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俱樂部被譽為京城最豪華的私人會所。
從外觀上看去，恐怕誰也不會相信，這棟簡陋陳舊的樓體，就是俱樂部所在。
和對面雄偉的京城飯店一對比，雙方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
不過真要進去一看，就能體會到，長安俱樂部為什麼被譽為最豪華了。
一樓大廳。
金碧輝煌的龍椅，紫檀木雕的屏風，五彩斑斕的吊燈……
再加上入口處，美貌動人的女迎賓。
若不是親自一探，你根本不相信，陳舊的樓體里面會別有洞天。
大廳中，人不多。
裝修雖然奢華，來來往往的賓客卻是不浮躁。
有人靜靜地坐在一邊欣賞優雅的古典音樂，有人低聲洽談著業務。
大廳中，商人居多，但也不乏政界人士。
在這里，他們沒有太多的避諱。
俱樂部，外人無法進入，除非有會員帶領。
哪怕是會員，帶來的人也要經過審核才能進入。
既然入了俱樂部，大家的心思都一樣，自然也不用太過避諱其他人。
而且一般在大廳談的事，一般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算真被人听到了，關系也不大。
有政府官員正在拉投資，有商人正在談合作，也有個別青年男女，正在低聲。
就在大廳中眾人沉浸在這種氛圍中的時候，俱樂部經理匆匆從樓上走了下來。
不少人為之側目！
長安俱樂部的經理，雖然不是什麼名人，可在俱樂部這一塊，她代表很多人的臉面。
平時除非是個別幾個客人到來，她會下樓迎接之外，其他人都是服務員帶領。
然而此刻，俱樂部經理卻是匆忙下樓，顯然是有重要賓客到了。
就在眾人猜測，是誰來了的時候，沒讓大家久等。
在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帶領下，李東一行人出現在大家面前。
看清楚李東一行人的面孔，大廳漸漸有些喧鬧起來。
有人低聲道︰“李東來了，他也是俱樂部的會員？”
“不太清楚，可能吧。除了李東，孫月華也到了。”
“還有杜市長家的千金。”
“孫曼曼也來了。”
“我說呢，陸經理怎麼親自來了，李東現在風頭正盛，誰都給他三分面子。”
“听說京城俱樂部親自給李東送了終身會員卡，京城俱樂部一直自譽華夏第一富人俱樂部，連長安這邊都被踩在了腳下。
我還以為，李東這次肯定被拉走了呢，沒想到咱們俱樂部的人也沒閑著。”
“華夏同學會和企業家俱樂部那邊的人，一直都比較傲氣，不太看得上咱們。
咱們俱樂部邀請了幾次，真正成為會員的沒幾個。
現在李東入會了，那些人來不來？”
“不清楚，也不好說。別看咱們名頭響，那些人不見得放在眼里。”
“……”
眾人議論紛紛。
長安俱樂部雖然豪奢，名氣也如日中天。
可說實話，和企業家俱樂部這些專業的商人協會，還是有些差別的。
企業家俱樂部那邊，千億集團一大把，百億集團到處有。
隨便拿個人出去，那都是富豪榜上排名靠前的大佬，哪怕不是，自身所在的企業，也是華夏百強。
而長安俱樂部，圈子是挺高級的，可沾上了私人會所的名頭，就顯得弱了一籌。
人家企業家俱樂部開會，政府大員都會去旁听，希望能借鑒一些發展理念。
這種事，在私人會所一般不會發生。
其他人議論歸議論，因為和李東不熟，一時間倒也沒人上去結交。
……
俱樂部的經理姓陸。
是個女人，三十歲出頭，長的只能說耐看，倒也不是那種風姿妖嬈的女人。
在這種頂級私人會所，靠色相想上位，沒那麼容易。
沒有真材實料，俱樂部的幕後東家也不敢放她單獨坐鎮俱樂部。
陸經理穿著不算暴露，當然，也不會保守。
很有氣質的一個人，一身職業裝穿在身上，更顯幾分干練。
齊肩的短發，稍微染黃，不顯得太過惹眼。
人還未至，陸經理笑聲已經傳來︰“李總，孫總，沈小姐，曼曼，原來是您幾位來了，難怪一大早喜鵲就開始叫喚，我還說呢，今天這些喜鵲怎麼這麼高興。”
雖然李東和沈茜都是第一次來，可陸經理仿佛一點也不陌生。
熱情地打完招呼，陸經理又主動給李東和沈茜遞上了一張黑色卡片。
見李東把玩著卡片，陸經理笑道︰“孫總和曼曼都有我們俱樂部的會員卡，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李總和沈小姐第一次來，以後還請多光顧。
俱樂部也會力所能及地，給諸位會員提供一些幫助……”
陸經理很會說話，三言兩語就敲定了事實，一般人也無法拒絕。
李東倒是無所謂，只是笑道︰“那就多謝陸經理了，回頭我讓人把會員費打到俱樂部賬上。”
“李總不用客氣，每位新入會的成員，我們俱樂部都會送上一點小禮物……”
“不用，我不習慣收別人的禮物。”李東擺了擺手，笑著打斷道︰“就這樣吧，謝謝陸經理了。”
陸經理一听這話，連忙道︰“李總太客氣了，那我回頭把賬號給您的秘書發過去。”
李東這種人，既然不願意佔這個便宜，那就別強求。
陸經理接待了這麼多人，早就了解他們的心性。
有些人，你送卡，他會接受，有些人卻是不願意，這都很正常。
也不用特意強求，要不然反而得罪人。
寒暄了幾句，陸經理又笑道︰“幾位是先四處看看？還是已經有目標了，要是四處看看，我……”
她剛想說她可以為大家服務，孫月華就淡淡道︰“陸經理別客氣，我們來這就說幾句話，待會就走。”
陸經理一听這話，連忙笑道︰“那幾位請自便。”
說完話，她也沒走開，而是在一旁站定。
首富來了，孫老的女兒和孫女來了，杜市長的千金來了，不管人家要不要求服務，總不能丟下客人就走。
就在她等待的時候，孫月華拍了拍手，朗聲道︰“諸位，稍微打攪大家片刻！”
原本其他人就沒在繼續談事，紛紛議論著幾人。
現在見孫月華主動招呼，有認識孫月華的商人笑道︰“孫總，您這是要請客？”
孫月華笑道︰“請客也行，不過先放在後面，今天主要談一件私事，打攪諸位了。”
“有什麼打攪的，反正我們都閑著，孫總有事盡管吩咐。”
“是啊，孫總，待會一起喝一杯？”
“……”
眾人紛紛開口說了起來，有人說著請孫月華喝一杯，卻是看著李東，顯然打的也是一起交流一下的主意。
不過這邊的人，和李東不太熟，也不好主動開口。
孫月華笑著應和了幾句，接著就對一旁低著腦袋的孫曼曼道︰“曼曼，該你了！”
說這話的時候，孫月華眼中冷意很明顯。
不單單是針對孫曼曼，也針對孫文華，甚至還包括李東在內。
李東和孫家的談判，孫月華出面的。
李東開出的條件，孫月華甚至沒請示老爺子就自己同意了。
不過讓孫文華來旁觀，孫月華拒絕了。
她再看不上那個兄弟，也不會讓孫文華出現在這個場合。
他是孫家的第二代魁首，也是門面人物，還是官場中人。
孫文華出面，那孫家面子就真的丟大了。
她倒不是太在意，她一個商人，孫曼曼也不是她女兒，來做個見證倒是問題不大。
可這次，孫家的確是丟了面子。
孫月華一樣，不管她認不認，她始終是孫家的人。
李東這次趁機將軍孫家，用孫家的遭遇敲打別人，孫月華自然是不滿的。
可她這時候不想和李東鬧翻，孫家也不想。
用孫曼曼的面子，換來李東的消停，孫家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至于日後報不報復，那再說。
李東要是有勢弱的那一天，也別怪孫家落井下石。
孫家要是比李東還早一步衰弱了，那就當今天這事沒發生過，大家族張揚的同時也能忍，忍別人所不能忍的。
孫曼曼一直低著頭，臉上滿是屈辱、不甘、怨憤……
她要給李東道歉？
在長安俱樂部的大廳，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一個打她耳光的男人道歉！
前不久，韓雨還在另一家俱樂部羞辱過她。
現在，她再次被羞辱了，被當做棄子拋棄了。
這些人，有她的爺爺，有她的父親，還有她的姑姑。
至于李東，現在她反而沒那麼恨了。
她更恨這些家人！
這些人，問過自己的意見嗎？
這些人，考慮過自己以後怎麼見人嗎？
今天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李東道歉，別人會如何看她孫曼曼。
是人就有羞恥之心，她也不例外。
孫月華發話，孫曼曼卻是遲遲不發聲。
孫月華眉頭微微凝起，冷冷道︰“曼曼，這是你爺爺的意見！”
“大姑……我……”
孫曼曼咬著嘴唇，眼中含淚，滿臉屈辱道︰“我……不想。”
“你確定？”
孫月華冷漠道︰“你既然不願意，我不勉強你，後果你自己承擔！
作為孫家人，榮華富貴你享受了，該承擔的責任你也要承擔。
除非……”
她後面的話沒說，孫曼曼卻是懂她的意思。
除非什麼？
除非她脫離孫家！
要不然，老爺子的命令，她不能反抗，也無法反抗。
可脫離了孫家，她還是孫曼曼嗎？
哪怕孫家現在日薄西山，也不是一般家族能比擬的。
她能放棄這一切，就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孫曼曼本就不是堅定不拔的人，此刻，剛剛的決心開始動搖了。
……
一旁的李東和沈茜，此刻仿佛就是路人。
姑佷倆的談話，他們沒摻和。
李東甚至還找了個座椅坐了下來，和沈茜低聲聊著天。
“你說，孫曼曼會反抗嗎？”
沈茜輕聲道︰“不好說。”
李東笑道︰“沒什麼不好說的，我覺得不會。換成是別人，我不確定，她肯定會妥協的。
人啊，不是自己的東西，享受了多少，就要去承擔多少。
她要是自己掙下了萬貫家財，大不了脫離家族就是了，或者說她真要和孫月華一樣，孫老爺子也不敢逼她。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值和定位，她的價值顯然不高。
大家族啊，冷血無情可見一斑。”
沈茜不以為意道︰“說的跟普通家庭就好多少似的，為了利益，這個社會，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這倒也是。”李東笑了笑。
沈茜又道︰“另外，說這話的時候，別若有所思的看著我。我們杜家，算不上家族，最多也就是個新晉官宦人家。
而且我家關系也不復雜，我爸這邊的親戚很少，我媽那邊，現在也不敢來找我爸。
我爸媽的感情也很好，家里就我一個女兒，也沒什麼其他的東西，所以你想象的一切，都不存在于我們家。”
李東委屈道︰“我沒想象啊，你自己說的。”
沈茜白了他一眼，也沒繼續多說。
這時候，一旁的掙扎也有了最終結果。
孫曼曼狠狠咬了咬牙，接著就閉上眼大聲道︰“今天我是來給李東道歉的！
對不起！
是我太任性了，不懂事，給李東造成了麻煩。
我道歉，我錯了，希望李東能原諒我！”
哄！
大廳中頓時喧鬧了起來！
不少人都一臉震驚，什麼情況？
孫曼曼怎麼忽然給李東道歉了？
還當著孫月華的面，什麼意思？
有人低聲道︰“孫曼曼不是以前被李東抽過耳光麼，怎麼現在說自己錯了？”
“不清楚，事情沒這麼簡單。鄭重其事的，當著大家伙的面給李東道歉，孫家在想什麼？”
“孫月華也在，看來孫家是清楚的，奇怪，太奇怪了！”
“是很奇怪，這可是打孫家的臉，可孫家偏偏認了，難道說……”
“杜……”
“噓，禍從口出！”
“應該不會吧，那位面子再大，也不至于讓孫家低頭。”
“肯定別有內情！”
“……”
大廳中已經喧鬧不堪，不遠處的俱樂部陸經理也是一臉驚訝。
之前她還在狐疑，李東是和孫家和解了？
要不然李東怎麼會和孫曼曼一起來俱樂部，沒想到結果出乎大家的預料。
雙方根本不是和解了，而是孫曼曼徹底低頭才對。
和眾人猜測的一樣，陸經理也深深看了幾人一眼，這事肯定沒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