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猛一邊跑,一邊含著沐重重的名字,但是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漂浮在半空中,往一個方向飄去。
“陰人上路,陽人回避……”
隨著拉近,金大猛越來越覺得,距離那個聲音很近了,那清脆的銅鈴聲,猶如一個蠱惑,在迷惑這她一般。
難道是趕尸人?他在召喚她的重兒?
不,不,不。
她的重兒又不是尸體,他要召喚他作甚?
金大猛記得心亂如麻,但是她卻沒有哭泣流眼淚,經歷那麼多,她的心已經堅強無比,再也不怕任何東西了。
她的重兒,這個是她的兒子,她要用她的力量保護自己的孩子。
“重兒……”
空曠幽靜的山林里,回蕩著金大猛揪心的吶喊,然而漂浮在半空中的沐重重卻毫無反應。
慢慢的,慢慢的金大猛看到一個淺水的沼澤,而對面卻是一個那種銅鈴搖搖晃晃的趕尸人……
而他背後跟著的,卻是幾個一蹦一蹦的死尸……
眼看重兒就要飄過去,金大猛不顧一切的踩進了泥潭里,跟著追了過去。
漆黑的山林間,陰風陣陣,漫天飄飛的紙錢,被風吹著,那個趕尸人走一步,念出一個口號,然後揚手撒下一疊紙錢。
耳根在他身後的卻是五個披頭散發的女尸,一蹦一跳的跟在他身後,額頭上貼著一張黃符。
似乎感受到什麼接近了,穿著道袍的趕尸人,狹小的眸光衣閃,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嘴角上的山羊胡須,嘴角上揚出一股嗜血的笑意。
“重兒……”
金大猛吃力的追過來,便看到重兒身邊籠罩著一層黑霧,那些黑霧猶如張牙舞爪的厲鬼,似乎下一秒就要將他吞噬。
金大猛驚得不行,跳起來要去抓沐重重的腿兒,卻是夠不到。
叮鈴鈴——叮鈴鈴。
那倒是搖動了一下手里的銅鈴,發出一股清脆的聲音,頓時跟在他身後的五個女尸放下了伸出的手臂,靜靜的站在那里,猶如樹樁一般,一動不動。
“嘿嘿嘿,金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熟悉的聲音回蕩在耳畔,眼里心里只有孩子的金大猛只覺得渾身一愣,轉過頭,果然,腎虛道長那張嬉笑的臉呈現在自己的面前。
“是你!”金大猛認出了腎虛,沒好氣的說道。
“嘿嘿嘿……自然是貧道”腎虛道長嬉笑著,摸了摸嘴角的山羊胡,狹小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濃濃的戾氣,他抖擻著手里的銅鈴,銅鈴發出魔音般的聲音,那聲音如同一條毒蛇,無形的盤旋在自己的頭頂,刺耳的讓金大猛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而漂浮在半空中呆呆沐重重,此時卻難以承受這銅鈴聲音,七孔流血……
“重兒!”金大猛大叫著要去搶腎虛道長手里的銅鈴,但是卻被他輕易的躲開,他一邊殲笑著搖動著銅鈴,一邊冷聲道︰“我們還真是有緣啊,沒想到我腎虛也能有報仇的一天,真是天助我也!”
“你要干什麼?你放了我兒子!”
金大猛撕心裂肺的嘶吼。
“放了你兒子?嘖嘖嘖……這怎麼行呢?他可是貧道煉制小鬼的器皿,有了他,這天下間,還有貧道得不到的東西嗎?哈哈哈哈”
“腎虛,你這個心狠手辣的臭道士,你不怕雲哥哥殺了你嗎?”
金大猛眼眸中狠狠的等著腎虛,仿佛要滴出血淚。
“殺了我?就憑沐雲書?”腎虛道長譏諷一笑,用看螻蟻的眸光看著金大猛,嘴角勾出一個殘忍的幅度︰“別說戰伯侯殺不了我,就是你那決定天下的前夫,夜呤蕭也奈何不了貧道,上天幫我,讓我得到了鎮魂玲,哈哈哈哈,我要用他兒子的軀殼來做器皿,讓我完成統一大業的美夢,哈哈哈……”
腎虛仰首大笑,那狂妄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回蕩在整個山林里。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金大猛血紅了眼,沖過去,手握從發髻上取下的金簪狠狠地刺了過去。
腎虛道長防不甚防,被挨了一下,胸口頓時血光四濺。
染紅了他灰色的道袍。
“該死的臭女人!”腎虛道長一吃同,心里發狠,狠狠的推了金大猛一把。
金大猛重心不穩,跌倒在泥潭里,幽深的雙眸如同沾滿寒冰的尖刀,狠狠的瞪著腎虛。
“你居然敢刺傷我,今天我就讓你嘗嘗地獄的滋味!”
說著,腎虛道長二指放在嘴邊,念叨出一道咒語,只見咱在他身後最後面的那個女尸,額頭上的黃符掉落下來,然後她緩緩的抬頭。
一陣陰風吹過,那女尸臉上的頭發飄然而起,金大猛便看到黑發後面那張面色慘白的臉,眉毛漆黑,口唇鮮紅,象是畫過了一樣,嚇得她不由的倒退兩步。
金大猛注意到這女尸已經身懷有孕,看樣子已經有五個月左右。
“爾魂爾魂忽須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腎虛道長陰狠一笑,隨著起字音落,那個女尸猛的睜開雙眼,恐怖的瞪向金大猛,伸開雙臂,砰的一聲跳到了金大猛的面前。
頓時,就掐住了金大猛的脖子。
“唔——”
金大猛只覺得脖子要斷掉了,面對那雙發綠的眼眸,金大猛驚駭萬分,用力掙脫,卻絲毫沒有辦法。
“腎虛,你這個小人,你不得好死,咳咳咳……你放了我的重兒!”
“哈哈哈,死丫頭,你都自身難保,你還惦記著這個鬼胎!”腎虛道長仰頭一笑,繼續道︰“這鬼胎本就該死,你把他交與貧道,還會有些作為”
此時的金大猛好不容易掙脫了那女鬼,滾在一邊,但是那女鬼卻開始脫皮,一塊一塊的,從臉上到手臂,再到肚子,再到大腿……
金大猛頓時覺得毛骨悚然,頭皮發柞,全身冰涼。
然而更令她感到恐怖的是,那女尸竟然慢慢的走向她,她能清晰的看到隨著她臉皮脫落,里面露出那些寧人作嘔的腐爛肉泥……
“嘔——”
終于,金大猛再也忍不住側頭吐了起來,然而那女尸卻用尖銳的指甲刺向自己的肚子……
金大猛大驚,那里面可是有她的孩子啊,她要干什麼?
就在金大猛驚駭不已的同時,那女尸卻伸出另外一只手,手指干枯消瘦,隨著皮子的掉落,她能看到一根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倏的,她張開雞爪一樣的手一把抓住了金大猛的手臂。
金大猛只覺得那手臂要被她硬生生拉斷一般,疼得她尖叫出聲。
“我的孩子要死了……我已經死了……你……你來替我生孩子……”
那女尸一張慘不忍睹的腐爛面孔緊緊的貼在金大猛的臉上,金大猛想要掙扎開,卻被她死死的按住。
“你,你要干什麼……你已經死了,你孩子也死了……生,生不出來……”
金大猛只覺得,一股寒氣直逼,刺激著她的肌膚,隨即那雙冰冷的手在黑暗中觸到她的肚子上,輕輕的敲了敲,金大猛感覺到指甲鋒利如刀。
她能感覺到她的衣服被劃破,肚子上被劃出血痕,血紅的液體在緩緩的流出。
“你替我生……”那女鬼卻突然揚起了血肉模糊的臉,那雙泛綠的瞳眸,死死的盯著金大猛流淌著鮮血的肚子,嘴角忽然裂開,對著她詭異一笑,然後猛的用力,金大猛淒慘的大叫出聲,她能感覺到那尖銳的指甲刺穿肚皮的聲音……
————
沉睡中的夜呤蕭,赫然睜開了雙眸,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是……大猛,大猛的味道!
雖然很微妙,但是他能肯定,就是他的大猛沒有錯!
他的大猛就在這里,不遠的地方!
猛然起身,他發瘋似得沖出去。
四周的黑幕如同一只只風舞著魔爪的冤鬼,夜呤蕭手握玉羅盤,看著玉羅盤上不斷綻放的指針,他急的汗水直冒。
大猛,大猛,是你嗎?是他的大猛嗎?
突然一個白光閃過,好似叼著什麼人從身旁一飛而過。
夜呤蕭運足丹田一口氣的追了過去,那女尸感覺到身後那股強大的氣息,回過頭狠狠的瞪了夜呤蕭一眼。
夜呤蕭看著那個血肉模糊的臉,劍眉微微蹙起,這個女尸身上怎麼會有大猛的味道,再看她叼著的女子,披頭散發,血肉模糊,卻看不清真容。
就在夜呤蕭想要仔細看那個女子的時候,那女子突然嘶吼一聲,嘴里叼著的人兒猶如一只沾滿了鮮血的白色蝴蝶,斷翅般搖搖欲墜而下。
夜呤蕭閃身想去接著,卻被那女尸當了去路。
“你該死!”
那女尸猶如被人捏著嗓子發出尖銳的聲音。
夜呤蕭深邃的黑眸一凌,隨手掏出龍鱗劍,嘴角掛著嗜血的笑意︰“該死的人是你!”
話落間,夜呤蕭手里的符 已經飛了過去。
“塵歸塵,土歸土,此地不是爾等的遺留之地,快快隨我回地府!”
咒語念完,龍鱗劍一出,頓時綠色的血液四濺。
那女尸捂住噴著綠色液體的手臂,陰恨的眸光瞪著夜呤蕭,另一只手卻覆蓋在肚子里,嘩啦一聲。
夜呤蕭便看到她居然在自己的肚子里拖出一個死嬰的尸體。
“嘿嘿嘿,你的死期到了,你該死,該死!”
那女鬼面露凶狠的沖著夜呤蕭狂吼,夜呤蕭眯起眼眸,想著是不是要在此地將她打的魂飛魄散,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一陣幽幽的哭聲,隨後,那張女鬼的臉變的極度驚恐,接著她驚恐的低頭,發現她肚子里的孩子正在對著她有哭有笑……
就在那女鬼愣神之際,那孩子卻撲的一下,撲到她肚子里,繼而手一抓,她里面的內髒伴隨著腸子花落出來,那嬰孩勾著面容詭異的笑了聲,張大嘴,連帶著女鬼的腸子,把她內髒吞吃了個干淨。
最後還意猶未盡的舔著舌頭,發出一聲聲興奮的笑聲。
“孩子……孩子你……”
那女鬼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切,但是她的尸體卻被那嬰孩吞噬了感覺,最後剩下一只哀怨的眼珠,滴出血淚。
而那已經變成惡靈的嬰孩卻毫不留情的把他娘的最後一顆眼珠吞進肚子里。
夜呤蕭驚駭的看著如此凶殘的鬼胎,突然就想到金大猛肚子里的那個,若是他沒有死,是不是生出來也會如此恐怖凶殘?
愣神片刻間,那惡靈卻一個箭步,向夜呤蕭直奔撲去。
夜呤蕭下意識的退步,手里揮動著龍鱗劍,龍鱗劍泛出銀色淡光,那惡靈觸踫到那劍身的那一刻後驟然退了回去,臉上詭異的表情隨即變成了怨恨,隨後換成了淒厲。
只見他張開血紅的口,露出陰森的牙齒,面目猙獰的再次向夜呤蕭撲過去。
夜呤蕭眼眸一眯,隨手掏出一張黃符,咬破手指,揮手畫符。
“孽障,今日我不收了你,你定要危害人間!”
說著龍鱗劍即出,那張黃符赫然燃氣,伴隨著劍氣,在空中飛舞成花,凌厲的逼人氣息讓那惡靈連連後退,驚恐的看著一下子變得如此厲害的夜呤蕭。
感受到危機,那惡靈瞬間收起了凶狠的表情,身子一躍,四肢落地,他飛快的往哪隱約的銅鈴聲飛奔而去。
夜呤蕭也听到了那銅鈴,深邃的黑眸閃過一絲什麼,看了一眼在泥潭里一動不動的女子,想來這女子一定是哪女鬼抓來的食物,現在血跡斑斑,應該已經死了,索性,他收起了心思,腳尖一提,緊追著那惡靈而去……
遠遠的,那銅鈴聲越來越清晰,夜呤蕭張開天眼,看到了一團黑霧,那黑霧中似乎有個孩子,深邃的黑眸,白希的皮膚,看上去很稚嫩,似乎出生不足七個月。
此時的他呆呆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只是坐在那團黑霧中,飄蕩著慢慢移動。
不知為何,夜呤蕭看到這個孩子,心猛然一抽,只覺得疼痛無比,就那麼一眼,讓他心中有個沖動,那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救出這個孩子。
隨著夜呤蕭的逼近,腎虛道長感到了不妙,剛一抬頭,那個嚇得瑟瑟發抖的惡靈卻撲了過來。
腎虛道長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念了一聲咒語︰“起!”
身後跟著的四個女尸哄的一下飛了起來,紛紛向那惡靈和夜呤蕭撲去。
夜呤蕭眉宇一擰,幾張黃符下去,四個女尸就如同一具具木頭,砰砰砰的掉落在地。“鎮魂鈴,鎮魂鈴,鎮之你靈取之你魂,破!”
腎虛道長一邊慌亂的搖動著手里的鎮魂鈴,一邊急忙閃躲,那銅鈴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猶如白鬼共鳴,那人神共憤的哀嚎聲,讓夜呤蕭也覺得頭昏腦脹。
腎虛道長看著夜呤蕭痛苦的表情,咧著嘴笑了︰“夜呤蕭,沒想到吧,最具有攝魂力量的鎮魂鈴居然在貧道手里,你這個天才風水師也不過如此,現在你再厲害,也脫不了世俗,這鎮魂鈴可有吞噬心智的法力,你就等著自己自殘而亡吧!”
听著腎虛道長熟悉的聲音,夜呤蕭雙眸噴火,從牙縫里吐出兩個字︰“是你!”
腎虛道長嘖嘖兩聲,大笑著︰“沒想到您還記得我啊,貧道真是三生有幸,若不是你去土壩村把那坐鎮童子解救,讓里面的怪物離開那土壩村,沒準貧道已經死了,說來貧道還真該感謝你呢,不過怎麼辦呢,現在貧道看上你身上的四件夜家傳家之寶,若你能乖乖交出來,貧道可以考慮放了你”
“呵,你太小看我了”夜呤蕭封閉听覺,擦干嘴角的血跡,即便精元受損,但是他是誰?
他是夜呤蕭,他的命只屬于一個人,那便是金大猛!
在她沒有來取他的命之前,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你你要干什麼?”
看著夜呤蕭面露詭異的笑,即便是拿著鎮魂鈴的腎虛也不由得慌了,只覺得後背心陣陣發涼。
“干什麼?自然是送你下地獄!”
話落間,四個法器既出,乾坤珠,尋龍棒,玉羅盤,龍鱗劍,轟隆一聲,天際邊劃過一道閃電,照耀在四個法器上,泛著冷冷的寒光。
“木、火、土、水、金,急急如律令,五行八卦陣!破”
隨著他的咒語,四周狂風四起,呼嘯如鬼哭狼嚎,滿地的風沙席卷而起,轟隆一聲,四個法器不停的旋轉,最後落在五行八卦陣的木、火、土、水、上。
腎虛道長當時被嚇得面孔刷白,但是看到空缺的金位上,揚聲大笑︰“哈哈哈,虧你還是天才風水師,你是太自負了,居然忘記了五星八卦陣缺一不可,你奈何不了貧道”
“是嗎?要不要試試看?”
冷冽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腎虛道長回頭一看,便見到夜呤蕭長袍獵獵,緩緩的落在了金位上。
“你化身為法器,你不想活了,這可是損耗元神的”腎虛道長大驚,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夜呤蕭居然為了破他的鎮魂鈴而自殘!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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