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常凱的手，正好死不死地抓在張博的罩罩的帶子上。
這樣的舉動，跟耍流氓何異？
這是公然耍流氓，這是公然對女老師耍流氓。
而且，這是在班主任面前，公然對女老師耍流氓！
這事要是傳出去......
常凱意識到自己的手抓住的到底是什麼時，當時就嚇壞了。
直到張博轉過頭，惡狠狠地盯著看他眼楮時，他才著急忙慌地松開了手。
張博的眼里似乎冒出了一團火，可她又怎麼去苛責他呢，畢竟人家也的確不是故意的。
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對誰來說都不是好事。
張博看著紅著臉低下頭去的常凱，又很快听到他顫聲地解釋起來，“張老師，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听到這，張博的心中卻突然莫名地涌現出了一絲快意。
盡管是以這樣的方式讓他低下了頭，卻似乎很不錯呢！
張博的這個想法，在腦子里一閃而逝。
下一刻，她也就再次啟動了腳步，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再次踩踏出“噠噠噠”的聲音。
常凱看著她婀娜的背影緩緩而去，不由絕望地喊了一句，“張老師......”
張博並未停下，但她走到門口時，還是偏過頭看了一眼還發著呆的黎老師，語重心長地說，“黎老師可真是任重而道遠啊。”
她的臉色，一如寒霜，顯然是因為常凱的一次又一次的打臉。
一直等到她的高跟鞋聲消失在走廊盡頭，常凱才抬頭看向黎老師，訥訥地說，“黎老師，我剛才真不是故意的......”
黎老師啞然失笑，“我知道，你先坐下。”
常凱坐了下來，但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完全沒有了他剛才的意氣風發。
黎老師拿起桌上的煙盒，從中抽出了一支煙，自顧自地點燃之後，便緩緩道，“常凱啊，你知道我為什麼特意把你叫來嗎？”
“知道，不就是因為姜景灝的事嗎？”常凱點點頭。
他原本想橫下心來承擔一切責任的，畢竟自己和張博的糾葛，到現在還沒完呢！
可他又心有不甘，所以繼續吞吞吐吐道，“要是一定要有人為此負責的話，那我......我......”
黎老師似笑非笑地追問起來，“負責？你知道需要負什麼責嗎？”
“我不知道。”
“姜景灝的基礎還是很不錯的，他要是能踏踏實實地在留下來，明年考上一本應該是板上釘釘的，我這麼說你不反對吧？”
“您說的是，我其實也是看好他的。”
“他還是咱們班的班長。”
“額......”
“你和他都是我看好的學生，我也有意將你們樹為典型，帶動班上的其他同學學習。可現在呢？你就這樣把我的班長搞沒了，你是不是該賠我一個班長？賠我一個能考上一本的優秀學生？”
“這......”常凱欲言又止，一時也不知該怎麼接話。
他真的很想反駁，——姜景灝是自己走的，關老子毛事啊！怎麼就成了我將他搞沒的呢？
不過，黎老師的語氣似乎也不算嚴肅，他到底想表達什麼呢？
現在最應該做的，或許是靜觀其變吧？
黎老師看著他欲言又止的表情，頓時對他擺擺手，“其實呢，姜景灝的走，我也是有責任的！要不是我默認他的競爭科代表的提議，又怎麼會發生你們為科代表爭風吃醋的事？”
黎老師這一番話，可謂是說到了常凱心里。
他感動得差點就濕了，恩，是眼楮。
他搖搖頭，主動說道，“這事也怪我，是我縱容了他，就像莊公縱容段叔一樣。”
鄭武公娶申侯之女為妻，是為武姜，生公子寤生與公子段。
寤生，顧名思義，就是出生時腳先出來的孩子，這樣的出場方式注定是要難產的。
寤生的母親武姜被難產嚇著了，所以一直不喜歡他，卻喜愛公子段。武姜一直有廢寤生而改立段為世子的意圖，並多次向鄭武公提出這個要求，但後者並沒有同意。
鄭武公死後，世子寤生即位，是為鄭莊公。
莊公剛一繼位，武姜就向他請求將制邑封給公子段，但他以制邑地勢險要為名拒絕了她。武姜又為公子段請求京邑，莊公無奈，只好封後者于京，時人稱之為“京城太叔”。
公子段與武姜並沒有放棄奪位的野心，經過二十余年的精心準備，終于決定攻鄭。莊公命公子呂率車二百乘攻京，京邑背叛公子段。公子段失利，被迫逃往鄢，莊公又攻至鄢，公子段最後出逃至共。
常凱引用這個“鄭伯克段于鄢”的故事，並將自己和姜景灝比作莊公和段叔，除了牢牢佔據大義之外，又何嘗沒有旁敲側擊地，警醒黎老師不要做武姜的用意？
作為語文老師，黎老師當然喜歡這種引經據典的交談方式。
可身邊的人，又有幾個能夠適應這樣的方式？
所以，黎老師听到常凱活學活用典故，自是高興無比的，這和林夏得知他能夠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的感覺，其實是一樣的。
換句話說，就是俞伯牙遇到了鐘子期，伯樂遇到了千里馬，跳舞的遇到了賣鋼管的......
黎老師欣慰地點點頭，好一會才道，“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既然姜景灝走了，既然連我都留不住他，那咱們能做的，是不是繼往開來？是不是要著眼他離開之後的工作？是不是該想一想，到底如何才能填補他走後的空白？”
這......
听著黎老師一個又一個的排比句，常凱頓時就凌亂了。
這是給某位偉大的領導人開追悼會嗎？
雖不能完全理解，他想表達的到底是神馬意思，但听起來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他才終于抓住了重點，試探性地問，“那個，黎老師，我能為此做點什麼呢？”
黎老師暗暗松了口氣，斬釘截鐵地說，“我希望你能接任為班長，並帶著咱們班的同學好好學習，爭取明年多幾個上一本的！”
“這......好吧。”常凱的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得點頭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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