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賈文浩前途的事，輪不到李東來操心。
夜里，李東和沈茜電話溝通了一陣，知道他們接下來的計劃，雖然覺得這樣沈茜太累了，可李東除了接受也沒別的辦法。
有時候，李東也覺得，自己能用的人還是太缺了。
要不然，何至于讓沈茜東奔西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
……
12月17號。
李東入股國美的消息正式傳了出去！
雙方遞交書面協議去了港交所，這樣一來，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
盡管雙方沒有開發布會，港交所那邊也未正式批復。
可明眼人都知道，港交所不會無緣無故地否決的。
這種入股，不涉及到其他，不涉及到壟斷，不涉及非法交易，輪不到對方否決。
消息一出，全國轟動！
李東，真的入股國美了！
哪怕之前雙方有了這個意願，哪怕之前李東親自說過，應該問題不大。
可未達成協議，和正式達成協議，是兩個概念。
……
網上，再次轟動了起來。
網民們紛紛感慨︰“炮哥就是炮哥，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石破天驚。”
“以後說不定就見不到國美的招牌了，到處都是遠方，炮哥說線上線下全覆蓋，還真不見得是放炮。”
“國美的人真單純，居然放炮哥進場，都不知道怎麼想的。
和炮哥合作的企業，幾乎都被炮哥弄死了，我現在開始替國美和華潤擔心了。”
“你們懂啥，炮哥捏著國美的七寸，不合作就打，打的對方低頭，能不合作嗎？”
“就是就是，老黃進去了，國美沒有扛鼎人物支撐，炮哥要進去，誰能擋得住？”
“……”
網民們議論紛紛，政商兩界也議論紛紛。
李東進入國美，這可不是小事。
接下來，雙方全面合作的話，會造成很大的變故和影響。
不但商界要考慮，如何應對這種變化。
連政界這邊，也要考慮，接下來如何對待遠方。
有些地方，原本遠方是沒有門店的。
比如西部地區，遠方現在的門店就不多，規模也不大。
可國美在這些地方都有布局，雙方合作的話，實力就強大多了。
當地政府，得衡量一下，是不是還用以前的政策對待遠方。
另外，國美的老巢京城和永樂的老巢滬市，這兩地國美都進行了大量的投資，遠方也一樣。
強強聯手之下，遠方在滬市和京城的實力大漲。
一旦全面開啟合作，瞬間超過兩地本土巨頭的規模。
哪怕滬市的百聯和農工商聯合，在規模上，也頂多和遠方相當，之前建立的優勢就少多了。
當然，因為不是單純的百貨，國美是家電連鎖，暫時對百貨行業沖擊還不算太大。
再加上只是合作，並不是合並，大家還能接受。
可怕就怕，雙方合並了！
盡管這種可能性很低，大家也不得不多一分擔憂。
消息一傳出來，就有業內人士呼吁國美方，不要太過篤信李東的影響力，也不要太堅信李東的人品。
李東這家伙，吃獨食的習慣大家都知道。
進了國美，百分百想吃獨食，得小心預防著才行！
大家也就是這麼一說，給李東添點亂，可不得不說，這些人真沒猜錯，李東確實在打吃獨食的主意。
而同一時間，甦寧張進東主動致電杜娟，先是恭喜了幾句和李東合作的事。
接著，張進東就隱晦地提起，雙方不見得非要爭個魚死網破。
華夏市場這麼大，全球市場這麼大。
還沒到，容不下兩家家電連鎖企業的時候。
甦寧的目的，不是要和國美爭個你死我活，共同發展，才是甦寧的願望。
總而言之，張進東就一個意思，甦寧會放緩節奏，杜娟也不用有太大的壓力。
單獨遠方一家，也不見得會對國美造成多大影響。
線上讓出去了，那就讓出去了。
線下部分，那一定要守好了。
杜娟掌握國美，老張還不是太擔心，哪怕程曉掌握了，也無所謂。
現在國美面臨很多難題，擴張無力。
只要不擴張，其實和甦寧沖突不大，當然，前提是甦寧不主動搶佔對方的市場。
杜娟和程曉，都無力帶領國美擴張。
唯獨李東，這家伙是個大麻煩，張進東還真怕李東這邊奪走了國美話語權。
那接下來，甦寧就麻煩大了。
線上不如遠方，線下不如遠方，全面被遠方家電領域超越，加上百貨領域，雙方一結合，接下來還有誰能斗得過李東？
張進東的意思，杜娟听懂了。
而這，也是杜娟一直渴求的。
引入李東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為了讓別人投鼠忌器嗎？
現在甦寧的確有些忌憚了，生怕杜娟分散了精力，斗不過李東，主動緩和局面，這是好事。
而遠方這邊，李東進入，也不再針對國美。
這兩家都放棄了進攻，剩下的百思買幾家，很難對國美造成影響。
至于張進東和網上的說法，杜娟自然都知道。
雖然杜娟也有些緊張，可杜娟覺得，這當前，大家其實還是能和平相處的。
李東剛進入，就算想有動作，也沒那麼快。
而等國美穩定了局勢，杜娟就不會再給李東機會了。
……
同一時間。
李東和富康的代表，在酒店會議室正式達成了協議。
股份和資金，都交由第三方進行托管。
只要李東需要，隨時可以遞交材料到港交所和證監會這邊，進行公告。
實際上，現在已經沒富康的事了。
股份雖然暫時還不在李東名下，可富康不存在反悔的機會。
至此，李東手握國美18%的股份，總共持有已發行和未發行股本36億股。
李東要的可不是簡單的收購發行全部股份，那樣的並購其實也是並購，可這兩者是不同的概念。
李東的目的，在于整個國美，包括一切渠道、供應鏈、賬面資金、總資產……
總而言之，李東想要的是全面收購。
而不是單獨收購發行股本，那樣的並購，就算達成了，國美除了退市之外，之後股份重新劃分，李東還不是實際意義上的掌舵人。
目前，李東持有的股份，其實包括發行的和未發行的。
比如說沈雪華當初轉讓的2%，其實就是發行部分。
當然，以整體為目標的李東，也沒必要去區分這些。
拿下了富康，接下來的兩大目標，便是大摩和摩根大通。
昨晚才談的條件，這兩家沒那麼快同意。
送走了富康的人，李東坐定片刻道︰“除了這幾家大股東之外，另外還有一些零散的小股東。
其中，永樂系雖然分散的比較開，可手中掌握的股份卻是不少。
你們說，接下來是不是該和永樂系接觸一下？
另外，流通股部分，雖然目前停牌無法交易，可那是針對散戶，對大筆持股的機構，我們可以采取場內交易的方式，先行拿下一批流通股本。”
孫濤聞言道︰“和永樂系的接觸，就算接觸，也要放到最後，起碼要等大摩和摩根大通這邊拿下才行。
要不然，以程曉在永樂系的地位，我敢肯定，他會馬上知道這事。
至于場內交易流通股部分，這也得等才行。
目前國美停牌，大額交易，港交所必定要進行申報和公示，瞞不住別人。”
沈雪華那邊雖然也和李東達成了交易，可目前沒有進行轉讓，這只能說是兩人私底下達成的協議，股份其實不屬于李東。
當然，丈母娘那邊再坑，也不至于黑了李東。
就算黑了，李東反正沒付錢，那張欠條賴賬好了。
李東聞言蹙眉道︰“我怕就怕，拿下兩家之後，持股比例超過了30%，到時候豁免申請沒通過的話，外界都知道我要收購國美。
真到了那時候，可不見得能以現在的價格拿下其他的股份。”
齊雲娜聞言建議道︰“那我們可以先行接觸，以場外人的身份進行接觸。
其實也很容易理解，畢竟我們現在進入國美，看好國美的人不是沒有，而是很多。
這時候，有機構想拿下國美的股份，其實也不是太稀奇。
關鍵在于，這當前，我們遠方這邊不能出面，找誰出面才比較合適？”
這種交易，無名之輩一般都很難做到，說不定都見不到對方的人。
只能找一些比較出名的人士，而且外界知道對方有雄厚資本，這才能快速達成協議。
李東考慮片刻道︰“許聖哲如何？”
“他？”
孫濤皺眉道︰“許總是合適，可許總在我們遠方還有持股，這樣的話，容易讓人產生聯想。”
“這倒也是。”
李東摸了摸下巴，半晌才道︰“孫月華呢？或者干脆找沈總，沈總搞投資，繼續收購部分股份……”
想了想，李東搖了搖頭。
沈雪華不行，這時候李東是以並購國美為目的，沈雪華一旦參與了進來，後期會產生一些不好的影響。
杜安民就在京城執政，前面還能說投資，畢竟那時候李東都沒進場。
現在那就不是以投資為目的了，容易讓人產生陰謀論。
至于孫月華，也算了，再和孫家糾纏下去，欠下人情，以後真不知道怎麼辦了。
李東腦海中閃過一個個人名，吳亞君、楊紹鵬……
最終還是覺得，不太合適。
有些秘密，不太適合告訴他們，大家私交歸私交，被他們知道了，容易導致出問題。
見李東猶豫，齊雲娜道︰“要不還是找第三方機構吧，花一點佣金，簽保密協議，問題也不大。”
能用錢解決的事，最好別欠人情。
有過教訓的李東，聞言點頭道︰“那就找個靠譜的第三方機構出面，先進行托管，和富康這邊一樣。
我雖然一直說，控股就行。
可控股是控股，後面還有紛爭，我的最終目的還是徹底拿下國美。
一旦已發行股本被全部拿下，那就代表國美主動退市，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煩。
將國美退市，並入遠方，徹底成為遠方的一份子，才是我的終極目的。
為此，我們手中現在拿下的股份越多越好。”
孫濤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資金方面……”
國美這邊和富康這邊，遠方已經投資了33億現金流。
香江那邊，10億港幣，換算一下，也有9個多億人民幣了，和10億差距不大，按整的算，光是現金就是43億了。
現在，還要拿下別人手中的股份，以及流通股部分，這些都需要現金交易。
目前的遠方，實在是擠不出來這麼多錢。
而貸款方面，上百億資金的貸款，下來的沒那麼快，也許要到09年元月之後，才能下來。
每次談到錢，李東就頭疼不已。
吐了口氣，李東道︰“我先找人拆借一部分，回頭貸款下來了再還，問題不大。
不用為錢煩惱，你們先做著。
只要拿下了國美，投資兩三百億都是值得的！”
眾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倒是齊雲娜說起了超市方面的事︰“物美如今已經拿下了超市發的控股權，我看他們現在還在和京客隆接觸。
一旦並購了京客隆，京城本土超市就完成了一統。
到時候，我們壓力就很大了，李總，這事我們要參與嗎？”
李東翻了個白眼，無奈道︰“不參與，不過你可以給物美添點亂，讓外界覺得我們重心還在百貨方面。
一統就一統吧，還省的我們以後麻煩。
再說，這當前，我們也沒資本再參與進去。”
最近遠方花錢如流水，藍興國那邊超支數十億，國美的並購也是計劃外的事，超出預支百億以上。
遠方還沒到可以無視金錢的時候，這時候，錢還是主要壓力。
有些事，你必須做出抉擇才行。
超市方面，遠方已經形成了規模效應，倒是可以緩一緩，加上剛並購家樂福不久，還得吸收消化才行。
齊雲娜應了一聲，最後臨走的時候還是建議道︰“李總，最近少抽點煙吧，有空出去放松一下心情，並購國美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別累壞了自己。”
李東笑著擺了擺手，打發幾人離開。
等他們走了，李東覺得齊雲娜的建議還是有道理的。
倒不是身體原因，主要還是李東這次來京城，一直躲在酒店不出去，容易讓人產生懷疑。
他又不是閑人，在酒店待著不出門，人家自然會懷疑他是不是有別的目的。
拿起外套，李東喊上譚勇，一起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