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大概還是凌晨五點左右吧,南景山就被一聲尖叫驚醒。
起來的時候,因為情況挺緊急,他也就又懶得坐輪椅,一瘸一拐的就趕緊沖去,“怎麼了,丫頭?”
但是那雙腿實在不咋給力,等著他循著聲音來到廚房的時候,看到的已經不是什麼緊急的場景了,“發生什麼事了?”
一手撐在廚房門邊,南景山挑著眉頭看向文婷心,沒想,轉過頭來的文婷心卻對他投來殺人一般的眼神。
“怎,怎麼了啊?”腳下後退一步,小有緊張的對上文婷心,“誰欺負你了啊這是?”
“你看看廚房!”文婷心撿起地上的手套,一腳踢過破成玻璃渣渣的熱水瓶,從南景山身邊經過的時候,看上去就像要揍他的那樣。
廚房?
南景山探進腦袋,在廚房里看了好一會兒,這下才知道她在說啥。
滿地的熱水瓶渣渣跟水漬,灶台上的調味料灑的都是,地上還翻著一倒扣的黑底鍋,看上去就像打了場戰一樣…
但是,南景山在想,這些跟他有啥關系啊?
又是不是他弄的,丫頭干嘛瞪他呢?!
沒一會兒,文婷心握著掃把簸箕回來,一同站在廚房門口,無奈嘆氣,“都怪你那碗面,遭老鼠了!”
“那倒是很厲害的老鼠啊。”就著她的話接道,話落,就看到她朝自己斜了一眼過來,“這麼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讓老鼠來的。”
“夠了啊,光吃不干活的人沒有狡辯的理由。”駁了他一句,文婷心已經拿著掃把開始在廚房里清掃了。
廚房的空間不算大,但是滿地的水漬,踩起來特別髒,讓她看著很不爽。
“丫頭,早餐吃嗎?”南景山瘸著一腳上前,在灶台邊停下,翻開冰箱來看。
“來不及吃了,我打掃完之後就要去上學了。等會兒給你錢你出去買幾個包子吃吧。”悶頭掃地,文婷心撿起那口被南世陽煮面煮成黑底的鍋子,看了看,擱置一邊。
實際上,她搬到這個家里之後,昨天還是她第一次下廚。準確來說,也是她第一次使用這個廚房。
沒想到,第二天就得開始大整理了。
她也不知道這屋子里有大老鼠出沒,這一早上進廚房看到一團肉球從眼皮底下溜出去,文婷心那是被嚇了個措手不及啊。當然也就沒什麼形象的叫了出來…
把摔壞的熱水瓶撿起來,文婷心往灶台一邊擱置,掃把掃玻璃渣渣的時候響著悉悉索索的零碎聲,她開口提醒,“叔,地上都是玻璃,你不趕緊出去把鞋穿起來?”
南景山低頭看了眼,覺著自己也是醉了,居然連鞋都沒穿就跑出來…
回身拐進屋內穿了雙拖鞋出來,南景山再次進入廚房,撿起那口黑了底的鍋,拿到一邊水龍頭下沖洗,忽道,“丫頭,我給你做早餐。”
“啊?”扭頭過來,文婷心險些懷疑她耳朵出了問題,“你再說一次?”
“讓叔給你露一手,”拿起鋼絲球刮著鍋底的黑焦,南景山得意的勾起嘴角,“你要吃西式早餐還是中式早餐?只要有食材,隨便點!”
看不出來,他居然會下廚房?!
掃了一簸箕玻璃碎片,文婷心朝他看了一眼,“西式吧。世陽喜歡西式的,你要是會做,以後我跟你學。”
“行,那就來個培根雞蛋土豆泥外加兩片火腿腸,牛奶有嗎?牛奶可以熱一下,在里頭打個雞蛋,味道非常鮮!”刷完鍋底,南景山拿抹布擦著鍋子,指節分明的五指握著長鍋的把手看著別有一番味道。
光是听他這麼說著,文婷心就覺得他非常有底子。似乎還真干過廚師這一職業一樣。
剛剛打開廚房的時候,南景山看到文婷心備了一些火腿腸培根意面之類的西式點心。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好這口,但是還真給了他露一手的機會。
抹布沖了沖干淨,南景山先是把灶台抹干淨,然後再從冰箱里搬出食材,一一拆出。
那大刀的刀尖直接把火腿腸給切成了兩半,刀工看上去還挺不賴的。
文婷心抓緊的把地上的垃圾掃起來,簸箕送到屋外,馬上就折回來看他怎麼下手的了。
前世的時候,她記得跟南世陽住在一起,每天吃的都是西式早餐。
火腿腸,三明治,煎蛋,牛奶,像這些食材,在南世陽提出要同居之後沒多久,文婷心就全都備好放在冰箱里了。
想著哪天自己有功夫的話,要去報個興趣培訓班,跟正宗的洋師傅把這料理學起來,然後好好抓住他的胃!
沒想到,居然還讓她平白無故的撿了個師傅。
“慢點慢點,到哪個步驟了啊?”探上腦袋,文婷心往南景山邊上湊近,“你慢慢來,邊教我邊做,順便多做一份,我給世陽帶過去。”
“喲喲喲,還挺好學的啊。”酸了他一句,馬上被文婷心拍了一掌手臂,南景山橫了她一眼,“溫柔點啊,女孩子老動手打人可不好。這樣沒人喜歡的!”
別說,這句話還真戳中文婷心的軟肋了。
她一個三十二歲的老娘客不會撒嬌,不會裝嗲,不會賣萌,跟那些個十幾二十的小年輕就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
估計也就南世陽會意外的繼續喜歡這種性格的她,這要是換做別的年輕人,可能早就煩她了。
“好好做你的,說什麼廢話呢。”白了他一眼,文婷心可不打算繼續進行這個話題。
南景山眯眼瞧了她一下,笑的無奈。
冰箱里的黃油切了一小塊出來,然後下鍋暈開,到達合適油溫的時候,南景山把培根下了進去。
‘滋滋滋’的聲音響著,香味也出來了。
整個過程中,文婷心一直盯得他手下的每個步驟,緊緊的。
看上去,似乎很簡單。
料理出鍋,文婷心趕緊洗出一個保鮮盒來,拿紙巾擦干淨,然後把培根往里頭夾。
那培根上還冒著絲絲熱氣,看著味道特別棒的樣子,文婷心忍不住夾了一片,那味道美的她驚嘆。
“好吃!”捏著拳,跺了跺腳,看上去還挺夸張的。不過這等夸贊對南景山而言,十分受用。
“那是,怎麼說我也是在高級飯店打過工的。”揚著腦袋,南景山看著還挺是得意。
其實他只是在高檔飯店洗碗抵過債,從而也偷偷跟後廚的大師學過一點。
怎麼說呢,裝裝逼格還是很足夠的!
“哎,你居然還會做這些,挺厲害的呀。”裝好培根,文婷心回過頭來朝他湊近,“哎呀,雞蛋香腸也好了。”
趕緊的端過剛出鍋的料理,文婷心又往好保鮮盒里夾去。
緊接著,一個又一個的料理出鍋,等著南景山回頭準備看看自己得意之作的時候,那一大盤的料理僅剩一半!
“喂,丫頭!你吃的也太狠了吧?!一下子就解決了一半啊!”急著邁步上前,看看那幾盤子食物,南景山震驚了。
“我還沒吃呢,我裝了一半起來,等會兒帶給世陽吃。走吧,咱們吃剩下的。”咧著一臉笑,無視掉南景山難看的臉色,文婷心端起盤子這就歡快的往客廳那屋跑去。
南景山還真沒想到,文婷心對他那佷子是這麼的上心。啥好東西都給他留著,也不想想,說不準人家啊,在家里吃的更好呢!
“真是…”瞧著那丫頭愉悅的背影,南景山無奈搖頭。
用過早餐之後,文婷心把工廠的地址告訴南景山,讓他抓緊去工廠監工,把她的工程看住。
嘮嘮叨叨的交代了一通,最後文婷心離開的時候,強行把南景山摁在了輪椅上才走。
門外,狗頭坐在他那輛新買的機油摩托車等著她,手上抱著一頂帽子,坐在凳子上,抖抖腳尖,看上去一股子流氓相。
隔壁的陳姐一直在打量狗頭,在狗頭不知道的時候,陳姐已經在心里將他嫌棄了不下多少次。
好好的一年輕人,頭發弄的花花綠綠的,還戴墨鏡嚼牙簽的,以為自己是周潤發啊?!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惹上了這樣的地痞流氓,倒霉的緊!
才剛這麼想著,陳姐就看到文婷心從屋子里出來,接過狗頭的帽子,一屁股坐上了車。
那會子,陳姐是驚的下巴都要掉了!
“不會吧…”濕手往圍裙上擦了擦,陳姐走到門口,揉了揉眼楮再看向那飛馳而去的機車。
再三確定那就是文婷心啊!
但是她想不通,怎麼文婷心這麼正經的一大學生會跟這種小混混扯上邊兒呢?!
難不成,這兩人還是男女關系?!
光是這麼一想,陳姐就被嚇的直打哆嗦。要真是這樣,那也是太可怕了。
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啊!
前頭,文婷心坐在狗頭的身後,手里抱著那保鮮盒,捏著狗頭的肩膀,“你知道世陽去學校了沒有啊?”
“二少啊?”頓了頓,狗頭思索了半晌,道,“二少應該沒有吧。他從來不準時上學的。”
“不可能,他答應了我要好好學習的。一定到了!”文婷心偏執回道,但是沒過一會兒,就開始懷疑了,“不然還是打個電話給他好了,看看他到學校了沒有。”
“二嫂,勸你不要,你要是打斷了二少睡覺,他會朝你發脾氣的。”前頭的狗頭好聲提醒。
“不可能,他才沒有起床氣呢。”騰出一手,伸進兜里掏摸著手機,文婷心是半點沒有把狗頭的警告放在心里。
雖然對他的了解不深,但是畢竟也是生活了十幾年的人,他的部分生活習慣她還是有所了解的。
反正每次她發火去敲他房門,他出來的時候看不出一點脾氣。
“二嫂,我說你急什麼呢。你看看沒一會兒就到學校了,到時候你直接上二少班級去找他,這要能找到是,還是個驚喜呢。”
擱下手機,文婷心思索了會兒,覺著還挺有道理,“那好吧,等會兒直接去教室找他。”
哪知道,這個點,南世陽早就等在她教室門口了。
狗頭把文婷心送到校園,順便把昨兒個買的房產證都上繳後才離開。
那會子,文婷心抱著保鮮盒送到南世陽的教室,他的小弟們一個比一個熱情,迎接她就像迎接女神一樣。
那陣仗著實是把她嚇了一大跳。
“二嫂,一個周末不見,你看上去更加漂亮了啊。”不知道是誰這麼會拍馬屁,一開口就是一連串的糖衣炮彈。
“二嫂,一大早就來找二少嗎?要進來坐著等嗎?”
“胡說,二少一大早就來過了,書包都扔位子上了。我想他一定是去找二嫂了。”搞半天,才有一人說到了重點上。
文婷心站在窗台邊,看了看南世陽位子上的書包,眉目挑起,“找我嗎?這麼神?!”
她還想著找他呢,他居然去找她了。
沒想到,這還沒正式交往呢,竟然有了這種默契。想到這點,文婷心心里是狠狠樂了一把啊。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回我那里去了,再見。”朝他們擺擺手,文婷心轉身跑開。
小身板跑動起來,看著那是一個青春無限的感覺啊!
這時候的她,還真不像個三十二歲的老娘客。
大概是愛情的滋潤吧。
都說女人談了戀愛,那心智是活生生減了十歲。別人不知道,但是文婷心現在就是這麼認為的。
她是年輕的,沒錯!
等著她跑回自己教室的時候,離早自習的時間也不遠了。
南世陽一直站在教室走廊的窗台邊等著她,雙手靠在欄桿上,相握成拳,著實不安。
腦子里的想著的是一早上听到的消息——南余驍打死了人。
本來南家的孩子脾氣差,愛打愛罵都是挺正常的。
但是南余驍這麼個乖到沒名氣的家伙,竟然能發火打死人,卻又是一件值得警惕的事。
因為,文婷心現在就在他身邊打工。
跟文婷心有關的事兒,南世陽可都是在意的很,雖然這件事還沒查出個源頭,但已經讓他擔心的不行了。
“世陽!”樓底下,文婷心伸手跟他打著招呼,也喚回了他的思緒。
“文婷心。”看著她往教學樓里頭跑,南世陽也趕緊拔腿往樓梯間跑。
一人往上,一人往下,很快,兩人就在二樓的樓梯間撞上了。
“世陽,我就知道你在這里,他們都說你來找…”
話沒說完,文婷心就被南世陽拉倒了一邊牆角站好,站在她面前,南世陽壓低嗓門,看上去一臉嚴肅。
“怎麼了?”
“文婷心,晚上絕對不能去南余驍那里,明白嗎?”左右看了一眼,周邊沒有什麼過路的學生,南世陽才敢放松心態,說一些比較煽情的話,“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讓你去南余驍那里了。爺爺那里我會跟他說,但是你絕對不能再去了,知不知道?”
大庭廣眾下,南世陽還是羞的很,但是又急于跟她表明,所以只能把她逼到牆角,然後偷著說話。
然而,文婷心卻是被他這突然的鄭重嚇到了。
“怎麼了啊?”什麼事兒都沒有,突然給出這樣的警告,讓文婷心也是緊張了一把。
還以為南余驍對他做了些什麼,文婷心慌張的上手搭上他的手臂,上下查看,“沒事吧?他怎麼對你了嗎?有沒有受傷?”
縱使是重生之後,听到南余驍這個名字,也是神經質的,一下子讓她亂了分寸。
南世陽是怎麼被那小子害死的,她記得很清楚。
“別怕,有我在呢,我不會讓他再囂張的,也絕對不會讓他欺負你。”拍著他的手臂,文婷心極力安撫。
“文婷心,不是我,是你。”但是南世陽卻不太能明白,她的話是什麼意思,“我怕他欺負你啊。”
“啊?”
一把握住她的手,南世陽壓低嗓門解釋,“南余驍昨天打死了一個佣人,我怕你待在他身邊不安全。所以你晚上別去了,以後都別去了。爺爺要是計較起來,全都由我擔著,你放心。”
文婷心的擔心南世陽不了解,南世陽的擔心文婷心也不了解。
听著他說完理由,文婷心心里頭是瞬間輕松了。
還好,沒有發生什麼她沒預料到的事。
“文婷心,你有在听我說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南世陽臉色擺的很正,“晚上不要去南余驍那里了,今天不去,以後都不去,更不需要去我家打工,這件事,我…”
“沒關系啦。”攔截了他的話,文婷心迎頭向他,道“他打死人跟我又沒關系,我又不怕他。”
“不是,文婷心,你沒理解我的意思嗎?”急的撓上腦袋,南世陽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好,“我是說,南余驍脾氣不好。萬一哪天拿你撒氣怎麼辦?我又不一定天天在。”
“不會的,他怕你,所以不會動我的啦。”拍了拍他手臂,文婷心看上去是一臉無所謂,“但是我才在你家待了兩天,要是就這麼走了,你覺得你爺爺會怎麼看我?肯定會說我只會嘴上說說,根本沒那麼大的決心。”
“我爺爺那邊我會解決。你一定要听我的…”
“不對,是你听我的。”又斷了他的話,文婷心繼續道,“你們南家的孩子哪個不會打人殺人啊,難道你就沒有打死過人的經歷嗎?我相信你帶人去爭地皮的時候,一定也砍了不少人吧?”
“我是這樣的人。但是他不是,他平時連罵人都不會,他就是…”
“他就是個老狐狸。”上手拍拍他肩膀,覺著他太過緊張了,文婷心只能好聲勸服,“我說沒關系就沒關系,我可以應付的。就算是待在他那只老狐狸身邊,我也能保證,什麼事都不會有!”
如果事情沒有牽扯到南世陽,她是不會懼怕南余驍的。
現在的南余驍還是個小毛孩,不管是心計還是其他方面一定是不及她的。
所以,文婷心很想趁著這幾年把南余驍給解決掉!
就算沒有解決掉,也要從他手里拿到那份文件。
那份文件對南世陽而言,傷害很大。不僅是地位身份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如果能早點拿到手,她要把文件毀掉,讓這件事永遠成為一個秘密!
“放松點,這麼點小事怎麼就把你嚇成這樣了啊。我給你帶了早餐,吃著壓壓驚,然後就乖乖听我的,回去上課,啊?”帶著笑,文婷心把保鮮盒塞到南世陽手里。
哪知道,她這幅無所謂的態度讓南世陽生氣了。
想想自己為了她擔心成這樣結果她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甚至也不肯听從他的…
“文婷心,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嗎?”捏緊保鮮盒,力道大的指節都在泛白。
南世陽眉目皺成明顯的川字,看著文婷心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每次都是我听你的,每次我都無條件的听信你的每一條要求。你就不能,偶爾听我一句嗎?”
“不是啊,因為我有我的…”
“是,你有你的理由,你總是說什麼都是對的!”這次,換南世陽截住了她的話,“你懂的多,你也聰明,所以你說的話都是有理有據的。我在眼前就像個孩子一樣,從來沒有說話的權利!”
可能也是氣上了頭,一時間,南世陽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很多話直接脫口而出,沒經過大腦,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話。
就像抱怨一樣,帶著滿滿的酸味以及不爽快。
“不是的,世陽,我沒有不听你的話,你說的話,我都有記在心里。”仰著腦袋回話,文婷心盯的他緊緊的,希望他能從她眼神里看到理解。
“那我讓你以後都不要再去了,你听還是不听?!”垂著腦袋,南世陽也是直視向她。
因為現在還在生氣,所以他也沒想到其他的什麼。
兩道視線相交,但在其間卻沒有流露著什麼感情。
“你這次,可不可以听我的?”試探性的問著,文婷心想再爭取一把。
好不容易能接近南余驍,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放棄掉真的很可惜。
可能他不能理解,但是她知道就行了。
她之所以想去南余驍身邊,就是為了幫他,保護他,希望能早點鏟除掉對他有威脅的東西。
但是如果他實在不願意接受,那她也準備好妥協。
因為這件事並不足以成為他們倆之間的矛盾。
為那種人而吵架,針鋒相對,失去了這麼久以來建立起的信任,實在太不值得了。
但是,南世陽沒有再給她多一次的機會。
在听到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南世陽這顆心就已經沉到谷底。
沒有什麼時候會比這一刻更讓他失望的了。
文婷心居然沒有選擇他。
他給了她全部的信任,她卻沒有選擇相信他,結果,還是一昧的讓他听從她的,繼續對她付諸一切信任…
這種認知真的讓人覺得很差勁!
瞪了她好一會兒,南世陽沒有說一句話,氣氛很沉,很壓抑。
“世陽。”上手去握他的,沒想到,才一踫上,就被他一把甩開。
腳下退開了兩步,南世陽抿緊了唇,離她的距離越來越遠。
文婷心感覺到了不對,趕緊跟著邁上步子,“世陽,你別生氣。我听你的就是了。”
“鈴鈴鈴…”也在這時,早自習的鈴聲響起,清脆響亮,在整個校園回蕩,也非常不恰當的掩蓋住了她的話。
“文婷心,我再也不管你了!”
等著文婷心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只听到南世陽這句氣話以及他疾步跑走的身影。
本能的想上前去追,但是人剛跑到一樓,正對面的撞上了她的班主任。
“早自習去哪兒啊?!”瞪著一雙死魚眼,班主任凶巴巴的伸臂指向樓上,“馬上回去!”
畢竟還是個學生,文婷心也不敢跟班主任造次,只能專回過身,低著腦袋回教室。
她是真沒想到,本來應該是好好的一次見面,沒想到吵了架。
回到教室在位置上坐好,文婷心是再也提不上勁頭來了。
心里特別特別難受。
明明生氣的是他,但是她卻覺得自己非常不舒服,非常愧疚。
想想前世,他們吵了多少次,她都沒有這麼覺得過。
但是現在,他們才吵了一次,她就覺得難過的不行。
擰著眉頭往桌子上一趴,文婷心是一點勁兒都沒有了。
腦子里已經開始重復又重復的回放剛才的情形,他說的每句話,他的每一個表情的轉換以及最後他狠狠拋下一句氣話。
听到他說不管她了,那個時候,心髒抽搐了好幾下,疼的她說不出話來。
南世陽生氣了…
是真正意義上的生氣了…
而這個原因只是,因為她沒有听他的話…
可能男人的自尊心作亂吧,一直都是听她的,長久了,當然也會鬧鬧別扭吧…
到最後,文婷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唉!”懊惱的垂在自己腦袋上,文婷心真是被自己給氣死了。
想想剛才,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听他的呢?!
明明就知道他是個愛面子的男人,有時候為什麼不能滿足一下他呢?
站在他的立場看來,他之所以希望她能離南余驍遠點,還不是為了她好?
所以她為什麼就不能哄著就著一點,一定要讓他生氣失望才行嗎?
心里特別特別自責,想了想,她決定,等課間的時候,還得去找他一趟,然後把這事兒解決一下。
如果他希望她這麼做,那她就听他的!
然而,南世陽卻沒有再給她解釋跟反悔的機會。
從教學樓跑出來,南世陽就是一股子火氣直沖腦門。
站到一樓過道上,就是舉著拳頭狠狠往牆上落下。
“砰”的一下,那是骨肉對上鋼筋水泥的聲兒。
氣的咋咋呼呼的,收手回來,南世陽也沒有在意拳頭上的腥紅的出血 …
“混蛋!混蛋!混蛋!”大罵了三聲,但是沒有一點解氣。
心里還是生著一股濃濃的失落。
文婷心沒有選擇他,文婷心也絲毫不把他的警告當回事兒,文婷心還是那樣,哄著他讓他遷就她…
真是太不爽了!
從頭到腳,從心里都身體,從腳趾頭到每一根頭發都在不爽!
另一只手里還握著她給的保鮮盒,走的時候他沒有注意到,現在一抬手看到了,生氣的一把擱在了垃圾桶上頭。
這還真是南世陽頭一次對她生氣。
他的火氣來的一向很猛,很直接,平常若是哪個小弟惹到了他,他必定是要狠狠懲罰及警告一番,看著小弟在他面前俯首認錯,再三保證,後才考慮要不要原諒。
但是頭一次跟文婷心生氣,他卻沒指望她會認錯或是給他什麼保證。
最要命的是…
他已經離了那垃圾桶好些遠,但是沒忍住,還是折回來去把那保鮮盒拿了。
這番場景,一如當年他留下離婚協議離開,卻又在去機場的路上折返回來…
不舍,是那麼明顯…
此刻的自己,真的是非常不要臉。但是沒辦法,心里那關又是實在過不去。
他怎麼可能真的等文婷心過來跟他認錯呢。
想想,還是只有他消氣了去找文婷心才更合適…
畢竟,他先發的火,他先失去理智,所以要和好也得看他…
關于頭一次吵架,事後,兩人得到的感想是相同的。
沒有人希望這場架一直下去,所以幾乎就在分離後沒多久,兩人都意識到了各自的錯誤,想著怎麼補救。
由此,也讓之間的感情更深了一步,似乎覺得自己更珍惜對方了…
……
硬生生挨到了第一節課課間,鈴聲一響,文婷心馬上跑出教室,準備去南世陽教室找他認錯。
但是等著她到達那里的時候,座位依然是空的。而且這次連書包都不在了…
他的小弟們告訴她,南世陽回來拿了趟書包就走了。至于去哪里,當然也不會交待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