才將動作停了。

    秦半睜著眼朝他柔柔一笑,揚起臉抱著他的脖子,落在他唇上一個吻,柔軟輕撫,即刻滑落。

    “相公!是不是要趁我睡覺偷偷親我?”

    她重新坐起來,攬了披風,將靠背放到身後半倚著,拉周恆坐到旁邊,抱上他的胳膊。

    周恆輕笑︰“不是,是想趁你睡覺將你偷走藏起來!”

    “想讓我當睡美人?”

    秦呼吸仍舊是綿長的,話聲有點慵懶,賴在周恆肩上不想起來了。

    “本就是美人了,不用睡也美。”

    雖然是夸人的話,但听著怎麼覺得那麼怪呢?秦歪著嘴角瞧他。

    “村里發生什麼事了。竟讓娘子累成這般模樣?”

    周恆撫上她的手,看她一側的臉龐還印有靠背上紋路,遂又淺笑著給她揉臉。

    秦便一邊打哈欠一邊將肺結核的事兒說了。

    不說周恆也會擔心,明知道他會擔心而不將實情告訴他,自己心里也會不舒服,所以,不如全盤讓他了解。

    周恆輕柔的動作果然一頓,將秦一攬正面看著她︰“你怎麼樣?會不會受影響?”

    秦晃著腦袋往他身上蹭︰“除了做了半夜的藥,就沒有別的影響了。”

    周恆安靜撫著她的背,心思轉了幾轉。她剛才說的已經很清楚,能控制住病情,只要預防到位也能遏制住傳染,他便不再追問她。

    “可否找師父幫忙?你一人在村里支撐著,太過勞累了。”

    秦耍懶地再湊近他,整個人都擁進他懷里。男子清冽的氣息將滿心的疲憊都一一散化,恰如四肢伸展著沉靜在一灣柔軟里。

    此刻的秦,深深感覺到,在勞累殫精竭慮後有愛的人在身邊,是多麼難得又可慰的事。就算無話可說,也有一個堅實的臂膀可以依靠,知道有人在寬慰著、等待著自己回歸。

    她伸長了胳膊環住周恆的脖子,懶懶道︰“藥我都做出來了,肯定是有效的。讓師父來,也只是多一個人擔心……不過,師父倒是可以跟我一塊研究周秀的病情,她已經到油盡燈枯的地步了,我沒能力……”

    “若是覺得看見她心煩,大可不用管她。”

    “既然遇上了,知道了,就試一回。”秦在他頸間揉了自己的臉︰“對她,我連百分之十的把握都沒有。就當,為了村里人盡一番力吧。”

    周恆半斂眸,淡淡的心疼倏然化開,讓他想將懷中女子揉進自己的血脈。

    她從來不是什麼開醫館看病的大夫,卻將旁人的安危看的極重,秉著一顆救死扶傷的心,努力的去做那些看似是自己任務、實際卻毫無關系的事。

    他不能勸她放手,因為她有著難得的仁心。可他也不能求她更用心的去做,他是她相公,怎麼希望自己的妻子以身犯險,救一條毒蛇。

    他只能在她身後看著,在她累的時候扶一把。

    周恆低嘆︰“娘子多有辛苦,回家為夫給娘子做飯吃,可好?”

    秦耍寶的在他耳垂一吻,緩緩起身,溫柔笑道︰“好啊!不過那之前我還有事要做。”

    “我要去牢房看看,不知道那里的獄卒有沒有事。咱們先去找縣令大人說一下此事吧!”

    周恆點頭︰“好。”

    他又喊石青︰“石青,去縣衙。”

    “娘子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周恆眉宇間蘊著柔情的溫和,暖的如同五月的陽光。

    秦笑笑搖頭︰“不用了,見縣太爺總不能一臉睡相,我得趕緊清醒過來!”

    她說著話還拍拍臉,直拍的啪啪響。

    周恆本還是笑著,但她這麼狠拍著自己的臉,男子直接攔了她動作的手,淺沉著面︰“不可再拍了!”

    秦可憐兮兮抬眼望著他,臉側微微有些紅,嗓子里還哼唧著,像只丟了媽媽的小兔子。

    周恆一刻就軟了心,輕輕將她的臉捧著,低頭吻上她的唇。

    唔,周恆竟然學會了用這種方法讓人清醒?

    秦心里一笑,安靜的閉眼享受。

    男女之間微妙的情愫在車廂里縈繞,靜謐又溫柔,像此刻的吻,輕如雲朵拂面,甜如蜜糖化在口間。

    秦玩耍一般輕咬著周恆的唇瓣,換來男子更輕柔的舔舐吮吻……

    “越來越愛逗弄為夫了!”

    周恆離了她的唇,有些委屈的瞧著她,又半翹著唇瓣,指了個位置︰“你看,是不是咬破了,我怎麼覺得那麼疼呢?”

    秦低低的笑,在他懷里擰磨著,“哪里有了?沒有沒有!好得很,粉紅粉紅的,瞧的我都想再親親了!”

    周恆露了一絲笑,卻仍是挑著眉,悶悶道︰“真的沒有嗎?那怎麼會疼?”

    秦撲哧一笑道︰“是不是你早上吃的東西塞牙了,劃到嘴了?”

    “……”

    周恆頹敗︰“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秦忙哄他,像他撫著自己一樣撫著他的背︰“乖相公,我不說了啊!你的牙白的很,什麼異物都沒有……”

    “……”

    周恆抿著嘴,無聲地往一邊挪了挪。

    秦又狗腿的跟過去,順了背上的毛兒,又撫上前胸,笑的比花都燦爛︰“相公,我不鬧你啦!別氣了乖乖!”

    周恆垂了眼簾瞥了她一眼,看她笑的如此開懷,嘆氣,又移開了視線。

    “相——公——”

    秦直接將整個人都貼上他的身子,明亮的眸子眨個不停在他眼前晃︰“不氣了不氣了!”

    說著又去掰他的嘴,“讓我瞧瞧,是不是真的被哪只叫秦的小狗給咬爛了?讓我抓到它非打死它,剝了皮炖狗肉吃!”

    周恆失笑,一捏她的鼻子︰“好了,我請你放過那只可憐的狗!吃了它我就沒有媳婦了!”

    “終于開口說話了?”秦歪著腦袋笑看著他︰“相公撒嬌也好可愛啊!以後多賣賣萌好不好?”

    周恆對賣萌的定義不太清晰,但他覺得自己方才肯定不是在賣萌,是以他仍是有點委屈的表情。

    “為夫沒有賣萌……”

    “可是我喜歡你那樣!”秦巴巴瞧著他。

    周恆很勉強的沉思了一番,撇嘴道︰“那我就偶爾滿足一下你的要求吧。”

    “主子,爺,縣衙到了。”

    周恆心中松了一口氣,這小妖精一樣的女人蹭在身上真是不好受!

    他面上卻無絲毫顯露,仍是寵溺又溫柔的笑︰“此刻真的是很清醒的樣子,咱們可以走了吧?”

    “恩恩,走!”秦將身上的披風往座位上一扔,朝周恆勾勾手,自己先下了車。

    周恆無聲笑笑,眼中滿是對那女人的寵愛,迅速將她的披風疊好,才出去。

    ------題外話------

    對不起,今天忘記上傳了,對不起對不起啊!/(tot)/~實在抱歉,在家還得管著做飯,一下就忘了……(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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