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轉眼便過去了,粗茶淡飯足以果腹,富貴榮華卻引了多少冤魂!一入宮門深似海!凝香見曉九久久踏在殿門不肯離去,笑道︰“莫非小姐在此望佛驚夢,不忍離開!”
曉九真是有些後悔給她講《牡丹亭》中杜麗娘游園驚夢,害了相思,一病不起之事。凝香開始還一本正經的教訓自己竟然敢在佛祖之前談情說愛,曉九都將張大千的‘與其做一個出家的在家人,不如做一個在家的出家人’搬出來理論。後來她卻纏著自己一邊講一邊欲語淚千行!曉九想起自己當年十一二歲時,也曾為寶黛愛情流了幾滴熱淚,妖妖則直接道一句‘多情女子不讀紅樓’便揚長而去,害自己一腔愁緒無處訴說便生生咽了下去。如今回想起來,宛若過了幾個世紀般漫長。
站在棲梧宮前,看殿里一片肅靜,丫鬟婆子早被曉九遣散,只留幾人收拾打掃,若無要事,鮮有人來。
上古有鳥,其名為鳳,非煉實不食,非醴泉不飲,非梧桐不棲。不知這棲梧二字在深宮中染上了多少血腥,又有多少人妄想扶搖直上,飛上枝頭變鳳凰。听聞瓔珞曾在宮中備受排擠,堂堂銀川公主落得如斯境地,也是可憐。
這大片大片的梧桐中,埋下了多少芳骨,懸鈴木,懸靈木。
躺在寢宮的床上,看窗外雲展雲舒,自己似乎有些太安于現狀了,必須盡快找到她們,脫身,回家。
“小姐,七日後重陽節,皇上命各宮為太子殿下及平安王備份禮物,若被殿下和世子選中,還可向皇上索取一個願望,各宮娘娘都已經動手準備了。小姐可需要準備什麼?”
曉九直接忽視掉凝香殷切的目光,又將頭轉向里間,不予作答,凝香只得訕訕離開。
這或許是個機會。。。
“凝香!”
“小姐,你終于想好了嗎?”凝香穿過隔簾,興沖沖的跑了進來,臉色微微泛紅,很是迷人。
曉九沉思了片刻,問道︰“你可知御膳房在哪里?”成功看凝香變了臉色,悶悶不樂的帶曉九向御膳房走去,一路上欲言又止,最終鼓起勇氣問道︰“小姐怎麼一點都不關心獻禮之事?”
“凝香有想要的東西?”
凝香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帕子,小聲說道,“沒有,可是小姐,她們都說小姐無才無貌,沒有拿的出手的本事,才不參與的!”曉九朝她一笑,“誰說我不參與的?”
“小姐,那你怎麼不告訴我?”
看著凝香撅起了小嘴,曉九輕手挑起她的臉,“我喜歡看你現在撒嬌的摸樣,所以,。。。你懂得!”拋了一個媚眼,揚長而去,只留凝香在原地目瞪口呆。
隨著御膳房管事走入內廷地下室里,各種各樣的肉食動物在隔間里志氣昂揚,殊不知下一刻會出現在誰的餐桌上。曉九找到了一只天鵝,毛色柔順,顏色雪白,越看越覺得美麗,比起後宮佳麗氣質超群多了。指了一個小太監去選一根又細又長的羽毛拔下,小太監不明所以,但還是選了一根最好的交于曉九,甜甜的說了聲︰“姐姐,這根可好?”凝香正要發怒,曉九見管事的不在,便示意她不必聲張。
走入回廊,隱隱聞到一股煙火味,才知不妙,扭頭一看,剛才的大門已經關了,整個回廊都是封閉的,大廳只怕更是重重陷阱,沒想到一路謹慎,竟還是著了道。隱隱感覺外面亂作一團,四面火起,“凝香,你信不信我?”
“小姐!”凝香眼眶濕潤,卻努力的將眼淚逼回去,“小姐,自從將自己托付給小姐的那一刻起,凝香的命便是小姐的了!”
“跟我走。”曉九拉著凝香跑入御膳房,扯下桌布,扔在水缸里,“啊!”凝香大喊一聲。“怎麼了?”
“小姐,你看”凝香剛往火中潑了盆水,結果發現火勢更加凶猛,直接撲面而來。
“是油和酒,將糧食倒在上面蓋住,快!”
大廳的火勢不是十分嚴峻,只是大堂已經大火燎原了,手忙腳亂撲滅了到大廳的火苗,稍微松了一口氣。“小姐小心!”抬頭正好看到一節斷木砸了下來,卻被凝香用身體擋了開來。上面有切過的痕跡,恐怕整個大廳的橫木都已被做過手腳了。
“小姐,你沒事吧!”凝香焦急的撲了上來。
“明明是你受了傷,還敢問我,是想讓我擔憂,內疚不成!”曉九撇過臉去,見她一臉委屈,只得平聲靜氣的說道,“跟我來!”
用力將一個空了的水缸放倒,讓凝香鑽了進去,將另一頭用濕布蓋住。凝香突然探出頭來,問道︰“小姐,那你呢?”
“你先出去!”
“小姐不走,我也不走!”說罷便要鑽出來。
“凝香,你還記得為什麼我要你稱我小姐嗎?因為我要你時時刻刻記得我不是南宮瓔珞,所以現在更不需要你舍身相救,更何況你也救不了我,只會拉我後腿!”曉九努力忽視凝香眼里的淚水,趁她不備,將缸用力推了出去,她仔細看過,外堂門是開著的,沒有任何阻礙物,只是火勢洶涌,進不來也出不去。她在缸底制了滑板,勉強能送她出去。
“凝香,是生是死,就看你運氣了!”
“參見皇上!”
“怎麼回事?”南滄王面色不愈,沉沉說道。
“啟稟皇上,似乎是有人蓄意放火,今日只有幾名小太監看職,大都在起火時逃出,只不過。。”張副將有些猶豫不決,“只不過听管事的說皇後娘娘之前來過,好像並未出來。”
“你說什麼?”南宮瓔華沉著臉道,那一貫雲淡風輕的表情瞬間垮掉。說罷就要往火場里沖去。
“攔住太子殿下!”
“葉慕然,那里面是我妹妹!”南宮瓔華怒吼道。
“一切還不確定,說不定。。”
“皇上,有人出來了!”有人遠遠喊了一聲,南宮瓔華飛快奔上前去,有一女子從水缸里面探出身來,他瞬間覺得被雷擊中,毫無反應。
“太子殿下,快去救小姐,里面全部是油!橫梁也被砍斷了!”凝香聲音哽咽,涕不成聲。
“不行,我要進去!”南宮瓔華擠出人群,施展輕功,向前飛去。南滄王下令武將誓死保護太子殿下,救出皇後娘娘!
“轟-----”宮殿瞬間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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