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伯言眉頭微蹙，說隨便你，我就叫你小陸好了。
兩人對視。
陸然笑了笑。
陸伯言也笑了笑。
詭譎氣氛終于緩和了一些。
陸然終于明白他為什麼對陸伯言第一印象如此不好了。
太像了。
陸伯言跟他太像了，或者說是他太像陸伯言了。
他總覺得，二十年後，自己變成一個中年人，大概就會是陸伯言這個樣子。
沒有人會喜歡另外一個跟自己極為相似的人，那會讓人覺得自己並沒有那麼特殊，並不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
尤其是另一個人無論怎麼看，都比自己更加厲害的樣子。
就好像，自己突然成了一山寨偽劣產品。
“小陸，我跟你授業恩師穆先生很有交情，是我叫他把你叫到這里來的，想不想知道為什麼？”陸伯言正色道。
陸然搖搖頭。
老實說，他很反感陸伯言這種賣關子的交談方式。
“我想讓你替我辦一件事。”陸伯言說道。
“什麼事？”
“做我的兒子。”陸伯言正色道，語調平常，就跟幫我倒杯水，或者幫我取下快遞一般無二。
陸然嗔目結舌。
如果此人不是老古董點名要他見得，他只怕轉頭就會走了，甚至兩耳刮子招呼過去都有可能。
素昧平生，第一次見面，居然叫自己做他的兒子，憑什麼？
他可沒有隨便給人當兒子的習慣。
“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陸然冷聲說道。
“理由當然有。”陸伯言微笑。
“什麼理由？”
“時候未到，暫時不能告訴你。”陸伯言繼續微笑。
陸然有種將茶水潑在了他臉上的沖動。
但他忍住了。
倒不是說他脾氣變好了，而是眼前這家伙，他看不透。
看不出他的年紀，看不出他是不是玄門中人，看不出他有沒有修為在身，是修行者還是古武高手。
除了看得出性別，其余一概不知。
陸然自詡還是有些眼力的，這麼多的看不出，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此人一點都不簡單。
話又說回來，能跟老古董平輩論交的家伙，怎可能簡單？
陸然不是傻子，不會做沒底兒的事兒。
“老陸，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告辭了。”陸然起身。
“先別忙走，再听我說一句話。”陸伯言笑道。
陸然沒有說話。
“我知道一時間你很難接受，但這件事情，關系重大，是你師父跟我一起敲定的，而且你答應我的話，會有許多好處。”陸伯言微笑道。
“就算是老古董，也不可能要求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伯言先生，念在你是長輩，我給你基本的尊重，也請你尊重一下我，畢竟不是什麼人都有跟人做兒子的習慣。”陸然冷聲說道。
“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用來利益交換的。”
陸伯言繼續微笑，“你只要點頭，搖身一變，你就是一家市值近千億上市集團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再也不必為金錢費神，可以專專心心的修行，以應付十五年後的第三次天地大劫。”
“你……你也是修行界中的人？還知道十五年後的第三次天地大劫？”陸然心里震驚不已，好在心性圓融，並未表現得太多詫異。
“我不修道法，只修古武，在二十年前就是丹勁圓滿，只差一步就能打破虛空、見神不壞的武道聖者。”
陸伯言微微一笑。
“怎麼證明？”陸然問。
陸伯言沒有再說話。
突然——
整個辦公室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了。
陸然渾身炸起一陣雞皮疙瘩，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
這跟恐懼無關，而是身體本能對于強者的敬畏。
落地窗外，風雲變色，竟是隱隱勾勒出劫雷形狀。
陸伯言的氣勢只堪堪放了出來，還沒動手，竟然就引發了天地意識如此大的敵意。
那他的修為——
陸然心里如電光火石般閃動，飛速判斷著。
暗勁巔峰武者，也就是他現在的階段，可以跟練氣七、八重修行者匹敵，稱為小宗師或者準宗師。
再往上，是明心見性的過程。
至誠之道，可以先知，由後天入先天，氣機圓融，片蠅片羽不沾身，稱為化勁武者，是當之無愧的武道宗師，能與練氣九重圓滿的準真人爭鋒。
再往上，抱胯坐丹，混元如一，心性圓融，稱為丹勁武者，是武道亞聖，可與道基真人平起平坐。
更進一步，丹勁圓滿，大聖至誠，金剛不壞，是真正的武道聖者，稱為武聖，不弱于金丹期修行者。
再往上，就是傳說中的境界。
超凡入聖，打破虛空，見神不壞，參見如來。
這樣的武者，早就脫離了*凡胎，稱為人仙，是武道的最巔峰，可與元嬰級別的修行者爭鋒。
這個世界，到底有沒有這種級數的武者，都未可知。
而眼前這個家伙，居然是丹勁圓滿、金剛不壞的聖人境高手？
在人仙不出的前提下，豈不是當世無敵？
只怕連老古董都打不過他吧？
陸然心里震撼太大，以至于心神失守，臉色大變。
“小陸，你放心，我對你沒有敵意。”陸伯言很快收斂了氣勢，“而且我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我，那時候的我，確實是聖人境的高手，不過現在生生被打落了一個段位，只能維持丹勁武者的修為。”
他收斂氣勢之後，窗外隱隱成型的劫雲沒了氣機感應，慢慢消散了，又是碧空萬里景象。
“你都成就聖人境了，打破虛空，金剛不壞，誰能將你打敗？”
沉默良久，陸然不可思議地問。
“知道的越多，恐懼也就越多，這個世界的真相遠比你想象的要可怕，在你成功築基，或者踏入化勁領域之前，我不能告訴你任何訊息。我只能說，那是深淵一樣的恐怖。”陸伯言正色道，表情凝重。
陸然眯起了眼楮。
同樣的話語，前不久老古董才跟他講過。
這個世界的真相……
到底是什麼恐懼的東西，能讓這些修為高高在上的老家伙們，都如此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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