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內造先生,如果你不肯承認這幅畫是膺品,那麼我可以將它放在香爐里燻燒,讓它的墨中香氣徐徐而散,給大家欣賞你的‘杰作’的機會!”吳得志直逼著松山內造,那眼神猶如上次決斗時那般堅毅。
松山內造忍受不了,他不再負隅頑抗,露出垂頭喪氣的神情。突然,他轉身面向自己的兩個隨從,揮手就是劈里啪啦地連打兩巴掌,吼罵道︰“你們是豬啊,居然這麼辦事,弄出一張假畫給我?哼!我平時怎麼教導你們的?學香道,就如學做人!你們太令我失望,回去我要好好懲罰你們!八格!”
誰也沒有想到,松山內造在陰謀敗露之時,竟然將罪行推到自己的弟子身上,讓她們充當替罪羊。看著大姝被打紅了的臉,吳得志和小姝她們都無不義憤填膺。吳得志想上前,可是卻被小姝悄悄拉了一下,一付央求的神情。
吳得志明白,這是小姝知道姐姐在忍辱負重,于是只得作罷。任由松山內造的自我表演。果然,大姝和同伴都是委屈低眉,不敢辯駁,而是當即承認過失,請求原諒的姿態。于是,松山內造擦了擦額上的汗水,汗涔涔地對彌一大師謝罪道︰
“彌一大師,實在對不起。確是我的失策,我通過弟子買到了惟妙惟肖真假難辨的膺品。實在不勝惶恐,請恕本家元不知之罪!”彌一大師雙手合拾︰“區區小錯,松山老弟不必介懷!”松山內造率領自己的弟子再次謝罪,然後才訕訕而去。
吳得志自覺雖然揭穿了松山內造的詭計,可是卻因此連累大姝,讓她受委曲,實在感到心里別扭。心里立誓道︰“md,總有一天要好好教訓松山內造,替大姝妹子報仇!”好一會兒,吳得志、杜若蘭和小姝三人平靜了下來。
這時,彌一大師對吳得志翹起了拇指,稱贊道︰“小百合前輩的眼光果然沒有錯的。你是個可造之才!不然,我就可要賠了祖傳的蘭奢香,哈哈。”吳得志拱手︰“前輩過獎,晚輩也只是僥幸發現破綻。”
“彌一大師,我們早就提醒過你,這松山內造真的是狡猾多端,你雖宅心仁厚,可人心不古,以後切莫再上當!”杜若蘭言下之意,似有怪彌一大師年邁糊涂容易受騙之意。彌一大師只是微笑著,並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吳得志嘆道︰“松山內造可謂機關算盡,只可惜了這一幅意境幽雅,令人向往的畫作!它雖是仿摹之作,可是無論是畫紙還是用墨染料,都是取之古代。如此做工,被作奸人利用,徒然成了廢品。實在可惜啊!”“呵呵,你說的是這幅畫嗎?”
只見彌一大師手中徐徐展開踞,馬遠的《竹澗焚香圖》赫然在目。咦,怎麼松山內造送的畫,還好好的呢?吳得志和杜若蘭他們看著那一幅已受潮毀掉的古畫,又看著彌一大師手上的完璧歸趙之畫。實在不知所措。只听彌一大師在把賞著手中的古畫,緩緩地說道︰
“得志小朋友,你所說松山內造送來的一角大師焚香圖雖然不是真跡,但仿作也達很高的水平,幾乎是以假亂真的地步。確是沒錯。不過,你不用可惜,因為那個毀壞掉的畫作,只是我這兩天臨摹出來的罷了。松山送來的古畫,依然在我手里!如此好畫,我怎舍得浪費呢?只需略施小法,就能將畫受潮之患去淨!”
彌一大師這麼一說,大家呆住了。吳得志回味了一下,終于醒悟地說道︰“原來彌一大師早就看出松山內造的畫作就是膺品,而且你有辦法挫敗他的陰謀!同時,憑你的慧眼,看穿了松山內造的陰謀,所以你就將計就計,利用你的臨摹之作去充當毀壞的畫。這樣,一來你可以試一下晚輩的能耐;二來,即使我找不出破綻,你最後也可以憑手上的原畫,揭露松山內造的陰謀!”
彌一大師看了看︰“呵呵,你是小百合推薦過來的。我確是有些好奇,不過現在完全相信小百合對你的推崇和贊賞了。至于松山內造那一點把戲嘛,是瞞不過我的。我只是逗他玩玩呢!”原來如此,彌一大師裝痴作傻,讓松山內造暗中得意。但是,其實一切都掌握在彌一大師這個隨和客氣的老人手中!
這下輪到杜若蘭臉上火辣辣,這個老頭不可小覷呢!這時,彌一大師又是指指她和小姝,說道︰“今晚你們就可以住在上等房間了。前幾晚我不做那樣的安排,松山內造會懷疑你們是女人的!那麼,一切就沒有那麼好玩了。哈哈!”
大家都呆了,彌一大師心里玲瓏剔透,早就看穿了她們是女生的身份!而且他似乎對吳得志一行與松山內造的關系也了然于胸,這是一個多麼“俗家”的和尚!“可是,為什麼你能知道——我們的身份?我們哪里露出破綻了?”小姝有點不服氣地問道,她對自己的易妝喬扮術很是自豪的呢。
只見彌一大師呵呵直笑,抽動鼻子,說道︰“小姑娘,你喬裝得很好,完全是個美少年。可是,一個人的外表可以騙人,但是難道她與生俱來的味道也可以騙人嗎?老朽鼻子雖然不很靈了,但是第一眼見到你們,我就聞到處子的味道。那是澄清無味的味道,好久沒有聞到這麼美的體味!真是好比櫻花寂靜未開放之時啊。”
彌一大師在真情流露地贊賞,好像在尋找自己曾經被春風吹醒的青春。小姝听著,不覺膽怯地後退。而彌一大師呢,轉向杜若蘭的時候,突然地說道︰“說也奇怪,看你年齡也不像十八二十了,可身上那本質的處子味道依然存在,莫非你也是……”
杜若蘭一听,馬上吼叫道︰“靠,老娘還沒嫁人,難道不行嗎?!別多嘴,小心老娘辦了你丫的。”彌一大師馬上謙遜地說道︰“喃嘸阿彌陀佛,出家人不打諢話。施主也切莫欺騙出家人,希望你說話要算數。老衲還挺得住的。”
杜若蘭這才發覺自己又被彌一大師這個老不尊佔便宜了。不過,言多必失,在這樣的老家伙面前,她只能忍忍了。真是百密一疏,原來所有完美的偽裝在彌一大師大智若愚的目光下,卻無所遁形。于是,吳得志說道︰“杜姐,小姝小姐,其實彌一大師並非有意取笑我們。反而,他是在教會我們一個道理︰偽裝最容易忽略的就是氣味。”
杜若蘭和小姝都是一呆,听吳得志在人領悟。“正如松山內造無論將假畫偽造得多麼精美,可是香氣卻出賣了他的破綻;也如你們,無論裝扮多麼完美,可是忽略了本身男女性別之味,所以在高手面前就形同不設防了。謝謝彌一大師給我們的提點!”
吳得志一說完,杜若蘭和小姝都驚呼一下︰原來這彌一大師總是在不動聲色之中,如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悄然地將智慧傳授了給他們。只是,這必要有足夠的慧根和悟性,才能捕捉到其用心良苦之處!如果鈍笨愚魯,就難免一竅不通,以為彌一大師只是愛作弄人的饒舌之輩而已。
顯然,吳得志的悟性天分之高,令到彌一大師滿意。他撫掌而笑︰“得志小朋友,我越來越喜歡你了!小百合真是個解語人,她知道我悶,所以將這麼有趣的年輕人薦到這里來。看來,那一夜小百合真是對我情心義重啊。她能惦記到我現在!”
彌一大師的感嘆多情,令到杜若蘭突然“撲哧”一笑,道︰“彌一大師,你香道修為甚高,能聞味知女人。剛才還賜教我們,露出了一手。可是你難道不知道,小百合前輩根本就是一個男人嗎?堂堂須眉!”“啊!?”彌一大師驟然一驚,張嘴“咕咕……”說不出話來。
這不是裝出來的,而是受打擊實太大了。杜若蘭這下才知道闖禍了,難道他真的一點兒也不知道小百合前輩的真實性別?!彌一大師可憐巴巴地以征詢的目光投向吳得志。吳得志權衡之下,終于肯定地點了點頭。
因為他知道,小百合前輩既然已決意復出,那麼她遲早也就會公開自己的身份的。如此一來,就沒有必要隱瞞彌一大師這個老朋友了。說不定,小百合前輩正有讓他們間接透露之意呢。“唉,十年一覺揚州夢!想不到小百合我的完美女神,居然是……”
彌一大師沉吟半晌之後,才會心一笑︰“這個小壞蛋,騙了我十五年呢。哈哈,有趣有趣!這位女施主,並非我道行不高,而且是小百合的扮術出神入化,遠超你我能體驗的範圍,區區體味,當然也能掩飾很好!我的痴迷至今,正是對她忠于藝伎藝術的最好褒賞。”
彌一大師向杜若蘭如此解釋,好像要維護自己的主持形象。這時,他突然轉向吳得志,神情炯炯,慨然說道︰“我懂了,連小百合這樣的造詣也不能教你。那我就更沒有資格!她要你來這里深造,其實是要我想辦法磨煉你。好吧,我有一計,請依我而行!”
“什麼計?”大家好奇,彌一大師一字一頓毫不含糊,說出驚天計策︰“你們去偷取東大寺正倉院的蘭奢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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