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靈異事件就像是一面鏡子,照出葉公好龍的我們,心底最深處的‘小’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我居然想的是……能夠溝通陰陽的石苓人,平常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呢?
在我的眼前,是清晰的一個黑色的人影。那個人影的兩手放在玻璃上,額頭貼著玻璃往這邊看著。
陰陽兩隔,咫尺之遙。
心中那股越來越膨脹的恐懼感,已經瀕臨爆炸邊緣了。同手同腳倒退的我,撞上了一個溫熱的身體。
那麼,那是什麼?
我大嚷大叫,卻被捂住了嘴。喊著發不出聲音的悲鳴,“別叫,是我……”
認出他土豪手機的光芒,我這才看清楚,那是劉耀勇,正躲在咖啡館角落里面,不斷發抖,卻大力抓住我︰“阿仁……我是說石苓人在哪里?他是你的男朋友吧,叫他出來,要多少錢我都給你們!不夠叫我爸爸去撈錢,去找他的老戰友們想辦法!”
我被他搖來搖去,一點力氣都沒有,听著他狂亂的叫嚷︰“我受夠了,我已經道歉了,還要怎樣。自從那件事情之後,無論我走到哪兒,總覺得有人在監視著自己。如果害怕就能解決事情,那我倒還能咬牙忍一忍,反正我有周到的安保措施,可是听說林友亞從密室中消失,而且到現在還下落不明……誰能告訴我她到底被帶到哪里去了……?難道真如那些恐怖電影所言,她所前往的是”只能去、不能回”的陰曹地府?她那麼有心計,還是死路一條!”
劉耀勇崩潰掉的哭叫著,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不要死,我風華正茂,前程錦繡,願意陪我春風一度的女人可以從這里排到後海,為什麼鬼迷心竅去招惹那個女人,沈同學我求求你,你需要什麼……錢?保送?500強的職位?什麼都行,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一閉眼,就浮現前陣子和于祖佳一同觀賞的那部國產恐怖電影。臉色慘白的長發女子,將害死她的人一個個帶走……
當時我還邊看邊笑,打賭約那個女主角一次的價格,想不到如今卻發生在自己身上。家里給我請了特種兵,可是這些保鏢擋得住子彈,擋不住無孔不入的怨靈……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難不成要我每天活在女鬼索命的恐懼中,那個叫石苓人的陰陽先生呢?你們要我的什麼,無所謂,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你放手!”呼吸一下,一股力量油然而生,我努力掙脫,劉耀勇脫力的坐到地上,像孩子一樣哇哇的哭,土豪金手機丟到一邊。我鄙視的看著他,在沒了電力、也沒了照明的情況下,咖啡館原本看起來很有情調的壁紙,以及毫無刮痕、甚至讓人遲疑該不該摸的精美壁板,現在全都看不見了。揭露出被掩蓋的逼仄和陳舊來。
同樣被揭露的還有對人的感覺。
那個意氣風發的劉耀勇、深情款款的劉耀勇、低調奢華的劉耀勇,現在像土撥鼠一樣慌不擇路,我在他身後看到了的痕跡,說明前一刻他都還是趴在地上,手掌感受著表面不平但又柔軟的毛毯,逐步往前爬。就這樣在四下無人時,不要面子,甚至沒有出聲叫人,摸著地板與牆壁,憑著記憶中的地圖往外爬去。
應該是這樣吧,那麼,有沒有跟在他後面的人呢?
警官、大小姐、咖啡師都在哪里,那樣的一本正經、雍容華貴、沉穩干練……畢竟也是得用爬的吧。還是說,只摸牆壁走著?
石苓人,你在哪里?我從沒有一刻,迫切希望見到一個男子。
這時不知道從哪里傳來男人說話的聲音。
“鬼火隱蹤”!光線幽暗的牆旮旯里,火花一閃,勾勒出一個熟悉的臉孔,他的雙手做蓮花狀,筆直地向上一捧——下個瞬間的奏鳴聲遠超出縴細的範疇,但又最為嘹亮,如同燦然閃耀的磷火。
真的是火焰!
火焰燃燒得比他的人還高,石苓人似乎快被火焰吞噬了。我驚恐萬分,情不自禁地驚叫起來。
“不要緊的,”火焰隱沒,露出了石苓人的面孔,只是不再是憊懶的神情,他手里托著火焰,仔細一看,是個燭台。燭台閃耀著金黃色澤,應該是黃銅做的吧?或是鍍上去的呢?與這復古又新潮的裝飾一樣,燭台上亮著的不是火焰,而是火焰狀的燈泡。
光和熱散發開來,驅散了黑暗,還有……那些東西!
點點磷火飄忽晃動,繼而向處飄去,試圖從包間門縫處逃走。但光焰轉眼間向外擴散,咖啡館內煙霧彌漫。
煙塵吹散後,陰陽先生石苓人已佇立在我們面前。
“好了,這些只是打前站的孤魂野鬼,我用‘火光燭天’之術,強化了人心的驅逐情感,把她們驅散了就好了。世上可沒有火焰不能淨化的東西哪。就算是‘那家伙’也不敢隨意進犯,否則萬一被這所老房子里人類的記憶情感所束縛逃走不了,只要把房子燒掉就好了。”
重歸寂靜的咖啡館里,只有石苓人在說話,他的雙眸宛若猛烈燃燒的火焰,掃視著重新現身的諸人,有看向門外。
曾幾何時,咖啡館外,雨倏地下過去了。風靜悄悄的停了。
似乎是感應到石苓人的眼神,大門好像是誰放開了手似的,輕輕彈回,嘩啦一聲關了起來。
門的毛玻璃那邊的人影,一時還站在那里。
過不久,隱約听到了一個聲音。
我好像是听見了一個女聲。
”……我會回來的!再見。”
“石苓人你沒事吧?”
“劉公子你沒事吧?”
我和石苓人幾乎同時開口,我狠狠地看了了一眼,閃到一邊,露出了躲在我身後的劉耀勇,其他人也鄙視的看過來。
訕訕的,劉耀勇搖搖頭;現在的他,怎麼看都不像沒事。
“不瞞劉公子你說,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石苓人語氣沉穩地說道。“那就是……”
“對不起”男人說道。他在那一瞬間,真的露出了抱歉般的,悲傷的神情。但是,在抬起頭的時候,那個表情已經無影無蹤了。
“阿仁,不,石大師太客氣了……您有事盡管吩咐……”劉耀勇顫聲地答道。
“石苓人。不是什麼大師,只是區區一介陰陽先生。初次見面”
以比說的話嚴肅的神情和語氣,石苓人高聲說道。然後轉過頭去無奈地看著于祖佳。
“于隊長,可以不要以看可疑東西的眼神看著我嗎。果然在你們警察眼力,‘陰陽先生’這職業很可疑?但是話先說在前頭,你們才是更怪異的人呢,目前來說……”
叫做石苓人的男人在自我介紹、隆重登場後,用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神情,看著聚集著站在離石苓人有點距離地方的我、劉耀勇、于祖佳、貝杜蘭她們,四人說道。
對了,女咖啡師哪兒去了?
“職業的說法隨便怎樣都行。比起那事情來……”
“比起你剛才做的那事情來,你覺得我們會覺得陰陽先生這種人還算正常人類嗎?”犀利發言的是貝杜蘭,其他人用眼神追加了致命一擊。
“別用正常這詞呀。而且要說的話,你們曾經去過筒子樓的這些人,更加的,遠離正常人類哦。不對,說是人類也行,但是有點微妙的不同……”
“這是什麼意思啊”短發英氣的貝杜蘭挑著眉。
“你們,一年前和筒子樓地下的‘那東西’接觸過了吧”!
“那東西?”我們異口同聲。
“都看過恐怖電影吧,一言以蔽之,就是鬼魂啦、附體邪魔啦這類的東西吧。或者是游魂啦鬼啦妖怪啦,把它歸類為那一類東西也可以。……懂了吧?”
誰都沒回答。
石苓人臉上殘存著的些許微笑消失了。
“從何說起呢?一周多前,我從沈同學那里接了一份溝通陰陽的工作。我,原來以為是類似于人類的游魂那樣的小case,所謂的游魂一類的東西不是我的對手。只是後來,在我發現擁有一半**的那樣的思念集合體,甚至是其他的陰陽先生也不是對手的成型物質化時候,已經沒辦法了。畢竟我是個紳士,才接下美女的工作,怎麼看也無法置之不理。”
“集合體,物質的,東西?”我一邊斷斷續續地反問著,一邊回想起在筒子樓里遭遇過的事情。其他人也低聲交流著。
“是的,”石苓人面沉似水,“那家伙正體不明,也不知道在筒子樓地下呆了多久,唯一可以確認的是,它是被穆彤彤的死亡喚醒,類似于血祭一類的……他來到人世間,依附穆彤彤的怨靈活動,其實是打算用最後的力量吃掉你們而復活,掀起腥風血雨。
要是當初在那筒子樓現場的只有一個人的話,真的就被吃掉了,就算沒有也大概會變成附身狀態。但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的是你們有四個人。那家伙沒有停止吃掉你們的打算,只是怨念被分成了四份,或者是準備逐一把你們吸收掉了更好。
我在那筒子樓探險逃掉了之後,立刻就通過其他的陰陽先生搜索起那東西的行蹤,可惜年深日久、來歷不明。然後,我考慮到那東西也有可能僅僅是打算附身,試著抓住你們和你們溝通,但因為林友亞的失蹤……最後僅存和平共處的希望也破滅了。”
“就以眼下的情況看來,這片漆黑也不是單純的停電,除非使用術法,用心火照明,否則休想弄出一點光亮來,而這些心里有鬼的人待在絕對的黑暗中,只會加深他們的恐懼,負面的情緒愈強烈,那東西借助了女鬼怨念的力量就愈可怕,就這樣惡性循環下去,不堪設想。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你們自救了……劉公子,你就是關鍵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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