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淼玩老虎機不厲害,輸錢是常事。
少年看著她玩了兩把,嘀咕︰“以為你多厲害,也不過如此。”
林子淼听了,譏笑︰“彼此彼此。”
“那你讓開,我玩一把。”
“不是說了過半個小時給你,還早。”
林子淼略略抬眼,剛塞進去一個籌碼,身後猛地襲來一股冷風。
她手掌一拍機面,身子一斜,避開了少年的一擊利掌。
少年冷聲說︰“快走開!”
林子淼抬眼,眼神對上少年鴨舌帽下的眼楮,這少年眼楮長得花哨,睫毛又黑又長,乍一看像個女孩子,烏黑而明亮,瞳光卻泛著一點冷清。
這麼一看,她又看到了他的下巴,看起來瘦瘦的人,尖尖的下巴卻肉嘟嘟,之前那麼瞧過去,還以為很是圓潤,哪知這個清瘦少年有一個雙下巴。
“看什麼看!”他凶巴巴吼了一聲,手掌出力,再度朝她打來。
林子淼這次避過的同時,站起了身,手掌撐著老虎機起踢一腳。
少年一個手刀劈下,兩人皆是震了一震。
都是練武之人,兩人就著老虎機過了五招,對招拆招,打得較為斯文,一點聲響都沒發出,在這人潮洶涌的場子里,竟也沒引起旁人注意。
“老子不和你玩。”林子淼住了手,停在老虎機旁,“你喜歡,機子讓給你。”
她的本意也不是來賭博的。
少年冷哼一聲,大大咧咧坐了下來,掏出籌碼往機子里塞。
林子淼多看了他一眼,兜著手往三樓去了。
三樓賭廳里,高銳那桌上第一輪賭博後,就有賭場職員清走了一半的看客。
等到第二輪賭博結束,職員開始清理剩下的看客。
林子淼站在賭廳門口,看著一*往外走的賭客,心里已經明白了賭廳里發生了什麼。
果不其然,有幾個從里頭出來的看客不悅地碎碎念︰“鬧什麼,不就是輸了點數,賭不起別賭啊,還清場!一開始是誰信誓旦旦要玩這一把的,輸了就開始變臉了……有錢人呦,都一個樣兒……”
林子淼嘴邊抿出點笑容,剛想默默退出去,身後冷不丁伸過一只手一把將她推了進去。
林子淼猝不及防,就那樣跌撞著沖過了外出的賭客進了賭廳。
匆忙回頭,她看到了原先在一樓和她搶老虎機的鴨舌帽少年。
少年嘴邊露著一抹壞笑。
一瞬間,林子淼明白過來,這個雙下巴少年在報復她!
林子淼了解了意思後站直了身軀,微微一笑,大方往賭廳里面走。
賭場職員想請她離去,她直接朝婁經理走去。
職員欲攔,她巧妙避開,兩三步到了婁經理跟前。
婁經理一見她的臉,先愣了一下,隨後想彎腰鞠躬,她抬手阻止,輕聲說︰“我來看個熱鬧,不用理我。”
她往邊上站,盡量不那麼搶眼,又看了眼賭廳門口張望著的鴨舌帽少年,對婁經理說︰“把門口那個小子叫進來。”
婁經理得令,趕緊讓人去辦了。
五秒過後,門口的鴨舌帽少年被兩個職員請了進來。
少年不大情願,但不敢動手,等到了林子淼跟前,他惡狠狠瞪住她,冷聲問︰“干什麼?”
林子淼微微一笑︰“小子,老子有一個脾性,叫做睚眥必報。”
“你--”
少年還沒驚訝出聲,林子淼已經飛快掐住了他的手臂。
他的手臂細細一條,林子淼掐得輕松,略微用力,就拽著他的身子將他整個人往高銳和溫一壺的賭桌那邊甩了過去。
少年有功夫傍身,是可以反抗的,但林子淼將他甩過去的時候又掃了旁側賭桌上的玻璃杯一只,杯子帶著強勁力道打在少年腿上,迫得他發不出力逃離這一擊。
他就像一只離線的風箏一樣筆直撞在了那邊的賭桌上,生生打斷了高銳的賭博。
三枚水晶骰子被撞飛出桌,滴溜溜在地面上打起了轉。
事出突然,婁經理嚇壞了,冷汗直冒,結結巴巴問︰“林,林小姐……這,這是……”
“記得看住這個小子,不是善茬。”林子淼趁著高銳那邊混亂,閃身出了賭廳。
現在這個時候,她還沒到和高家面對面針鋒相對的時刻,她不能出場。
那個鴨舌帽少年正好借她做一枚中間棋子。
高銳已經是勃然大怒,爆喝著命人抓住中途擾亂的鴨舌帽少年。
少年反應也快,一下子跳起來,冷聲叫道︰“不是我,有人把我扔過來的!”
轉身看向婁經理身邊,卻看到沒了那人的影子,他張了張嘴,一臉驚愕,“他剛才就在那里,是個穿衛衣的小子。”
他緊緊盯住婁經理。
婁經理擦著汗笑︰“先生,你在說誰?我這里沒別的人了。”
他雖然不知道林小姐想玩什麼把戲,但配合著就對了。
高銳眼帶寒芒,命令保鏢︰“抓住他!”
黑衣保鏢一擁而上,溫一壺見機往後退。
婁經理趕緊攔住他,“溫先生這是要去哪里?”
溫一壺垂著眼楮木訥道︰“高先生已經賭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高銳注意到他那邊的情況,朝婁經理冷冷掃了一眼,眼帶警告之意。
婁經理接受到暗示,笑著請溫一壺先走了,然後又走回來對著高銳躬身詢問︰“高先生還有什麼指示?”
“派人跟著他,你懂的。”
“高先生。”婁經理擦汗,“這樣,我們二爺今天恰好在場子里,您看,要不要和我們二爺說一說。那位溫先生不是個千客,所以……”
“也好。”高銳一拂整潔的衣角,起身往賭廳外面走,今天他十分不悅。
走到門邊,他又回頭打量了眼和保鏢們打架的鴨舌帽少年,說︰“這個小子膽子太大,居然敢沖撞我,等一下把他帶到我面前來。”
賭輸了骰子,丟了臉面,又被沖撞到了,他正好需要一個出氣筒。
婁經理連連垂頭,“是,高先生請放心,這個小子逃不出皇城的。”
高銳走出去五分鐘後,保鏢們就逮住了鴨舌帽少年。
少年狠狠罵道︰“他令堂的?靠!”
婁經理領著少年往貴賓室走的時候遇到了從樓上下來的段鈺遠。
段鈺遠偶爾也喜歡晚上來皇城找點樂子泡點妞,他穿著休閑便裝,一條灰色圓領薄毛衣,金絲眼鏡戴在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斯文感,淺褐色的卷發有點飄逸,隨著他的走動一晃一晃的,在雪白的臉頰邊投下半抹陰影。
他看到婁經理領著一班人過來,先揚起笑臉懶洋洋打了個招呼︰“婁經理。”
婁經理一見是段四爺,連忙鞠躬問好︰“四爺,您今天在啊,玩好玩好。”
“我倒是想找你家少爺耍耍。”
“我們家少爺最近忙著,不大來場子里。”
“也是,你家少爺還有一個未婚妻壓著呢。”
“四爺說笑了,說笑了。”
段鈺遠頭一偏,看到黑衣保鏢中間的深藍色運動服少年,懶洋洋笑道︰“這小子犯錯了?”
“惹到了高先生。”
“哦,船王?”
“正是呢。”
“哦,運氣真不好。”
段鈺遠聳聳肩,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
一直被扣押著的少年忽然抬起臉來,雙臂使力,使勁一掙,帶著兩個保鏢往段鈺遠身上撞去。
段鈺遠還沒來得及反應,後背就被一股巨大的沖力一掀,整個人朝前一沖,竟一頭撞在了過道角落里用來擺設的一個半人高的古典花瓶上。
“砰”一聲巨響,听得婁經理緊緊閉起了眼楮,心里直念“阿彌陀佛”。
等睜開眼楮,他只看到斯斯文文的段四爺身子一軟,摔在了地上,臉上的眼鏡跌落在地,摔裂了鏡片。
他生生被撞暈了。
由于是正面撞上的花瓶,所以段鈺遠碎掉了眼楮,眼鏡片在臉上一擦,擦出了一道淺淺的血跡。
大事不妙啊!
婁經理一口老血往喉嚨里涌,差點就噴出來。
今兒這場子里怎麼就這麼熱鬧呢?
他惡狠狠瞪了眼始作俑者,“你知道他是誰嗎?北都家的段四少,a市的段四爺,寰亞傳媒的掌門人!你居然把他撞暈了!”
鴨舌帽少年聳肩,“撞他的不止是我,還有這兩位保鏢老兄,他們力氣比我大,真要論罪過,他們罪過比我大,哦,據說他們是什麼高先生的人?那麼算是高先生的責任吧,經理你看著辦吧!”
婁經理真的被氣到了,一邊手忙腳亂吩咐人把段四爺扶起來送醫院,一邊趕緊派人去通知唐二爺,另一邊又繼續把這個少年往高銳那邊送。
高銳正和唐遠然坐在貴賓間談話,乍一听那邊出了那麼大的事,兩人都站了起來。
唐遠然驚訝道︰“怎麼就沖撞到了段四爺?人怎麼樣?”
高銳一臉氣憤︰“胡說,我的人識相,知道是段四爺,怎麼可能把人給沖撞了?婁經理呢?把婁經理找來,讓他說!”
左右為難的婁經理進了包間後只能把鴨舌帽少年往前一推,責任轉移︰“這小子造的孽,沖撞到了段四爺,趕快賠不是!”
“向誰賠不是?”少年一臉的不耐煩,“段四爺人呢?他又不在這兒,向誰賠不是?向鬼賠嗎?”
“牙尖嘴利的,一看就是道上混的!混小子!”婁經理暗暗咬牙,只得向唐遠然干笑道︰“二爺,段四爺送去醫治了,倘若真出了什麼事……”
唐遠然揮揮手,止住了他的話,“四爺出事,我們也有過錯,責任不全在這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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