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發生的插曲引得傅白芷一夜未眠,而她睡不好,花夜語定也是一樣。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實話實說之後傅白芷要用那麼奇怪的眼光看自己,之後便拍了拍自己的後背讓她別再瞎想。兩個人僵硬著身子躺了一晚上,天剛亮花夜語就去了柳靜沫安排的廚房里教她做食物,只留傅白芷一個人在房間發呆。
床上因為少了個人變得寬敞起來,可傅白芷的心境卻越發的凌亂。她曾經很慶幸花夜語的直白,可昨晚那番話著實給了她不小的沖擊。作為一個在現代活了28年且直的不能再直的人,傅白芷對喜歡同性的人不排斥,卻從未想過會遇到。
花夜語的行為越是怪異,傅白芷就越是疑惑,而這些疑惑卻被昨晚那場“意外”所打散。十五歲的花夜語不懂得隱瞞,甚至連身體自然的反應都不懂。想到她夜里那雙散著光亮的黑眸,還有時不時對自己的親近和淺吻,傅白芷皺起眉頭,著實不明白作為女主角的花夜語怎麼可能會有百合傾向,還喜歡自己這個對她那麼壞的師姐?
或許她只是迷茫不懂事,錯把對自己的依賴當成了喜歡。傅白芷左思右想,覺得事情定然是如此。從小就沒有親人的花夜語十分渴望親情,而今也只是把自己當做她的姐姐才會那般。自己不需要有任何壓力,只需要繼續做她該做的事就好了。
傅白芷這麼對自己說著,或是心理安慰或是自我欺騙。她動了動躺累的身子,忽然覺得有些餓了。想到花夜語此刻正在廚房教柳靜沫做食物,急忙套上衣服找了出去。
藥仙谷雖地方不大,但每個地界卻分得清楚,傅白芷和花夜語所住的地方于山中偏後,而廚房則是安排在西面。一路上看著來來往往前來祝壽的人,多是江湖上有來頭的人物。想這柳靜沫果然是愛極了她的女兒,否則也不會隨便一個生日就如此高調。
“這個是何物?為何要加在這上面?這食物的樣式好生奇怪,我從未見過。”才剛走到廚房門口,傅白芷就听到里面柳靜沫的聲音,她緩緩走進去,看到花夜語正做著樣式精美的糕點,其外形還是之前自己為她描述過的,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快就學了去。
再看看此時的柳靜沫,哪還有平日里優雅華貴的架勢?她挽著袖子,本該整齊的黑發凌亂不堪,臉上還有幾道灰黑色的油污,傅白芷忍不住在心里大笑。她沒想到看上去那麼完美的柳靜沫竟是連做點心這種事都不會,怪不得她會讓花夜語教她,畢竟小孩子是最喜歡吃點心的。
“師姐,你醒了。”傅白芷進門的瞬間,花夜語便察覺到她的所在。想到兩個人昨晚的尷尬,花夜語多少有些躊躇。見她那明顯想要接近自己卻還有些怯怯的樣子,傅白芷倒不覺尷尬,在柳靜沫充滿威脅的目光下拿了一塊做好的點心便塞到了嘴里。糕點入口即化,帶著核桃的酥香甘甜。
“昨晚沒睡好,今日還起這般早,你是不是還沒吃東西?張嘴。”傅白芷說著,又拿走一塊糕點,輕輕塞到花夜語嘴里。在昨晚發生那種事之後,傅白芷本不想理花夜語的,所幸今早她想通了兩人之間的關系,此刻也才能做到這般泰然自若。
花夜語是她創造的角色,她再了解不過,身懷正義,謙虛有禮,遇到男主角之後便動了少女的戀愛之心。這樣的花夜語又怎麼會喜歡上作為配角的自己?不要說是以前那個處處想要害死她的陸季璃,就算是現在佔據陸季璃身體的自己,不也是把花夜語當做最大的阻礙嗎?既然如此,就更談不上什麼感情不感情的問題。
“味道如何?”傅白芷見花夜語張開小嘴把自己喂的糕點吃下去,笑著問道。就連她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是廢話,畢竟這糕點是花夜語自己做的。
“糕點本就好吃,加之是師姐喂給我的,便更甜。”
花夜語從不願對傅白芷隱瞞自己的心意,可這話在旁人听來卻格外曖昧。看著兩個人的互動,柳靜沫微皺眉頭,看了眼已經少了兩塊糕點的盤子,急忙把整盤都端起來抱住,生怕她們一人一個把糕點都吃了,子苓吃不到該怎麼辦呢?
“柳谷主,不過是一盤糕點而已,你作何像護著寶物一樣?”傅白芷本想多順走幾塊,扭頭就發現柳靜沫正一臉防備的看著自己,仿佛自己是要搶她東西的惡人。傅白芷忍不住開口調侃,經過這一天多的相處,她發現柳靜沫根本就是個女兒控,凡是和柳子苓有關的東西都足以讓她緊張萬分。
“這既是花姑娘為我做的,便是我的,你方才拿了兩塊等下還要給我補上。”
“娘親。”
“子苓,你怎麼來了。”柳靜沫剛說完,門口又多了一道身影,看柳子苓笑著走過來,柳靜沫急忙把糕點放到桌上,走過去把她抱起來。
“子苓睡醒了找不到娘親,便想到娘親可能是來了廚房,昨夜娘親折騰那麼久,都不累的嗎?”柳子苓看著柳靜沫,有些心疼的說道。昨晚自己無法安眠,是娘親給自己講了大半夜的故事才得以入睡。本以為今早兩個人可以晚些起來,可她才起來就得知,娘親早已經起床為自己準備壽辰了。
“只是早起一會,哪里會累到。你快些出去,這里油煙那麼多,傷到你身子就不好了。”
“子苓想陪著娘親,娘親為了給子苓做吃的臉都弄髒了,我來幫你擦干淨。”柳子苓說著,拿起懷里的帕子弄濕,輕柔的替柳靜沫把臉擦干淨,末了還不忘替她整理弄亂的頭發,細節之處,皆是貼心。
“那你老實的呆在這里別動。”把柳子苓安排好,柳靜沫又重新去和花夜語學做糕點。只是這會廚房里多了兩個人,可是怎樣都無法安下心來。花夜語時不時就會走神去看傅白芷,有好幾次都是柳靜沫叫她她才回神。而柳子苓在場,柳靜沫更是心神不定。時而回頭去看看小家伙,見對方對自己笑,便又忍不住去親她。這一來一回,整個上午的時間過去,柳靜沫才學了個大概,也是時間準備今晚的壽宴了。
因壽宴隆重,傅白芷和花夜語自是需要收拾打扮一番。兩人離開廚房換了衣服,只休息一會便早早的去了壽宴席上等候。藥仙谷作為江湖上存在最為久遠的勢力之一,它亦正亦邪,卻可以在正邪兩道中都混的十分安生,已是極其厲害。
而今,柳靜沫唯一的女兒過壽辰,又是如此隆重,只怕是請來的以及不請自來的人都不少。坐在距離主位不遠的位置,傅白芷和花夜語安靜打量著來往的人。其中以正派人士居多,也不乏一些邪門歪道的門派。而最為顯眼的,莫過于此刻正進門的,冥絕宮。
傅白芷沒想到會在這里踫到冥絕宮的人,想到曾經潯隆山一行自己和花夜語差點被他們所殺,態度和神色自是好不到哪里去,其他正派人士更是放下了酒杯,繼而拿起武器。傅白芷這才明白,陸淵之所以不來,並不單單是因為不願參加一個小孩子的壽辰,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和冥絕宮打照面。
眼看著那四個身著黑色長袍的人將一個通體漆黑的箱子放在地上打開,里面赫然是一只奇形怪狀的生物。它長著蛇的頭,卻有四肢和犄角,身上帶著令人反感的味道,帶著膿皰的皮囊和猩紅的雙眼讓人看一眼就覺得難受。
“不知冥絕宮的四使是什麼意思?在壽宴之上拿這種東西出來,分明是不把我們在場的人放在眼里!”也不知是誰先開了口,緊接著,所有正派之人都拔劍起身,矛頭直指冥絕宮。雖然看不到他們的面容,可傅白芷卻覺得,他們完全沒有慌亂之意。
“原來藥仙谷便是這般待客的?此乃冥絕宮現任宮主練造的赤蛟,其□□食難救,其血可提取煉藥,殺人救人不過一念之間,乃是江湖人夢寐以求的至寶,如若藥仙谷嫌棄,那我們收走便是。”
“等等。”
听過冥絕宮的話,一直沒有出現的柳靜沫終于走了出來。此刻的她換下了素色的衣服,而是身著一襲紅金相間的長裙,款款而出。她身旁牽著一臉鎮定的柳子苓,即便是看到了那箱子中的可怕之物,她的臉上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壓慌張害怕,反而極其有禮貌的向著所有在場的人微笑鞠躬。
“柳谷主,我正派敬你藥仙谷,也顧及著老谷主的情面前來參加祝壽。只是在這之前,我們均未想到你居然還會請這等蛇鼠之輩前來,真真是掃了雅興。”見柳靜沫出來,正派人士便開始發難,听著他們一言一語的說著難听的話,可坐在主位上的柳靜沫卻始終含笑看著柳子苓,直到有人說了句小毛孩子的生日宴,她才猛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我是此次宴會的主人,誰入得我的眼,我便請誰來。若有誰覺得我柳靜沫拂了你正派的臉面,大可以就此離去,以後若是出了什麼事也無須來藥仙谷求助。今日是小女子苓的壽辰,我本不願發難,但若有誰要繼續糾纏下去,藥仙谷也定會奉陪。”
柳靜沫的聲音不大,卻用內功發散,使得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見那些正派人士猶豫了幾分,卻都重新坐回去。傅白芷不得不贊嘆柳靜沫的氣勢和藥仙谷的地位,這江湖上每天都有人受傷,而藥仙谷和柳靜沫便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隨著這場鬧劇的結束,冥絕宮的人並未留下來,而是把禮物放下便走了。柳靜沫十分寵溺柳子苓,即便是在這種場合,也很貼心的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看著她們兩個的親密互動,傅白芷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這還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踫酒這種東西,味道可比現代要醇香許多。
正在她回味酒香之際,一個男聲的出現卻打破了此刻的安逸。傅白芷抬頭,便見身著一襲藏青色長袍的男子迎面而來,他將頭發束于頭頂,露出清秀俊美的面容,雙眸有禮而謙和的看著她們。準確的說,是在看自己身旁的花夜語。見男子越來越近,傅白芷在心里嘆口氣,該來的終究要來了。這男子應該就是原著中的男主角,赫連晟。
“兩位姑娘,我是溱潼山莊的赫連晟,方才我便見你們一直坐在這里,不知你們師承何派?”
“蒼穹門。”听到男子主動自薦,傅白芷冷冷的回道。她想這赫連晟過來應該不只是問她們的門派是什麼那麼簡單。
“沒想到居然是蒼穹門的弟子,說起來,家父倒也和陸掌門相識許久,不知兩位姑娘尊姓大名?”
“我們叫甚,與你何干?”听這男主角得寸進尺的想知道名字,傅白芷不爽的瞪他一眼,隨後才想到自己就這麼拒絕了,壓根不知道花夜語怎麼看待赫連晟。若她已經對男主角動了心,那自己這麼做反而會引起花夜語的不滿。
于是,傅白芷下意識的轉頭去看花夜語,竟是和她的視線相撞在一起。見花夜語呆呆的看著自己,雙眼帶著些許薄霧,臉頰也隱隱泛紅。傅白芷這才發現,那桌上的酒居然都被花夜語喝了去。
“你怎的喝這麼多酒?”
“心里高興,便喝了。師姐,你笑起來的樣子真好看。”
“小傻瓜,總喜換胡說八道。這位是赫連晟公子,她說想認識我們。”傅白芷簡直對花夜語剛才的稱贊滿意極了,她笑著說道,余光瞄了眼正在打量赫連晟的花夜語,她十分想知道,花夜語是怎麼看待的這男主角的。
“師姐無需認識其他人,你的眼中,只我一人就好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