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東方越听越鄒眉頭,他到不是不看好瓜子這娃子,只是人家已經放出信兒了你還沒眼力的往前湊,那就是不知趣了;
況且說句難听的,自己寶貝小子剛被退了親,瞞得住外面的,村里可是沒有不知情的,不管錯在哪一方,或多或少對娃子的名譽有些影響;
若是真說起媒來,寒子他倒是認為不會抗拒排斥,怎麼說呢,寒子雖然不熱衷于族里的事,但該盡的責任從來不會推諉糊弄,而且他的性子不是那種只看重眼前利益的人,不然當然卸甲歸鄉就會去衙門當差了,衙門差事多少人可望不可及,他愣是能面不改色的辭了去。
雖然不清楚寒子在外有何營生,不過在二奇未成親之前寒子家可是村里的隱形富戶,這一點也只有自己知道,正是因為自己是里長,有些事情需要開具村里證函,通過幾個文書來往,自己才隱隱猜測出來的,不過對于這件事他誰也沒告訴,連最親近的夫 都沒透露過,正是因為這樣,他跟寒子的私下關系較好,倆人踫面的時候常會討論一些切身相關的問題。
就比如當初寒子夫夫對艾美兄弟不管不問時自己還頗為寒心的指責過,叫他多去關心關心,當然了,話說跟沒說一樣,人家愣是不走尋常路,甭管外頭怎麼傳言對他如何不利,寒子就是能堅持己見,不聞不問;當然了,私下里如何誰也不知道。
再看眼前兩家親和的跟一家似的,村里許多人悶的要死,相敬如冰的兩家人到底咋和好的!
現如今看來,並不是寒子對佷子視而不見,而是一種變相的嚴苛教養吧,用深刻的現實教會他們人情冷暖;其實少時艱苦些不算什麼,老了之後過的艱難那才是淒涼呢。
至于芬芬的態度就不好把握了,兩家處的關系好,那是因為不牽扯利益,這要是說親事,就是另一層面了,況且寒子夫 那麼個千般玲瓏的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在他手下討生活,要麼就是如他大兒夫乖順如綿羊一般,要麼就是烈性如二奇家的一般,而自己小兒子甭看往日安安靜靜的話不多,可心里有主意呢,這不上不下的性子如何跟尖刻多事的婆麼相處喲!
艾毛毛跟自己漢子生活了半輩子,往往對方一個眼神便能互通心意,這麼會兒子男人都不說話,艾毛毛自然清楚他所思所慮,其實這些他自己又如何想不到呢,緩緩地依偎過去,艾毛毛面色有些淒苦,輕聲道,
“是有些難處,若是咱沒有先頭定親,直接跟芬芬去說興許還談的上,再者,他不願從村里選不就是怕人圖他家的財富麼,或許他心里也相中了我們水兒,奈何咱們許了人家晚一步也說不準。”
“不見得就是我們一方覺得惋惜呢;”艾毛毛聲音激動起來,越往深里分析越覺得有可能,
“咱家他是知道的,萬不是那等喜歡攀扯的人家,他給瓜子往外村說親還偏往遠處說,目的是什麼,首要的品行,他最瞧不上最顧忌的不就是雜七雜八的親家關系混亂的人家,這一點咱家可是沒有的!多知根知底的啊。”
艾毛毛還待繼續分說,艾東方拍拍他的手止住,“毛毛,這事不急這事不急,你容我想想,水兒咱多留一年也無妨,他今年才十五,也給娃子時間緩和緩和。”
艾毛毛還有一肚子話沒說出來,半道兒被截住了上不去下不來,但也知道這親事不能立刻去說,那不叫人打嘴呢麼,這麼急麼慌的找親家,就是真的成事了,日後水兒嫁過去也叫人小瞧,合計過味來,艾毛毛嘆服地推了自己男人一下,
“罷了,听你的,不過你可得記在心里!”要不說漢子是家里的主心骨呢,夫 的性子最容易沖動了,連自己都不例外。
艾毫升哄住了人,努力保證,“看你說的,水兒也是我的寶貝呢。”
艾毛毛踏實下來,再不多說,兩人依偎著閉眼睡去。
一夜安寧平靜的過去了,第二日朝霞鋪滿雲端,又是一個艷陽天。
劉芬芬夜里跟梅畫他們一起睡在西屋的大炕上,天剛蒙蒙亮他跟柳春芽就醒了,起身後開始一通收拾,三寶四寶大哥兒都尿了炕,梅畫有先見之明自己躲到炕梢去睡,懷里只摟著大芝麻。
柳春芽給娃子換了干爽的小褥子,拿著濕了的去外頭洗,院子水缸里的水還剩下一小半,他準備先去挑上兩桶回來。
“春芽你順便瞧瞧豆腐家開門了麼,割塊豆腐回來,沒有就罷了。”劉芬芬梳著頭在後頭追一嗓子。
柳春芽爽利的應聲,走回幾步從自己屋里拿個小籃子就出門了。
這個時辰出門還挺早,路上踫到不少下地的人,有人見他挑著水桶卻不是去水井還好奇的問幾句,不過遇到一個豆腐家隔壁的人得知他家沒做豆腐時柳春芽道了謝就折回去挑水。
劉芬芬熬了金絲南瓜菜粥,單獨給梅畫的里面不加菜,按照人頭一人一個煎雞蛋,要擱以前他可舍不得,甭說一人一個了,更甭說還是用油煎出來的,不過回頭瞅瞅櫃子里的兩大桶菜籽油心里樂開了花,暗罵,這小子嘴上不虧,于銀子上從來不是個吝嗇的,自己也跟著沾光。
鍋里剩下點油,劉芬芬舍不得直接刷鍋,便炒了一大盤醋溜白菜,昨晚泡的干木耳洗出來燙一燙,加了蒜汁醋香菜涼拌,這麼豐盛的早餐頭幾年可是不敢想的,其實平常他也不會這麼奢侈,也就偶爾煮個雞蛋,早上一般都是米粥饅頭咸菜,誰家還跟吃晌午飯似得又炒又煮的,又不是財主員外郎家。
梅畫迷迷愣愣的醒來,滿屋子都是酸味,咽咽口水,肚子有些憋了,轉個身睜開眼,炕上就剩自己跟老四寶兒了(vv)
“啊~”梅畫雙臂雙腿上下一展,伸個大懶腰,繃直挺了一會兒,全身松散下來,準備起床,他的頭發這兩年長的有些慢,還沒蓋過屁-股呢,虧著比較柔順好打理,要是枯黃的跟雜草一樣,以他的脾氣甭管誰勸他都得給剪掉。
劉芬芬以為人還沒醒正打算叫他起來吃飯呢,一打簾瞧著人正彎腰穿鞋,就說,
“起來就行了,飯都好了,再等就涼了。”
梅畫提上鞋直起腰,上衣襟的脖子扣還沒系上,長發散到身前,應著亮紅色的里衣,再配上凝脂白雪般的不俗容貌,饒是見慣了的劉芬芬都驚詫一瞬,欽羨地嘀咕一句咋長的呢?
見人不穿外衣就往外走,唬一把抓住,口氣不算順和的斥責道,“夢游呢,衣服呢,沒睡醒就接著躺著,像什麼?多大了?”
“你怎麼一大早上就教訓人啊?我不是沒醒神呢麼,再說我露哪了?哪都沒露,至于擠鼻子瞪眼咄咄逼人麼?”梅畫也沒好氣,他又不是抖m,本來心情挺好的,結果一下子叫人全吼沒影了。
劉芬芬放下人的手,眉頭立起來,眼神失了溫和,厲色道,“你再嚷你再嚷!跟誰大呼小叫呢,說你不對了?就是錯誤你也得給我听著!”甭看劉芬芬沒梅畫身量高,可氣勢一點不小。
梅畫扭頭不看他,咬著嘴唇覺的委屈,憑什麼啊憑什麼啊,憑什麼他在這受苦受難啊,世界那麼大,遼闊無疆,獨獨是他被綁著腳鏈寸步難行。
越想越覺得自己活的不自由不舒坦,翅膀被砍斷的鳥還是鳥麼,那是只剩下華麗外表的孔雀。
眼眶漸漸紅起來,眼淚不爭氣的流出來,不知為啥,生了大芝麻之後就跟換了個人似的,一點都不是原來的他了。
劉芬芬瞅他那模樣以為是知錯了,便拿了衣裳叫他穿,自己出去擺桌子。
吃飯時飯桌的氣氛有些悶悶的,柳春芽方才在外頭自然听見了婆麼跟嫂麼爭吵,雖然這如家庭便飯一般,可今兒兩人的神態都有些不對勁兒,以前是吵完就和好,這咋還相互冷臉不說話了呢,只是他干著急也沒用,又說不上話,只能無措地照顧身邊的幾個娃子。
梅畫委屈歸委屈,飯量一點沒減,還多吃了一個煎雞蛋,多吃的那個是柳春芽的,不過他可沒注意這些,誰叫雞蛋都在一個大盤子里放著呢,又沒寫著名!
劉芬芬吃過飯就出門了,也不知去哪,梅畫失意地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渾身籠罩著沮喪和郁郁不得志的失敗哀怨感,跟嚼了十斤黃連一樣。
柳春芽陪著娃子玩,就在梅畫不遠處,目光時不時的往這邊掃掃,唯恐嫂麼一個想不開搭錯筋去撞牆Σ(°△°|||) ;
雖然這個擔憂在別人看來天方夜譚,可柳春芽自認對嫂麼多些了解,嫂麼可是,絕對是,一個對別人狠,對自己更下的去手的人吶{{{(>_<)}}}(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