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李東覺得惹完事，渾身神清氣爽。
姜斌在譚勇走後，卻是臉色陰沉的不行。
譚勇當然沒李東那麼直接，李東原話是，沈茜但凡有點事，姜斌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話要是從譚勇口中說出來，姜斌百分百不會和他罷休。
于是，譚勇稍微婉轉了一點，改成了“我們李總很關心沈總，不希望沈總出任何問題，要不然李總會很生氣”。
再怎麼婉轉，意思在這。
李東，這是在警告姜斌。
很多年了，姜斌沒有享受到這種滋味了。
之前，沈茜倒是干了一次，可也沒面對面地和姜斌說這話。
如今，李東連本人都沒來，通過保鏢遞了這麼句話，輕視、威脅都顯露無疑。
你看，我連威脅你，都不用親自來，保鏢足夠了，就問你怕不怕？
姜斌不生氣，那才真的有鬼了。
見姜斌臉色如鐵，坐在他旁邊的女人輕聲道︰“應該是韓雨挑撥的，別放在心上。”
女人也怕姜斌放不下面子，為了這點事和李東對上，不值得。
李東如今雖然不混政界，可在政商兩界名望都很高。
要是姜斌的父親出面，那沒話說，李東老老實實地低頭，因為李東再有錢，比地位也不如那位。
可姜斌，說句實在話，和李東不是一個檔次的。
姜斌除非通過他父親施加影響力，要不然找誰都沒用。
別人也不是傻子，姜斌讓他們對付李東，別人會答應？
所以此刻的姜斌，奈何不了李東，真要和李東頂對，吃不了兜著走也不是說笑。
當然，這是排除他父親出面的情況。
而實際情況是，他父親不會出面，也不可能出面。
哪怕心里不痛快，到了那個地步，也不會因為這點事和李東過不去，弄到最後，指不定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不說李東，杜安民也不是毫無還手之力。
一旦動了李東和沈茜，老杜就這麼一個女兒，不找你拼命才怪了。
到了那時候，誰死誰活很難說。
江北，那可不是一般的地方。
李東出自江北，杜安民執政江北，都和江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動李東之前，還真得掂量三分才行。
姜斌冷哼道︰“我知道！好一個李東！
這些年，商界就他最高調，最猖狂，真以為有點錢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等著瞧吧，但凡出點差錯，必死無疑！”
這時候的李東的確不好惹，所以很少有人會選擇這時候去招惹李東。
可一旦李東出了事，那麻煩就大了。
孫家被他得罪狠了，現在姜斌也恨不得吃了他，加上路明峰、莊凡這些人的家族，還有上次李東一次坑了無數人，算下來李東幾乎是遍地仇敵。
在李東巔峰的時候，大家不想得罪他。
可等他落入低谷，落井下石，那是必然的。
姜斌這話一出，其實代表他妥協了，認慫了。
女人和路明峰都懂，卻是都沒說什麼，這時候說話，無異于火上澆油，刺激姜斌，別真和李東對上了。
至于李東走下坡路，目前看來難度不小。
而李東走下坡路的時候，在場的幾人，還有沒有如今的權勢都難說。
商界還有常青樹，政界卻是不可能。
隨著老一輩的離去，以後再想形成那種家族式政治世家，幾乎沒戲。
如今，因為一些老一輩還在世，有些事大家還給面子。
可再過些年，誰會給你面子？
賈老爺子要去了，孫老爺子年紀也大了，周家老爺子年紀也不小，這些人其實還不是第一批次的，當年其實也都是年輕後輩。
真正的元老級人物，幾乎都走了。
等這些第二批次的老人再全部離世，以後的政界，情形和現在就大不相同了。
至于姜斌這邊，姜家這一代也沒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
老爺子一下來，姜斌哪還有本錢和李東算賬。
狠話，說說也就算了。
起碼李東沒犯下大錯之前，在場的幾人拿他沒任何辦法。
沉默了一陣，姜斌再次扭頭朝窗外看了看。
樓下，李東也剛好出門。
仿佛看到了姜斌的視線，李東齜牙笑了笑，一臉的燦爛。
姜斌見狀再度冷哼，他麼的，這混蛋真他麼討人嫌！
他老婆見他還生氣，連忙轉移話題道︰“韓雨現在倒是學精明了，這事恐怕不好辦了。
我看，我們的錢拿回來的希望不大。”
路明峰聞言嘆道︰“也就試試，其實早就知道沒戲。
韓雨又不傻，怎麼可能會賠咱們。
至于李東……算了，就當做生意虧了吧。”
嘆了口氣，路明峰喝了一口咖啡，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最近什麼牛鬼蛇神都出來了，錢的事放放吧，先解決了面前的事再說。”
姜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女人倒是客氣了幾句，起身目送路明峰離開。
等路明峰一走，女人就道︰“別想錢的事了，錢沒了還能再賺，最近亂的很，別給人抓到了把柄。”
“我知道。”
姜斌有些憋悶，悶悶道︰“現在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你看看就知道了。
沈茜威脅我，李東威脅我，連韓雨都來威脅我。
換成以前，我早和他們算賬了！
不過有些事我記住了，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
馬路邊。
李東扭了扭脖子，笑呵呵道︰“齊雲娜說的果然沒錯，出來轉轉，的確能放松心情。”
譚勇一臉訕訕，你這是出來轉轉過後放松的心情嗎？
你其實不是心情不好，就是閑的，閑的身上發癢，想給自己找點事做，想找個人發泄一下。
今天遇不到姜斌，指不定你就遇到別人了，反正免不了一頓糾葛。
心里誹謗了幾句，譚勇問道︰“李總，還逛嗎？”
“再……”
李東話音未落，手機響了起來。
拿起手機看了看，見是白素的號碼，李東接通道︰“怎麼了？”
“……”
電話那邊的白素說了幾句，李東頓時笑道︰“行，我馬上回去！”
說罷李東對譚勇道︰“走，開車，咱們回酒店！”
……
十分鐘後。
酒店套間。
李東進門脫下外套，就熱情地和大鼻子擁抱了一下，笑呵呵道︰“比爾，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甚是想念啊！”
比爾被李東的熱情弄的有些不太適應，這家伙昨天才和自己見了面，臨走的時候擁抱還不情不願的。
現在倒好，自己還沒撲上去，他倒是撲過來了。
當然，比爾也清楚，李東這不是對自己熱情，而是對錢熱情。
遇到李東這種不按套路來的談判對手，比爾也懶得和對別人一樣套關系，等李東擁抱結束，比爾就道︰“李，1800萬股，這不是我個人的決定，是an stanley董事們的最終決定。
另外，微博上市，我們要成為主承銷商之一。”
前面的1800萬股，李東當笑話，討價還價而已，不用在意。
可後面的主承銷商，這話比爾說的很認真。
企業上市，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都需要承銷商或者組建承銷團來包裝上市。
而主承銷商，便是其中的牽頭人。
按照微博如今的規模，一旦上市，肯定要組建大型承銷團，參與的投行和證券機構可能會超過10家以上。
一般小企業，主承銷商只有一家，微博肯定是不止的。
而成為主承銷商，尤其是微博這種潛力很大的企業的主承銷商，其中意義很大。
首先一點，名氣。
是的，哪怕國際性投行，也需要名氣和成功案例。
一旦微博成功上市，創造奇跡，這些ipo承銷商都會名聲大噪。
第二，貨真價實的利益。
在國內上市，承銷商的利潤有限，按照證監會的規定，承銷規模超過4億，佣金不超過1000萬元。
而在國外，則是沒有這種限制。
一般情況下，普通企業上市，最高承銷費用會高達7，當然，這是最高情況。
大型企業上市，一般承銷費用在075到15之間。
微博上市的話，如果融資超過50億美元，光是承銷費用，最少也要將近5000萬美元左右了。
承銷費用，其實還不是大頭。
作為主承銷商，如果ipo順利，股價上升，他們有權利行使超額認購權，簡而言之，就是在配售股份賣完了之後，這些承銷商還能繼續進行購買額外的股份就對了。
所以，每次有潛力大的企業，規模大的企業上市，承銷商之爭都會讓無數金融機構打破頭加入。
以前，大家還看不出李東的意思。
可自從微博二輪融資，甚至李東明確表示會進行三輪融資之後，上市已經近在幾尺。
作為國際性大投行之一，大摩這邊當然希望能成為微博的主承銷商之一。
可目前，遠方這邊的選擇很多。
無論是高盛還是摩根大通，又或者花旗或者瑞士信貸等等，這些投行實力都不比他們弱，甚至還要更強一籌。
成為承銷團中的一員，難度不大。
可成為主承銷商，這個難度絕對不小。
趁著李東有求于大摩的時候，提出這個要求，也符合大摩的吸血作風。
比爾話音一落，李東沉默片刻道︰“以大摩的實力和經驗，成為微博的主承銷之一足夠了。
不過，目前還沒到那個時候，我這時候答應大摩，日後我就少了很多籌碼。
當然，我明白大摩的意思，這樣吧，我承諾，你們絕對是承銷團中的一員……”
“no！”
比爾連忙搖頭道︰“李，這點不夠，an stanley實力雄厚，經驗豐富。
在華夏，我們也有過多次成功經驗。
00年聯通ipo，融資565億美元，這就是我們操作的。
同樣是00年，石化全球ipo，融資346億美元。
01年，華夏鋁業ipo，融資486億美元。
02年電信ipo，融資152億美元。
03年人民保險ipo，融資8億美元……
這一系列的成功案例，足以證明我們的實力和運營模式在華夏是極其成功的。
成為微博的主承銷商，在我看來，這不但不是要求，反而是微博的機會……”
李東等他說完笑道︰“比爾，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摩根大通幾家也不比你們差，你們不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而微博，卻是你們唯一的選擇。
當然，大摩成為主承銷商我也可以接受，不過微博股本就少拿點好了，1300萬股如何？”
“李！”
比爾一臉震驚，上帝上帝叫個不停，都快歇斯底里了。
李東看著他“震驚”，有些無聊地揉了揉脖子，馬德，老外的演技不是很牛的嗎？
好萊塢那麼牛，按理說，你們演戲應該可以才對。
為什麼眼前的家伙，震驚的時候，讓李東幾次想笑出聲。
大概是見李東無動于衷，比爾沒再繼續找上帝聊天，一臉無奈道︰“李，你是吸血鬼，徹徹底底的吸血鬼。
華夏人都說我們是吸血鬼，我覺得你才是。
1300萬股，比之前還少，根本不可能。
你之前說你時間緊急，我們為了配合你，特意連夜召開了會議，就是想獲得你的友誼。
可現在，我們並沒有感受到你的友誼……”
“1400萬股，主承銷之一，如果還不夠，那比爾先生現在可以回國了。”
李東一臉正色道︰“我早有預算，3000萬股，換取你們和摩根大通手中15的股份，不包括額外的條件。
現在，我也不怕說透，我最高預算就這麼多。
你們多了，摩根大通就少了，少了，他們不會答應，與其如此，我還不如拿下對方的8，再來考慮你們。
另外，成為主承銷商之一，也是我的讓步。
投行不是你們一家，承銷一家規模上千億美元的企業，其中獲利多少，你們比我更清楚。”
比爾一臉蛋疼，他現在很想罵人。
在華夏，還有比李東更能吹的嗎？
現如今，微博估值30億美元出頭，昨天，李東吹牛上市價值500億美元，今天，又開始翻倍了，千億美元！
一個微博能達到千億美元市值，比爾敢放狠話，他直接從華夏爬到美國去，淹死了都認了！
這家伙，吹的他們這些投行精英都有些扛不住了。
以後要說華夏商人內斂、謙虛，比爾能打的別人滿臉開花，就問你，你認識李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