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自己來的?
木優魚看那數百個黑衣人如同潮水般的沖進來,留守禁軍也是上百人,與那刺客戰成一團,難分難解。
各大臣帶來的侍衛也是竭力護住自家小姐夫人等女眷,現場混亂似一團漿糊。
黑衣人下手果斷,目標性很強,而且還是分工合作,一部分拖住了禁軍,一部分便來抓人。
她往哪兒鑽,黑衣人便殺到哪兒。
鑽到孟家,孟家瞬間死一地,鑽到李家,李家登時血流成河。
那黑衣人見人便殺了,卻唯獨不曾對她動手,看來是想抓活的。
混亂之中,听見木水秋一聲尖叫。
“小七!”
看見木水秋正被木家侍衛護著往那帳篷之中鑽去,她回頭對木優魚猛招手,大概是讓她趕緊回去。
木優魚從李家的營地里跑出來,黑衣人緊隨其後。
她回頭一看,那七八個黑衣人人高馬大,追著她一個小女子跑,實力體型懸殊都太大了。
她想朝木家跑,可覺得不妥,將黑衣人引到木家那得死多少人。
又看豐南王府,正有侍衛將豐南王往營地外送去,豐南王被那突如其來的刺客嚇得哇哇大哭。
木家和王府的侍衛匯合一處,前來保護木優魚。
同時已經有人朝天發了信號,很快那大批的禁軍知曉了這調虎離山之之計,便會殺回來。
可如今,這一波黑衣人似乎已經瘋了,見人便就殺,瘋狂地屠殺侍衛,目標只有一個——搶奪木優魚!
眾多的侍衛護著木優魚退了又退,可對方來頭不小,個個勢力不弱,這一批侍衛不知道能撐多久。
到底是何方人士,居然會前來爭奪自己一個小女子?
難道也是想要自己的正畸之術?
木優魚沒時間思考了,她留在這營地里,那黑衣人便不會走,她見蹄花在一邊揚蹄子踢人,便翻身上了馬背。
今日她正好穿了王府繡房做的那一套錦鯉圓領袍,方便騎馬用,祥雲底紋灰色的褲子穿著比裙子更舒服,衣袍卷起一個凌厲的弧度,人已經飛速上馬,飛奔而去。
眾人只看見一道人影似箭一般的竄了出去,眨眼便飛奔出了許久遠。
“追!”
刺客首領發出一聲怒吼,大波的黑衣人沖了上去,如潮水半點般的來,又如潮水般的去。
木府和王府的侍衛同侍衛一到殺了出去。
一會兒時間,才有禁軍大部隊殺回,原來是狩獵的大部隊也遭了刺客,皇帝不見了,禁軍要分散前去尋找皇帝。
可沒想到,這營地之中居然也遭了刺客,死傷了不少大臣家眷。
“追!”
禁軍留守一部分守護營地,一部分追殺木府和豐南王府的侍衛留下的蹤跡前去追尋刺客。
營地之中,是一片血染的風采,處處流血成河,遍地都是死傷,女眷們哭做一團。
皇帝失蹤遇襲失蹤,狩獵大部隊受了重創,這算是東麟史上第一次秋獵大事故!
木優魚騎著蹄花在那林中一陣逃竄,背後是潮水般的黑衣人,嚇得她瞪圓了眼。
今天真是日了狗了,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做個美牙醫,嫁個美夫君而已!
難道是德妃娘娘發現自己撞破了她的奸情,所以殺人滅口?
可看那陣仗,已經不是她一個妃子能做到的事情了。
又會是誰?
自己的價值除了看牙,也沒個其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何興師動眾來抓自己一人。
蹄花果然是京城馬界之中有頭有臉的‘馬物’,跑起路來那輕功卓越的高手也要靠後,還盡往那密林深處跑去。
跑到天黑的時候,身後的黑衣人總算是沒影兒了。
王府和木家的侍衛自然也是沒看見。
她下了馬,天已經黑到盡頭,她望望四周,一片黑漆漆,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跑到了何處,抬頭看見的只有參天的古木,茂密的古樹將那星光一柄遮擋了。
迷路了。
在這般一個毫無人煙的大森林里面迷路當真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事情,誰也不知道這莽莽蒼蒼的原始古木之中,到底有些什麼玩意,更何況還是晚上。
南山獵場只佔了森林的一小部分,獵場外,還有更廣闊的原始森林,此時怕是早已經跑出了南山獵場的範圍了。
雖然便在京城百里之內,可如今這生產力,連炸藥都沒有的時代,這原始森林的開發率基本為零。
現在回想起來,方才應該是和那黑衣人拼一把的。
可對方人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準備充分了,打定了主意要抓活的,她若是出手纏斗,那好漢也是架不住人多,縱然異能在身,也難逃被活捉的命運。
而且還暴露實力,對方對她的戒備便會多幾分。
誰知道她這一去,再見天光的時候,是在哪兒呢?
夜晚,這森林里面是見不到天光的,四野完全看不見人類的足跡,時常能踩到野獸的糞便。
木優魚摸遍了全身,只尋到七爺送給自己的一把刀。
蹄花跑累了,木優魚將它拴在一棵樹下吃草,她在四周布下了有些簡單的陷阱,防有野獸來將蹄花給吃了。
她則是順著那幾人合抱的大樹往上爬。
樹上總比地上安全,無論如何,她都得留著自己的命才好。
幸好是深秋了,少了許多毒蛇毒蟲,那樹杈十分干爽,而且粗壯,不至于掉她下去。
才摸上第一個樹杈,木優魚便感覺自己摸得一手柔軟的毛發,還十分溫暖。
那一瞬間,木優魚渾身一炸,毛發都豎了起來,身體如同是靈猴似松開樹杈,往下一跳,身輕如燕地落地。
大半夜在樹上摸到渾身溫暖的毛發生物,絕非好事!
再抬頭看,見那茂密得透不進半點光亮的樹冠之中,顯出了一雙發亮的明珠來。
見那一對明珠似貓眼明亮閃爍,綠油油,圓溜溜,森森的光亮直指木優魚。
那是個什麼玩意?
木優魚知曉那不是個好玩意,將匕首拔出,警惕地看著那樹杈之上的動靜。
只听得一陣沉重嘶啞的低吼傳了來,從那樹杈之上,慢慢地顯出了一道矯健的身影,順著那樹杈一路往下,輕盈地落在了木優魚面前。
居然一只成年花豹!
又見得那樹上,接連下來了三四只花豹,皆是金錢斑紋,五雙十只凶殘的貓眼齊齊看向了木優魚,似乎是看見了一個十分可口的獵物。
不止是那樹上,身側四周接連傳來‘ ’的聲音,周圍那諸多的大粗木之上,居然接連下來了十幾頭花豹。
這里居然是花豹的老窩!
豹子慢慢地朝木優魚靠攏來,四爪踩地,踩著枯葉謹慎前進,無數雙綠油油的眼謹慎地盯著木優魚。
木優魚腦子一片空白。
她一個闖入敵人領悟的兩腳獸,在這些天生的狩獵凶獸面前,真是脆弱無比。
本事再高,也怕大貓!還是一窩大貓!
她牽著蹄花步步後退,那一群花豹便步步圍攏,領頭的還舔了舔唇。
這夜宵看起來有點小。
木優魚渾身熱冷汗交替了,感覺自己已經成了五花肉,深呼吸一口,握緊了手中的匕首,召喚出了520小說來。
“怎麼辦怎麼辦!”
520小說道︰“別慌,看姐給你找個懂獸語的來!”
下一刻,木優魚瞳孔之中似乎是發出了一陣光芒來,大腦之中某一處控制神經異常活躍。
她听見耳邊有竊竊私語。
“大哥呀,這肉咋這麼小塊,咱哥兒幾個可怎麼分啊,咱這上去,連個屁股肉都趕不上了!”
“閉嘴,不吃滾樹上睡你囫圇覺去!”
“那是個啥肉,猴子不是猴子,大蟲不是大蟲,怎的倆爪子走路,太寒磣了!”
“你等三豹往左,我等四豹往右!有序捕獵,速戰速決!”
“哎媽大哥,怎麼你捕大的,我捕小的,不成,我要捕大的!”
木優魚︰“……”
她看著那漸進的豹子,咽咽唾沫,啞著嗓子,學著豹子嚎了幾聲。
她嚎完,那漸近的豹子們停住了步子,歪著腦袋看她。
因為它們听見那團‘宵夜’居然說話了——“老鄉,自己豹,別動手!”
……
又說另一邊,皇帝正率領文武百官逐著鷹犬入了森林之中狩獵。
各家子弟紛紛紛紛出彩,一會兒便有人獵下東西來。
大部隊過處,雞犬不留,肥美的野物都成了眾人的戰利品。
狩獵半日,大部隊分散開去,做了幾波人往那獵場深處各自狩獵。
能隨同皇帝的人都是皇帝的親信,便有太子、三王、五王等諸位,還有駙馬王飲泉,狀元郎成清流張德俊等人,更有禁軍保護。
太子與五王箭術騎術都是了得,競相追逐,競爭激烈,更臣子也是各有高招。
望著自己的兒子和臣子如何生龍活虎,如同這東麟國的未來,也必將是前途無量,老皇帝也是高興。
可就在此時,那林中忽然飄來一團迷霧,迷霧之中,百官禁軍倒下了不少,又忽然殺出一波刺客來,將眾人瞬間包圍。
老皇帝縱橫江湖多年,面對此景也是從容淡定,被禁軍護著往營地之中退。
刺客追來,與那禁軍大戰,混亂之中,卻是偏離營地,越跑越遠。
沖天信號將營地之中的禁軍引來,卻不知道,那營地之中也是經歷了一番浩劫。
今日的秋獵,是前所未有的混亂!
老皇帝被刺客追殺,回頭一看,禁軍是越來越少,刺客越來越多,到最後,便只剩下自己一人。
一人跑馬,身後是重重疊疊的黑衣刺客,高手層出不窮,半百的老皇帝此時才知曉慌亂了。
身在他這個位置,最少不了的便就是刺客。
今日這一波刺客來頭非凡,竟然能突破禁軍設下的防護,實在是非同小可。
可皇帝畢竟是皇帝,年輕的時候那也是力拔山河,戰功顯赫,馬術一流,騎著那汗血寶馬,與那刺客的距離越來越遠。
老皇帝正得意,暗嘆自己寶刀未老,卻不顧忌前方,忽見那馬兒腳底一滑,整一匹倒了下去,將老皇帝給摔了出去。
那半百的老皇帝摔下了斜坡,便順著山坡往下滾了去,一路之上,將那龍冠龍袍,黃金戰甲護具弓箭都滾沒了,全部被沿路的枝椏給掛走了。
等到底的時候,便只剩下一個衣衫襤褸的光身。
老皇帝被摔得頭昏眼花,回頭看一眼那滾下來的斜坡,已經不見了刺客的蹤跡。
抬頭看一眼那黑壓壓的樹林,此時還是正午,可這里能看見的陽光只剩下那斑斑駁駁的光暈了。
先離開此地再說!
老皇帝扶著石頭站起了身,腳步蹣跚地跑了。
他漫無目的,只能抬頭看那天上的日頭尋大概的方向,一路之上思考著刺客為何人。
方才一場大亂毫無預兆,人都被沖散了,更無從辨別方向。
走到傍晚,老皇帝也不曾見除自己外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自己這般走下去,接下來面臨的將是什麼。
若是黑衣人,那便就是天要亡人了!
老皇帝一路又累又渴,終于在日落時分尋到了一處水窪,有清泉順著青石落下,積成了一汪清涼的水。
老皇帝也不管其他,上前便俯下身捧了一口水來喝。
可才一俯下身,便從那明鏡似的水窪之中看見自己身後一道冷光反射,他將身往左一偏,一柄長劍從天而降,削發三寸,正擦著他的頭發過去。
老皇帝還是有些身手,就地一滾,接連躲過了三四劍,隨手撿到東西便砸去。
原來是一個黑衣人已經無聲無息地殺了過來,手中的長劍挽出劍花,招招致命,直取老皇帝命門。
他滾下山坡的時候,腿腳受了傷,行動遲緩了一些,但皇帝畢竟是皇帝,就算是這般,也是依靠著地形與那黑衣人戰成平手。
可他不敢戀戰,怕招來更多黑衣人!
兩人在那山野之中一追一逃,老皇帝身無寸鐵,險象環生。
忽地一聲野獸咆哮傳來,一尊巨物從旁撞出,一下子便將那刺客撲倒在地,就開始胡亂撕咬。
又是來了一個更小的身影,按住那刺客拼命撕咬。
原來是一頭巨狼和一條大黃狗!
刺客大怒,咆哮兩聲,混戰之中,丟了自己手中長劍,老皇帝見機撲上去,一個滾身奪了劍,給那刺客當心一劍。
刺客悶哼一聲,便無聲響,血如泉涌,無力再戰,當場氣絕。
老皇帝摘下他的面罩,見那面罩之下是一張疤痕縱生的臉,早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
他匆忙搜身,搜出了飛鏢若干,短刀一把,搜不出任何證明身份的東西。
連容貌都能毀了,其他的東西更不可能留下了。
老皇帝將長劍收起,挎在自己腰間,方才那猛撲出來的巨狼已經搖頭擺尾地來蹭他。
一看那狼便就是家養的,還帶著項圈和牌子。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獵狗獵狼。
老皇帝挑起狗牌瞧了一眼,一個叫‘木旺財’,一個叫‘荊鬼焰’。
什麼狗居然還冠個姓氏!還跟他一個姓!
老皇帝認了許久,才終于是認出了鬼焰,不正是豐南王帶去宮中的那條?
鬼焰早認出了老皇帝來,熱情無比地搖著尾巴。
老皇帝不敢耽擱,摸摸狗頭,道了一聲︰“你們救了朕一命,若是朕能回京,定不忘此恩。”
鬼焰搖搖尾巴,嗷了兩聲——先讓我爹和我娘成婚了,給我上個戶口!
鬼焰和旺財也是在那混亂之中走丟了,便帶著老皇帝聞著味道去尋其他人。
尋到天黑,終于是尋到了旺福,三狗匯合,繼續前進。
這一次的刺客來勢洶洶,堪稱東麟建國第一次,整個朝廷大亂,迷失在叢林之中的文武百官慢慢地聚攏,天黑的時候,也是找回來*成。
可卻還是尋不到老皇帝。
木清安負傷歸來,被抬回了木家的營地,木家眾人受了驚,如今木清安也受傷,眾多女眷更是哭哭啼啼。
他看那眾人,木家眾人都聚齊了,卻唯獨少了木優魚。
“……小七呢?”
王夫人哭道︰“小七丟了!”
木清安听之,腦子一片迷霧,內心久久無法安寧。
那一日,堪稱東麟第一混亂日,皇帝也沒有尋回來,太子率領諸禁軍前去尋皇帝,消息暫時封鎖,士族大家有序地進行疏散。
旺財旺福在前,埋著鼻子到處聞味,尋找著其他人,鬼焰在後,屁顛顛地伺候自家‘皇爺爺’,老皇帝也是十分謹慎,手中長劍握得緊,一點不敢放松。
這原始森林之中,多年不曾有活人進來,潛藏著不少危機,更何況,這是毫無人煙的原始森林。
天色一黑下來,這叢林之中便就是伸手不見五指,連蟲鳴聲都特別小,老皇帝提著劍,用個藤條拴了狗,怕得狗走丟了。
狗還真是有些水平,慢慢地往回摸,走到半夜,老皇帝已經尋到了自己墜馬之地,膽馬兒已經尋不到了。
忽然,聞听那大地一陣顫抖,似驚雷般的,有不少人馬正往這邊疾馳而來!
老皇帝大驚失色,若是刺客怎麼辦?
他忙丟了狗,往山石後面躲去,那幾條狗一得了自由,興高采烈地跑了,正是沖那人馬來的地方去了。
老皇帝躲在暗處,看數十個人騎馬而來,執著火把,將那路都照亮了。
他見那一批人倒不是黑衣人,當先一人是個尊貴不凡的俊美少年,身後眾人似乎都是侍衛。
那少年容顏似雕琢的玉器,稜角分明,那眉峰帶著桀驁不馴,薄唇緊抿著,眼中盛滿了擔憂。
“汪汪汪!”
三條狗對著那一頓狂吠,逼停了人馬,當先的年輕人勒馬,矯健身軀翻身落地,命人上前抓了狗。
俊美少年有些責備地道了一聲︰“爺真不該帶你們!為了尋你們,爺多走了多少路程!”
但還是拍了拍狗頭,眾人栓了狗,他也上馬,調轉馬頭準備離去。
狗朝老皇帝藏身之地一頓狂吠,老皇帝忙從那石頭後面跳出來,對那轉身欲走的一群人道︰“壯士莫走,救老夫一救!”
那俊美少年見是個衣衫襤褸的半百老頭,一人在那野外,驚愕了一陣,下馬上前道︰“不知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可是隨同打獵而來?”
這南山里獵場胡亂不堪,群臣都走散了,此地看見一個老頭,肯定便就是隨同皇家出來打獵的大臣。
老皇帝進前才看見了那少年的具體容貌,見他身著黃金鎧甲,十分威武,拿著弓箭,背著箭筒,身後還插著雙刀。
年紀雖輕,卻已經是氣度不凡,朝中後生罕見如此。
見那裝束,透著貴氣,定然是隨同而來的世家的子弟,卻不知道是誰家公子,他怎麼從未見過。
老皇帝雖然心喜有人,但還是留了心眼,隨口道︰“老夫禮部宋成輝。”
他如今衣衫襤褸,面污臉話,連他自己都將不認識自己,這少年肯定不會想到眼前便就是當今九五之尊。
那少年果然是沒認出他來,恭敬地一拱手,道︰“原來是宋大人,晚輩有禮,今日情況混亂,晚輩也是與眾人脫了聯系,幸得還有家奴隨同,宋大人隨同我們便不必擔心刺客。”
少年轉身,命人道︰“宋大人腿腳有傷,為宋大人空一匹馬出來!”
很快便牽來了一匹馬,老皇帝被扶上了馬,十分感激地對那少年道︰“不知道後生如何稱呼,待老夫回京之後,必定重謝。”
少年笑了笑,道︰“今日秋獵,出現這刺客大家也是始料未及,皆是受害之人,自當互相扶持,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晚輩只是個無名之輩,說了姓名宋大人也不會知曉。”
老皇帝心頭一熱,暗嘆那群臣之中何時竟然有了這般的一個少年。
回京之後定要加以重用!
少年還不曾上馬,忽听周圍一陣惡風起,竟然從樹林之中殺出了二三十個黑衣人來,皆是凶殘之輩,而少年這一行人,只八人,還算上腿腳有傷的老皇帝。
老皇帝揚天一聲長嘆——真是天要亡我啊!
但卻見那金甲少年臨危不懼,指揮眾人道︰“你等三人護住左側,你等三人護住後側。”
眾人各就各位,老皇帝只見得那少年背對著他,八尺身高十分偉岸,沉穩如山,動作行雲流水,嫻熟不已,快速從背後箭筒之中抽出了三支箭,動作如迅雷搭箭開弓,以猛虎下山之勢射出三箭。
赤羽箭 出,成三道疾風,正中三人,三聲悶哼之後,三個刺客天靈骨中箭,倒地抽搐兩下,便就命絕了。
還未看清如何搭弓,便已經收割了三條人命。
那一箭三雕讓老皇帝驚嘆不已,這一手可比年年箭術第一的太子強太多了!
有此身手,定會在那秋獵之上大出風頭,為何從未听聞過此人姓名?
又見那七人,以倒三角之陣殺入了刺客之中,那少年與刺客浴血奮戰,接連開弓三次,射出三箭,當場便倒了三個刺客。
箭矢耗盡,他棄弓改刀,抽出雙刀一路斬殺,頗有那力拔山河之勢,似一個殺人機器,沖入人群之中,所到之處便就是那人頭翻飛,鮮血噴灑,皆是一刀致命,過處便就是一片殘肢斷臂。
這少年天生英勇,殺得刺客毫無還手之力,但見他身手凌厲毫無破綻,刺客還不曾近身便已經廢在當前。
三角慢慢合攏,將那刺客合圍殲滅,一個也不曾逃去。
那七人竟然在短短時間內便解決了二十幾個刺客,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老皇帝也呆了呆,本以為五王已經是驍勇善戰,不曾想這處竟然有一個如此驚人的少年!
不僅有勇,而且有謀,這後生當真是天生的武將啊!
不曾想那外貌如玉的少年,竟然有這般強悍的身手,老皇帝熱血沸騰,激動萬分,自己這是要得一員猛將!
少年斬殺了刺客之後,收起那尚在滴血的雙刀,長刀入鞘,一陣刀光撕扯,他面色冷峻不已,低頭看了一眼那尚還抽搐的刺客。
見有人彎腰去挑刺客的面罩,他道︰“不必看了,這批人竟然敢在秋獵動身,身上定無半點線索。”
少年抹了抹臉上的血,面目深沉不已,面無表情地翻身上馬,“走。”
眾人前進,老皇帝騎著馬,贊嘆那少年道︰“後生好身手,想必在軍中已經頗有名聲。”
那少年冷冷回應︰“宋大人過獎了,晚輩不曾入仕,更不曾參軍。”
老皇帝微微一驚。
這少年竟然能入皇家獵場,定然是文武百官家眷,又這般身手,如何能不入仕?
“敢問後生如何稱呼?他日老夫定上門拜謝。”
少年只是道︰“賤名不足掛齒。”
他越是不說,老皇帝便就越是好奇,心中似貓抓般。
這般一個人才,若真的是閑散山野之中,那真的是暴殄天物!
路上,他又問道︰“後生身手了得,不知道師承何人?”
少年答道︰“師尊之名不便提起。”
老皇帝暫時不問了,隨同少年在月夜之下策馬。
今日的月光十分明亮,照得大道亮堂,很快,眾人便到了一處平地,十分隱蔽,而且安全的,那中央一間簡單的房子,周圍皆是壕溝,用一處吊橋相通。
老皇帝驚奇,少年道︰“宋大人不必驚奇,晚輩時常在南山之上打獵,不能及時出山便專門建了這處營地過夜,可防野獸。”
入了那營地,見已經支起了幾處帳篷,有足足二十幾人,看見老皇帝,看了一眼便繼續低頭干自己的事情。
他們打了好些獵物,堆了高高一堆,正開火烤肉。
自是有人來給老皇帝診治了雙腿,上了藥。
那少年遞了一碗水給老皇帝。
老皇帝正餓得頭昏眼花,饑渴難當,接了那水大大地吃了幾口,道謝道︰“多謝後生!”
少年微微一笑,冷峻的面目若是添上一點笑意,十分賞心悅目,“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眾人聚在那一堆火邊,默默看上火上烤得流油的野物。
老皇帝偷偷地看那少年,見他冷峻非常,話也不曾多說,只是坐在火邊閉目調息。
他又問道︰“後生如此身手,不報效朝廷實在是莫大浪費,老夫在軍中也有些人脈,不如老夫舉薦後生入朝堂,以後生之身手,必定飛黃騰達,揚名立萬。”
少年睜開了一雙眼,眼中閃耀著眼前的煙火,卻只是道︰“晚輩雖有心報效朝廷,奈何身份所限,無法入仕。”
老皇帝耳朵一豎,忙問道︰“後生難道是有什麼難處?說出來老夫說不定能幫上些許忙!”
那少年搖搖頭,苦笑一陣,不曾作答。
鬼焰坐在那少年身邊,個頭比那少年還高,碩大的腦袋靠在少年懷中,似小鳥依人,少年伸手撫摸著它的皮毛,場面一度寂靜。
老皇帝看那鬼焰,又是問道︰“後生好本事,竟然還能將這般的凶物家養!”
少年回道︰“這凶物通人性,便一直養著。”
看那狼的時候,眼中閃過了幾絲柔色,不像看畜生,倒像是看自己的兒子。
今天若不是這狼跑脫了,他也不會親自出動去尋。
若是這狼沒了,怕是狼她娘要傷心了。
老皇帝知道那是豐南王的狼。
難不成這少年是豐南王的家臣?
可豐南王那智商,不像是會養家臣的人!
肉食熟了,那少年給老皇帝切了一塊下來遞過去,眾人圍著火堆吃東西。
吃罷了東西,便已經是夜深了,少年讓老皇帝去那破屋之中歇息,雖然是破屋,好歹有個遮身之處。
老皇帝也不推辭,大概是覺得自己是皇上,等自己脫了險境,定提攜這少年飛黃騰達,他定會感激自己。
鬼焰在那少年身邊蹭了一會兒便蹭到了老皇帝身邊去,抬起頭看他,一雙藍眸深邃無比。
還吐吐舌頭,嗷了三聲,跟那皇宮之中看見老皇帝時候嗷得一模一樣,大概是在叫他。
老皇帝忽然問那少年。
“不知後生對此次刺客有何想法?”
那少年已經褪下了鎧甲護具,只著一身淺黃色圓領袍子,那衣料之上,是在水遨游的一群錦鯉,火光照耀著他的面目,顯出了幾分神秘與疏離。
他正在火堆前閉目養神,道︰“刺客來勢洶洶,實力雄厚,且人數不少,亂黨之中有此實力,非紅蓮教莫屬。”
老皇帝點點頭,他也是如是猜測。
“他們又對獵場之中禁軍布局了若指掌,必定有內鬼接應,而且身居要職來頭非凡,但是禁軍統領層層管轄,不好確定那人的身份。”
老皇帝連連點頭,方才他也是正在想這個問題。
紅蓮教是十年前便興起在西北方向的一個組織,籠絡人心是一把好手,近年來逐漸壯大,甚至開始公開與官府對抗,派軍鎮壓也是無濟于事,反而是越來越壯大。
沒想到,這一次居然還敢入京前來行刺!
少年又道︰“那紅蓮教橫行多年,若是沒有資金支持也不可能,今日之事若真是那紅蓮教所為,那便證明了這紅蓮教非一般亂黨,而是有朝中權貴支持的反叛組織!”
老皇帝也甚是贊同。
這些年西北地區一直天災不斷,饑荒四起,朝廷賑災多年,也不見成效,災民反而是越來越多。
紅蓮教由此興起,吸收了不少被饑荒所迫之人。
本以為那只是一群被有心之人挑起的災民,饑荒過了便散了,今日之事一出,表明那絕對不是普通災民!
少年長嘆了一口氣︰“西北饑荒時多年,民不聊生,饑民為有心之人挑撥,入紅蓮與朝廷做對,紅蓮逐漸興起,如今看來,西北定不是簡單的饑荒,紅蓮教也非普通教派,暗中有一雙黑手正助推一切,且不知道那賑災大員對此有何解釋。”
賑災之事,乃是戶部掌管,而戶部是王家主事。
這麼多年了,老皇帝少管朝中之事,特別是那西北邊陲之地的事,便都是太子協理。
西北之地干旱少雨,年年饑荒,老皇帝也沒多注視,便讓太子全權管理此事。
難不成是王家陽奉陰違,吞了賑災之糧,鬧得民怨四起?
此事還真是得好生查探一番。
沒想到這少年已經看得如此透徹了,越發堅定了要重用此人的決心。
真若相見恨晚啊!
老皇帝在那破屋之中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見眾人已經準備開拔了。
老皇帝跟在這群人之中,也是無比的放心,騎在馬兒上,時不時地便與那少年說話,只是假裝問一些朝野之事,算作玩笑話,可那少年都是對答如流,頭腦活絡,思維活躍,還能提出一些非同一般的見解。
但卻始終是問不出這少年的來頭,甚至是姓甚名誰都不知曉,只以‘後生’相稱。
老皇帝由衷地嘆了一聲︰“可惜了可惜了,小兄弟有這般的頭腦與身手,卻不能為國效力,東麟之不幸啊!”
少年微微笑道︰“晚輩身份所限,無法入仕,宋大人不必思那舉薦之事。”
“小兄弟莫不是罪臣之後?”
少年搖頭苦笑,不曾回答。
老皇帝猜想著他的身份,仿佛只有罪臣之後能解釋一切了。
可能來皇家秋獵的都是朝中大臣文武百官和皇族貴親,那罪臣之後不可能前來。
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來頭?
老皇帝想表明身份讓少年為自己效力,可又怕驚走了這淡薄名利的少年。
少年不肯表明身份,老皇帝便繼續旁敲側擊,笑問道︰“看後生年歲似已加冠,不知小兄弟可曾娶妻?若是有那意中人,老夫還可為你牽線。”
听此,少年笑了笑,眼中有幾絲柔色,“心頭倒是有個姑娘,父兄正為那婚事奔走,門當戶對卻身份難和,婚事一籌莫展。”
老皇帝來勁兒來,急切道︰“不知道是誰家小姐,老夫在朝中也是三十載了,各家大臣也要賣老夫一個面子,不如老夫替你說一說。”
少年終于是肯透露一二了︰“是木家小姐。”
老皇帝總算是摸著藤了,若是少年執意不肯說出來歷,他還可去問問木家,最近可曾有人上門求親不得。
行走間,太陽已經升起,秋日的陽光雖然是不算熱烈,但也將山間的陰霾驅逐了去。
正此時,前方探路之人飛馬來報︰“報,前方有大批刺客前來!”
老皇帝面色一變,忙調轉馬頭,後方也是有人飛馬來報。
“後面也有大批黑衣人!”
老皇帝知曉今日怕是自己走不了了,只是可惜了這少年,還不曾問明了他的身份!
但是那少年卻依舊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紅心不跳,道一聲︰“燃煙火求助!”
他們白日一直不敢燃煙火,怕的是引來刺客,如今刺客已經找上門來了,燃煙火還有一絲生機!
少年一邊抽刀,一邊對老皇帝道︰“宋大人,晚輩為您殺出一條生路來,您且自己騎馬逃生吧!”
對方來頭太大,密密麻麻上百人,似潮水般的涌過來,他們也只有三十幾人而已。
見少年跳下馬,與那三十幾人組成了一個圈子,兩層人馬將老皇帝護住。
“殺!”
隨著少年一聲長喝,三十幾人各持武器殺出去,一層防守,一層推進,在那潮水中的刺客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當先的少年身負千鈞之力,似乎是永不停歇,手中長刀起起落落,忽左忽右,出刀便就是一條人命,真真是奪命狂魔,腳下血流成河,似一條黃泉血路。
看那少年為自己搏命,老皇帝銘感五內,若是自己逃出生天之日,便是這少年飛黃騰達之時!
少年持刀,艱難推進,忽然回身喝道︰“走!”
老皇帝見他已經血濺一身,殺得雙目赤紅,臉龐似野獸驚魂,老皇帝忙一甩馬鞭,踩著一地殘值斷臂飛逃而去,回頭一看,那少年奮戰的身影已經被刺客重重包圍。
刺客少許朝老皇帝持劍殺來,老皇帝忙打馬飛奔。
禁軍何在?
禁軍還不曾來,可那秋日焦黃的樹叢之中,忽然探出了一張張圓臉來。
一張、兩張,十張、二十張!
從林中,慢慢地走出了一群矯健凶殘的生物。
居然是一大群花豹!
鮮血的味道吸引了花豹,眼中皆是綠光,一雙雙綠油油朝那奮戰的人群慢慢靠攏了。
在他們眼中,這一群人沒什麼好壞之分,只是一群奔跑的五花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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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嘻,七爺又開始裝逼了、…
話說,前幾張說道,小魚兒死的時候,一共炸死了三個人,其余兩個都在我的另一本書【帶著百度去種田】里面的,這兩個文是姐妹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