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嘉怡與衛管家談論到金眉時,當事人正待在營帳中,對著銅鏡清理胸前的傷口。他luo lu著上半身,熟練地為每一處傷口上藥。炎炎夏日,若傷口得不到及時處理,定是會感染的。
就在此時,南姜掀開營帳,悄無聲息地走到金眉身後,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嘿,你還不休息呢?”
金眉正專心致志處理傷口,被突然出現的南姜嚇了一大跳,手一抖,藥粉便灑在地上。他無奈,只得放下藥瓶,“我還早,倒是你,怎麼還不休息呢?”
“我這是睡不著,所以過來看看你嘛。”南姜握住藥瓶,將藥粉灑在掌心,而後微微側身,將藥粉貼在金眉的傷口處,“你的身上,怎麼這麼多傷口?”她一邊為金眉上藥,一邊撫摸著金眉的胸膛。
這親密的舉動,讓金眉頓感不自在,他僵硬地挺直後背,雙手不知道放在何處才好,“南姜,這個……這樣其實不好。”
“哪樣?”南姜不解,一邊繼續著上藥的動作,一邊問道,“金眉,對于未來,你有什麼打算嗎?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金眉正處在血氣方剛的年紀,而南姜的聲音又是點點柔情。他極力克制住內心的躁動,強打著十二分的精神,才能听清楚南姜的問題,“還沒有想好,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處理完最後一處傷口,南姜放下藥瓶,將右手手掌緊貼他心髒跳動的地方,問道,“那你,願意和我回大漠嗎?”
“什麼?”當他的心髒感觸到南姜的接近時,金眉有片刻的失神,以至于並未听清楚她的疑問,“你剛才,問我什麼了?”
南姜羞紅了臉,但她明白,有些話,如果此刻不說,便有可能再也說不出口。人海茫茫,相逢一場並不容易,“金眉,我喜歡你,和我一起回大漠吧!”
金眉怔了怔,臉上的紅暈勝過南姜。而後,他反握住南姜的手,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南姜,你明白你在問什麼嗎?”
“當然啦!”南姜順勢坐在金眉身邊,將頭微微地靠在他的肩上,“大漠兒女,向來不遮遮掩掩,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而後,她羞答答地笑著,“金眉,你沒有拒絕我喲。”
怎能拒絕?少女的氣息就在他的耳邊,宛若最美妙的音符,悄然縈繞在心間。
“我只是覺得,這話,應該由我說更合適。”金眉捏住南姜的手指,軟軟的,柔柔的,像棉花一樣,讓他感到安心與舒適。“這天大地大,你可願和我浪跡天涯?”
“好呀。”南姜環抱住金眉,將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我們去看看山、看看水,而後,我再把你拐回大漠。嘿嘿,這輩子,你都別想離開了。”
“好。”金眉點點頭,給了南姜一份承諾,亦是給自己一份保證。
而這邊,待嘉怡休息後,衛管家才抽出時間,來到周長青所在的營帳中。他帶來一盤點心,準備與周長青邊吃邊聊。
周長青也未休息,他只盤腿呆坐在床邊,兩眼放空,靈魂似有出竅之意。若非有微弱的呼吸聲,衛管家定會以為他有三長兩短。
“周兄,恭喜你。”衛管家抱拳,以江湖禮節向周長青祝賀。“自今日始,你總算是可以與過去徹底告別。”
“還是得謝謝你。”周長青起身,以同樣的方式向衛管家言謝,“我欠金眉一條命,而欠你,則是一份人情。償命能解決,這人情,恐怕……”
“哎?你我之間,不必如此。”衛管家開口笑道,將點心推給周長青,“只可惜,這軍營里禁酒,否則,我定是要與你不醉不歸。”而後,他收斂笑容,用關心的語氣問道,“傷勢如何?嚴重嗎?”
“至少,無性命之憂。”周長青已然當衛管家是兄弟,便不再遮遮掩掩。他脫掉上衣,露出健碩的胸膛,指著羶中****傷而已,有些淤青,不知道會不會好。”
“也好,金眉到底是留了一招。”衛管家從懷中取出一個銀制的小藥瓶,交給周長青,“這里是一些金瘡藥,等回京之後,丞相府內的奇藥,你盡管用。”
“那怎麼成?衛兄,你已然做了許多。”周長青不肯再欠人情,連聲拒絕。越是心懷任意,這人情債,便更像一重大山,能壓得人喘不過氣。
“不用客氣,你若過意不去,那便應了郡主的邀請吧。”衛管家順水推舟,將人情推給嘉怡,“前些日子,郡主嚷嚷著,想拜師學藝。”
是有這麼一回事,“我想向你拜師學藝,你能收我為徒嗎?”嘉怡的話猶在耳畔,但周長青只當郡主是玩笑,卻想不到,她是認真的。“可是,我這什麼也不會……”
“沒事的。你呢,就讓郡主隨隨便便學一點三腳貓的功夫,能保護自己就成。”說到這里,衛管家的眼神里有莫名的擔憂,“我是真不想再看到郡主發生任何意外,像上次,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摔下去了……”
“丞相大人,他會同意嗎?”即便是一般人,收徒之前,也得問問父母的想法。周長青又問道,“他會介意嗎?”
“這個你放心,嘉怡想做的事情,丞相大人不會拒絕。”衛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欣慰的笑容,“那看樣子,周兄是答應了?”
“嗯,多謝衛兄的好意。”周長青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衛管家彎腰表示謝意,末了,補充道,“只是,也許,有可能,我得帶著郡主去一次逍遙派,帶她回一次師門。”
即便周長青早已被獨孤長老逐出師門,但在他的心里,仍將自己算作逍遙派的一份子,仍是獨孤長老唯一的弟子。
“這個無妨,回京之後,再行商議。”見周長青應允,衛管家便也不再追問,只淡淡地提及,“你與金眉,日後再相見,會如何?”
“他當我是路人,而我,始終欠他一條命。”提到這里,周長青蒼白的臉色,有了一絲紅潤,“自三年前開始,我這條命,便不再是我一人的了。”
“所以,在金眉沒有收回你的命之前,你可得好好的。”衛管家取出藥瓶中的金瘡丸藥,放在周長青手心里,“一半口服,一半外敷,至少得連續三日。”
“有勞你了。”周長青的眼眶有些濕潤。這人啊,即使再冷酷無情,也始終無法拒絕他人的溫暖。就像夸父生而追逐太陽,也只不過是為了那一抹太陽的恩賜。
“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我且回去了。”衛管家適時地打了個哈欠,借此機會,離開營帳。(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