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君的掌家妻主

第143章 棋子雲瑯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耽君 本章︰第143章 棋子雲瑯

    上官皓將冊子扔在御桌上,跪于傅畫磬身後道︰“秦王叛秦已然兩載,而今蜀中日盛不容小覷,西秦這只傷虎若是養好傷,勢必會再咬人!他若‘傷勢痊愈’第一個要犯的就是我東姚。之前遼陽王世子此隱患已不得‘根除’,若是三五年後西秦和遼陽王世子一起襲擊我朝,我朝那時即便是雄獅百萬,加之精良兵器與戰馬又當如何?臣以為年關一過,就當商討‘滅秦’之大計,佔長安,中原立威,使小國和北方民族臣服,與蜀中秦王勢力和南方東吳勢力對峙!這才是長久之計。”

    軒轅澈和雲駟等人也跪地︰“臣等贊同上官大人所言,望皇上出兵伐秦。”

    “御駕親征……”上官皓在之後添了四字。

    皇上若是御駕親征,滅秦之戰便多幾成的勝算。

    讓公儀音坐守皇城,也不怕“宵小之輩”“趁火打劫”。

    如果皇上御駕親征,震懾西秦士兵不說還能鼓舞姚軍士氣,最好能釜底抽薪大獲全勝。

    “百里長安……”傅畫磬望著屏風上長安的風景勾唇輕輕的笑,用不了多久長安就能成為他足下的土地。禹朝經歷兩位帝王,都沒能將軍隊進入長安。如果他一舉統一北方,這無疑能讓他青史不朽。

    傅畫磬望向上官皓,笑道︰“御駕親征的確不錯,但是此次朕不打算太早親征,公子若回城,即刻傳他來見我。”

    上官皓愣了一下,皇上的意思是讓公子音喬裝進長安先打听消息?

    傅畫磬很快讀懂上官皓的眼神,他點頭笑道︰“音公子會易容之術,讓他去西秦與秦王里因外和……”

    軒轅澈從御書房的大理石地面上站起,皺著眉緊張的說道︰“皇上,如果讓公子進長安……那公子的安危?……”

    傅畫磬陰寒冷厲的目光望向軒轅澈,他似笑非笑︰“軒轅不是相問公子安危。軒轅似乎忘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一步棋……”

    軒轅澈和上官皓微震,震驚中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雲駟看著幾人的目光也更加幽沉了,心道︰皇上在西秦還有棋子,他所熟知的有幾個替東姚送“美女奸細”的大臣,還有幾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動用的朝中勢力。除了這些難道還有?

    他們也清楚,姚朝會在秦國安插奸細,秦國一樣會在姚國安插,這些年他們也暗中除了一些人。

    只是雲駟隱約覺得傅畫磬剛才提到的那個“棋子”與他以往認識中的不同。

    *

    公儀音一回宮便匆匆忙忙的去磬音台。

    夜梧早叫來夜雪在磬音台靜候著。

    “主子怎樣了?”夜梧守在公儀音身旁,看著主子蒼白如紙的臉不安的問道。

    夜雪清冷的目光沒有任何的波動,給公儀音喂下一粒藥後,說道︰“不是說了太極殿喜子公公找你,你還不走?”

    夜梧一听,身子一震,卻沒有動,答道︰“我要等主子醒……”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听到一道清冷的聲音︰“我醒了,你去吧。”

    玉面下那人睜開一雙清冷的目,冷冷的咳嗽了一聲。

    夜梧見到公儀音醒了,方離開磬音台。

    公儀音正坐起,那個雪衣女人就跪在他腳邊。

    “公子恕罪,夜雪罪該萬死。”

    “的確罪該萬死。”

    他縴薄的唇冷冷的笑,如冰刃一樣扎在女子的胸口。

    夜雪沒有絲毫的勇氣去看他的眼楮,只能低著頭,渾身淒厲的顫抖著。

    “夜雪……並不知‘影雪’會……”

    “你滾吧,本公子留你一命,研制了解藥再來回話。”

    他掌風一拂間,夜雪臉上一留下一道輕痕。

    她慘叫了一聲,捂著臉退開。

    “這次本公子沒要你腦袋,你且長點記性!”

    “是,是……”女人捂著臉,消失在磬音台。

    之後夜梧沖太極殿帶來了消息。

    “主子爺,上頭說要您帶一百死士年後再走一趟長安……”夜梧將一封明黃的信呈給公儀音。

    公儀音接過信,打開掃了一眼。

    “解藥呢?”公儀音掀起眼皮看向夜梧。

    “這里。”夜梧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上頭說是為了讓那人更好的辦事才洗去了‘他’的記憶,給‘他’植入了新的記憶,‘他’只要服下這個解藥就能想起一切,想起‘他’和上頭的約定。”

    雲瑯將那小瓶子收入懷中,冷笑道︰“既然是培育的最完美的‘細作’,還用這些‘藥’作甚?”

    夜梧微驚,解釋道︰“或許有記憶約束會阻礙情緒,即使是最完美的‘細作’也會讓人不放心吧。”

    公儀音似笑非笑,坐回床榻上,又問︰“我若入長安,還是薄彥接應我?”

    “正是。”

    “如果是他我就放心了。”

    公儀音冷笑。

    夜梧似懂非懂。也許公子是覺得薄彥此人每戰必勝,一定能使滅秦之戰進展順利?

    公儀音幽冷的鳳目掃了一眼夜梧︰“你去安排甦溪袖見我一面。”

    “現在?”夜梧驚訝的問道。

    “對。”

    夜梧算是這宮里公儀音唯一舍得廢話的人。

    夜梧不敢再多問,當即出宮去找甦溪袖。

    甦溪袖被人領進宮直接進了磬音台。

    甦溪袖見到公儀音的時候額頭還冒著冷汗,他雖說是公儀音的人,可每次來洛陽他和公子見面不是風華門就是在官驛,進宮于甦溪袖來說是頭一次。

    “公子。”甦溪袖行禮叩拜。

    “不必多禮,我找你來是來問‘影雪’一事,可有將影雪給你家那位‘高人’過目?”

    公儀音從床榻上坐起來,看得出來他的身體比之前在楚州的時候好了許多。

    “回公子,那位大夫說‘影雪’此藥本是‘古書’中記載之藥,既然被人冒然搬出書冊,做出來給人服用了就要自覺承擔後果……這藥既存在于‘古書’,便找‘古書’去解,她那里無解……”

    甦溪袖膽戰心驚的重復完那個大夫的話,額頭上的汗水已滑落至鼻梁處了。他感受到公儀音望向他的寒冷目光,又繼續說道︰“那大夫說即便是‘公子’去找她,她也是這一番話……”

    公儀音眼楮一眯︰“她還說什麼?”

    “她……她還說,公子若是動怒,最好是學曹孟德……”

    “學曹孟德殺了華佗?”男子薄唇微勾,冷笑道,“是她太看得起自己,還是她太看得起我了?”

    “那公子……”甦溪袖抬頭望向公儀音。

    “留著。”

    甦溪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

    春節過了,磬音台內還是一片死寂的淒涼,只是磬音台外的梅林和桃林,微有吐芽之勢。

    夜梧問公子︰“公子,我們什麼時候動身去長安?”

    “初六。”

    “公子您的衣袍,備幾件?”夜梧又問。

    公儀音閉著目,神色未曾改動。

    “隨意。”

    夜梧正要退下,卻听公子說道︰“這次全換成黑色。”

    夜梧一愣,他記得以往公子不曾穿過黑袍……是因為此次長安之行,風險叫大,于是公子為謹慎行事換黑袍?

    夜梧準備了十套黑袍,又去含元殿稟告上頭。

    從含元殿出來夜梧余驚未定,上頭竟然將雲駟和夜鶯都派給了公子,看來這次行動相當不得了。

    *

    早春,西秦長安城,即使姚朝未曾向秦國下戰書,但出于亂世對戰火的敏感程度,西秦朝上層已能嗅到戰火的氣息。

    姚朝能想到攻打西秦,西秦也能想到姚帝如若思戰第一個要攻打的就是西秦,于是秦國內部已有傳言,攝政王代子嬰帝接見了幾個大臣,談的正是應對姚國的突襲。姚國在去年八月姚帝大婚之際能突襲楚州,以姚帝的性格,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

    春風拂面,河堤的垂柳抽出了新綠,桃花兒蘸水開著,一群貴族的少年騎馬打長堤走過,看得路邊姑娘們嬌羞掩面。

    “那最頭上的穿銀袍的就是鎮南侯府的小羽侯呢,生的真真是清秀可人呢。”一個姑娘毫不掩飾傾慕的贊嘆著。

    為首的騎白馬著銀袍的少年壓根沒有听到那些姑娘的話,她騎著白馬,早就進入神游之地了。

    “這個雲瑯坐在馬上都能睡著!虧得那些姑娘們都巴著他看一眼呢!”將軍府的小公子騎馬追上了銀袍少年,看到這一幕不經大叫道。

    “哈哈哈……”聞言一群熊孩子們大笑起來。這笑聲把周圍的姑娘們都逗笑了,就是沒吵醒雲瑯。

    “這也是本事,咱們學不來的,話說他這麼騎馬睡覺也從來沒摔過。”一個十五來歲,面容溫雅和善的少年解圍道,“不過,這離皇宮近了,難免遇到些大人,他這麼睡,恐怕又要被人問起昨夜去了哪里……還是把他叫醒吧。”

    于是那個最先起哄的男孩子,一腳蹬在雲瑯的腿上。

    馬腿打了個晃兒,馬上的人猛顫了一下,隨即睜開眼楮。

    “娘的!誰踢本侯?”清秀的美少年爆出口,讓人側目。

    踢他的男孩大笑道︰“雲瑯你還是打瞌睡的時候招人喜歡。”

    少年睡意全無,在看清楚那說話人的臉後,一腳踹了回去!

    “玉登雪,昨夜本侯不招人喜歡了?要知道你最喜歡的小妮子昨夜求著陪本侯!”雲瑯眯眼挑釁,她素來脾氣古怪,京城出了名的紈褲,在這朋友圈子里什麼話都敢說。

    “你閉嘴娘娘腔!”玉少將軍急了,黑著臉說道。

    見他二人爭吵到了昨夜的事,後面走的慢的幾個少年夾著馬腹上前勸阻。

    不是什麼光彩事,只是幾個京城里有名的紈褲吵著要去勾欄開葷,于是昨夜相約去了,到最後還是幾個老手上台面真刀真槍上陣,幾個小些的都沒敢真上,喝酒吃菜坐到半夜,眯眼睡了幾個時辰,這才趕著回來了。

    “玉登雪,你嘴巴放干淨點!”雲瑯回道。

    “雲瑯你憑什麼直呼我的名字?”玉登雪本就對昨天夜里的事情不服氣,听雲瑯這麼說更不服氣了,氣得眼楮都紅了。

    “憑什麼?就憑當年邵州一戰我老爹戰死了,而我老爹的副將,你爹、卻好好活著!”

    雲瑯此話一出全場的氣氛都冷了下來,後頭跟著的幾個少年都張著嘴望著雲瑯。

    玉登雪聞言挑眉,整張臉都變得扭曲了,定定的望向雲瑯︰“你這話什麼意思?雲瑯你有什麼沖我來,別沖我老子!”少年氣得咬牙,但回想起老爹對雲瑯萬般百般的好,那恭敬的態度,心里起疑,又煩悶。

    “本侯什麼意思?”雲瑯冷冷的笑,“是男子漢就真刀真槍的比試一場,看玉鉉教出的兒子能打,還是本侯能打!”

    “哦,你小子,老子懂了,娘娘腔是嫉妒老子馬上能隨父帥出征!”玉登雪眯起窄長的眸,“老子現在算是曉得了,昨天你跟老子搶翠娥的時候就不對勁,娘的,你就是嫉妒老子能上陣殺敵,你個繡花針只能在家里杵……”

    “ ”的一聲腰間佩劍拔出,白光炸天。

    “玉登雪,本侯的劍今天拔了就得沾血!”雲瑯“嗖”的一聲,腳踏馬背,劍風穩健凌厲的朝玉登雪刺去。玉登雪尚在驚訝中,這第一回合避閃得十分的狼狽。

    “哦……身手不錯。”人群中一聲輕柔的贊賞,其實不帶任何感*彩。那人一身黑衣身姿清俊,斗笠遮面,看不清容顏,一身黑衣只有背後銀線鉤著幾片竹葉。

    跟在雲瑯後面的幾個騎馬少年頓時大驚,一個少爺大叫︰“我靠,他們動真格了。”

    “他娘的,我白跟雲瑯廝混了這麼多年,我竟然不知道他身手這麼好,看來老子以後少惹他,難怪他脾氣古怪,人家有資本古怪!”幾個人里頭年紀最大,體重最重的熊家少爺,不錯眼的看著打斗的兩人,還一邊總結經驗。

    只有那個身著白衣面色溫雅和善的少年看著二人打斗,手心都捏出了汗水,這人是西秦某個少保大人的兒子,因為是庶出,在家里不受寵所以府上也無人多看他幾眼,管束更別提了。

    他心里是向著雲瑯的,正因為他拿雲瑯當朋友,才肯陪他出來做出格的事情。

    可是現下雲瑯和玉登雪打起來了,眼看著一鬧,肯定是要鬧到上頭去的,要是弄出大事,這可怎麼了得。

    “你們別打了!”那個少保大人的兒子急忙出聲制止,可眼下那二人打紅了眼,都拔了劍,那是非要出血才肯收手。少年頓時下馬,在四下環顧,尋找昨夜陪雲瑯出門的小廝。

    回頭就見雲家的小廝哭哭啼啼的跑著趕來,想來是路上听說小羽候同人打起來了。

    “蠢貨!你主子同人打起來了!還不快想辦法要他停下!”

    現下出了這事,雪球腦袋都空白了,哪里還有辦法讓主子停下?

    “哎!你快去叫雲家主媽!還有玉家的小廝,你快回府請少將軍的大哥來!”這個葉家小公子吩咐道,少年雖然有些慌亂,但是事情吩咐的有條不紊。

    雲瑯的奶娘和玉登雪的大哥來了,這兩人才收了手。

    不過雲瑯被割了袍,玉登雪被劃了臉。

    看著劍上的血,雲瑯心下稍微有些平靜,她斜眼看著自己右手的袖子,晃了晃︰“割、袍、斷、義……”一字一字,咬牙切齒。

    “你!……”玉登雪的臉不知是急紅的還是羞紅的,可雲瑯的袖子確實是被他割斷的。

    “你這人怎麼這樣!”不知怎麼他心里微微反酸,他不想的……

    “雲瑯,那你劃破了我的臉,這算什麼,這又算什麼?!”

    雲瑯看著玉登雪微微有些錯愕,不得不承認玉登雪這張臉雖不會在第一眼時覺得驚艷,卻很耐看。她的確是一時報復感,劍走偏鋒劃了他的臉。

    誰叫他半年前突然對她冷漠,是他先不顧兄弟之情,究其原因竟然是他迷上了勾欄里頭一個姑娘。

    哼,昨夜,她就是有意的。

    不過,今日找他比武的事情可沒這些人相信的這麼簡單。

    “技不如人你還有臉說!”玉登雪的大哥玉時雨皺眉一聲呵斥,他剛才清楚的看到,雲瑯原本刺向玉登雪脖子的劍,在眨眼間一轉,劃在了玉登雪的臉上。

    玉登雪心知雲瑯手下留情,但他又何嘗不是將割在雲瑯胳膊上的劍,轉向割在她的袖子上!

    他哪里想到什麼割袍斷義?冤死他了,以後他們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都說雲瑯這人性子古怪,確實古怪到他適應不過來啊!今天是雲瑯先動的手,應該說昨晚雲瑯就在惹他!

    “徹兒……”玉登雪萬般為難之中叫出雲瑯的小名來。

    雲徹是雲瑯的本名,“瑯琊”是她的字,後來“琊”字被省略,跟她熟的都直接叫她“雲瑯”。

    听他叫出她的本名,雲瑯一愣,胸口似被什麼撞了下。良久,她收劍,轉身,離開了。

    雪球見機行事趕緊上前牽住大白的韁繩,他家小祖宗現在火氣正大,他可不敢上前去招惹,回府了最好是少說話多做事……

    *

    雲家的奶娘將自家小侯爺給領了回去,奶娘找人上玉家登門致歉,又道雲小侯爺房里去安慰一番,命雪球端了雲瑯最喜歡吃的糕點,小侯爺一塊不曾動過。雲瑯那張臉冷的像冰柱子一樣。

    “徹兒,你何苦這樣?”也只有奶娘能猜到雲瑯的用意,雲瑯是想上戰場,而玉登雪因為玉鉉的原因能在朝中當個小將軍,雲瑯卻被沒有被封過將,承襲的侯位,也不過是個頭餃。

    可是猜到又怎樣,雲瑯覺得自己是被逼的。

    她就是想要上陣殺敵,若生,為侯府,可建功,為自己,可拓名。若死,便也一了百了,要是這樣成天游手好閑,死在玩樂中,還真不如死在戰場上。

    她堂兄雲清,浮屠塔的最高將領,統領西秦八萬浮屠塔鐵騎。她的父親雲野是曾經的西秦猛將,是十幾年前讓人聞風喪膽的戰神鎮南侯。不過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有些事情她記不得了,也不想去深究。但是這些雲家血脈里骨子里頭的傲氣,是旁人不能懂的!

    她雲家後人即便是只有兩個了,也不能讓別人看扁了!雲家世代為皇帝賣命,族中的人幾乎都死了,只剩下雲清和雲瑯兩個。

    即使當今皇上還有攝政王,不會想到她,即使羽候府在十五年前就落寞了,從四年前子嬰帝登基,她雲瑯就被人遺忘了!

    或許新君眼里她與那些不學無術的紈褲一樣。

    可別忘了,她爹是英雄,她爹是戰死沙場的!生為羽候的獨子,要她如何甘願活得窩囊!

    所以,今天發生的事情都是她一心策劃的,她想征戰沙場,她想建功立業。

    她嫉妒比她大半個月的玉登雪,憑什麼玉登雪就能上戰場?就因為他老子還沒死?

    西秦陷入危難,姚國即將對西秦開戰,稍微有點眼光的人呢就能看出來。

    而且前幾日攝政王接見雲清還有玉鉉,單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西秦即將面臨一場生死存亡之戰。

    即便是這樣危難之時,攝政王也沒想到她雲瑯嗎?

    “徹兒啊,你堂兄當年花了好長時間才找到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著,叫奶娘說你就別攪和那些戰事了……”雲府奶娘邊說邊抹著眼淚……“你娘親當初生下你三天都沒一個人來看你,可憐你娘就是為了生下你,就這麼走了……侯府正院,三天不讓人通傳,我感覺到出了什麼大事。要帶著你出梨香院……”

    “然後那些守著梨香院的侍衛也不讓人出院子。奶娘一直抱著懷中的小主子坐到了晚上,這個時候院子外頭漸漸熱鬧大了起來。等您院子外侍衛和丫鬟來來回回的走了幾趟,您趕緊抱上懷中的我出去……听到我爹戰死沙場的消息,又抱著我說這是老爺生前留下的獨子,于是我才能繼承鎮南侯的位置……奶娘,您這些話我都爛熟于心了,您也別再說了。”

    ——再說她也不記得了。

    “反正,這戰場小爺我是上定了,不管怎樣小爺我不能輸給玉登雪,我會讓他知道他武功有多差,他們玉家的劍法和我爹的劍法根本沒有可比性!”

    雲瑯小臉上眉頭緊皺,目光犀利。每每想到玉家,就會想起她戰死沙場的老爹,而玉鉉身為她老爹的副將,卻能封妻蔭子,累積功勛……雲瑯想到這一點,對玉家的人是說不出的憤恨。

    “侯爺侯爺,將軍來了!”房外雪球氣喘吁吁的跑來稟報,雪球說的將軍正是雲清。

    “堂兄?”雲瑯眉頭一皺,雲清此時來,莫非是為她當街拔劍與玉登雪相斗之事?

    一定是了。

    雲清高大的身影穿過梨花林,從雪白的梨花地里走過,雲瑯已站在門框處,她朝雲清抱拳行禮︰“堂兄。”

    雲清的眼神陰森凜冽中帶著一絲淡淡的柔情,他看著雲瑯好久才說道︰“雲瑯,王爺封你為二品驃騎……”

    雲瑯一愣,痴然看向雲清,她似乎听到他一聲嘆息,記憶中的雲清絕對不是傷春悲秋的人物,他果敢堅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也許她听錯了,那絕不是嘆息。

    “雲瑯謝皇上,謝攝政王。”雲瑯跪地,雲清所說算是聖上口諭,她謝恩,已算禮成。

    雲清寬大的手臂將她扶起,目光凜冽而又犀利。

    雲瑯見他轉身要走,突然想起一事,說道︰“听聞兄長一直在尋找一個女人?”

    雲清一愣,沒有轉身,雲瑯能看出雲清背影中的尷尬。

    “兄長曾送一批美人去彥城,而在彥城‘幸’過一個美人,可事後卻不記得了,隔了三日才想起那美人,只是那美人已被彥城城主送去姚國了,不知可有此事?”

    雲清愣了好久,轉身望向雲瑯,聲音寒得如同霜天里的寒霜,“你查我?”

    雲瑯搖頭,冷靜道︰“不,雲瑯只是關心兄長。”

    雲清深看了雲瑯一眼,沒有繼續再說什麼,他轉身︰“一個女人罷了,你不要再查了。”

    雲瑯一愣,她本以為自己發現了雲清一點點“小弱點”,可沒有想到雲清他毫不買賬。

    雲瑯不懂男女情事,很疑惑的站在原地。她手撫上額頭,心道︰真的是她多慮了嗎?當她得知冷酷無情的雲清竟然在費力的找一個姑娘時,別提有多麼驚訝了,完全不曾料到雲清竟然會對一個伺候過他一個晚上的女人感興趣?

    于是她也開始暗中查這個美人的一些事,她還想將這個女人找出來後,如果雲清喜歡就做個順水人情的贈送給雲清,雖然事後查到這個美人兒被彥城送給了姚國君主,後來又被姚國送到蜀中去了。

    也難怪過了這麼久雲清沒有絲毫的反應,原來他早就沒查了。或許只是一時興趣而已。

    雲瑯沒有繼續想雲清的事,她現在要想的是她自己的事情,她被封了二品和玉登雪他爹玉鉉是平起平坐了。可見她爹雖然死了,攝政王還是念著鎮南侯府一家的功勛,她爹年輕時時為國捐軀,也是十幾年前,她爹在邵州一戰中身中數箭,仍舊一舉拿下了禹朝一個將軍的首級。

    那個時候她爹的威名也如那個姚國的容與侯之子一樣,威懾三國,讓人聞風喪膽。

    可是鎮南侯府的盛景,至她爹死去後就衰敗了,她爹死後無子,就留她一個女兒,她奶奶死的時候都不知道她是女兒,奶娘騙了老夫人,讓她繼承了鎮南侯的爵位,這侯爺一當就是十五年。鎮南侯府的一座空殼就是她和奶娘在支撐著,暗地里不知受到了多少人的笑話與擠兌。

    想曾經的時候她爹在的時候,那些人哪里敢說鎮南侯府的不是?更可惡的是玉登雪的老爹竟然一爬再爬爬到了正二品大將的位置,她見不得那些和她玩的伙伴巴結玉登雪,他玉登雪除了他爹還活著領了功勛外,在她眼里什麼都不是!

    雲瑯在梨花地里愉快的練劍,十五年!她終于可以上陣殺敵了。

    陰雲霧籠的長安,她壓抑的太久了!十五年寄人籬下,她要上戰場殺個痛快!

    可是她永遠不會料到,在她就要上戰場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顛覆了她的人生。

    以往她不曾質問過那一段腦海中空白的記憶。

    原來,雲瑯終究不是雲瑯琊,也不是雲徹……

    她不是雲徹,不是西秦鎮南侯府的小侯爺。

    她是雲瑯,生長在姚國容與的雲瑯啊……

    及笄之年如鮮花般燦爛的記憶。

    那一年初回容與的她,邂逅了姚國容與侯嫡子薄彥。

    她是雲瑯,一個少年時生長在山林里面的野丫頭,一個整日舞刀弄劍,追在山里面教訓那些山野農夫家的野小子的雲瑯。

    而西秦鎮南侯府的小侯爺,于她只是另一個身份而已。她“十五年的記憶”都只是陰謀家編織入她腦中的一個殘缺的“夢”。關于奶娘關于鎮南侯那個偉大的戰神父親,也不過是一場做了三年的夢,他們不該是存在于她腦海的記憶,而是屬于另一個女孩子的。

    雲瑯茫然的望著眼前漆黑的營帳,才披上戰甲也不過是昨日的事,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不過是想為一個“父親”一個戰神的英明而戰斗一場。

    可是她沒有這個機會了。她不是雲徹,不是他的女兒。

    她是雲瑯,容與雲瑯。

    *

    “看來你清醒了。”

    黑暗的營帳中,漆黑的角落里坐著一個人,他一身黑衣,聲音冷的如同冰池中的水。營帳中唯一一點光束也照不到那個角落,看不清他的人影,只能听到他寒冷如冰的聲音,很冷,如同雪壓著虯枝的蒼勁,帶著一種近乎于空靈的詭異感受。

    雲瑯一手捂著脹痛的頭,一手緩緩的伸向大軍桌。她的手還沒有踫到桌子,一個黑影就擋在了她的身前。

    “你別動。”夜梧劍抵著她的額頭說道。

    雲瑯瑟縮在桌下,這里並不冷,她也不會感到冷,可是她的身子一直顫抖著。

    “清醒了,就說出來,你是誰。”

    黑暗的角落里又傳來那個冰冷入骨的聲音。

    “雲瑯……容與,雲瑯……”

    女孩冷靜的重復道,一雙清冷的眼里帶著淒冷和難以忍受的痛苦。

    “看來解藥的效果不錯。”黑暗中那個人終于離開椅子,朝她走來。

    屋中唯一的一點光線下,雲瑯看到那個黑衣人頎長清瘦的身影,還有他臉上那一張的玉面。

    “怎麼,記起我是誰了嗎?”

    那人側著臉,唯一的一束光線中,他的薄唇似笑非笑,性感的弧度神秘又詭異。

    “是你……”雲瑯驚恐的發出聲,“你是那個……音公子……那日我見過你的……”

    “雲姑娘記性不錯,五年前你只見過我一面,況且你還服用過‘忘川’,看來我當時給姑娘留下了很深刻的映像。”

    雲瑯冷笑︰“的確深刻。”一個武功如魔鬼般高深莫測的人,還是一個走火入魔的人,竟然活在世上沒死,她能不記得嗎?她落在公儀音這個人手里,除了被他宰割,她還怎麼反抗?可她沒有死,因為姚國君主拿一個人性命威脅她,要她替他們辦事。

    雲瑯在沉思之中已被公儀音握住了手腕,那人冷笑︰“看來這解藥使姑娘恢復的不錯,才小半個時辰,姑娘體內的忘川之毒已解了……”

    雲瑯被夜梧扶著站起來,笑道︰“我起初還在懷疑三年前我才‘十二歲’為何就已來了癸水,原來是我並非雲瑯琊,而這具身體三年前早已滿了及笄……”

    公儀音抿著薄唇,沒有說話。雲瑯望著他冰冷的側面,繼續問道︰“我想知道真正的鎮南王侯爺,真正的雲瑯琊,她怎麼了?”

    雲瑯並不知道這一問在自己心中代表了什麼,她竟然會為一個人的命運擔心,曾經除了家人除了那個少年,她從未對其他人擔心過,她竟然會對一個人擔心。她擔心那個雲徹,那個與玉家有婚約的雲徹。

    “雲姑娘你自身尚且難保?還有心思去管一個你根本沒見過的人?”夜梧冷著臉替自己的主子爺,回復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雲姑娘應該清楚這一趟主子爺親自來長安喚醒你的記憶是為什麼,現在我朝與西秦已經打起來了,雲姑娘就是這一仗中最關鍵的人物!”

    雲瑯冷笑︰“要我以鎮南侯的身份叛離西秦?”

    她冷靜的雙目帶著幾分哀傷與絕望,“我做不到。”

    公儀音面色無波,仿佛一切都只在他預料只在,他冷冷道︰“做不到也得做,你是姚國人,是容與人。而且你應該知道,薄彥的命運與你牽系在一起,他榮你榮,他亡你亡……”

    雲瑯的面容剎時間變成青灰色。

    ——他榮你榮,他亡你亡。就像是咒語,在這個漆黑的營帳中,將她死死地囚住。

    “請公子指示。”

    她跪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已一滴滴滑落鼻梁。

    公儀音尚算滿意的將懷中一份密函遞給她。

    “一切都交代的很清楚了,你自己看。夜梧留給你,必要的時候和我聯系。”公儀音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營帳內。

    公儀音一走,大軍桌前的一只蠟燭被點燃了。

    這一點光線竟然讓雲瑯很不適應,她抬起袖子去遮擋。

    夜梧以為她是久經黑暗覺得刺眼,卻不知雲瑯是想遮擋住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

    夜梧在她身前,輕聲說道︰“七日之內將秦軍主力引至三門峽,薄將軍的人已在三門峽附近設伏,這一趟……”

    ——西秦定會全軍覆沒。

    雲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點頭,她望著雲清,突然問道︰“以前的鎮南侯,她真的死了嗎?”

    夜梧眉峰一冷,心道這女子也真是仁心不改,這種問題即便問千遍也無濟于事,鎮南侯即便是活著又怎樣?她都不能保護自己了,還在關心別人死活。

    “沒有,幾年前公子抓住了鎮南侯,卻一時大意讓她逃了,這話你最好別再問了。”

    雲瑯一震,從公子音手中逃脫的人,難怪剛才她問的時候他會那麼生氣,原來是這個道理!  雲瑯似松了一口氣,還好鎮南侯逃了,沒有落于公子音之手,沒有死掉也好。只是不知道到雲徹,她逃到哪里去了,但願早已遠離三國亂世。

    夜梧見雲瑯一臉長吁一口氣的神情,搖頭冷笑︰“雲將軍你還是考慮一下,七日之後,三門峽一役,薄將軍可是做好萬全的準備,薄將軍這一役是名留青史還是全軍覆沒,可全捏在姑娘手里。”

    雲瑯冷靜的眼中略有疲憊之色,緩緩道︰“我知道。”

    強大的西秦在攝政王婁非墨手中敗得徹徹底底,自秦王叛離西秦後,西秦的形勢可謂雪上加霜,西秦靠著雲清八萬浮屠塔核心力量的威名,苟延殘喘……

    姚國所懼怕的,薄彥懼怕的不過是西秦的浮屠塔罷了!其實浮屠塔到底有多強,只有雲清知道。

    ——而雲清他也會動搖吧。(www.101nove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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