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早上,文婷心請了假。跟著狗頭一起把流浪漢送到了醫院,手上的外傷包扎完之後,見著他腳下一拐一拐的,文婷心建議他把腳也給看了。
流浪漢告訴她,他這腳是前幾天追一個小偷崴的,跟她沒有關系,不需要她負責。
但是在文婷心的一再堅持下,還是去拍了片,把這腳也給一起看了。
別說,這腳上的骨折一看,還真比手嚴重多了。哪里是什麼崴了,根本就是骨頭都碎了,光是外頭看上去也是一片淤青的。
那醫生在開藥前看了看文婷心跟那流浪漢,一個學生,一個流浪漢,估計兩人身上也不會有什麼錢,于是把話也說到了前頭,“這骨裂了,要給你開通經活血的藥,但是比較費錢,大概要七八十塊,能負擔的話,我就開,不能的話,我給你開兩張狗皮膏藥貼,但是效果可能沒那麼好。”
一听這話,流浪漢是直接回拒,不加多想,“沒事兒,就來兩張狗皮膏藥吧。這都是淤血,吸收了就能散了。”
“雖然是淤血,但是你這傷在腳踝,血液循環不好的話,那里還是比較難好的,而且這瘀傷積久了容易成疾患,以後也可能演變成風濕性的,”出于專業方面,那醫生想更好的解釋,但是看看那流浪漢,想到他根本負擔不起,還是作罷,“那好吧,先來兩張狗皮膏藥貼貼。”
“不不不,開藥吧,”這邊說話的是文婷心,她倒不是心疼錢,听著醫生說著那情況,她真是為流浪漢操心啊,“多少錢我都付,都開好的藥啊,最好的那種。”
這話說的跟個富婆一樣,瞬間惹來了流浪漢跟醫生齊刷刷的目光注視。
“放心,我有錢,盡管開,”大氣揮揮手,文婷心還順手從兜里零零散散掏出三四張百元鈔。
那一把揉成團的百元鈔,上頭映著四個人頭,給了那醫生一顆很好的定心丸,“那我開了啊,等會去打一瓶通經活血的吊針,吃的藥也開給你,接下來在床上養一個月,不要到處走動。”
“什麼?打針吃藥,還不能走?”不敢置信的重復了一次,流浪漢馬上擺手拒絕,“不要不要不要,哪兒這麼麻煩啊,我最近還不是到處走,到處游蕩的,怎麼就下床都不能下了。沒那麼嚴重!”
“你要是想腿好啊,你就得養著。你覺得你現在腿是好的嗎?不還是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嘛,這久病不治,你這腿怕是要落下病根的,”那醫生說話挺實誠的,也不會揀好听的話說,有什麼說什麼。
文婷心可是完全听進去了,著實被嚇了嚇,“那怎麼好久怎麼來吧,別听他的,開最好的藥,吊針也要最好的,是不是還要復診啊,什麼時候比較合適呢?”
“丫頭,不用這麼浪費錢,我這腿確實挺好的,沒那麼嚴重。”流浪漢仰頭正想對她說話,哪知道那丫頭是完全懶得搭理他。
“閉嘴吧你,”一掌拍上他肩膀,文婷心語氣都加重了,“對自己身體都不負責的人,哪有什麼權利說話呢你,乖乖听我的。”
不管是對十八歲的南世陽,還是對三四十歲的流浪漢,文婷心一直都是這幅愛操心又霸道的模樣。
“不是丫頭,”
“閉嘴!”手指頭指上流浪漢,那凶凶的語氣叫瞬間流浪漢噎住了話。
復又拍拍他肩膀道,“反正都看醫生了,干脆開個全身體檢吧,哪兒有毛病都查一下,省得哪天把腳給養好了,又得個肝癌,胃癌,腎癌什麼的,白花了這錢。”
“哎,丫頭,體檢真不用啊,”慌張擺手,流浪漢著實是被說風就是雨的文婷心給嚇到了,“我這身體一向很好,真不用在我身上費那麼多錢。你看你今兒就傷我一手,現在要查我全身,你這不是傻嘛你。”
流浪漢是真沒見過這麼傻的一姑娘。
人家故意踫瓷的一把,她這倒是還硬要往他身上砸錢,這是不是缺腦的啊?
“你閉嘴你,現在我付錢,你沒有說話的權利,”喝住了他的話,文婷心對醫生直接下令,“來個一整套的體檢,從頭到腳,全都查,我有錢!”
這決定下的不容質疑,很快,那醫生就開了整整高達三百的體檢費。
抽血,胸片,x線,ct,mri,甚至約了胃鏡,腸鏡…
一系列東西搞完,文婷心還給流浪漢買了輛輪椅過來,推著流浪漢去輸液室掛了吊針,又讓狗頭出去買早餐了。這會子,文婷心算是抽到了空,可以坐下來好好跟他聊一聊了。
“你姓南哦,”拿著病例,文婷心明知故問的開口,“南景山,還挺忠厚的一名字啊,你這人一定也挺老實的吧?”
瞥了那流浪漢一眼,文婷心心下盤算著,該怎麼把這話題轉到南世陽身上。
也不知道他跟世陽是什麼關系,這萬一他跟世陽關系不好,說不準一听到世陽就暴走了呢?
心里有著各種各樣的擔心,所以文婷心覺著,她還是謹慎點的好。
“人不可貌相,丫頭,”眯著眼休憩,好不容易消停下來,流浪漢頓時覺著疲憊的很,說話的聲音懶懶的,“我看你也覺得你該是個乖巧安靜的丫頭,但是不是…”
居然比阿媽還阿媽,那嘮嘮叨叨的性子,著實讓南景山想起一個人。那個曾經把他從頭管到腳,照顧的好好的人…
“哎,景山大哥,那你覺得你是哪種性格的人啊?”胳膊肘捅了捅他,文婷心看上去興趣十足,“你覺得你是個好人嗎?”
“不是,”回的果決,南景山睜眸看了她一眼,覺得有點好奇,也有幾分觸動,“你為什麼這麼問?”
“那你能壞到哪個程度?”又到了文婷心比較感興趣的問題了,“打人,罵人,還是殺人?”
想到他跟南家是有關系的,所以文婷心腦子里涉及到的方面還是黑道元素的多。
“啊?”這麼一問,南景山睜眼對上文婷心,眉峰都挑高了,訝異是難免的。她一個十幾歲的學生問出這種話來,著實怪異。
“我是問你,你能壞到哪些程度?打人,罵人,還是…”
“行了,我有听到,不用重復一遍,”伸手止住她後續的話,南景山臉色都僵了,“但是,你為什麼這麼問?你覺得我看上去像殺人犯嗎?”
“你看上去像乞丐,但是你不知道乞丐有時候很猥瑣的,所以人不可貌相。”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厲的用他的話反將了他一軍。
頓時,南景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小丫頭伶牙俐齒的,他居然說不過!
“景山大哥,我跟你說,等會兒掛完水,我帶你回我家去。你就乖乖听話,安安分分的在我家呆上一個月,養好了腿再出去蹦 ,”朝他挑了挑眉目,這會兒的文婷心看上去是那麼的有心計。
說實在話,她可是好不容易才踫到他的呀。
以後要再想找他,那可就難了。
所以現在啊,必須得找個條件留下他!
“真不用,丫頭,你是腦袋真傻,還是錢多沒地方花啊,”南景山是半點不領情,“就我這麼一人,多少人想著法兒的趕我呢,你還把我往家里招,你就不怕你家長生氣啊。”
“我家里就我一人,我做主。我跟你說啊,咱們倆之間那是有緣分的,你看上次咱們分開之後,我連著搬了兩次家,在兩個地方都收到了你的傳單,然後今兒還撞到了你,你說這緣分是不是不淺啊。”
她這話說的大義凌然的,但是南景山還是想歪了。
那會子,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質疑與猜測,甚至忍不住開始躲避,“我說丫頭,你是不是真傻啊?你看上我這麼個人了?”
“想什麼呢你,”伸手往他腦門上推了一把,文婷心毫不客氣,“怎麼腦子里盡是些髒思想啊。不看看你都一把年紀了,能是這麼個情況嘛啊?!”
索性,從她那毛躁的反應看來,應該不是那個意思。雖然被他推了一把,南景山還是安心了許多。
女人這種東西,他這輩子反正是不敢再踫了。
以前他覺得,只要自己行的正坐得端就不需要理會身邊鬧騰不息的女人,但是在後來,活生生的例子告訴他,女人就是自己不踫也能惹來一身腥。
所以這凡事帶著一點點異樣心思的女人,南景山都絕對避諱。
“我說的這緣分是咱兩之間,”豎著一根手指,指指他,又指指自己,文婷心表示的鄭重再鄭重,“好像就是我遇到你,注定了,我要幫你。知道嗎?”
“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你很可憐啊,所以我必須幫你。”當然啦,這最真實的目的還是因為她家小伙子。
他最後一篇日記上的一句話,讓她記得很牢很牢。
這一整本日記寫著的都是對她的遺憾,一直到最後一頁,他留下了一生中的另一個遺憾。
所以在看到流浪漢的那一刻,文婷心心心里想的是,一定要幫他。
幫流浪漢,就是在幫小伙子圓夢。
瞧著文婷心說的那麼認真,南景山一下子別扭了,“這樣的話,謝謝你啊。”
活到現在這個程度,他已經不介意別人可憐他了。
甚至希望能有更多人能知道他是個可憐人,從而幫他一起找兒子。
“謝謝的話就別說了,要真謝謝我啊,就听我的話,等會兒跟我回家,然後在我家里把身體養好。”安撫性的拍了拍他手臂,她道,“孩子我不能幫你找到,這身體我還是能幫你顧著點的,你看你這麼不容易,都睡電話亭里頭去了。”
“對了,你現在四處找孩子,身上都沒錢也不去打打零工嗎?睡到公園或是電話亭那種地方,真的危險很多,你看你今兒就被我們給撞了。這要是睡到公園去,說不準哪天踫上一搶劫的…”
“搶劫的不會劫我的,”截過她下續的話,南景山真是被他嘮叨的腦袋都大了,“我這腿是上一踫上一人搶了老人的包,追了他兩條街才崴的。除此之外,小偷不會偷我,警察也不會抓我,甚至連乞丐都可憐我。”
說著,南景山看了文婷心一眼,看到她听的認真,南景山又覺得好笑了,“反正我已經習慣了,生活越糟,越覺得自己心安理得。生活的很好,反而覺得愧疚。所以你不需要給我提供良好的物質生活,我不習也不想要。”
“為什麼?”鎖著眉頭,文婷心半知半解。
她有想到他這樣生活的原因一定是為了他兒子,但是這樣真的值嗎?
“你沒當過父母,你不會知道什麼是責任。因為自己的大意把自己的孩子丟了,心里頭對自己的責怪跟愧疚深到夜夜噩夢的程度。”說著這話的時候,南景山眸間的失意著實明顯,看上去氣壓是直直降了數倍。
“當時孩子剛丟的時候,我是沒日沒夜的找,搜遍了整個城市,整個大街小巷,可以說是連垃圾箱都找了。但是沒有一點消息,那頭一個月,尤其是頭幾天,精神緊繃的連眼楮都閉不上。”
“當再三確認這個城市不會再有孩子蹤跡的時候,那範圍就擴大到了全國,那時候又是一種沒頭沒腦的慌張跟害怕。因為不知道從哪里開始下手。”
南景山記得最瘋狂的就是,他把整個幫派的小弟分散到全國各地,砸重金,一寸地一寸地的找,但是這樣的消耗沒到半個月,老爺子就發怒了。
強行撤回所有人員,還一再警告他停止再做這件事。從那一刻起,親緣關系便斷。
而在老爺子發飆之後沒多久,夫妻關系也斷了。
直到現在,他還一直記得,那個發誓要照顧他一輩子的女人拖著行李箱離開他的場景。他有想過去挽留,但是無法原諒孩子從她手上丟掉的過失。
就這樣,他的人生踏上了這步路…
重復又重復的找孩子,長達十幾年…
“勢單力薄的自己能靠的就只有一股信念,一個個城市,一個個鄉村,一個個鎮上找過來。勢必要找遍中國地圖,才能甘心。”
“啊~那你找遍了嗎?怎麼又回這里來了啊?”听的文婷心一陣陣的肉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這話。
“沒有,”嘆了口氣,南景山悠悠道,“前段時間接到消息說有一批孩子被帶到京都來賣,京都有錢人多,買的人也多。雖然想到我的孩子也大了,但是還是想來踫踫運氣。說不準以前我的孩子也是被輾轉賣到了京都。”
“那你這消息還真不準哎。”文婷心頗為嫌棄,“你孩子都那麼大了,肯定不會再被賣了,而且如果說是說以前賣到京都這里來,那你以前不是先在京都找的嗎?找遍了之後沒找到才擴散開去其他地方找的嗎。所以我覺得,在京都的可能性不大。”
不止呢,她還覺得,找到的可能性就不大!
這可是十幾年以後了啊,說不定你在找孩子,人孩子根本沒想到你。像現在的小青年,看到這種廣告就直接隨手拋棄,連大致看一眼都不會。
“除了這里,我已經不知道該往哪里找了。都過了這麼多年了,沒有一點目標。我現在是听到一點消息,我就直往消息那頭奔,顧不得真假。”說完,南景山又是長長探出一口氣,也覺著累了。
看著他那副模樣,文婷心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幫不到他,也不知道怎麼勸他,只好安靜的把視線偏移過去,偏離話題。
索性,在這會兒,狗頭提著一袋子早餐回來了。
幾個肉包牛奶,遞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生生被兩人不太好看的表情給嚇了嚇,“二嫂,流浪先生,你們咋啦?”
“沒事兒,吃早餐吧。”接過早餐,文婷心遞了一份給他。
馬上,兩人就熱乎熱乎的吃開了。
“二嫂,害你曠了半天課,真是對不起啊,”狗頭垂著腦袋杵在文婷心面前,語氣低低的,似乎是悔過了,“我已經把我那輛小飛車報廢了,買了輛機油摩托車,低碼速的,以後接你我會小心的。”
“別,我還是自己乘三輪車吧。坐你的車,我覺得就是轎車都危險,”然而,文婷心並不買賬。
看著狗頭那樣,她著腦子里想到的可是些神經大條,在敞篷車上瘋癲的年輕人…
要讓這些人開車,那是啥車都能出事兒啊。
“二嫂,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見著她沒答應,狗頭只能好聲的磨著,“你看我才接了你倆趟,啥價值都還沒體現出來,早上二少還找我麻煩說要是你出事兒了就讓我好看呢。”
“我不出事他也得要你好看,”咬了口包子,文婷心抬頭瞥了他一眼,不客氣道,“你這愛耍帥的性子真得改改,開車耍什麼帥啊?開車開個安穩就成了,知道嗎?”
“是是是,二嫂,我知道了。我等會兒就去駕校報名,以後乖乖開車。”
“嗯,行了,那你現在趕緊去把撞壞的電話亭處理一下吧。那是公家產物,現在警局應該在追究事故責任人了,你去警局交代一下,說自己撞的,現在過來賠償,罰些錢也就完事兒。”
“好吧,二嫂,那我現在就去了。”應聲下來,末了,狗頭悻悻開口,“二嫂,二少擔心你,他說等會兒來找你。你看,能不能在他面前替我說點好話呢?”
“你放心,開不了你。”瞅著他那可憐巴巴的模樣,文婷心好笑搖頭,“你以後安穩著點辦事,我還是喜歡留你在身邊的。趕緊去吧。”
“嘿嘿,好類,二嫂。”有了這保證狗頭這心情是瞬間就好了。離開的步子的蹦蹦跳跳的,就像個孩子一樣,朝氣十足。
到底還是十幾歲的年輕人,每個看著都那麼的嫩。
瞧著那背影,文婷心忍不住搖頭。
以她三十二歲的視覺看過去,不管是學校里的學生,還是她家小伙子跟他的小弟們,都透著一股子稚嫩。
看樣子,她要操心的還很多啊…
在醫院里掛了一早上的鹽水,臨近中午的時間,吊針總算是打完了。
文婷心推著流浪漢的輪椅從醫院里出來,因為他坐的是輪椅,所以她沒有坐三輪車,一路走回去。
索性這醫院離她家還算近,兩地之間的路程大概也就十幾分鐘。
那時候,學校也已經放學了,南世陽是意外的在教室里安分的待了一早上,完全到了下課鈴聲響了才走。
因為他答應了文婷心要好好學習,所以這上課也是認真了不少。
只是這認真不一定有用,前頭的課程都沒有好好學習過,所以即使他再認真,還是大半兒的不懂。
抄了課堂筆記,記了作業,裝進書包後,拍了拍,嘴角勾起一滿意的弧度。
今兒晚上,他要讓文婷心教他做這些題目,相信如果是她教的話,他一定會听的更加認真。
收拾好東西,現在,他準備去找文婷心。
電話撥給文婷心,想問她是在醫院還是在哪里,他好乘三輪車。
但是那個時候,文婷心的手機塞到書包里比較深的一個位置,被書壓著,所以響起來也沒听到。就這樣,她錯過了南世陽的電話。
後來,南世陽又撥給狗頭,想問文婷心的位置,狗頭告訴他,之前文婷心是呆在醫院陪流浪漢打吊針的。
于是,南世陽想也沒想就往醫院趕了。就在他打的趕到醫院的時候,文婷心也正好推著南景山到了家。
一切都是那麼不剛好…
這一路上,文婷心跟南景山又聊了很多,那話題都是些三四十歲成功人士的社會經,雖然兩人現在都沒有什麼成就,但是畢竟曾經輝煌過,所以能分享的心得跟經驗還是有很多的。
南景山告訴文婷心,曾經的他替家族打下過一套商業帝國,南家現在許多白道上的成績都是他打下的基礎。而黑道方面一直都是老爺子在打理。
關于經商,兩人通了很多意氣相投的趣味點。
文婷心很想留下南景山幫自己創業,想想,如果有了他的幫忙,那是比多十個狗頭都有用啊。
但是南景山又有著自己執著的事,所以她也不好意思開口向他提出這個要求。
這番談話中,文婷心依然沒有提到南世陽。
其實南景山也是刻意的不提到南家,在話題提及那家族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指到過跟南家有關系的一點消息。
他知道文婷心認識南世陽,所以心里也是保留了許多事情沒有說出來。
對于南世陽那小子,其實他沒有什麼好避諱的。只是十幾年沒見了,不知道那小子看到他會不會被嚇到,也不知道那小子會不會對他失望…
南景山知道,南世陽從小跟他的關系就好,一直從各方面都崇拜他,希望以他為榜樣。
因為沒有父親,所以他對南世陽也是格外寵愛,就像待自己親兒子一樣待他。
但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南家家主南景山了,那小子也不是那個老是哭鼻子的小p孩了。
連身份地位都生生差上一大截。
想想當年,他背著包袱離家的時候,那小子掛著兩根鼻涕問他,能不能早點把弟弟帶回來。
當時,他是信誓旦旦的答應了,哪知道這一去就是十幾年,什麼結果也沒有,反而讓自己落到了這步田地。
說實在的,他還真是覺得,自己沒那老臉去見那小子。
回到家之後,文婷心把他留在了客廳,打開電視給他看。
而後,自己又去南世陽房間搬了兩床被子過來,放到床上,而後,又在南世陽衣櫃里找了兩套衣服放到他房里的衣櫃里頭,想到他是坐著輪椅的,所以文婷心把客房里一些零零碎碎來不及整理的雜物都搬了出來,往倉庫里扔去。
一番整理完畢,她又急著去燒水,等會兒給他吃藥。
南景山就坐在輪椅上看著她忙來忙去的,電視上播放著午間新聞,也挺剛好的,里頭那主播正播報著尋人啟事。
那則消息上失蹤的人是一名中年婦女,患有痴呆癥,類似拐騙。
“你也可以用這個方法找兒子,”從身後走上,文婷心端來一碗熱水,拆著他的藥,視線也落在電視機上,“像你這樣一個人瞎找,還不如把消息放到媒體上面,讓媒體幫你宣傳。”
“這樣一則廣告要多少錢?”南景山覺著她說的有道理,“你說真的有人會看嗎?”
“一般人不會看,但是一些有心人士會看。”遞上藥丸給他,文婷心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般不在意這些事的人不會注意,不過有些好心人會特地搜集這些消息,然後廣而告知,自發的幫助你。”
“真的會有那種人?”藥丸往嘴里一塞,南景山端來熱水配著喝下。
“會啊,”拿起遙控器,文婷心靠在沙發上坐好,“如果你現在找到了孩子,然後你再在新聞上看到別人在找孩子,你覺得你會不會想幫助別人?”
她說的很有道理。
有時候這人就是這樣,只有自己經歷過那種痛苦,才會願意幫助同樣痛苦的他人。但是如果自己沒有經歷過,可能就會覺得事不關己,毫無所謂。
南景山思考了一會兒,點頭答應,“那我要想辦法賺點錢,把廣告打到電視台去。”
“賺錢?”文婷心橫了他一眼,精光一閃,“那不如給我打工吧。我保證給你把廣告打到各個電視台,報刊,雜志都沒問題。”
“你?”挑起一側眉頭,南景山是一臉鄙夷,“你一個學生,招什麼工啊?”
“兼職嘛,”抖了抖腳,文婷心十分隨意,“學生又不賺錢,只奔個文憑去,要想吃飯,還是得搞點兼職的是吧。”
南景山鄙夷向她。
“沒跟你開玩笑,我手上有一份監控的工作,要是你想賺錢就給我打工吧,”這邊說著,文婷心順手把電視關上。
既然要談正事兒了,電視開著反而影響。
“我買了個工廠,現在正在改建,那老板是原工廠的主人,賣的時候他承包了工廠的改建,但是我要求比較高,不知道他偷偷進行豆腐渣工程。所以需要一個監工,”說話的語氣透著大老板範兒。
“工資就不算了,我給你登廣告上電視,你在我這兒工作到改建完成,吃住用我包,如果你需要的話,我還可以幫你投廣告到報刊,雜志。”弓腿坐正,文婷心得意勾唇,“你覺得怎麼樣?”
她知道他需要的不是錢,而是方法,所以這算盤打的也是挺精的。
南景山本來就當她開開玩笑,但是听到她說要給自己宣傳,那會兒,也是鬼使神差的動心了。
看這丫頭不像是會騙人的,剛剛在醫院給他平白無故花了這麼多錢,說明她也是挺有錢的。
而且跟她這麼一路聊過來,南景山覺得她這滿腦子的想法有時候確實挺有道理的。
反正他自己找或是出去別的地方打零工,找的也都是些洗碗刷盤跟工地搬磚頭的工作,還不如給她當監工呢…
想了想,南景山點頭答應,“也行,但是你要說話算話,必須幫我把廣告打上去。”
“嗯。”
談判完畢,文婷心又打開了電視,沒有轉台,繼續看午間新聞。
對她這種上了年紀的人而言,沒有什麼節目比新聞更實在的了。
這個年代的新聞含水量不高,也不是什麼標題黨,播報的內容都很實在。
就說昨天天看到的賭馬。
對了,離馬場開放的日子只有兩天了,她得做好準備留個五百萬下來,去那邊砸一下…
說不準,能砸個幾千萬出來呢~
南景山坐在一邊輪椅上喝著開水,一碗喝完,看看文婷心,在看看電視,覺得沒什麼意思,“有給我的房間嗎?我想睡一會兒。”
“那兒呢,”手指指了個方向,這視線還是落在電視上的,“被子那些我都鋪好了,還給你塞了兩套衣服,等會兒,”
“你等會兒,”轉頭向他,她提醒道,“你得先去洗澡,身上那麼臭,衣服也那麼髒,我換的新被子,可不能弄髒了!”
突然間就把他給嫌棄了一頓,南景山抬臂嗅了嗅自己這身上,覺著也沒那麼臭。
雖然他四處流浪,風塵僕僕的,但是個人衛生方面做著還算可以。
“我給你拿衣服,你先去衛生間吧,”見著他還沒啥動作,文婷心只好自己起來催。
經過南景山身邊的時候,她還推了把輪椅,“趕緊去,沒洗澡不讓上床。”
*裸的嫌棄讓南景山這臉上都無光了。
他這只是衣服看上去髒亂了點,但是平常他也是都是有去公共水龍頭下接水偷偷洗澡的。
就算沒有一天一次,三天一次還都是有的。這可比其他流浪漢,那是真的干淨了很多呢!
回頭看了眼那丫頭的背影,想想還是不狡辯了,洗個澡又能礙多少事兒呢。
棄了輪椅,馬上就往屋外的衛生間去了。
其實他的腳,一瘸一拐的還是可以走的,輪椅什麼的,根本就是文婷心執意要給他配置的。
南景山進了衛生間,房門一關,正好在那會兒,屋子的大門被打開,南世陽快步沖了進來。
“文婷心!”邊跑邊喊著她的名字,南世陽心里是著急的很。
在醫院里頭迷了路,兜兜轉轉了一個來小時都沒有找到她,後來還是托一個護工把他帶到醫院大門的。
而後電話通給狗頭,那貨竟然輕飄飄的道,要是不在醫院,那一定是回家了,二少要不去家里找找看吧。
就這麼一句話,讓他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狗頭在幫文婷心買房子,他一定要讓那小子過來給他狠狠揍一頓。
眼看著午休時間就要過了,南世陽想了想,最後還是往文婷心這邊來了。
比起上課,他覺得還是文婷心重要點…
“文婷心,你在家嗎?”一股腦的往屋里奔去。
馬上,一輛輪椅出現在視野里,那時候,南世陽就更是擔心了。
“文婷心!你在哪兒呢?”邁開大步直接往她房間過去。
哪知道,他剛好進去,文婷心剛好從隔壁房間出來。
手里捧著之前買給南世陽的衣服,她出來的時候,東西張望了一下,“世陽?世陽你來了?”
早听著他的聲音了,但是一出來又不見人。
“文婷心,你沒事吧?”馬上,南世陽從她房里鑽了出來。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撲上她面前,抱著她的雙肩,低頭看看那雙腿,問道,“腳沒事吧?沒再受傷吧?現在好走嗎?”
“嗯,沒事,”笑著搖搖頭,現在看到他,文婷心覺著心都放晴了。
“那這輪椅,”視線移到她手上,看著那套衣服,他擰起了眉頭,“還有這衣服,”
突然機警的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
“不是撞到一流浪漢嘛,他腿折了。我就把他帶到家里養著。身上又髒就讓他先去洗澡了,拿了套你的衣服給他。”
她說的是條條在理,但是南世陽听的不開心了。
居然把一個流浪漢帶回家一起住,還拿他的衣服給流浪漢穿,現在連買房這種事情都交給狗頭了…
不行!他覺著,他的位置已經漸漸被其他人給替代了!
“這是我的衣服,文婷心。”絞著眉頭向她,這會子,南世陽說話的語氣听來挺委屈的,“而且,你怎麼能跟流浪漢一起住呢。這樣太不妥了。”
“我把人家撞了就得給人家負責啊。你看人家,哪有那個經濟能力去養傷啊,我可不能當個黑心的人,就這麼撇下他不管了。”
說著,文婷心抱著衣服就要往外走。
“文婷心,那是狗頭撞的人,應該讓狗頭負責。”南世陽跟在她後頭,不依不惱的勸著,“不然我負責,我讓他去我酒吧那里住,托我手下照顧他。”
“不用,我可以。”文婷心沒有答應他的要求。
這樣一來,南世陽就更緊張了,一步不離的跟在她身邊團團轉。
“文婷心,你不能拿我的衣服給他穿,也不能跟他一起住,你是個女孩子,怎麼能這麼隨便。”
“那我還不是跟你一起住了?”腳步頓下,文婷心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你放心,我自己有數的,別擔心啊。”
都做到這種程度了還有數?這可是跟陌生男子同居哎!
反正,南世陽不能接受!
“文婷心,你這樣真的不妥。帶一個陌生人回家,萬一大晚上的人家出鬼心思了怎麼辦啊?”
“什麼鬼心思啊,他都一把年紀了,你別亂想,”從他身側走過,忽的,手臂被他抓住。
見著她沒有反悔的跡象,南世陽只好擺正臉色,鄭重再鄭重道,“我不同意!你要是讓他搬進來,我的東西我全帶走。”
“為什麼?”轉頭過來,文婷心胡疑向他。
不能理解他在發什麼小脾氣,明明就什麼都沒有的事兒。
“因為,他是個陌生人,他不能跟你住在一起,跟你一起吃飯,還用同一個衛生間,”說話的語氣挺正常的,就是帶著一股子醋味兒,“你,你就不嫌不衛生嗎?”
在這方面,南世陽是有絕對的潔癖的。
跟文婷心共享或是共用他可以不在乎,但是除她以外,任何人他都嫌髒!
殊不知,現在他極為嫌棄跟討厭的那個流浪漢,很快就成了他拜托文婷心一定要照顧好的對象…
“你真的這麼介意?”歪著腦袋向他,文婷心倒是沒有想到他是個這麼小氣的人。
但是感覺到他吃醋了,她這心里又是挺開心的。
“嗯!”重重點頭,南世陽表示,“我不希望你跟任何人住在一起,男人思想髒,女人都很賤,除了我以外,我不會再相信任何人。”
這就是小伙子最偏執的念頭。
他討厭女人,所以文婷心不能跟女人同住,他也不信任任何男人,所以文婷心也不能跟男人同住。
之前讓余陽過來陪她的那次,他已經收到了血一樣的教訓,所以現在開始,他要非常謹慎!
“好吧,那听你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頰,文婷心勾唇笑開,“等會兒我就讓他離開,但是,這套衣服就送他了吧。都讓他去洗澡了,總不能讓他再把髒衣服穿上,是吧?”
“我拿給他,”從她手里奪過衣服,南世陽快步走向衛生間。
從那咋咋呼呼的背影看來,他似乎還悶著氣,這讓文婷心覺著很好笑,沒想到這小子還是個醋缸子。
“扣扣”兩下敲了敲門,扯著嗓子,南世陽的語氣听上去不太友善,“開門,接衣服!”
浴室的門小開了一縫兒,他嫌棄的遞上。
“謝謝啊。”里頭傳來一男子的道謝聲,那獨特的煙酒嗓,讓南世陽怔了一下。
隨即馬上攔住即將關上的門兒。
那麼一刻,他覺著他這顆心懸到喉嚨口,緊張不由襲來…
第一直覺讓他想到了——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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