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一行走出小百合的閨房,杜若蘭依然死心不息追著吳得志猛問︰“到底小百合前輩和櫻桃喜子神神秘秘在和你說什麼?老實說,跟必勝之心有關麼?到底小百合前輩那風韻猶存的咪咪,對你吸引力有多大呢?喂,說老實話嘛!等等………”
吳得志和小百合等人離開已久,在大廳里等待決斗的松山內造早就煩躁不已。他一方面認為自己一舉擊敗吳得志不在話下;一方面又是疑心小百合使吳得志與己決斗,必有玄機。因此在患得患失之間,他早就失去了平衡之心。
這樣,當吳得志和小百合他們終于姍姍來遲,“千呼萬喚始出來”之際,松山內造終于雙眼暴放光芒!最令他意外的是,吳得志手捧的居然是一把竹劍。這令他大為意外,突然,象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他的眼光馬上黯淡下來,變得郁郁寡歡。
而吳得志呢,昂首闊步,完全沒有注意松山內造的意思。跟前倨後恭,不敢抬頭接觸他目光的松山內造相比,實在是判若兩人。此時,大家重新坐了下來,吳得志依然是坐在小百合前輩身邊,超然地位,昭然若揭。
大家都是砰然欲跳。因為,一場緊張決斗即將開始。吳得志代表小百合前輩應戰久負盛名的松山內造,他有機會逃過一劫嗎?所以在場的藝伎都是為此緊張不已。松山內造似乎已在積聚夠力量了,他的賭徒天性發揮作用!
他重新抬起了頭,提劍在腰,吼叫道︰“決斗吧,速戰速決!吳得志!”他的吼叫驚人,聲震全屋,似乎是戰無不勝的劍神,要吳得志速速受死。這時,小百合前輩卻徐徐地說道︰“松山家元,你別焦急。本置屋素來只專注于雅事,清風朗月,啟迪人心。今晚卻發生如此決斗之事,所以,我特地命人備茶,由我親自以茶道伺奉,品茗賞茶,以望消彌大家心中暴戾之氣也!”
松山內造一听,不便發作。因為他發覺冷靜一會,也未嘗不是好事。于是就捺劍作罷,重新坐下。不一會兒,藝伎們已將清水臉盆捧來,一一擺至客人面前。每一個人都依照規矩,先是冼手再漱口,以為飲茶隆重其事。
接著,另外的藝伎們又是陸續將煮茶器皿、茶道器具,一一端至大廳中央。茶具一擺,吳得志始為大開眼界,原來日本茶道的茶具樣式之多,類別繁瑣之極,令人意想不到。此時,小百合已經款款而動,走到大廳中央。她在親自為大家示範茶道。
所有人都是肅然起敬了。因為在置屋里,示範工作,一向都是由櫻桃喜子來做。而小百合前輩只是從旁點撥,避繁就簡地提示一下,以寥寥數字,就足以讓人醍醐灌頂。如今,由煮茶這樣的繁重雜活,都由她自己來做,真是罕見之至。
那些藝伎們都莫不精心凝視,抓住這樣難得的學習機會,用心揣摩、體會了。只見小百合前輩在煮茶之余,亦于大廳一角,生爐點香,制造品茗的怡人之香。吳得志看得真切,頓悟想到︰小百合前輩在示範茶道,其實何嘗不是也在啟發香道?
香道,與茶道同理,且是附從茶道發展而來,香氣成為品味茶道的一部分。所以,當香道成為獨立的派別之後,其繁式與精神都脫離不了茶道的籠籬。如今小百合前輩在展示茶道,就有如返本歸源,撥開迷霧,將日本藝術的最神秘晦澀之處,一一完美無遺地展示出來。
等香氣從香爐中慢慢散發而出的時候,茶水也煮沸起來。小百合前輩隨之展開繁復的茶藝程序。她象嫻熟的鋼琴師,在調撥自己的鍵盤,以無聲的肢體語言去奏出優美迷人的鋼琴之曲。觀賞她的動作,就如同欣賞鋼琴名曲一樣,讓人心曠神怡。
就是連杜若蘭也深深為之迷戀不已。她開始明白,為什麼小百合前輩在吳得志面前的“胸狠”之舉,能讓吳得志這家伙產生好好保護她的“必勝之心”了,因為她就是美人如玉,溫潤柔軟,每一個男人沒有不想為她付出熱血豪情!
即使她年華老去,朱顏已改,又如何?因為她的神韻猶在,她的氣質依然,她的手藝尚精,所以她始終是日本女人和男人崇拜的對象︰優雅完美的女神化身!有人可以脫光全身,也有人做到半掩如露,但更有人只需一套完備的舉手投足動作,就足以傾倒眾生!
在等待的小百合的沏茶之余,藝伎們又是在飲茶之前,奉上糕點給客人享受。原來,日本的茶道認為,在喝茶之前,肚子先填點東西,就能既不傷胃,又是做到品茶滋味。客人一一品嘗點心。滋味在心頭,心態卻各不同。
兩個對手之間,吳得志神色如常,波瀾不驚。而松山內造毫無心思吃東西,他除了偷偷關注吳得志的神情,以更揣摩他的決斗心態之外,就是完全被小百合前輩的豐神圓潤之態,吸引住了。他垂涎著臉,貪婪地看著小百合前輩。好象要將多年沒有得逞的覬覦之憤,完全發泄在她的窈窕倩影上!
等大家吃完點心,小百合前輩亦將茶沏好了。她所用的是抹茶,日本茶道多為此茶。這是茶葉經過自然干燥之後,被研磨粉沫而成。所以沖泡出來濃醇如豆汁,需要用茶帚攪拌,直至出泡沫為止。出泡之後,小百合前輩,將茶一一分斟在茶碗之中,然後奉客。
她先是遞贈給吳得志。吳得志雙手接過,先欣賞一下作為著名茶具、陶瓷制作的茶碗,然後欣賞就是觀其色,聞其香,品其湯。待慢慢呷下,他讓茶湯在舌間翻滾,吸啜有聲。以示對主人的辛勞和茶藝的最高褒賞。
小百合前輩又一一將其余的茶碗,遞與客人享受。如是者三。當小百合前輩問吳得志︰“夠了嗎?”吳得志搖了搖頭。于是,小百合又是再回茶座之中,重新一一示範,手足舉止更為嚴謹,神情態度更為肅敬。
她每重做一遍,奉碗茶給吳得志喝的時候,都會問他︰“夠了嗎?”吳得志依然搖頭,小百合前輩又重沏。這樣,所有人都大為驚訝了。按一般而論,連喝四、五道茶,已經足夠了。可是,吳得志依然說不夠,難道他要將茶當作酒喝嗎?
而每一次,小百合前輩都是不辭勞苦,一絲不苟,變成好象只為他一人服務。真是難為了這位老前輩了。“小百合,也給我多加一杯。你不能厚此薄彼。”早在留意吳得志和小百合動靜的松山內造已是發覺不妙。
他生怕小百合在暗中使詐,在給吳得志喝的茶之中,下了什麼靈丹妙藥,好助他一臂之力。否則,怎麼一再樂此不倦地問他敬不敬呢!?所以,松山內造決定不能讓吳得志佔自己便宜。于是,當吳得志喝多一杯,他就加喝兩杯,這樣總是處處保持佔先機。
大家都看到這一滑稽一幕。吳得志與松山內造好象不是準備在決斗,而是在斗喝茶!松山內造愈喝愈興奮,就認為自己有備無患,始終沒有讓對手佔便宜。吳得志呢,倒是依然很沉靜,他每喝一杯,都是似有凝思的樣子,讓人十分不解。
“渡邊先生,請問他們這是在干什麼?難道得志先生認為,憑這樣拖延,就可以將松山內造打垮了嗎?”高橋津子忍不住地問,渡邊先生微策微而笑,一付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只是在道︰“看茶,看茶!”
高橋津子納悶了,因為渡邊先生不僅沒有道破迷津,還如此注意力不集中,漫不經心呢!明明是“喝茶”卻說成是“看茶”!就好比是,將聞香說成是听香。這當中是否別玄機,高橋津子一如墜迷萎中。
“靠,這是比膀胱大小。誰腎虧誰先輸!”杜若蘭語出驚人,她本來就是專注于觀察二人的,可是雙方都在不停在喝茶,她就認為這是吳得志的盤外招了。杜若蘭向驚愕的高橋津子解釋︰“你想想吧,等下大家決斗的時候,誰先憋不住尿,當然誰就先輸啦。因為吳得志比那個松山內造年輕得多了,所以身體方面應該優勝許多。真是狡猾啊,小百合前輩想到這法子幫助吳得志!嘻嘻。”
“恐怕不是這樣吧?杜小姐!”高橋津子半信半疑。“不信你就看下去嘛,噓噓!學我說,等下用上。”杜若蘭生怕松山內造也發現這個秘密,而是故意噤聲。好象要等下準備用噓噓聲作武器,助吳得志一臂之力。
突然,吳得志大喝了一聲︰“夠了!”小百合前輩一听,點頭滿意。于是,她迅速命人清理大廳中央,將茶具搬走。一場決斗,就無可避免地開始了。吳得志和松山同造分別立于三丈之外。只見松山內造先是脫下外褂,細心疊好,然後又將折扇放在上面。然後,系上頭巾,扎好腰帶,高舉長劍,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
此時,吳得志處在對面。大家都為他感到擔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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