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得志一邊走一邊跟她們說道︰“你們要表現得認真謙遜一些。因為正倉院是東大寺收藏文物的地方,是當年光明皇後為紀念丈夫聖武天皇,而專門建造了一間建築,將他生前的遺物收集一起。這就是正倉院,當然,其中的遺物就包括蘭奢待!而我們是以東大寺修行者的身份前往參加的。”
也許是清晨,所以一路上,並沒有多大的行人注目,更沒有路人監視。莫非他們如彌一大師所說,他們都是潛伏的忍者,在暗中監視?杜若蘭悄悄地觀察一番,還是沒有發現神秘的窺視者,好不無聊。這樣,大家一行來到了正倉院門口,早有一個僧人在門口守候著。
老僧人早早迎候,神態恭謹,又和藹可親。小姝仗著流利的日語,和他交流。小姝對吳得志他們說道︰“這位是米倉久智大師,一直在看守正倉院。他說很幸會見到我們。因為我們是彌一主持修行的客人,這次專門由他負責帶我們參觀正倉院。”
吳得志和杜若蘭也是躬身地致謝,于是大家進入了倉院里面。只見空蕩蕩的院子里,並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兩個僧人在打掃的樣子。在如此隆重之地,卻沒有戒備森嚴,這下讓杜若蘭感到十分奇怪了。于是她問小姝,請教這個米倉久智和尚。
那米倉久智說道︰“此乃佛門聖地也。有句笑話,說我們日本人出生是拜神道教,成人之後結婚是拜基督教,那麼死後是就要信佛教了。所以,寺院是對一切人開放的,上蒼有好心之德,沒有必要處處防範壞人。所以,這里盡管擁有許多名貴文物,但也不必草木皆兵,視外來人為敵人。這與佛祖的慈悲為懷之心相違背的!”
原來如此!杜若蘭一听,心里一喜。這里的和尚就是天生單純得可笑嘛,根本沒有彌一大師說得那麼可怕。看來要完成偷取蘭奢待名香的任務,根本不是什麼巨大難題。一行人人終于進入了存放蘭奢待的房間。
那里盡管簡簡單單沒有奢華之氣,可是儼然之中,卻有一股莊重堂皇的氛圍浮現在四周,令人不得不肅穆凝視。“這就是蘭奢待!”米倉久智的手一指著,大家只見那巍峨的座�上用玻璃罩著一段黃褐色的木條。
大家沒想到,聞名于世的千年名香,看起來竟是如此普通,毫不起眼。再走近一看,它與尋常的樹干又有所不同。它呈紡綞狀,猶如一把古老的瑟琶,表面覆蓋著一層黑色的油脂。這就是黃熟香,就沉香來說,能有如此巨大的成香,確是非常罕見。
據說,在日本古時,人們並不認識香料。在推古三年有“沉木漂于淡路島,其大一圍,島人不知沉木,以薪燒于灶,其煙氣遠燻,以異則獻之。”就是島上的人不知道這意外漂來的沉香木,當柴一樣燒,結果燻香飄散,令人驚異。最後,當地的領主將香木獻給了朝廷,經博學多才的聖德大慶鑒定,確認為沉香。
這就是日本“香木傳來”的故事,從而就奠定了後來者蘭奢待成為國寶的事實。大家都在圍著察看蘭奢待,雖然玻璃隔著讓人聞不到任何一絲的蘭奢待味道,仿如它正沉睡尚未悠悠甦醒一般。可是,它的千年風采,也足以讓人仰慕。
也正因為如此,蘭待奢上面那三張白紙,就更令人尋味了。米倉久智大師指著那貼在蘭奢待上面的字條,經小姝的翻譯,吳得志和杜若蘭才知道,上面分別寫著︰“足利義政寬正二年九月約二寸截之”、“織田信長天正二年三月一寸八公截之”、“德川家康慶長七年六月一寸八分截之”。
原來,這就是三位名將當年截取蘭奢待時留下的字據。想當年他們分別是叱 一時,戰功赫赫的風雲人物,但是在蘭奢待面前,仍是恭恭敬敬地親手寫下憑條,以存敬意。這既有對名香的敬畏之意,又有對自己擁有割取名香的權利充滿權力的快感。古往今來,能親手截取蘭奢待的,能有幾人,這就是榮耀!王者的象征!
“蘭奢待就是如此背負盛名。這既是它的枷鎖,又是它的綬帶!但是,蘭奢待是聖物,絕不是充滿私心欲念的權勢人物的囊中之物。所以,幾乎沒有人敢再對蘭奢待起了歹心。否則,下場絕對不好過的。”
米倉久智如此凜凜地說道,既是感懷歷史的慨嘆,又似乎是對來客的警告。杜若蘭呢,總是四處瞄瞄,看看有沒有神秘的忍者藏在屋檐之下,橫梁之上,或者牆璧角落,冥冥中暗暗守護著這蘭奢待。可是,事與願違,她始終沒有發覺一絲有任何窺護的跡象。看來,彌一大師所說的神秘守護神貓頭鷹忍者,只不過是唬人的噱頭,駭人听聞的傳說而已。
這時,米倉久智作出“請”的手勢,意思是離開這里,再帶他們看其它的風物。不過,吳得志卻是緊盯著蘭奢待,說道︰“米倉久智大師,我仰慕蘭奢待,又是個禪學和香道的修行者。所以,我決定留在在這里參修,渴望蘭奢待能給我神秘的指示。”
吳得志這麼一說,杜若蘭大吃一驚,難道吳得志就是真的在打蘭奢待的主意了嗎?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如何能得到蘭奢待呢。即使你賴在這里不走又如何?只見小姝跟米倉久智用日語說明情況,米倉久智也驚呆了一會,顯然,他也是從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吳得志先生,你確定在留守在這里?”米倉久智半信半疑,吳得志點頭。“那你要這里參禪到什麼時候呢?”小姝馬上轉述米倉久智大師的詢問。吳得志答道︰“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悟道了,我就什麼時候離開!”
杜若蘭驚訝,吳得志這是玩認真的?他真的會待在這里?!這其中有什麼玄機呢?可是,杜若蘭看到吳得志與小姝一來一往,配合默契,似乎他們早就打定主意這樣做了!再看那麼米倉久智和尚,他仍是在考慮這個出人意料的決定。
“米倉久智大師請成全我,你說這是佛門聖地,眾生平等。那麼我無論在哪里修行,也能得到滿足。我是帶著一片的誠心,參禪于蘭奢待之前。蘭奢待傳之于中國,中日香道交往源遠流長。香道為兩國友誼之紐帶,我只想為此盡延綿之力罷了。”
吳得志的請求,通過小姝稚嫩的呼聲中說出,米倉久智更覺感動。他終于首肯地說道︰“施主既然願意在此參修,悉從尊便。我絕不會強人所難,不過,這是蘭奢待收藏之所,地位特殊,還望你稍作注意。切不可做出冒犯蘭奢待之舉!”
米倉久智的話,正詞嚴辭,又語重心長,他的話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之中,似乎產生了特別的回晌,好象有人在默默接受旨意似的。杜若蘭不覺一凜。她想讓吳得志收回成命,可是,他已是盤地坐下,立于蘭奢待之前。然後,一付閉目疑思,參禪求道的樣子。
為了蘭奢待,這家伙在行動了!杜若蘭這時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于是她急切地喚道︰“喂,不要玩了,我可沒听過你要參什麼禪的。咱們還是回去吧,條條大道通羅馬呢!”杜若蘭的意思是,希望吳得志不要單槍匹馬地挑戰這個蘭奢待的守護神。
杜若蘭雖然不知道吳得志打算用什麼方法,可是,她猜到八成吳得志是想找個理由,賴守在這里。然後,到了晚上月黑風高之時,行偷取之實。不過,難道他忘記了彌一大師的告誡嗎?這可是有看不見的忍者在守護的,他們武藝高強,只要你稍稍一歹心起意,人家就會立縷伏你。剛才米倉久智大師的話,就是最好的提示!
正如她所料,吳得志對她的話無動于衷,一付置若罔聞的樣子。這時,小姝說道︰“杜姐姐,得志掌門需要參修,我們讓他自己靜一靜吧!”杜若蘭看著她與吳得志行動自始至終一唱一和的,不禁心里想︰難道他們昨夜搗鼓了一個晚上,已經達成默契了?nnd!
米倉久智善解人意地說道︰“施主你可以在此參修,直至周六敝寺開放之時。咱們就不便打擾了。”說完,他和小姝、杜若蘭等人走出了房間,然後關上了大門。這樣,吳得志就一個人關在里面了。
等米倉久智和尚走了之後,杜若蘭忍不住問小姝︰“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他一個人在里面偷取蘭奢香,豈不是很危險的嗎?”小姝卻是調皮地說道︰“杜姐,你想多了。吳得志掌門是在里面修行呢,不是要偷東西!”說完就往回走了。
留下杜若蘭一愣一愣的。無論如何,她都是知道吳得志是沖著蘭奢待來的。絕不是什麼修行參禪。他一個人面對黑沉沉的大殿,究竟如何應付里面無所不在的忍者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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