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李東從省廳後門走了出來。
緊了緊衣衫，夜風一吹，李東打了個噴嚏。
譚勇早就開著車在等待，見李東出來了，譚勇激動道︰“李總，您還好吧？”
“好不好的就這樣，老吳真夠可以的，兩天沒給我洗澡，也不說給我準備套換洗衣服。”
“要不要我給你搓搓背？”
李東話音落下，身後傳來吳昌國幽幽聲。
李東嚇了一跳，急忙轉身道︰“老學長，您還沒回去呢？”
“不看著你滾蛋，我不放心。”吳昌國哼了一聲。
李東干笑，連忙道︰“我馬上滾蛋，老學長，再給我一天時間，胡萬琳的事和陳瑞的事，您看是不是先放放？”
“就一天？”
“這個……”
李東有些猶疑，一天夠嗎？
雖然韓雨那邊說，一天資金到位。
可50億的資金，真的能一天到位？
這要是到不了賬，他們出了事，錢可就沒了。
吳昌國蹙眉，半晌才道︰“最多三天，這是極限，以後沒事別來找我，有事也別找我！”
丟下這話，老吳徑直離去。
李東倒是想感謝幾句，不過這時候，空洞的感謝也顯得無足輕重。
在原地站定了一會，李東上了車，想了想道︰“去瀾山會所。”
“好。”
……
瀾山會所。
許聖哲一見到李東，就捂著鼻子道︰“什麼味？”
李東沒好氣道︰“滾犢子，有這麼明顯嗎？
廢話少說，明天開始，你就發動。
馬上限制新城項目發售，干脆封盤最好，你們龍華是新城最大的開發商。
你們封盤，其他中小地產商馬上也會封盤。
新城現在正處于接納期，封盤一段時間，人氣上不來，新城就半廢了。”•“封盤有些過于明顯了，隨便找個借口吧，項目還沒完善，我準備返工一段時間。”
“隨便你。”
李東知道他是不想過分得罪賈文浩，倒也沒說什麼。
接著李東又道︰“馬上讓你的人走，包圍遠方上癮了？
還有，我這次準備延長貨款周期，我已經和一些廠家商量好了，讓你的人給我當回托。”
許聖哲無奈道︰“什麼我的人？那也是龍華的合作伙伴，賣我個面子，包圍一下遠方問題不大。
可延長貨款周期，那就是割肉，他們能賣我面子嗎？”
“扯淡！忽悠誰呢！”
李東才不信他，起身道︰“就這麼定了，你幫我搞定，要不然，我就告訴賈文浩，你準備算計他老婆。”
“靠之！”
許聖哲罵了一句，沒好氣道︰“延期多久？”
“三個月。”
許聖哲松了口氣，三個月還算靠譜。
貨款周期三個月，其實比較正常，真要45天或者半年，就不太正常了。
遠方現在做到這個地步，延長一下周期，倒也問題不大。
不過許聖哲還是道︰“周期的事先不說，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韓雨他們先放放，不搭理他們，明天我開發布會，順便邀請所有供貨商來平川開個會。
哪怕人不能來，視頻會議也行。
這次，我得把事情一次性解決了。
下次再有這種事，我一個個弄死他們！”
李東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遠方的供貨商造反不是第一次了，一而再的，李東早就不爽了。
這次借著這機會，不好好整頓一下，那些家伙還真以為自己離不開他們了。
許聖哲聳肩道︰“這怪你自己，對他們太寬泛了。
換成龍華，你看看，有這種事嗎？
當然，也不能全怪你，主要還是你是暴發戶，關系鏈不牢靠，看看龍華，老資格……”
“老資格有個屁用，還不是萬年老二，超過我再說！”
說著李東也不管這家伙臉色漲紅，轉身道︰“走了，事情幫我辦妥了。”
“那我們的合作？”
“過兩天再公布。”
“也行。”
……
9月15號。
一大早，遠方園區外再度圍攏了一批人。
李東被喊去喝茶兩天了！
這時候，還沒任何消息，在所有人看來，那都是凶多吉少的征兆。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供貨商們，這次是真的鐵了心要拿回錢了。
園區外，除了供貨商，還有很多媒體記者。
眾人都在等待著，有些貨商則是和媒體訴苦，遠方言而無信，說好了可以拿回款子，卻是到現在都沒兌現承諾。
記者們都有些興奮，這幾天，新聞素材不要太多。
只要盯著遠方，那就全是新聞，不愁沒東西可以寫。
就在眾人鬧哄哄的時候，忽然有人道︰“袁總來了！”
“孫總也到了！”
“陳總也在……”
一看到幾位老總的車，眾人紛紛圍了上去。
袁成道主動走下車，出聲道︰“諸位，稍安勿躁……”
“怎麼稍安勿躁！袁總，我們可是相信遠方，才會和遠方合作。
可現在，我們的錢拿不回來，你讓我們怎麼安靜？”
“就是，袁總，這都兩天了，遠方總該給我們個交代了吧！”
“是啊，我听說今天有幾家大廠商也要來，這要是錢被他們拿走了，我們怎麼辦？”
“……”
袁成道皺眉，記者們也湊起了熱鬧，馬上湊過來大聲道︰“袁總，您對這次供貨商集體討要貨款怎麼看？”
“遠方的資金鏈是否真的斷裂了？”
“李總現在被扣留已經將近48小時，遠方這邊，具體是誰負責？”
“袁總……”
眾人正鬧騰著，孫濤、陳浪幾人都走了過來。
看著到場的供貨商，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陳浪看了一會，感慨道︰“華東這邊，中小廠商來了有一半了吧？”
孫濤微微點頭，“差不多。”
“其他地方呢？”
“也一樣。”
“這事鬧的，不知道李總看到這一幕有什麼想法。”
孫濤淡淡道︰“還能怎麼想，全部踢開。”
“太多了，可以殺雞儆猴，留一部分才對。”陳浪考慮了一會才說道。
孫濤聳肩道︰“看情況吧，這個我們沒辦法決定。”
兩人旁若無人地交談了起來，至于圍上來的記者和廠商，兩人直接無視了。
這時候，人群鬧的越來越厲害了。
正當孫濤他們準備進門的時候，忽然有人道︰“那是不是李總的車？”
“是李總的邁巴赫！”
“李總回來了？”
“不知道啊！”
“……”
議論聲此起彼伏，不少人都湊了過去，想看看車內的情況。
不等他們靠近，車門打開。
一臉嚴肅的李東從車中走下，看了一眼眾人，微微蹙眉道︰“都安靜一下，鬧騰什麼！
想拿回錢的，都閉嘴！
所有人去大禮堂等著，或者自己找個地方休息一天，晚上我有事宣布。
陳總，你讓人聯系各地供應商，無論大小，能來的，想拿錢的，馬上來平川。
今晚八點之前，我要召開會議，能來的必須要到，實在太遠的，到不了的，在當地遠方分部集合，開視頻會議！”
“好！”
陳浪馬上應了一聲，記者們正想問話，李東便直接道︰“我現在事情很多，沒工夫說什麼廢話！
我就說一句，說遠方要完蛋的，自己洗干淨了脖子等著！”
丟下這話，李東不管眾人面面相覷，直接進了園區。
而此刻，沒人敢攔著他，也沒人再敢喧嘩。
直到他進門了，才有人打了個冷顫道︰“李總……這話是啥意思？”
“還能是啥意思，李總現在出來了，說明他沒事，他沒事，你說，誰有事？”
“這……這不會說的是咱們吧？”
“……”
眾人對視一眼，都沒敢再說什麼了。
甚至還有幾家廠商，丟下手中的橫幅，轉身就走，生怕被人注意到了。
對李東，大家還是有些畏懼的。
這是正兒八經的傳奇人物。
袁成道他們不過是員工，哪怕老總，那也是員工。
遠方真正的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李東。
現在李東回來了，而且一改以往的態度，強勢無比，越是強勢，眾人越是害怕。
得罪了一個商業巨頭，可不是那麼好玩的事。
這兩天，李東不在，鬧騰一下也就算了。
現在李東就在里面，再鬧，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加上李東說了，晚上八點之前，來大禮堂開會，到時候會給大家交代，也就一天不到的時間。
李東人在這，這點時間還是能等的。
廠商們陸陸續續離開，而記者們則是興奮不已，看李東剛剛那樣子，這是要搞事了！
洗干淨脖子！
嘖嘖，這話說的可霸道了，說的是這些鬧事的廠商，還是說的誰？
記者們心里暗自誹謗，不過李東都說了，今天事情多，不接受采訪，大家也不繼續留在這。
等晚上，想辦法混進大禮堂再說。
而且李東回來，他們得趕快匯報才行，報道出去，恐怕又能引起一些人關注。
……
很快，關于李東回來的消息就傳開了。
而李東那句“洗干淨脖子等著”，也被報道了出來。
一時間，無數人噤聲。
這家伙，還是這麼強勢，看樣子是真沒事了啊，要不然，哪有這麼猖狂。
……
臨安。
馬昀挑眉道︰“這家伙，出來的還真快。
算了，讓淘寶那邊消停一點，別讓他把氣撒到我們頭上。”
時任淘寶總裁的陸兆喜忍不住道︰“董事長，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我覺得現在是個機會，李東就算出來了，也沒有完全洗脫身上的污點。
還有，現在各地群情洶涌，他就是再厲害，也不至于三兩天就能平息風波。”
馬昀看了陸兆喜一眼，陸兆喜也是他手下的得力戰將。
支付寶就是他一手打造的，在網上支付領域，支付寶力壓遠方的萬卡通。
也許正是這樣，讓陸兆喜小看了李東。
陸兆喜今年剛接任淘寶ceo一職，對李東還不太了解，要是真以為李東等同于萬卡通，那就錯了。
馬昀緩緩道︰“別看現在鬧的沸沸揚揚的，實際上真正的大生產商都按兵不動。
就我知道的，tcl、格力、美的、聯想、蒙牛、光明、匯源、立白沒有一家準備毀約的。
還有中糧、魯花、華龍、白象、康師傅……
這些食品廠商，更是加大了對遠方的供應，根本無視了這次的貨款風波。
鬧騰的厲害的，都是一些中小廠商。
最大的違約商，大概就是騰翔了。
然而，你可能沒注意到，連南瑞都沒毀約，繼續保持和遠方的合作，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起碼在供貨渠道上面，我們根本沒辦法卡住他們的喉嚨。
這個是遠方最大的弱點，在這上面都無法撼動，還怎麼掐死他們？
李東要是還沒出來，十天半個月的，這些大廠商一動，我們機會就來了。
現在李東出來了，再動，那就是給人當靶子，沒必要。”
陸兆喜微微沉吟片刻便道︰“那我明白了，我馬上去安排。”
“去吧，這家伙幾天不搞事，心里不舒服，也不知道這次要坑誰。”
馬昀搖了搖頭，有些事一開始沒感受到。
等李東迅速出來的，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當然，李東想拿誰開刀，不關他的事。
只要自己不主動去招惹他，那家伙也不會無緣無故招惹阿里。
……
華潤總部。
洪基正在和人通電話。
說了幾句，洪基便道︰“李東現在出來了，而且晚上還要開大會，咱們的合作還繼續談下去嗎？”
電話那邊很快有人道︰“談，當然要繼續談下去。
百聯和農工商已經正式聯手，華東區很快就要進入混戰時期。
他們說是針對遠方，到時候，摟草打兔子，波及我們是肯定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我們和遠方聯手清場，這樣比坐山觀虎斗更安全。”
“明白了，那我明天就去平川。”
“越快越好。”
……
平川。
酒店中。
陳瑞咬牙切齒道︰“這就出來了！齊光河就是個廢物！
還有胡萬琳，怎麼辦事的！
現在李東出來的這麼快，我們怎麼辦？”
孫月華懶洋洋道︰“什麼怎麼辦，不是早有預料的事嗎？
反正合約簽了，馬上錢打過去，難道李東還能撕毀合約？
合約上可是說好了，毀約的話，違約金高達合同資金5。
400億的項目，真要毀約了，李東賠償我們20億，我高興都來不及。
也用不著繼續等了，現在就拿錢，多舒服。
還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當然是期待李東毀約了！”
陳瑞無言以對，韓雨倒是沒想這麼多，想了想才道︰“出來就出來了吧，反正我們的目的是賺錢，李東要是能送進去，那是好事。
現在他出來了，我們也沒辦法。
對了，齊光河和胡萬琳那邊回來了沒有？
現在李東恐怕恨透他們了，好歹也幫我們了一把，過河拆橋也不能這麼快。”
陳瑞點頭道︰“齊光河回來了，剛剛打了電話過來。
胡萬琳這邊，暫時還有點麻煩，不過回頭我打個招呼，先把人弄出來再說。”
他可舍不得胡萬琳出事，光合那邊還得靠胡萬琳撐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