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都這麼明顯地警告了,唐白只好坐直了身軀驅車離開,往高家去了。
另一邊,被堵在半路上的歐家司機焦急地給歐啟賢去了個電話,歐啟賢听後大罵︰“廢物,開個車都不會開!耽誤了時間小心少爺削死你!趕緊找人幫忙啊!”
凌厲吼完,他轉頭,大廳里又不見了他那個冥頑不靈的弟弟,氣得他再度大吼︰“徐伯!徐伯!”
徐伯從偏門里出來,躬身︰“大少爺。”
“二少爺又去哪里了?都幾點了,高家晚宴馬上要開始了,這要是遲到了,還不叫人看我們歐家的笑話!二少爺人呢?快把他找來!”
“大少爺息怒,二少爺說去外面透個氣,馬上回來。”
“現在就去把他找來!快去!”
歐啟賢一個頭兩個大,暴躁程度節節高升,吼得整個歐家都震了一震。
等好不容易將歐宅翻了個遍找到了捉迷藏的歐啟真,去接林子淼的司機又傳話說林小姐已經自己先去了高家。
歐啟賢大拍桌子,怒吼︰“廢物!趕緊滾回來,丟人現眼!連個人都接不到!明天自己來辭職!”
摔了電話,歐啟賢拉著歐啟真上了車,風一樣往高家去了。
高家宅子在a市不算太豪華寬闊,但主打傳統風格,中規中矩栽花種草的庭院,庭院里林立數十盞雕繪牡丹花的石燈,從浮雕大門一直延伸到大廳門口,穿著紅旗袍的女佣立在廳門口向來往貴賓含笑致禮,端的是楚楚的古韻味。
各色幾百萬起價的豪車停滿浮雕大門外的小車庫,車庫里候著眾多門童,每來一位客人,都由門童帶進庭院。
高響依舊穿著他那套標志性的傳統豎領長袍子,只不過顏色換了亮麗精神的絳紅,紅間夾雜金色雲紋,配著圓框的金絲眼鏡,倒像極了民國時代的儒雅老先生。
他和歸國的兄長高銳站在一起,微笑著向到來的嘉賓頷首致意。
高銳長他四歲,面目不同于他的斯文,粗獷的眉眼,顯出張揚的貴氣和傲意,一襲剪裁得體的黑色高定西裝襯得他猶如一位上了年紀的君王,花白的鬢邊沉澱了一個商人漂泊的滄桑感。
高銳遠在國外就听過國內唐少的名聲,知曉佷女以美屬意于他,早就想一見這位傳說中俊美高貴而內斂狠厲的大少爺。
他曾私下里同高響說過︰“這個唐少一手破了走私案,犯人抓得絲毫不差,必定是要受到上面嘉獎的,歐家再壓也壓不了他的勢頭,政要選舉在即,若是我們在權勢上再推他一把,他必當穩坐高位。只是,前提是他要娶了我們以美。”
高響應道︰“哥哥放心,唐少不是個糊涂的,這麼大好的前途擺在面前,他會拱手推讓?”
誰都有野心和打算,高家也不差謀略。
高家兩兄弟早考慮好了計策,準備這次晚宴當著a市頂尖上流的面,讓唐少請以美跳一支開場舞,舞罷,趁著*宣布兩人關系,若是能早日訂婚更好,再往後,唐高兩家聯手在十二月份的政要選舉里猛推萬眾矚目的唐白一把,讓他頂著無盡尊耀的光環和以美結婚。
這是高家和唐家心目中的完美盛宴。
上一世,唐白確實那麼做了,為了權勢,出賣了自己的婚姻。
這一世,唐白遇到了一個囂張跋扈的小痞子,他的野心有了新的定義,他的手段也改變了方向。
他要一手打造自己的婚姻,拒絕所有不純粹的交易。
晚八點,炫目的黑色凱迪拉克穩穩滑停在高家小車庫,門童跑過來替貴客開了主駕的車門,穿著打扮矜貴到無懈可擊的唐白躬身下車,拒絕門童去開副駕的車門,自己繞過去,打開車門,一手護在車門頂端,一手伸向車里的林子淼。
素白縴瘦的手搭上他溫暖干燥的掌心,借力出了車。
高宅外面的強力路燈照得車庫里明亮一片,林子淼披著大衣挺身而立,對著唐白溫柔的眉目,面色微微粉嫩,不再是那種單調的瓷白,顯得黝黑的眼楮都有了幾分暖意。
唐白握緊了她瘦骨的手,摸了一下她頭發,輕聲說︰“寶貝今天真漂亮。”
連稱呼都改了,可見他是對她疼到了骨子里。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像林子淼一樣讓他這麼不舍,讓他情願被欺騙,也讓他不敢對她用一分算計。
林子淼笑了,彎著眉,眼角晶瑩,但一句話都沒有,側過身要往大門走。
“你好歹反應一下。”唐白也笑,“少爺很少夸人,寶貝你應該給點反應。”
話雖如此,但她笑了,看她笑,他也就滿足了。
他牽著她的手與她並肩走向通堂明亮的高家大宅,身邊也陸陸續續走過幾對璧人,有側目驚奇看向他們的,也有對著他們竊竊私語的。
誰都知道,唐少是要和高家小姐在一起的,今晚這麼重要的宴會,唐少怎麼會另外帶了個女伴過來?
而他們在一起的姿勢也很不一樣,通常參加宴會的女伴會將手挽在男伴臂彎,然後一起走向宴廳,而唐少卻牽著身側女伴的手。
但是,他們的身形卻意外地妥帖和好看。
入了正廳,一室明亮,水晶吊燈和復古風的各色形狀各異的燈柱亮起在各個角落和牆壁上,十二桌的玫瑰紅色宴席已經擺好,鮮花露水,香水優雅,名貴的鋼琴聲叮咚作響,到場嘉賓散落各處,衣香鬢影,執著酒杯款款攀談,好不華麗熱鬧。
唐白替林子淼褪下身上的大衣交給門邊的旗袍小美女,仍舊牽著她的手進入廳內。
踏上腳下的名貴紅毯的剎那,廳內幾乎所有的嘉賓都側目望了過來,包括已經到場的唐家兩兄弟。
各色目光唏噓而起,唐白林子淼頓成全場焦點。
他們牽著手走在一起,女美男俊,身上禮服完美到極致,看仔細點,馬上就能看出兩人所穿其實是情侶裝。
出乎意料的很般配。
唐白和林子淼同時朝全場來賓露出一個禮儀性笑容。
不少來賓吸氣,震驚過後側回頭互相低語詢問情況。
若他們沒看錯,來者是名震a市的唐少,那麼他身邊與他穿了情侶款禮服的女伴是……
唐魏然擰起眉頭,琥珀眼底劃過顯而易見的怒意,握著龍頭拐杖的手無意識掐緊了。
身穿銀灰色西裝的唐遠然風度翩翩地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大哥,你到底被小白擺了一道。你沒請回大嫂,小白自動承諾會出席晚宴,你千算萬算,就是沒料到他會帶著林家那丫頭出席,這耳光打得……真響。”
唐魏然抿緊了嘴唇,眉頭皺得更緊了,臉色陰沉。
那邊,站在中間開闢出來的舞池旁的高家兩兄弟自然也瞧見了進門的唐白和他身邊耀眼的漂亮女伴。
兄弟兩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底的驚訝和呆愣。
“這女孩是誰?”高響的鏡片折射出一片寒光。
事情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從來沒听說過唐少和哪個女人關系很好,正因為唐少平日里的潔身自好,他們也才會這麼力挺他做自家女婿,可如今這情況……
“唐少是想放棄我高家的援助?”高銳眉峰犀利,半晌淡淡一笑,“真是有趣,這個唐少果然不同凡響。”
幾方人馬各自心思涌動了一番,才相繼拿著酒杯朝大廳中央的那對璧人走過去寒暄。
先過去的是唐家兄弟,唐遠然笑眯眯和他們敬酒︰“今天真叫二叔驚艷,小白,你的女伴真漂亮。”
唐白攜著林子淼朝唐遠然禮貌頷首,相互踫了杯抿了一口酒。
“二叔好,我叫林子淼。”林子淼微笑,大方做介紹。
“我的女朋友,林子淼。”唐白重復,咬重了“女朋友”三字。
唐遠然面色不變,淡笑。
唐魏然眉峰一動,恢復如常的面色微微一沉,暗含警告道︰“唐白,你今日身份非同一般,腳下走的每一步都要想好前後結果。”
他朝唐白舉起酒杯致意,又面向林子淼舉杯,語氣不溫不火,不怒自威,“林小姐,唐某很佩服你的勇氣。”
“伯伯夸獎,沒有這個覺悟和勇氣,子淼也不敢做唐白的女朋友。”林子淼微笑舉杯,不動聲色地挑釁回去。
唐魏然眼里一深,冷笑一聲,轉頭,看到高家兄弟走過來,他迎了上去。
唐遠然也轉過身與他們寒暄起來。
互相體面地打過招呼,四個人才重新面向那對張揚鮮艷的小情侶。
高銳眼帶打量地看了眼唐白和林子淼,微笑道︰“唐少風姿過人,卓爾不凡,今日一見果然貴冑如天神,也不免讓全城少女愛慕,不過,我倒是好奇,這是哪家的小姐有幸入了唐少的眼?”
“林家的千金林子淼。”唐白握緊了林子淼的手,優雅一笑,琥珀眼光帶著深沉之意,絲毫不避高銳鋒芒似的打量,“我的女朋友,未來會是我的未婚妻和妻子。”
他們趁著這場宴會算計他和高以美訂婚,那他就反算計一回,當著全場名流的面,公布他和林子淼的關系,他要將唐少女人的帽子高高戴在林子淼頭上,他要讓她接受所有人羨慕的眼光。
他說過,她要的名分他會給她。
他不是唐魏然,會背著自己的發妻出軌,更不是唐遠然,為了自己的地位和名聲只和歐紫暗底苟合。
他的女人,他會堂堂正正把她捧在手里昭告世人。
“原來是林家的小姐。”高家兄弟再度吃了一驚,林家地位是不低,但是從沒听過唐少會和林家的小姐走在一起。
唐家和林家沒有多大合作關系,林家小姐看起來又還那麼年輕,理應不會和唐少是同窗,那麼他們是怎麼認識的?
高銳和高響對視一眼,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候,所有嘉賓都到齊了,大廳里衣香鬢影好不奢華。
水晶吊燈灑下的明亮光輝將全場人都籠了一圈淡淡的清光,廳外燃起了絢麗的煙花,巨大的轟鳴聲響起,七彩光華升騰而起,映照得整個夜空都明亮動人,透過明淨的窗戶,給大廳內所有參加晚宴的人都鍍了一層彩光。
歐家兩兄弟在這一層華麗的光彩里緩緩走進來,姍姍來遲,卻贏得所有人的側目,比之唐白和林子淼更要引人注目--
歐家二公子歐啟真第一次歸國出現在公眾場合。
他和歐啟賢長得不太像,受歐洲氣候滋養,他的皮膚很白,白得沒有一點瑕疵,五官很精致,長眉星眼,眼楮晃過淡褐色的光澤,不太溫潤,有一絲漠然,左眼下端生著一顆朱砂痣,很小的一顆,但點在白皙通透的肌膚上格外顯眼欲滴,平添一絲清妖。
他不說話,跟在高大桀驁的歐啟賢身旁,穿著一襲白色燕尾服的他顯得更為清瘦頎長。
全場的嘉賓都望過來,深諳官場沉浮的歐啟賢露著習慣性的笑向眾人打招呼。
歐啟真面無表情,姿態清淡妖嬈,像是漫不經心,絲毫不在意周遭環境。
歐啟賢取過香檳酒,先給了身側的弟弟一杯,才又自己拿了一杯向唐家兄弟和高家兄弟敬酒,敬完酒,才留意到一旁五指相扣的唐白和林子淼,他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
他上上下下打量林子淼,她穿著薰衣草紫的晚禮服,不管是打扮和妝容都和他送過去的不相符合,反倒和唐白身上的西裝更為相襯。
錯愕兩秒,唐白已經朝他舉杯,笑得淡然︰“歐少來遲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林子淼。”
歐啟賢皺起了眉頭,不發一言盯緊了唐白。
唐白笑容不變,琥珀眼底含著微光,回視歐啟賢。
歐啟賢嗅到了陰謀的味道,也感受到了唐白身上散發而出的無形張力,微微壓迫。
“唐少的女朋友,真叫人吃驚。”
他竟是沒想到,原來是他打了唐少女人的念頭。
一時間,他全都明白過來了。
當初他要算計林家,唐少竟那麼激動。
林家在走私案里插一腳,唐少不惜頂著所有壓力為林家平息責難。
他派出去接林子淼的車,為什麼堵在了路上。
原來他竟是無意間和唐少搶起了人,唐少不動聲色打了他一記耳光。
好樣的,他要送給自己弟弟的女人成了唐白的女朋友!
歐啟賢咬著牙齒,面無表情冷冷一笑,等轉過眼楮,他才恢復了神色,對他們介紹身側的弟弟︰“歐啟真,我歐啟賢的胞弟,剛留洋歸來,以後還要請在場的各位在各個方面多關照一下。”
歐啟真還是不說話,清淡的目光若有若無掃過全場嘉賓,最後停留在林子淼身上。
她站在唐白身邊,小鳥依人,散下的長發修飾了她的尖俏面容,很粉,粉中帶著一絲嫩白,面對全場的奢華氣息和偶爾夾雜的幾道探究眼神,她只是沉靜,眼神黝黑,細細望進去,可以發現她眼底清冷,含著水晶吊燈的熹光,不喜不怒,溫和而冷寂。
這就是歐啟賢拼命要塞給自己的女人,據說才十八歲,可除了面容像十八歲外,歐啟真左看右看都不覺得她像十八歲,反倒像只修煉了千年的女妖精。
如果不是只妖精,怎麼會有那麼清冷沉寂的眼神?像是看透了萬物滄桑和生死無常。
所有的念頭只在腦子里過了一下,歐啟真就不感興趣地側過了臉,無視全場的鼓掌聲和驚羨目光,跟著歐啟賢站立最前排的宴席旁。
高響撫了撫金絲眼鏡,上台致了詞。
因為今天狀況出乎意料,高響致詞從簡,無非是談了些高家以後的商業走向和他以後的政界走向,等到台下響起驚雷般的掌聲,高家的公主高以美才款款從旋轉樓梯上出場。
說句實話,這場晚宴高家幾乎是為了唐少而設,就連高家的公主,也是為了唐少而準備。
可唐白親手推翻了所有。
一直在樓上的高以美早在唐白進門開始就躲在二樓樓梯處偷偷注意了。
她滿心的喜悅和緊張,在看到了唐白身側攜手而入的林子淼後全然轟塌,她的笑容,僵滯在嘴角。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以最不堪的方式發生了。
林子淼用最耀眼的方式奪走了她的信仰,殘忍得像拿了把刀子直往她心口戳,直戳得她鮮血淋淋體無完膚。
什麼叫哀莫大于心死?那一刻,她面如死灰,渾身的力氣都像被人抽走了,身子軟軟往後倒,女佣嚇得扶住她,連連低呼。
她靠在女佣懷里心悸了片刻,失神了片刻,才顫抖往前一步,伸手掐緊了自己潔白的裙擺,想要跑下樓對著唐白喝問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對她!
她是高家最驕傲的公主啊,她生來是要嫁給唐少為妻的啊,為什麼她要輸得這樣徹底呢?
不是說好了唐少會邀請她跳開場舞,不是說好了唐少會和她在一起,不是說好了唐高兩家會聯手替他們打造一個世紀婚禮!
可是為什麼到頭來只是紙上談兵,什麼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高以美發白著臉,伸手摘掉頭上戴著的據說是唐家送過來的由800顆鑽石瓖成的公主小王冠,女佣在她身後連連驚呼。
高以美棄了王冠,深吸一口氣,提著繁復刺繡花型長裙擺款款走下樓去。
全場焦點放在了她身上。
廳外禮花轟鳴,這次是為她吟奏。
五彩光華透過窗戶投映在她身上,她一襲單肩抹胸白色長款禮服很好襯托了玲瓏的曲線,禮服上從頭到尾都采用了流暢的手工蜀繡刺繡,暗花,暗紋,每一樣都精致繁瑣,很好襯托了她精致小巧的面容。
她提著裙擺緩慢走下樓,黑色卷發像溢著花香,水媚大眼依舊霧蒙蒙的,看人的時候溫潤高雅,嘴邊勾著得體的笑容,每一步步伐都透著濃厚的優雅。
像含著水汽綻放的牡丹花,美到無以復加。
全場驚艷,驚嘆聲四起。
窗外的禮花漸漸消散下去,高以美也走到了父親身邊,提著裙角朝各位來賓俯身示禮,姿態曼妙,說不清的優雅。
高響仔細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眉眼里有著藏不住的惋惜和嘆息。
唐遠然眯著眼楮輕笑,壓低聲音對唐魏然道︰“再美也只是外表,到底對不了小白的胃口。”
唐魏然冷哼一聲,不予理會。
那邊,歐啟真還是看不過三秒,就轉過了頭,出神地面向窗外。
歐啟賢暗暗咬牙,朝不遠處的唐白看了一眼,輕撞歐啟真一下,問︰“你覺得怎麼樣?”
歐啟真繼續出神,不搭理他。
歐啟賢氣悶,面色更寒了。
高家兩兄弟在台上都沒有動作,完全是因著唐白多帶了個女伴,打亂了他們所有的計劃。
開場舞現在應該由誰跳?
所有人都知道他們高家今天開這場宴會是為了唐高兩家聯姻,唐白已經打了他們臉面,難道還要唐白攜著他的女伴繼續跳開場舞繼續打他們自個兒的臉?
全場靜了幾秒。
唐白兀自對著林子淼微笑,趁著別人不注意摸摸她頭發,她避開,他指尖又劃過她瑩白的耳朵,擾得她狠狠在他掌心掐了一把。
他暗笑,順勢手一伸,摟過了她腰身,隔著薄薄的意料,在她腰間掐了一把。
她頓時側頭瞪了他一眼,他眼底蘊滿笑意。
沒人主動要跳開場舞,歐啟賢眯了眼楮,突然推了歐啟真一把,將他推了出去,朗聲笑道︰“不知啟真可有那個榮幸,邀請高小姐跳一支開場舞?”
全場愣了愣。
唐白嘴角勾起笑意,他倒是覺得,歐啟真配高以美正好。
恰好,清妖的歐啟真穿了襲白燕尾服,和穿白禮服的高以美站一起,顯得登對極了。
清妖木然的歐啟真面對水霧蒙蒙的高以美,互相沉默。
高家兩兄弟對視一眼,笑了。
“是我們美美榮幸之極,二少爺,請。”高響領著高以美,將女兒交到歐啟真手里。
歐啟真定定看了高以美兩眼,還算配合地伸出手去,優雅地行了紳士禮。
高以美的眼神透過歐啟真的肩頭望到唐白身上,唐白低著頭對林子淼低語什麼,林子淼抿著唇不說話。
高以美愣愣看著,眼里水汽更濃重了,垂了垂頭,將手放到了歐啟真的掌心里。
歐啟真的掌心微涼,她的手指一觸踫到就顫了顫。
他輕輕握著她手指,另一只手搭在她柔軟的腰間,帶著她旋轉起舞步,跳起了妙曼唯美的華爾茲。
隨著場地里璧人舞姿翩躚,約翰。施特勞斯的《皇帝圓舞曲》鋼琴版高雅奏起,徐緩、舒展的音樂透出濃厚的典禮色彩,流暢溫情的同時又彰顯富麗堂皇,將整首樂曲推向了*。
無懈可擊的舞步,無懈可擊的音樂,原本都是為唐少準備,高響和唐魏然眼里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之色。
一曲舞罷,全場來賓鼓掌贊嘆。
歐啟真和高以美優雅謝禮,隨著越來越多的男女涌入舞池翩翩起舞,他們悄然退了出去。
唐白攜著林子淼也加入了舞會當中。
高以美看著他們和諧曼舞,黯然神傷,伸手取過一杯酒就要灌入口中,被歐啟真攔住了。
高以美詫異側頭,他沉默地取過她手里的酒自己喝了,然後丟下她坐到了角落里,一臉的漠不關心。
高以美心里愈加難過了,霧蒙蒙的眼楮看起來就要潸然落淚。
事已至此,唐魏然保持沉默,端著香檳酒抿一口,高響走過來,朝他遙遙敬酒,開口︰“唐先生……”
“什麼都別說了。”唐魏然表情不喜不怒,一色冷淡,“正如高副市長看到的那樣,唐白有了女朋友。”
高響臉色難看,他本期待唐魏然能說點什麼挽回這個場面,可唐魏然默認了。
唐魏然是個重面子的人,他會極盡可能維護唐家的門楣,不管是什麼事,只要發生了就沒有再挽回的地步,就像他年輕時一時失誤和別人生下了一對私生子,為了保持自己的顏面,他寧可算計自己的兒子讓他殺了莫小誠,還一度追殺莫小韻,對他來說,所有潑出去的水都沒再收回來的可能。
今日唐白選擇了牽起林家丫頭的手放棄了高家的扶持,眾目睽睽之下,沒有再反悔的可能。
這麼做,唐白需要面對什麼,是他自己要去面對的責任,除了保持沉默之外,唐魏然不會再為他解釋什麼或者挽留什麼。
為唐白該鋪的路他都鋪了,走不走這條捷徑是唐白自己的抉擇。
唐魏然輕嘆一聲,等唐白林子淼一曲舞罷,放下香檳拄著拐杖走過去,琥珀色的雙眼透出滄桑感,意味深長道︰“你自己選的路,希望你是對的,你要記住,你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重來了。”
“我相信林子淼,相信自己的選擇。”唐白禮節性朝自己的父親頷首。
唐魏然看向林子淼,林子淼微微一笑,跟著唐白走開了。
帶著林子淼在宴會走了一遍過場,讓所有人都記住了林家千金後,唐白準備攜她提前離場。
高以美提著長長的裙擺追了出來。
“唐少!”顫顫而楚楚的一聲泣呼。
唐白和林子淼在高家大廳門口站住腳步,回首。
白裙清美的高以美眼含淚意望住唐白,瘦削的肩膀帶起一絲輕微起伏,壓抑著滿腔的委屈和憂傷。
林子淼看了唐白一眼,松開了他的手,低聲︰“我到外面等你。”
取過門邊女侍手里的大衣,林子淼走了出去。
看著她出去,高以美再也忍不住,松開提在手里的裙角,雅風習習地撲向衣裝筆挺的唐白,用力摟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唐少,這到底是為什麼?”
唐白身形穩立不動,也沒推開她,沒抱住她,淡淡道︰“你不是傀儡,你的婚姻應該自己做主。”
“可是我喜歡你啊,唐少!”
“抱歉,我不能娶你。”
埋在他懷里的高以美身子一抽,淒慘哭起來,“你真的這麼喜歡林子淼?”
“非常。”
“為什麼?為什麼啊!”高以美心髒一抽抽地快跳,圈住他腰身的手臂愈發收緊了,恨不得把自己嵌進他身軀里。
“因為她是小痞子林子淼。”唐白握著她雙肩推開了她,盯著她霧氣迷蒙的雙眼,一字一頓緩慢道︰“除了林子淼,我不會憐惜第二個女人,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不值得。”
他轉過身往外走,高以美哭倒在地,嘶吼大喊︰“唐少!”
他腳步不停,穩穩朝前走了。
他眼底琥珀色的微光,一如多年前的晚上一樣,冷淡疏離,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帶著等在外面的林子淼上了車,唐白看到車庫里走來歐啟賢和歐啟真。
歐啟賢眼楮直直盯著他們的車。
唐白搖下車窗,朝歐啟賢打了個招呼。
歐啟賢酸溜溜地說︰“唐少美人坐懷,可惜我這個弟弟要單身一人了。”
“依我看,高小姐很適合二公子。”
“那我倒是要感謝唐少恭讓了。”歐啟賢譏誚一笑,眼神冷冷掃過副駕上的林子淼,“我竟也不知道林小姐是個多心的,不知林先生目前好不好?”
林子淼沉默,唐白笑答︰“我岳父大人很好,不勞歐少掛心。”
“呦,這都岳父大人叫上口了,我可得恭喜唐少了。”
“不敢要歐少的恭喜,只是在這里我要提醒一句,林先生是我岳父,歐少以後是不是該和林家走遠點比較好。”
歐啟賢冷哼,忍著滿腔怒意,不再搭腔,只帶著歐啟真上了政府專車揚長而去。
從頭至尾,清妖的歐啟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表情淡得像不屬于這個塵世。
林子淼記住了這個歐家二公子,對唐白道︰“歐家二少爺有點與眾不同。”
“我小時候和他玩過,他從小就這樣,不大開口說話,不在乎任何人事,喜歡一些藝術的東西。”唐白不以為意,又酸了口氣,“林子淼,你可別因為這點過多關注他,你男朋友還在邊上呢。”
林子淼暗笑。
唐白一邊注意前方的道路一邊問︰“林子淼,你不好奇高以美和我說了些什麼?”
“她說了什麼,還能把你搶走?”
“你還真放心。”
“不是放心,是你不會那麼做。”
說白了,就是信任。
除了信任之外,他們之間唐白對林子淼的不放心遠遠多過她對他的不放心。
華麗盛宴如約結束,天邊煙火燃放到極致。
次日一早,關于高家晚宴的報道鋪天蓋地傳滿a市。
報紙頭條是《唐少攜神秘女友出席晚宴驚艷全場》,余下洋洋灑灑上千字,夸張報道了昨晚宴會上的情景和唐少女友的身世描述。
流傳到網上的照片里,身穿情侶裝的唐白和林子淼牽著手站在一起接受所有來賓的目光洗禮,唐白優雅微笑,林子淼緊挨著他抿著唇眉目溫和。
很般配很妥帖的一對璧人。
沒有任何關于政治上和商業上的一些輿論壓力,媒體報道的只是對這對〞qing ren〞的祝福。
林子淼看到新聞後顯得有些意外,後來細細一想,也就明白了。
那晚高家宴會上分明沒有一個媒體記者,第二天一早這消息就像雨後春筍一樣披露了出去,必定是唐白花錢請了報社媒體這麼做的。
政要選舉在即,他卻這麼大費周章披露林子淼身份,無非是想在坐上高位前就讓世人知道她的存在,同時想靠著這個宣傳進一步擴大自己的影響力。
而這麼做,唐白也是想告訴她,她做了他的女朋友後,一切已經回不了頭了,世人都在看著他們秀恩愛,假如她稍有退縮,人人都不會放過她。
唐白就是稍微耍了點手段,沒有辦法,他只能以此來牢牢栓住她不讓她有機會逃跑。
雲來堡穆家,穆淵坐在沙發里,手邊是一卷報紙,他仔仔細細看著報紙頭條新聞,臉色有些發白,照片上刊登出來的兩人合照更是刺痛了他的眼楮。
他盯著報紙發了會兒呆,穆氏從里屋走出來。
“阿淵啊。”
穆淵馬上收起報紙塞進茶幾上的醫科書里,再抬頭時,面色溫和,微笑︰“母親。”
“東西收拾好了嗎?”穆氏看了他一眼,將桌上玻璃花瓶里散出腐爛氣息的秋海棠收拾干淨,嘆息了一聲,和藹道︰“阿淵,和子淼講了嗎?我們要回意大利了。”
“講了。”
“她怎麼說?”
“母親,子淼有男朋友。”
穆氏的手頓了一下,有些驚訝,隨即笑了笑︰“這樣啊,沒听你提過,太可惜了。”
她擦干淨手,坐在沙發里,想了一會兒,再度喃喃嘆息︰“真可惜啊,這麼好的女孩,可惜啊……”
“母親。”
“阿淵啊,你喜歡她,是不是?”
做母親的抬起哀愁的眼楮,盯著自己的兒子,看著兒子淡然沉默的面龐,她更哀愁了。
“也許,你們可以在一起的。”穆氏自言自語,“那是個好女孩,重要的是你也喜歡她,媽媽也喜歡她,真的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穆淵沒說話,對著桌上空掉的玻璃花瓶沉寂了眉眼。
穆氏再度提醒他︰“阿淵啊,你要想好,這次回了意大利,我們母子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中國了。”
穆淵還是沒說話,只朝母親笑一笑,然後起身拿起外套,開車出去了。
南府路上,空氣寒冷,一整條街都沒什麼人,冷清了許多。
彼時正午,穆淵將車泊在卡斯弗成衣店門前,側頭對著店里的店員出神。
他知道這是林子淼的店,知道店里的阿夜和陌陌是她的親人,知道阿夜死了,知道陌陌走了,也知道她很少再來這里了。
剛開始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他經常在路邊棄車散步到這里,去卡斯弗斜對面的餐廳坐著,望著林子淼那邊,有時候林子淼不在,阿夜和陌陌在,他看著他們,心里也有滿足,因為他們是她很重要的人。
自從發生那件意外,林子淼幾乎沒來過了。
他斷了她的消息,沒想到再次听到她的情況是經由唐少女友披露出來。
他看著照片上她溫和依偎在唐白身邊的樣子,絲毫沒了那日在醫院時的冷淡和決裂。
她看起來很幸福。
穆淵閉了閉眼,正欲驅車離開,視線里忽然闖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子淼穿著淡藍色的呢大衣,脖子上圍著灰白格的柔軟圍巾,長發扎成馬尾,面容瓷白溫和,從街道盡頭走過來。
她身邊蹦蹦跳跳跟著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小女孩,女孩穿著粉嫩的衣裙,像個小公主一樣,栗色的頭發扎成丸子頭,隨著她蹦跳的步伐,頭發一抖一抖的。
她伸手抓住林子淼的臂彎,笑得開懷,臉頰上露出深深的酒窩,俏皮極了。
得知唐白和林子淼情侶的消息,最高興的就是這位莫小韻小公主了,一個勁兒打電話過來要和三水姐姐逛街購物。
林子淼目視前方,微笑地听莫小韻嘰嘰喳喳連珠炮一樣說個不停。
穆淵僵住身子,牢牢盯住林子淼帶著莫小韻目不斜視地走過了卡斯弗成衣店。
她從他車前走了過去,沒有注意到路邊停著什麼車,車里坐著什麼人。
“我覺得姐姐可以見見白哥哥的媽媽,白哥哥的媽媽听說回來了,姐姐可以抽空拜訪一下!”莫小韻高興地說,“白哥哥的媽媽絕對比那個老頭子好多了,我覺得白哥哥的媽媽會喜歡三水姐姐的!”
林子淼淡笑不語。
兩人拐過南府路,進了一家水族館。
莫小韻拖著林子淼指著一個水族箱里游來游去的斑斕親吻魚大聲說︰“姐姐,我的親吻魚就是在這里買的,真漂亮!姐姐買兩條送給白哥哥吧!”
林子淼禁不住笑了,親吻魚的故事是她胡謅的,事實上,這尾魚會像戀人一樣親嘴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它們的一種“口癖”,是一種習性。
當兩條接吻魚相遇時,雙方都會不約而同地伸出生有許多鋸齒的長嘴唇,用力地相互踫在一起,如同〞qing ren〞“接吻”一般,長時間不分開。
這種“熱吻”並不是“求愛”,而是在打斗。由于接吻魚具有保衛“領地”的習性,兩者相遇時,用長嘴唇相斗來解決“領地”爭端,直到有一方退卻讓步,“接吻”才宣告結束。
但是人們通常喜歡用一個美好的意願來解釋這種稀奇的行為。
林子淼也不打破莫小韻的美好幻想,點點頭,買了兩條親吻魚。
陪完莫小韻逛街,林子淼提著兩尾親吻魚回了林宅。
林子鑫坐在客廳里等她,面色嚴肅,陶叔恭恭敬敬站在他身後。
脫下大衣的林子淼察覺到家里詭異的氣息,笑了一下︰“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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