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鄉隨俗?原來攝政王還記得自己是個客人。”
“此話怎講?”
“住本宗主的府邸,坐本宗主的馬車,喝本宗主的茶,讓本宗主以為,攝政王也想要當諸葛府的主人!”
不留情面的話,絲毫沒有讓宮無瀾感到尷尬,反而覺得心情異常愉悅。
退可以禮讓三分,譬如天下樓設宴,進可以咄咄逼人,譬如昨日的出手,再如此刻的直白,然而無一不是進退有度。這樣聰明絕頂又有個性的人兒,真是對他的胃口!
意識到自己並不排斥她之後,宮無瀾也溫和了許多,低低笑道︰“不敢!宗主的位子本王不敢肖想!”
本以為宮無瀾會針鋒相對地回擊,自己還準備再借機諷刺他一番,沒想到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諸葛瑾不由有種有氣撒不出來的感覺。
面對這個男人,自己消失了多年的情緒仿佛會自動回來。有時間真要上千絕山問一下那老頭,他給的七情引心法不會是盜版的吧,竟然會失效。
看她氣悶的模樣,宮無瀾笑得更歡了。
誰說她是高高在上的神 的?還不是照樣被他扯下來了?看見帝師大人顯露出情緒,恐怕比天上下紅雨還要稀奇吧?
沉重的馬車緩緩碾過青石板路,果然沒有半點顛簸,一路暢通無阻地到達了皇宮。
對于下車後宮無瀾仍是跟在她身後,諸葛瑾不予置評,反正今晚之後所有人都會知道鳳辰的攝政王住進了諸葛府。
至于會不會傳出“帝師與攝政王勾結”之類的謠言,就不是她所能掌控的了,畢竟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而某人竟然給自己找了一個很不要臉的借口︰“對天齊皇宮不熟,怕走丟了!”
單單諸葛瑾就在皇宮遇見過他三次!第一次在帝師苑,第二次在九公主的景陽殿,第三次在皇上的乾坤殿,前兩次還是來去自如,這人竟敢說對天齊皇宮不熟?
此事證明,攝政王的無恥的功夫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一墨一白兩道身影同時出現在大殿門口時,仿佛聚光燈打下,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兩人身上。
莫名的,全場的人呼吸都是一窒。
白衣如畫,墨衣飄揚,如此強烈的視覺沖擊下竟絲毫不覺得排斥,反而覺得無比和諧。
在場的大多是文武百官和他們的家眷,有些已經見過諸葛瑾多次了,反應過來後,人群中已經開始議論起來。
“帝師大人竟然來了!”
“帝師旁邊那墨衣男子是誰?看起來好霸氣……”
“天齊何時出現了這樣的男子?……”
軒轅鈺坐在主位上,那一幕讓他攥緊了手中的酒杯,卻不得不向大臣們介紹道。
“這位是鳳辰的攝政王宮無瀾,此次來天齊是為了洽談兩國和平協約續約一事的。”
一句話落,全場嘩然。
所有人的心都如同擂鼓般“咚咚”跳動,有驚,有喜,有懼……
驚的是朝中大臣們,鳳辰攝政王竟然來了天齊!喜的是女子們,如此儀表出眾,氣度不凡的男子竟然還有這麼尊貴的一重身份。懼的是有些听說過“玉面閻王”的名號的,都暗暗冒冷汗,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招惹這位閻王。
男女不同席,女眷的座位單獨開闢出來,與男子的座位遙遙相望。
一些有教養的女子早在看了的第一眼就羞得垂下頭來不敢再看,而一些大膽些的,恨不得自己生上十雙八雙眼楮一次看個夠。
有些個私下里關系還不錯的閨中密友,已經咬著耳根子議論起來了。
“雖然兩人一樣俊,但那個鳳辰攝政王更有男人味兒些……”
“我還是喜歡帝師大人謫仙般的模樣……”
“看攝政王的眼神,太懾人了,被他看一眼都要嚇暈過去……”
宮無瀾毫不理會眾人的目光,施施然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攝政王是客,坐在右首第一個,諸葛瑾坐在左邊第一個,正好面對面。
下面的就是齊王,三大宗族和朝中重臣了。
感覺到一道溫潤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諸葛瑾抬頭望去,正是與她隔了幾個座位的顏如風。
諸葛瑾朝他點點頭,顏如風則回以一笑,又不知晃花了多少懷春女子的眼。
姬夙夾在兩人中間,感受到兩人間流動的和諧氣氛,有些莫名其妙,這只腹黑狐狸何時跟這“弱美人”這麼熟了?
宴席正式開始,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女眷席上,為首的自然是趙太後。
九公主緊坐在明太妃身邊,金枝玉葉的身份不知羨煞了多少女人。雖然極力掩飾,若無其事地和一些有意高攀的官家小姐談笑風生,可緊緊捏著衣角的手指還是泄露了她的緊張,還時不時往諸葛瑾的方向看。
感受到來自九公主的視線,諸葛瑾心中嘆笑,竟然還不死心,是該說她痴呢,還是該說她傻呢?
上次軒轅鈺提到有意把九公主配給顏如風,這倒不失為一個拉攏顏家的辦法。只是,恐怕顏如風那樣的人,不是九公主能掌控住的。
謙謙君子的外表下有著多深沉的心思,恐怕連軒轅鈺這個坐高望遠的帝王都未必能看透吧,更何況九公主?
諸葛瑾並不是排斥心思深沉的人,只是就事論事,四大宗族出來的人,有幾個是心思單純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永遠只是少數。
如果心思深沉就是壞人的話,那她自己就一肚子“壞水”了。
自酌自飲,轉瞬間諸葛瑾的玲瓏心思已經轉了十個八個彎。
而她發現,整個宴會上大臣們推杯換盞,甚至走出座位找老友敘舊,竟然沒一個人敢上前跟她搭訕!諸葛瑾揉揉額頭,三年不出門,她怎麼不知道自己的人品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了。
顏如風倒是想過來跟她說幾句話,無奈被一波又一波敬酒的大臣纏住了。顏家新上任的宗主,自然要多多巴結的。
全場中同樣沒人搭理的,還有宮無瀾。
女子們如狼似虎的目光倒是不斷落在他身上,只是沒人敢走出席位上前來的。男子們一來懼怕攝政王凌厲的氣勢和“玉面閻羅”的名號,二來不熟,況且是別國的攝政王,巴結了也沒用。
因此諸葛瑾和宮無瀾,就那麼自得其樂地自顧自喝起酒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