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接觸的層次不同，李東現在寬容了許多。
當然，這是在李東自己看來。
起碼他覺得，自己寬容了，大度了。
要不然換做以前，就陳霞剛剛那挑釁的語氣，他接下來也不會給對方好臉色。
不過現在，李東只當對方是孩子。
孩子嫉妒別人家的孩子，那是正常的，誰讓家長老是夸別人家的孩子。
李東沒把自己當孩子，也就沒必要為這點小事和她計較了。
這些心理波動，李東不會表露出來，陳凱旋也不會。
大家都是為了利益而來，本就是為了結交彼此，犯不著在這種事上結仇。
閑聊了一陣，李東就問道︰“陳大哥，這次還有哪些同學到了？”
陳凱旋是地主，這次接待同學的事都交給了他。
听李東問起，陳凱旋頓時笑道︰“來的同學不少，除了我們這一屆的，還有上一屆的幾位。
粵省這邊，咱們同學會的人也不少。
東升之前打了電話，說他會趕過來。
華騰要是沒意外的話，應該也會來。
還有新立、咱們的班長、邵鵬這幾人也都說好了要來。
大概就這些人了，不過不知道其他人會不會暗中潛伏過來，哈哈哈……”
陳凱旋說笑了一句，李東也失笑道︰“還真別說，就咱們這些同學，弄不好真有人跟咱們玩潛伏呢。”
說完李東又道︰“馬老板這次也來？”
他說的不是馬昀，而是小馬哥。
小馬哥也是同學會的成員，不過之前幾次李東沒見過，大家都忙，沒機會湊到一起。
不過這次不同，深市和羊城毗鄰。
小馬哥算半個地主，要是沒重要的事缺席聚會有些說不過去。
來之前，李東就考慮過小馬哥會到。
甚至李東都盤算好了，等小馬哥到了，讓他帶自己去參觀他們在羊城的研發中心。
到時候，張曉龍肯定會出面接待。
這種當著人家老板面挖人的事，李東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反正騰訊的人才多，挖幾個小馬哥也不在意。
正愁著沒機會沒借口，小馬哥能來參加聚會剛好合適。
除了小馬哥，其他人李東倒是都認識，也見過面。
他這一屆的，吳亞君、楊紹鵬幾人會到。
上一屆的則是匯源的朱新立、tcl的李東升，朱新立是因為和李東有合作，關系還算可以，來聚會不意外。
李東升的話，對方也是粵省人，聚會還是要到的。
而吳亞君他們，則是和李東關系親近，一起聚聚。
總而言之，這次聚會的人，要不是地主，要不就是和李東有關聯的人物。
對這樣的聚會，李東還是挺滿意的。
而且這些人，地位和李東相符，倒也沒誰能壓過李東一頭，連小馬哥也不能。
這樣更好，要不然其他時候聚會，聯想的老柳、萬通的馮輪，這些人都是老資格，商界老前輩，在他們面前，李東始終被壓了一頭。
做生意做到李東他們這個地步，沒人願意被其他人壓下來。
哪怕大家關系還可以，那也不行。
听李東問起馬華騰，陳凱旋笑道︰“華騰說好了會來，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意外。
我說東子，听說你們遠方和騰訊，現在可是競爭的厲害。
騰訊上次代理了一款穿越火線的游戲，你們轉頭就收購了對方的母公司，這事可是被傳的沸沸揚揚。
東子，老哥倚老賣老說一句，你別見怪。
大家都是生意人，競爭倒是沒什麼，可這種沒必要的事，我覺得吧，還是沒必要浪費錢在上面。”
在陳凱旋看來，李東並購silegate公司，完全就是為了針對騰訊而針對了。
別人的公司就開發了這麼一款游戲，你還並購了對方，說不是針對誰信啊。
為這事，連小馬哥自己也發了一次火。
實在是有些惡心人了，這讓騰訊都不知道該不該大力推廣穿越火線。
陳凱旋說這事，李東有些冤枉道︰“陳大哥，我這可不是故意針對他。我是真看好騰訊對cf的推廣，也覺得國服肯定能大幅度盈利。
能賺錢的生意，給我賺，總比給韓國人賺好吧。”
陳凱旋有些詫異道︰“你認真的？”
“那當然。”
陳凱旋一听就笑道︰“那當我剛剛杞人憂天了，既然能賺錢，那就沒什麼好說的。
做生意嘛，當然是哪能賺錢就往哪鑽。”
說完陳凱旋又道︰“對了，還有件事跟你提一下，前兩天人人樂那邊找我們談合作的事……”
陳凱旋看了看李東，李東笑道︰“這很正常嘛，我們遠方一家也沒辦法全部吃掉立白的產品。
人人樂願意合作，我難道還能阻止？
再說了……”
李東頓了頓笑道︰“人人樂也不在遠方的戰略對象名單當中，立白這邊能生意興隆，我替陳大哥高興才對。”
陳凱旋聞言松了口氣，當然，裝的程度要更大一點。
立白不可能只和遠方一家合作，這是肯定的。
尤其人人樂和立白都是粵省的企業，雙方合作更容易，更簡便。
陳凱旋其實也知道李東會給出這個答案，不過該演戲的還得演戲，要不然李東心里肯定會有些不滿。
現在看來，李東的確不太在意這事。
人人樂在粵省這邊其實做的不錯，規模也不小。
原本陳凱旋還以為李東會有些忌諱，沒想到李東直接一句戰略名單里沒有對方，就略過了這事。
這句話，也讓陳凱旋更清晰地體會到了，李東在百貨行業當中的強勢。
人人樂好歹也是華夏500強，連鎖30強的大型百貨企業。
在粵省，沃爾瑪、新一佳兩家爭當第一，人人樂穩穩的第三，地位還是挺高的，甚至不比立白差多少。
可在李東眼中，對方卻不值一提。
這下連陳凱旋都有些黯然，這麼一對比，恐怕在李東眼中，連立白也不過如此了。
李東的強勢，一旁的陳霞也感受到了。
加上二叔和李東口中，不停地蹦出一個個讓她仰望的大佬級人物，這讓陳霞更加體會到了雙方的差距。
這時候，陳霞已經毫無爭勝之心。
趁著他們說話的空隙，陳霞連忙道︰“李總，听說遠方這次要並購了家樂福華夏店是真的嗎？”
李東笑了笑道︰“應該差不多了吧，現在並購還在談判當中，不過只剩下我們和樂購兩家。
樂購那邊想在國內贏過遠方，希望不大。
不出意外的話，這次家樂福門店應該會納入遠方名下。”
陳霞雖然早就听說過這事，可听到李東如此自信的回答，還是忍不住驚訝道︰“那這麼說，遠方超市今年很可能沖擊百貨第一了？”
李東笑了笑，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看情況吧，百聯和華潤的實力還是挺強的。不過話說回來，真要沖擊的話，沖擊一下零售第一更有意思才對。”
陳霞有些傻眼，陳凱旋也不由失笑。
李東見狀笑道︰“其實都差不多，去年零售第一是國美，年營收剛剛1000億出頭，第二是百聯，900億不到。
今年國美還想保住第一可沒那麼容易，家電市場被甦寧分攤了不少。
大中被甦寧並購，國美能不能保住家電市場第一都難說。
他們兩家分攤了一部分營收，我們要是超過了百聯，其實和他們差距不大，反超還是有可能的。”
這話說出來，陳凱旋兩人都不由點頭。
之前他們還沒想太多，現在听到這，就連陳凱旋也忍不住道︰“東子，你今年年初開年會的時候，說要做百貨第一。
當時媒體還大肆報道了一番，就連咱們這些人也為你捏把汗。
現在看來，家樂福要是真能拿下，遠方超市說不定還要超出預期。
到時候要是拿下零售第一，我看大家都得驚掉下巴。”
“應該不至于吧。”李東笑了笑又道︰“何況就算真拿了第一，其實也沒太大意義。
就是個名義罷了，有幾個人在乎這玩意。
什麼時候，遠方拿了全國第一，那對我們來說才有點實實在在的好處。”
陳凱旋沒話說了，搖搖頭道︰“你們年輕人的世界我們不懂，看來我是真老了。”
“陳哥這就服老了？這可不像你。”
“沒辦法，被你打擊的。”
“哈哈哈……”
兩人都笑了起來，接著又閑聊了幾句，確定了遠方和立白的戰略合作方案。
其實這東西早就談好了，這次簽約只是附帶的事而已。
李東和陳凱旋都沒太大的意見，稍微討論了幾句，雙方就草簽了協議。
至于正式協議，還得等律師看過了再說。
沒意見，不代表這種事能含糊，要不然被人坑了還不知道怎麼坑的。
弄完了這事，時間也到了飯點。
中午吃飯的時候，沈茜沒和李東一起。
李東也沒強求，陪著陳家叔佷女一起吃了一頓午飯。
今天只是李東來羊城的第一天，正式簽約儀式明天才舉辦，而同學聚會，也放在了明天晚上。
等吃完中飯，一直沒想好怎麼開口的陳霞還是忍不住抓住最後的機會道︰“李總，您听說過高姿化妝品嗎？”
李東想了想道︰“略有耳聞。”
“06年立白收購了高姿，高姿有著25年的歷史，在化妝品領域也是老字號了。
可這兩年，高姿一直不見起色，今年我擔任高姿的總經理……”
陳霞簡單介紹了一下高姿，又說了一下高姿的情況。
等她說完，李東總算明白她的意思了。
陳霞想和遠方進行合作，在遠方的各大賣場開設高姿化妝品專櫃，或者說讓遠方主打高姿更合適一點。
在這之前，陳霞沒想過這事。
高姿在滬市，滬市遠方實力不強，陳霞也沒太在意遠方。
可今天和李東見了一次面，加上李東對收購家樂福的志在必得，讓陳霞深深感受到了遠方超市的強力。
如果遠方真的能並購了家樂福，在滬市的力量會一舉壯大到前三的地位。
一家在滬市排名前三的百貨企業，對他們這些化妝品企業來說，可是最佳合作對象。
要是能讓遠方主打高姿，那更是翻盤的希望。
可惜，這都是陳霞自己的心思。
李東听完，考慮片刻才道︰“遠方這邊我現在管的不多，具體的恐怕還得陳小姐自己去談，不過這事我會和超市那邊提一句。”
李東沒有承諾什麼，其實也是在變相的拒絕了。
陳霞想的太簡單了，主打高姿，開玩笑呢。
高姿在化妝品領域名氣不算大，而遠方很快就有可能成為華夏第一零售商。
設個專櫃或者入駐那還有可能，主打一款名氣不是太大的化妝品，肯定不可能。
李東和立白只是合作，又不是真的親密無間，怎麼可能損失自己的利益滿足他們的心願。
一旁的陳凱旋毫不意外，換成自己，他也會這麼做。
剛剛佷女提出這事，他就知道沒戲。
不過讓佷女遭遇一下挫折也好，省的這丫頭成天異想天開。
沒有經歷過失敗的企業家，也不會輕易取得成功。
簡簡單單地就取得成功，這些年，除了李東，還沒幾個人能做到。
哪怕李東，也為之付出了無數努力。
很多次，李東都是在賭，在走鋼絲。
陳霞想這麼輕易地獲得李東的幫助，明擺著不可能的事，李東又不是她爹媽。
李東含糊的話語，讓陳霞明白了他的意思。
微微有些失望，陳霞也沒再多說。
很快，叔佷女兩人驅車離去。
李東也沒久留，目送汽車離去，自己也回了酒店。
……
車上。
陳霞陷入了沉默。
許久，陳霞才突然開口道︰“二叔，我剛剛是不是顯得很幼稚？”
陳凱旋輕聲道︰“受打擊了？”
陳霞搖頭，嘆了口氣道︰“不是打擊，只是覺得有些可笑。以前，我和朋友聚會，也經常有人說李東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換成是他們，也能如何如何。
當時我听著這話，還有些認同。
可今天仔細想想，確實有些可笑了。
咱們還在努力擺脫二代這個稱謂的時候，別人已經走到了全國前列，談的都是第一第二……
再想想自己，連一家化妝品企業都經營不好。
按理說我們起步點就比他高許多，應該成功的更快才對，現在看來，我們太過想當然了。”
陳凱旋笑了笑，安慰道︰“別和他比，他是個怪物，做好自己就行。”
說這話的時候，陳凱旋也不僅僅是安慰陳霞，也是安慰自己。
是的，不能和李東這家伙比。
和他比，99的人都會絕望。
他陳凱旋，也是商界成功人士，幾十年打拼下來，打下了這麼大的家業。
可和李東一對比，那真的會絕望的。
遠方超市今年營收可能會突破千億，這從李東的話中可以听出來。
光是一個超市，就壓的他們喘不過氣了。
別忘了，遠方還有物流，遠方科技，以及東宇地產。
這三大產業，也許隨便拿出一項都能壓過他們。
和李東比這些，沒意義。
陳凱旋也怕佷女壓力太大，佷女心氣高，他一直都知道。
平時陳凱旋樂得如此，在商場上，有自信是好的。
然而要是把李東當做目標，他怕佷女會被壓垮。
陳霞听自己崇拜的二叔都這麼說，微微點了點頭，不過想了想還是道︰“二叔，那你覺得慧妍和他比呢？”
陳凱旋失笑道︰“一樣，沒有比較的必要。”
這次陳霞真的懂了，原來在二叔眼中，慧妍和自己沒太大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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