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蕭曉九只覺渾身僵硬,一股股痛楚彌漫在四處,心里思索著為什麼鬼還會怕痛。總覺得在古代的日子就像是一場噩夢,處處陰謀,處處算計,似乎夢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自己,以前自己雖然淡然,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卻不會如此狠心,更不會將別人的生命玩于鼓掌之中,但是這個夢卻是如此的真實,那一個個因自己而死去的面孔在腦海中翻涌不息,一會兒是那個甜甜的叫著姐姐的小太監,一會兒又是以前從不曾在意過的玲瓏,此時她的面容分外清晰,還有永遠驕傲的夏美人,感覺她們就在不遠方哭訴,攪得曉九頭痛欲裂。突然畫面一轉,蕭曉九仿佛看見杜美珠在正前方憤怒的瞪著自己,柔妃一臉仇恨的質問為什麼要傷她孩兒,合嬪手握長劍直指向她,大聲喊道︰“王爺只能是我的!”以及璃妃一臉的笑意盈盈。
蕭曉九想呼救,嗓子卻黯啞不能發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走近,四處被血霧彌漫。
“南宮瓔珞,你快點醒過來!”蕭曉九感覺身體被拼命的晃動,恍惚間听見有人在憤怒的咆哮,頭覺得越發沉重,心想這個叫南宮瓔珞的人定與此人有血海深仇,不然聲音怎麼會這麼恐怖!周圍的聲音愈演愈烈,蕭曉九煩躁的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的睜開眼,青紗成簾,雪錦為帳,燻香四溢,顯得格外迷離,“是醫院麼?怎麼會裝扮的如此奇怪!”似乎是覺察到身邊人的清醒,君無邪探過頭來,正對上曉九四處打量的眼,不覺一怔,那一雙眼清澈幽靜,宛若一灘碧泉,沒有了平日的狡黠算計,防備不安,此時的她淡然平靜,像及了初生的嬰孩,一時竟有些不適。
蕭曉九一眼便看見了君無邪,這一張在夢里出現過多次的臉,一樣的紅衣,一樣的銀色面具,只是那一雙邪氣妖艷宛若罌粟般魅惑而致命的眼眸此刻卻格外沉寂,蕭曉九似是又回到了那一個可怕的夢境,全身發抖,不住的囈語︰“不要,這不是真的,不是。。。”
“瓔珞,別怕,我在這里!”君無邪不由自主的說道,一雙手不自覺的將曉九抱在懷里,輕拍著背,緩緩安慰著她,動作格外的生疏木訥,卻讓曉九漸漸平息,剛對上曉九驚慌剛定的眼,竟一時心虛,逃了開去。
蕭曉九斜躺在馬車里,里面是君無邪安置的軟榻,曉九身上的傷雖不致命,但仍需靜養一段時日,外面是君無邪的兩名侍女,紅衣女子名叫林緋兒,約十五六歲,雙頰微圓,長得十分可愛,身上掛滿了彩色鈴鐺,走起路來叮鈴作響,與她的笑聲一般歡快,青衣女子名叫拂硯,約二十歲,身材修長,青眉寒攏,表情疏離。蕭曉九心知她們對自己心存疑慮,每每遇見林緋兒含怒的目光,總是微微一笑,然後看著她鼓起腮幫,更加憤怒的離去。
蕭曉九心領神會,林緋兒對自己的表情分明是自己霸佔了她心愛的禮物一般,也難怪她會如此,據凝香所說,當日君無邪抱著渾身是血的自己走出皇城,全然不顧自身傷勢,在榻前不眠不休的照看了自己三日有余,當時他一臉陰沉,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只得將照顧曉九的任務交給了他,凝香當時頗有感慨的說︰“君公子對小姐真好!”蕭曉九不以為意,那個自負驕傲的人是在為自己憤怒才是吧!
當日君無邪尾隨璃妃與蕭曉九進入斂菊居,見她們斗花賞菊很是無趣,便躺在樹上小憩,忽然發現有人出來,打扮與璃妃,蕭曉九完全相同,君無邪太過自信,全然不知有詐,竟隨她們離去,見她們一直沒有動靜,忽覺不對,才發現那是璃妃與另一女子所扮,剛趕到斂菊居,便看到蕭曉九渾身是血躺在火叢里。趁著周遭侍衛不注意,闖入火中,在那放下一具事先讓拂硯備好的女尸,便帶著她離開了!當時身上被火舌燙傷卻全然不覺,只是一味的護著蕭曉九,這話听在曉九耳里只是君無邪對自己的懊惱,但在他人耳中卻全然不是這番意思。只是蕭曉九很喜歡林緋兒純真可愛的模樣,也不辯駁,總是喜歡逗逗她,看她一張臉漲的通紅。
馬車沿著皇都一路向北,蕭曉九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車上,身上裹著錦被。大約行了半月有余,已經到了南滄國邊境,蕭曉九的傷已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已到十一月中旬,天氣寒冷,抱著火爐依舊覺得冷氣逼人。找了趕馬的車夫,曉九與凝香共乘一車,拂硯與林緋兒則在後面車上,而君無邪自曉九醒後再未出現。
蕭曉九听聞即將離開南滄暗松了一口氣,開口詢問拂硯是要前往哪里?拂硯面色清冷的瞥了曉九一眼,不緊不慢的說︰“夜國!”看來他們是要回去了,曉九得知她們所處之地是南滄,夜國,玄國交臨之地,橫城。橫城北側則是夜國,一路山脈河流層出不窮,將夜國包裹其中,橫城是唯一的缺口。
蕭曉九望著北方的雪山,正有“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之態。林緋兒見曉九一臉贊嘆,得意道︰“夜國可是集奇山異水,物華天寶為一體的人間聖地!”童真的臉上掩不住的聖潔,竟讓人無法辨駁,宛若質疑是對它的褻瀆。
“近鄉情更怯!”曉九似乎被其所感,也燃起了濃濃的思鄉之情。想起那高聳的大廈,盤旋的公路,車如流水馬如龍,燈紅酒綠,日夜笙歌的故土,想起了父母親朋,淡泊如她,也會覺得思念如潮水泛濫。以前常年在外漂泊,不是在學校,便是背上行囊獨自去一個陌生的城市,看一場陌生的風景。漸漸遺忘的親情,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被催發,生根,發芽,還有那一個永遠包容著自己任何無理取鬧的人,都已沒有了蹤跡。。。
一轉眼,蕭曉九收起了滿心的愁緒,眸光清亮,快到讓所有人都覺得剛剛她臉上的悲傷只是一種錯覺,蕭曉九定定神,望向遠方說道︰“我還有事,恐怕要與幾位就此分道,這些日子承蒙大家照顧,曉九不勝感激,麻煩你們替我向君無邪致歉,就說我不能去向他辭別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