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忠臣,無非是背叛的代價不夠!
正如面前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中官,兩塊玉璧入手,立刻臉上從雲淡風輕變成了熱情如火。
“哎呀,折煞小人了!”傳旨官笑眯眯對皇曾孫于祖佳說︰只要枕頭風夠美,還怕皇孫不放嗎?
仙翁告訴于祖佳︰于祖佳心里喜憂參半︰高興的是,沒見到什麼哪來什麼壇主來做手腳,擔心的也正是︰怎麼沒見什麼卸嶺門徒來做手腳呢?如果鉤弋夫人本來就應該與他是平行線,他現在就送上門去,那不是改變歷史啦?
以後歷史上沒有殺母立子,出現了笑眯眯的鉤弋夫人垂簾听政,簡直不可想象……最重要的是,這種改變到底有利還是不利呢?何況,他內心其實很盼望見到神通無邊的卸嶺門徒、或者丹道中人什麼的……只有見到他們這些超自然力量,他才有回去的可能。
他不甘心地問︰”現在就肯定啦?”仙翁嘆口氣說︰差不多,非要說還差什麼,就是”大赦天下”了。
于祖佳問︰大赦天下是什麼?仙翁解釋說︰許多事情需要陛下親為,皇孫屬于欽犯,雖然天子意動,還需要一個由頭,翻案之事豈可草率?譬如出現祥瑞、獻俘太廟……等等,十分繁雜,豈可草率而行?所以起來還要耽誤一些時間。前陣子李將軍出塞攻打匈奴,應該很快就班師回朝,凱旋而歸了!反正有人上下打點,也不會受苦!”
”那就這樣哪!”于祖佳想了想說道。
他腦子里老轉著李醫生說過的歷史︰似乎鉤弋夫人是在三年後被處死哪!于祖佳這樣簡單地算到。
他心里不時想︰如果有專業人士在就好了,那些穿越者熟悉歷史。肯定知道什麼時候該怎麼辦。
而自己對歷史很不熟悉,現在指導自己行動的,都是查案過程中接觸到的一星半點。
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犯了錯。
他心里想。
他不知道,他其實已經犯錯了……錯過了求助鉤弋夫人的最好時間。
其實正是從他決定再晚些求助鉤弋夫人開始,天時就開始進入了一個神秘的通道,這個通道指向不利的方向。
可是,誰知道呢?本來的皇曾孫,他是否也會這樣決定?仙翁說︰我是男子,入宮多有不便,只能找個女方士來居中聯系。
他推薦了自己的師妹,一個鄰城的女方士。
于祖佳答應了。
女方士到達那天,于祖佳奇怪地內心激動不安。
他強烈地預感到︰他會看見他熟悉的面孔。
腐泉子嗎?危月燕嗎?還是誰?他內心判斷應該是危月燕。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看見了……游以默。
一個和游以默幾乎一模一樣的女人。
于祖佳看見女方士的第一眼,就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女方士正和仙翁聊天,見他進來,和善地沖他一笑。
那個親切的笑容,于祖佳覺得熟悉極了。
他差點想上前擁抱我。
仙翁上前介紹說︰這是我的小師妹。
是洛陽的女方士,精通大赦天下的祈福儀式。”你叫什麼名字?”于祖佳問。
女人說︰女人小時候很少有正式名字,因為說話晚,小名叫默兒。
學道後師傅翻書取名,叫以默,在洛陽托身游家,正式場合叫游以默。”不過你可以叫我以默,也可以叫游夫人。”和氣地對于祖佳說。”還可以叫你默兒嗎?”于祖佳脫口而出。
女方士稍微楞了一下,隨即笑道︰但隨孺子喜歡。
默兒象游以默一樣,是個性情非常和善的女人,史家上下很快都非常喜歡女方士。
鉤弋夫人也很喜歡這個長相普通但很善良博學的女方士,兩個人朝夕相處。
白天一起學舞,晚上討論各種見聞,識人處世之道。
那時女人一般不怎麼外出,見識短淺,但女方士除外。
默兒的出現,卻打破了于祖佳對歷史旁觀理性的心態。
雖然他心里很清楚女方士不是,他認識的不是這個女人。
但他還是發現自己對女方士的情感每日都在瘋長。
長期壓抑的回家的誘惑也因為女方士的出現變的無法控制。
他每日都要到兩個人練舞的地方看看,然後又強迫自己離開。
他經常呆呆地站在兩個人練舞之處外面,看著里面翩翩起舞的身影,內心激烈地斗爭,以控制自己不要進去一個聲音說︰不能,不能!不可能是游以默的祖先!另一個聲音說︰想,女方士真的想女方士!女方士肯定就是,是女方士的本體。
他最害怕見到女方士的笑容。
他怕在女方士的笑容面前他會失控。
所以他只能盡量回避女方士。
但感情其實就是這樣……你越回避, 成長得越快!有一天晚上,他無法入睡,瘋狂地想著,最後竟起床,悄悄來到默兒兩個人的房前,呆呆地站了大半夜。
他失魂落魄地狀態他們早看在眼里。
只是所有的人都錯誤地認為……他的進宮是針對鉤弋夫人的。
連鉤弋夫人和默兒都這樣認為。
沒一個人會認為女方士才是使皇曾孫失魂的女人。
在圍繞皇曾孫的所有女人中……女方士長相最平常。
何況,還是個女方士。
那時的約定束成已經有了嚴重的男女不平等︰男方士可以入朝做官,娶妻生子。
女方士卻不可以牝雞司晨。
這時候,鉤弋夫人出事了。
之前史家幾個正宗皇親國戚沉不住氣了,聯合起來,共同催促趕緊向鉤弋夫人求助。”萬一出了意外,皇孫就救不回來了。”兩個人不停在老夫人耳邊陳述厲害關系。這才發現獨寵六宮的鉤弋夫人突然音訊全無,據說是去了甘泉宮,可是沒有消息傳來。……好像上一次巫蠱之亂之前衛子夫皇後被打入冷宮之前一樣。
史家人如沒頭蒼蠅一樣。
仙翁也擔心。
他一邊催促師妹快點打听消息,一邊和老夫人商量送其他人厚禮的事。而且要瞞著皇曾孫。
”我們也看出孺子孝心重,一直在控制自己。”仙翁說︰”本來請動了鉤弋夫人出言,也應該對此大可放心。
但是宮闈之中瞬息萬變,還是防個萬一的好。”
“老身也知道,少年不識愁滋味,如果不是有他父親這事。
他就是小兒無賴,女方士也贊成的。”老夫人心痛兒子說︰”只是,如何對他說呢?他是如此孝順的孩子,害怕傷他心哪!”仙翁說︰”叫女方士師妹對他說哪!女方士師妹應該能勸好他。”
于祖佳在兒童的皮囊里面悶悶想了很久︰不能再這樣失態下去。得離開這里。
他決定︰完成皇曾孫應該做的事……對鉤弋夫人求助救出皇孫後。他就立即離開這里。
再也不見默兒。
他準備四處雲游,尋找丹道中人的蹤跡。
女方士必須回去!再呆在這里……女方士要發瘋了!他正想著,看見默兒微笑著走進了他住宿之處。
他的血脈立即上涌”孺子!”默兒剛叫一聲,突然發現自己的嘴被堵上了。
是皇曾孫在強吻我!女方士感到大腦處于失憶狀態,皇曾孫有力貪婪的吻有一種奇妙的力量,把我多年的修持瞬間融化了,我不由自主沉浸在其中。
都知道默兒肩負著沉重的任務,來勸慰皇曾孫。
都難以想象他痛苦的面容。
都不敢面對他的痛苦所以沒有人來打擾兩個人。
好半天,兩個人才平靜下來兩個人都覺得全身的力氣都用完了。
默兒躺在皇曾孫懷里,心里很清楚,道心動搖,我再也不能做女方士了,等待我的是未知的命運。
但是我奇怪自己內心異常平靜。
于祖佳的感覺復雜些︰在他融入我時,他來到這個陌生歷史維度的孤獨和煩躁不安似乎都得到了慰籍,男人的身心需求也得到了釋放。
但當他平靜下來後,理性又回來不停地追問他……他內心沖突很激烈。”在想什麼?”聰明的默兒看出了他心情游離的狀態。”沒什麼,默兒,對不起,我不該!”
于祖佳說。”不用說了,我知道!”默兒制止了他︰”你是一時沖動。”
“是哪!”于祖佳承認,內心暗嘆︰我連聰明都一如,叫我如何不愛呢?默兒神色落寞說︰”你只是把我當某個人了,對呢?”
“是呢?”于祖佳脫口說︰”呢?不對,當誰呢?”
“鉤弋夫人哪!”
“沒有!”于祖佳覺得有點灰色幽默,忍不住伸手再把我攬進懷里說︰”別亂猜,我喜歡的就是你。”默兒感動說︰”謝謝孺子。
我雖然知道你是在安慰,但是我也很高興。”
“傻孩子!我真的喜歡你!”于祖佳興趣起來,又把我壓在了身下,突然熟悉的感覺襲來,他回憶起了兩個人初識的那晚,似乎他重新置身于那一晚……他的眼前交替出現我和默兒……這種感覺磨礪著他,使他動作時而緩時而粗暴。
默兒心里想︰為他而死,也心甘情願。
在最後崩潰的剎那,于祖佳竟然有奇怪的幻覺……覺得自己同時在那天晚上和現在,同時崩潰!”哪!”他發出了可怕的嚎叫聲。
聲音整個史府幾乎都听見了。
史老夫人暗自落淚……他認為听見了孫子痛苦失落的聲音。
仙翁也垂下頭。
讓皇曾孫求助鉤弋夫人是他的主意。
皇孫對他有恩,他更忠于天子,他太想安全地救出皇孫了……但他也承認︰此舉深深傷害了多情的皇曾孫。
他其實很喜歡皇曾孫……尤其是他還經常出些意想不到的問題問他,促使他思考。
這種思考已經使他的水平超過了同行的不少方士……但是他實在不能放任他喜歡鉤弋夫人……兩難哪。
等救回皇孫,我就離開這里。
我實在對不起這孩子。
他決定。
于祖佳感到自己真正崩潰了!巨大的脈沖之後一陣可怕的痛苦襲來。
他忍不住大聲叫起來。
但叫聲並沒有減輕他的痛苦,反而加劇了……他感到眼前一黑,墜入了一個深淵一樣。
等他終于感到疼痛消失,自己可以睜開眼楮看時,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景物……他在重案支隊之處。
天哪!我回來了!原來在那一刻,我的靈魂脫出了皇曾孫的身體,怪不得那麼痛。
他驚喜地想︰不過怎麼回來了呢?還沒有想清楚,他听見里面有響動,于是朝那里飄去。
在臥室門口,他驚喜地看到兩個人正偎依在一起,原來他正回到了那一晚!在他和默兒與他與女方士相聚一刻時……兩個維度重疊了。
莫非默兒是女方士的後世,我在崩潰前不由自主發出的能量把自己推出了皇曾孫的身體,推回了這個維度……這是于祖佳自以為想通的。
此時,他雖沒想明白,但突然回到現在,又看見現在的自己,已經激動地不知所措。
他本能地朝自己奔過去,想回到自己身體內。
但他剛剛觸摸到自己身體,他看見那個于祖佳伸出手來擋他,手穿過了他的身體。”不要擋,我就是你自己哪!”他正著急地想到此,“什麼人?”一支手拿著一個手電筒朝他照過來。
強烈地燈光一下把他彈出很遠。
“怎麼會?”
等他落下來,他才發現自己落在了野地里。難道是……觀測者效應?
他回想起了那些天的情景……兩個人還懷疑是卸嶺門徒派來暗害他的陰神……沒想到,卻是他自己。
我在那里呢?他四顧。
他發現自己只能飄,而且飄起來很費力。
一點點風吹,都可以使他失去方向他還不太會做一個陰神,無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行動我應該怎麼辦呢?
于祖佳的陰神六神無主。
他听見了雞叫聲。
石苓人說過,陰神都怕光!因為光電效應!
于是他趕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準備晚上才出來躲在濃密的雜草里,他心里還在琢磨︰剛才他其實是無意中發動了守望禪師留下的血符往自己身上回躺的,但卻沒有回到自己的身體。
反而被用光照了出來。
為什麼失敗呢?他自己努力從一個陰神的角度分析道︰如今的于祖佳陰神齊全,他再去,顯然是多余的陰神。
按守望禪師的理論,他當然無法進入現在的身體……如果他硬進入,反而可能出問題……那……他最好的回去時間是他在法界中被牛金牛暗算死去的瞬間……從現在到他們被困指月法界,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他必須在這段時間里,想辦法達到本質上是莫比烏斯環維度的法界中……他才能真正回去。
于祖佳才能活下去。
他這一時代會不會死,決定他目前能控制陰神運動的速度。
目前他大概是在龍潭鎮的野外哪,卸嶺門徒的指月法界在龍潭村,中途幾公里……而他現在連飄的方向都控制不好,每天能朝目標飄幾米呢?就算他達到了,做為一個陰神,他進得了指月法界嗎?不管如何也要試試!他發現陰神想問題多了也會累,迷迷糊糊進入了夢中夢中,他牽掛起默兒來。
默兒怎麼樣子?如果我當時突然進了皇曾孫體內,那皇曾孫的陰神那里去了呢?如果他的陰神是被封在體內了,那我現在離開了,真正的皇曾孫是醒過來了呢?還是死去了?問題是,他無論死去還是醒過來,發現默兒和他在一起,他會怎麼反應?默兒怎麼辦?默兒听見皇曾孫那聲奇怪的叫聲時,感到自己也在巨大的脈沖面前崩潰了,發現自己體內有股力量源源不斷地外瀉,我知道那是我多年修持的神通,但我一點也不心慌。
心里反而非常甜蜜。愛就是奉獻……誰說的來著,好奇怪的話……偏偏我覺得不僅自己崩潰了,世界因此而崩潰都是理所應當。
最後,我感到自己的神通全離開了體內,而且似乎自己的陰神也離開身體,飄浮在身體上方。
難道我死了嗎?我的陰神在身體上方停頓了一會,正在考慮如何回到體內,突然一股奇怪的風吹進來,把我的陰神吹得旋轉起來,越轉越快……在我快被轉暈之前,我發現這股風沒有把自己的陰神吹走,而是朝自己身體的方向下旋過去!
一處靈秀的山上,一個寬敞的洞室內,兩個隱者相對而坐。
他們背靠坡面,面對面盤腿而坐,兩個人之間有個石桌,石桌上有一個杯,杯里有水,水上飄著一個發亮的光球。
突然,石桌搖晃起來,光球從杯中彈出,呼嘯而出,兩個隱者同時睜開眼楮,撲向石桌,他們口中念念有詞,然後把杯中的水散在桌上。
桌上慢慢地現出個圖案,兩個人一看,同時驚呼︰未來佛祖出世了!
默兒從昏眩中清醒過來,發現皇曾孫伏在身上,一動不動……似乎昏迷了。
探了了一下鼻息,很微弱。
女方士趕緊起身,給皇曾孫穿好衣服,迅速打整了一下屋子,然後到屋外叫人”我告訴孺子鉤弋夫人失去音訊的消息後,他好象接受不了,叫了一聲,突然就昏迷了。”默兒對師兄和史老夫人說道。
他們嘆氣。
三天後,皇曾孫甦醒過來,第一句話問的是︰”我在何處?”
“可憐的孩子哪!”史老夫人淚水簌簌下落。
同樣的走馬燈視角,三年間竟重復演繹了兩次……對老夫人來說,人世滄桑莫過如此。”父親怎麼樣?”皇曾孫問道。”還好。”外祖母回答︰”希望這次可以救出你父親。”外祖母不敢提鉤弋夫人的名字,並且嚴禁史家上下提到鉤弋夫人。
很快他們發現,皇曾孫的記憶其實還在三年前。那時候漢武帝病重,往來于長楊宮、五柞宮之間,望氣者說長安監獄有天子氣,漢武帝便派遣內謁者令郭 把中都官詔獄的犯人一一抄錄清楚,不分罪過輕重一律殺掉。郭 夜晚到來,典獄邴吉緊閉大門,說道︰“皇曾孫在此。普通人都不能無辜被殺,何況皇上的親曾孫呢?”邴吉一直守到天亮也不許郭 進入,郭 只好回去報告漢武帝,並趁機彈劾丙吉。這時漢武帝也醒悟過來,說︰“這是上天讓這樣做的吧。”因而大赦天下。
而後邴吉將皇曾孫送到其外家——祖母家里,把他交給史良娣的兄長史恭撫養。外祖母史貞君年歲已老,看到這孩子孤苦零仃,心里非常難過,就親自照看這個孩子。而這三年對皇曾孫來說︰恍若一夢。
他在夢中確實遇見了一個絕色女人,似乎叫游以默,但總是和劉病己有很大的距離……讓他無法靠近這個美麗的夢,讓他悵然若失。
但其他人又不好說什麼。
他的類似失戀的狀態,史家上下都一副心照不宣的樣子不過最讓他尷尬還是女方士游夫人。……一個長的一般無二的女人。
他似乎做個一個夢,和女方士有一吻定情。
這個夢讓他看見游夫人就很不自然,而游夫人看見他似乎也不太自然。
好在女方士馬上就要走了,本來史家上下都很喜歡游夫人,準備留我做史家的女方士。
女方士也答應考慮。
這是出自一個女人愛情的本能。
但是皇曾孫醒後的狀態,讓女方士清醒了︰他只是一時把我做了一個替代品而已。
雖然我心里一直就這樣認為,但看清楚事實,我還是感到很傷感。
女方士總是回憶起皇曾孫第二次把我攬入懷里時說的話”別亂猜,我喜歡的就是你。”雖然聰明的我很知道,那也許只是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的隨口胡說,但由此而來的極至的快樂……總使我不住的猜測︰他是否真有一點喜歡我?其實皇曾孫後來的表現,已經讓我有了明確的否定的答案。
所以我知道自己應該離開了。
但我的余生,基本就糾纏于對這回憶和猜測中。
大多數時候,女方士都理智地承認皇曾孫只是一時把我錯當成鉤弋夫人了。
但有時出于女人的本能直覺,我又感到皇曾孫當時的表現好象對我是真心的聰明如我,一生都沒真正想明白,因為真相,總是潛伏在你想不通的地方。
離開史府前,默兒去和皇曾孫告別。
如上次一樣,微笑著走進他獨居之處,看見他也正在沉思,一模一樣的感覺,我顫抖地叫道︰”孺子!”皇曾孫抬頭看見,似乎楞了一下,然後問︰”什麼事?”
“我是來向你道別的。”默兒垂下頭,掩飾自己的失落和眼淚。
物是人非!”其實,”皇曾孫本想問默兒是怎麼來到他里面的,但是想到夢中的尷尬,他又不願意多和我說,所以改口道︰”你準備去那里呢?”
“回洛陽。”默兒仍低著頭。”哦。
一路走好。”孺子無話了。”我知道!”默兒抬起頭,堅定的眼神,對皇曾孫說︰”我其實是想告訴你一件事,雖然我覺得不該現在說,但是我要走了,以後也可能就沒機會說了。”
“什麼事?”皇曾孫警覺問,生怕我說出讓他尷尬的話來。
默兒幽幽說︰”那個人臨走時,托我一定要轉告你一句話。
說︰千年等一回。”
“什麼?那個夢中美女嗎?難道我真的存在過,皇曾孫楞在那里。
默兒看他半天沒說話,知道他又在回憶了,默默地退了出來默兒回到洛陽不久,就發現自己懷孕了。
這是……傳說中的感氣而孕?
大漢天子這幾天莫名其妙地煩躁不安,不安讓漢宮其他人低眉順眼,他們如同地震前的小動物,感到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
什麼事呢?他們又琢磨不到。
煩躁的是,各地送來的美女都不合天子之意。
此時,傳報說︰史家宦者要求覲見。”不見!”天子發脾氣道,他已經好幾天沒去上朝了。”這……”傳令官猶豫一下還是說︰”听說他們最近和鉤弋夫人走的很近。”
“哦?是嗎?”天子感到有意思多了︰”那就看看他們送來什麼貨色打動了我的拳夫人。
不好立即把劉進斬了。”天子早就想殺了皇孫,但是連自己的寵臣宦者甦文都說︰”皇孫罪不致死,罪魁禍首還是太子。”但從天子的感情上來說,太子畢竟是熟悉的骨肉親人,如果不是太子自盡,殺之不忍,而皇孫……大漢天子有百子千孫,許多人一年難得一見,殺了無所謂。
何況皇孫當時對他說的話,真是氣人……正愁沒借口……這下,只要遷怒,正好殺了。
天子坐朝中,宦者遞上奏折,天子懶得打開看,叫左右︰”念!”奏言是以皇孫的名義寫的︰”……臣劉病己自知罪當萬死。痛父死者不可復生,特進上以贖父罪。
萬望天子赦宥!……”天子說︰”好了好了,把鉤弋夫人宣來。”
環佩叮當,一陣悅耳的音樂響起,鉤弋夫人來了。
往常這種時候,會讓免禮平身、抬頭觀看……
但這一次,天子楞在那里,鉤弋夫人呆住了。宦者見天子沒說話,有點著急……自己的榮華富貴甚至小命寄予服飾的美人身上。”為此他的前輩們精心排演了鉤弋夫人的出場,希望引起天子的注意。……雖然他們對鉤弋夫人的美艷有信心,但是誰知道天子的口味呢?
天子還是沒說話,宦者只好給鉤弋夫人使了個眼色。
鉤弋夫人會意,輕輕站起來幽怨地對天子說︰”天子若不滿意妾身,妾身願退還史家的禮物。”
“不不!”天子回過神來,失態地沖過來扶著鉤弋夫人說︰”美人哪!些許小事不值一提。其他人千言萬語,不及你萬分之一哪。”宦者輕輕吐了口氣。
鉤弋夫人眼光流盼,撒嬌地問︰”現在外面都在說妾身蠱惑天子……要殺害那個皇孫劉進呢?”天子大笑︰”美人開口,還不好說嗎?”遂降旨,因漢軍大破匈奴,大赦天下,同赦皇孫劉進出獄,並令宗正著其屬籍,其子劉病已本流落在外,當養育于掖庭。
宦者領命而去。
天子擁著鉤弋夫人離開朝堂。
鉤弋夫人到門邊,最後回頭看了宦者一眼……那個眼神非常幽怨深刻……似乎可以穿透他的身體看到史家的一切。
許多年前,鉤弋夫人知道︰宮花寂寞紅,邁過這道門,從此我必須把以前的自己埋葬。
可是一閉眼,皇曾孫溫和的笑容就在眼前。
皇孫還沒到處,但報信的僕人已經把消息傳到了,史府上下一片歡騰。
報信的僕人還說道︰劉進此次回來還帶了一個方士。
據說是掖庭令張賀推薦的,因曾是劉據的家吏,懷念劉據的舊恩,同情太子父子,半年前他就通知史家去救皇孫。
此次走鉤弋夫人的門路,他還專門面授機宜,使鉤弋夫人能一舉得到天子歡心……所以劉進把這個方士帶了回來。
仙翁听了,專門來請辭。
老夫人和皇曾孫都盡力挽留。
說︰”兩個人如何?很樂意有兩個方士,何必走呢?”仙翁說︰”我其實早就打算走了,原來想留下游夫人接替,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又想回洛陽了。
我本來想等皇孫回來,再向他推薦別的方士來接替,既然皇孫已經找到了,我就無牽掛了……這也是歷史的選擇哪。”仙翁簡單收拾,就離開了。
他本來已經是附近幾個城市方士中水平最高的,但是他還是感到有很多問題沒搞明白。
他早就想雲游四方,尋找答案了。
劉進回來後,沒見著仙翁,問兒子。
皇曾孫說明了情況。”他沒說到何處去嗎?”跟著劉進同來的方士問。”沒說。
他只說,有好多問題,他要去找尋答案。”皇曾孫說,他不太喜歡新來的方士。
覺得他長得虎背熊腰的,根本不象個有文教的人,倒象個打獵的。”他應該等著我來,也許兩個人交流交流,也能找到答案哪。”新來方士的失望顯而易見。
新方士如果仔細看……哇!好象女土蝠哪!
觀主的行蹤被找到了!”他居然又回到白雲觀去了,還一本正經做觀主!”王朝正給石苓人通氣說︰”當地警察和宗教局人員已經進入監控,在等我們的命令,局長問你,要不要馬上把他抓起來審訊?”
“審訊他什麼呢?”石苓人問。”問題可多了?比如他干嗎去了?還有他怎麼會什麼事也沒有……這一點,大家都很想知道。”王朝正說︰”尤其是那天到龍潭村的幾個部下,可想抓住他好好問問啦。”石苓人說︰”你認為把他抓起來,他就會做解釋嗎?”
“這!”王朝正頓一下說︰”難道放任他?老馬至今還在龍潭村哪!”石苓人問︰”老馬現在怎麼樣子?”
“只能說脫離危險期了,但是還是時而昏迷時而嘔吐,有時還拌有高燒。”石苓人繼續︰”醫生化驗出來他中的是什麼毒嗎?成分如何?”王朝正︰”最奇怪的就在這里了︰化學成分分析,毒素成分其實比較簡單,只是混合了部分古菌類物質,這種古菌是原來觀主身上帶的,醫生說︰一般細菌人體身上都有,和人體共生,一般在角質層,奇怪的是他們身上的都深入到了肌肉組織以下,老馬在血液中也發現了部分……醫生說從沒見過這種先例︰這種菌進入角質層以下是很難的……因為人體本身有保護膜……目前醫生估計,主要是這種古菌搗亂,而不是毒素的原因。”
“有殺菌措施或者藥物嗎?”
“有藥物,可是在血液里不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