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良先下車，繞到後座拉開車門，榮天恩扶著小喬下車，她已經暈得七葷八素，腳軟腿軟。
榮天恩微一俯身，直接把她打橫一抱，徑直朝古巷深處行去。
歷良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蔣龍尋著合適的位置停好車，跟著緊隨其後。
到了門前，小喬軟手軟腳地從兜里陶鑰匙，遞到榮天恩手上，剛要去插紅木古門上的鎖眼，大門自已從里面拉開了。
“哎喲，小喬回來了。”煮飯打掃的胖阿嬸在門廊里，細著嗓子叫了一聲。
笑眯眯地眼光，慈愛又好奇地在榮天恩身上，上下掃描。
“你好。”榮天恩禮貌地主動問好。
胖阿嬸小眼晴頓時高興地笑沒了。
連連答應︰“好，好。”
這麼多年，她頭一次見著小喬往家里帶男人，還是個俊眉俊眼，比電視上的歐巴還要靚眼的大帥哥，看得她都有點眼饞了。
榮天恩抱著神思不覺地小喬往小院里走，胖阿嬸突然想起什麼，緊著小跑幾步追上來，說︰“小喬，喬老先生回來了。”
思思一驚，仿佛一盆涼水蓋頭而下，腦子里頓時清醒一大半。
不相信地問︰“他，他什麼時間回來的？”
“三天，回來三天了。”胖阿嬸怯怯地，看了小喬瞠大著的眼晴一眼，軟軟聲說完，拎著菜藍子快步出門，左右瞧了瞧，門神般立在大門外的歷良和蔣龍幾眼，調頭往東頭菜市場去了。
微微一掙，小喬從榮天恩懷里落地，扶著他大手臂站穩，她臉色蒼白，面無血色。
立在原地好一會兒，像是不打算進屋了一般。
“你身子不適，先進去歇歇再說。”榮天恩溫聲細語地勸，仿佛已然洞悉了她與父親之間的種種，不可言說的疏離和矛盾。
讓他扶著進屋，小喬在客廳里掃了幾眼，眼神就落在客廳左側的書房里。那間書房，是當初姑姑帶她來這時，使工人專門裝修出來的。
跟老家的書房，一模一樣。
人的習慣吶，一輩子都難改變。
回家三天，父親依然沉浸在他最感興趣，最喜愛地方。
對她這個十幾年未曾見面的女兒，還有幾分關心，幾分記得？
榮天恩扶著她走進右側的臥房，安撫她在床上躺下後，他悄悄地走出來，到書房門口，態度恭敬地挺直背脊，抬手輕輕敲了敲門。
屋里傳來一聲“請進。”冷淡而低沉。
推開門，榮天恩環顧書山書海地房間一番，才在一大堆資料後面的藤椅里，尋找到身著整潔白襯衫，白西褲的喬遠先生。
“學生見過喬遠先生。”榮天恩鞠身行禮，態度嚴謹尊崇，猶勝日本派頭的蔣龍。
“你是？”喬遠扶了扶無框眼鏡，從鏡片後面審視著他，眼底一派茫然，他學生眾多，數不勝數，桃李天下，如何記得？
“學生榮天恩，家父榮仕臣，與先生曾是舊識。”榮天恩說。
喬遠摘下眼鏡，放在面前剛寫畫完的一摞資料紙上，費力沉思了一會兒，才恍然憶起。
起身到一旁的沙發座前，指指座位，說︰“來，坐下說話。”
榮天恩身正頭正的端正姿態，依指坐下。
“你父親還好啊？”喬遠問著，抬手為他沏茶。榮天恩趕緊躬身接過，連聲道謝。
“家父很好，不時在小輩面前提及先生，教誨我們依先生為榜樣。”榮天恩眼神敬佩，朗聲回答。
喬遠點點頭，不語。舉杯喝茶，一杯茶盡，抬眼細看榮天恩一番，問︰“你來，是為了唯愛。”
榮天恩臉色一變，心神頓添了幾分忐忑。終于還是默然承認，頷首點了點頭。
喬遠看著他變白的臉色，反而神情一松，淡淡笑了幾聲，不無感慨說︰“當初，仕臣和青青，如今，你和唯愛。看來，喬榮兩家當真是前世有緣，今世難斷。”
榮天恩心思凝重，不敢接話。
喬遠站起身，伸手拍拍他肩膀，語氣沉重幾分，囑托般地說︰“我們做父母的，自小虧欠了唯愛，若你能給她真心關愛，使她幸福，也是好事。去吧，去看看她。”
喬遠在他們進院初時，就立在書房的大玻璃窗外下看盡了院中的一切。女兒冷漠淡然的眼神，令他心生愧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