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溪話說出來才覺得自己的判斷其實也不太妥當。按照薛大叔和薛大嬸的說法, 薛齊自小身體就這麼差, 說不定這病真是打從娘胎里帶來的,而他身體完好不見畸形, 說不定是比較常見的先天性心髒病, 並且算是比較輕微的那種。重癥先心出生後不治療要不了多久就會夭折了。
如果真是先天性心髒病, 那衛桑還真是沒什麼辦法。有些人會隨著年齡的增加愈發嚴重,並發癥也會多起來,而有些人會遇上所謂的“奇跡”, 自愈了。薛齊都已經頑強地活到了十五歲, 他的求生意志還是很強的, 她覺得說不定他雖然小病不斷, 但依然能活下去。
“說不定是先天性的心髒病。”葉清溪說出了自己的判斷,她想了想說,“不如衛大夫你給他開點‘神藥’吧。”
衛桑一怔。其實所謂的“神藥”是葉清溪和衛桑等人之間說的“黑話”的一種,專門指安慰劑。用小麥粉做的加點苦瓜汁捏成的丸子, 符合“良藥苦口”的觀念,明明半點效果都沒有, 卻真的能讓人感覺好很多,不是“神藥”又是什麼?“神藥”的藥效,葉清溪當初上課時拿正好感冒或者哪里有病痛的人試過,在隱瞞真相的情況下,還真讓人感覺好起來了, 因此當她後來揭示真相時, 他們都相當吃驚。當然, 安慰劑的效果很有限,但在毫無辦法的情況下,聊勝于無了。
“他的病診不出來也治不了,但看他如今精神狀態都還不錯,不如吃點‘神藥’,增加他對抗疾病的信心。”葉清溪道,“說不定就好了呢。”
衛桑道︰“我昨日倒是剛做好幾粒‘神藥’……”他苦笑道,“然而,此事總讓我覺得自己是招搖撞騙之人。”
“任何先驅者,總會面對常人難以想象的艱難,總要有遠超一般人的意志。”葉清溪望著衛桑笑道,“我相信衛大夫一定能做到。”
過去上課時,衛桑很積極,也很有天賦——快速接受新事物,以及辯證思考的能力。不過他畢竟接受了那麼多年的本時代價值觀的影響,也沒那麼容易改過來,即便如此,他也是所有人中接受度最高、最得葉清溪青睞的“學生”。所以,當他偶爾迷茫需要鼓勵時,她義不容辭。
衛桑驀地挪開視線,臉微微有些泛紅︰“葉姑娘過譽了,我……我沒有葉姑娘說得那般高尚。”
“有沒有其實不是我們說了算,歷史都會記住的。”葉清溪笑了笑,大致決定了薛齊的事後,她終于有空閑詢問衛桑近況,“衛大夫,你的醫館不是在桃花鎮麼?怎麼今日在京城?還有,你們都離宮了?什麼時候的事?”
葉清溪一次性問了好幾個問題,衛桑也不亂,慢慢說道︰“那日早晨我們沒見葉姑娘過來,便曉得是發生了什麼事,後來翠微姑姑送來了你的信箋,只說讓我們收拾,過兩日便盡數出宮。當時我們雖不解,但也無可奈何,好在早就定好了今後的路該怎麼走,倒也不覺得太過彷徨傷感。離宮後,我先回了一趟桃花鎮向家里人報平安,隨後便到了甦和兄家開的醫館,與他共同鑽研。”
甦和也是當時那些年輕大夫之一,大家聚在一起交流討論確實比單打獨斗有效率。
葉清溪想,太後一開始召集衛桑等人說讓她傳播循證醫學的理論,可一把她趕出宮,他們也立即步了後塵。可見其實太後一開始的目的不純,她一走,衛桑他們便沒用了,自然要趕出宮來。而所謂的醫學進步,在太後眼里大概不值一提吧。
“甦和家人不會跟你們的理念起沖突麼?”葉清溪斂下心神,好奇地問道。她知道衛桑的父親也是個大夫,只不過早兩年去世了,他家醫館其實就他一個大夫,因此他從醫理念的改變也無人會苛責,但甦和不同,他家父親和叔叔都在,同樣都是大夫,甦和起初不過初學者,因為是“年輕大夫”才被太後召選入宮,本身在家里沒什麼話語權。
衛桑有些赧然地笑了笑︰“甦伯伯二人听我們說是從宮里學的,以為是御醫們開創的新流派,即便頗有微詞,也不敢正大光明地排斥。”
葉清溪忍不住笑了,這就是狐假虎威的好處了。想她當初為了說服這些年輕的大夫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沒想過要憑一己之力改變整個醫術界的現狀,然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相信她已經將種子埋下了,遲早會生根發芽的。
“還有一事……”衛桑想到在宮里最後一日听到的消息,雖說不知葉姑娘為何會獨自離開皇宮,還是決定將事實相告。
“是什麼事?衛大夫直說便是。”葉清溪直覺衛桑所說之事跟自己有關,忙追問道。
衛桑嘆道︰“我們離開那日,有人來太醫院找醫生過去,後來我多嘴詢問了一句,才知是有人觸犯龍顏,自釀大禍。”
葉清溪皺了皺眉,心中涌上擔憂。衛桑口中的“醫生”跟現代不同,是太醫院醫者的最底層階層劃分,之上是醫士,再之上便是御醫,院判院使。醫生去看的病人,地位不會很高到主子那一層級,但也不會太低,太低的即便是生病了,通常也是自己熬著,哪有資格去太醫院找醫生來看病?既然說到觸怒龍顏,那麼應當是蕭洌的身邊人被他的怒氣波及了。
“皇上他……沒事吧?”葉清溪明知衛桑不太可能知道宮里更多的消息,依然忍不住問道。她在宮里時就是消息相當不靈通的那種人,如今出了宮,就更不可能知道宮里的任何消息了。
衛桑果然不出乎葉清溪意料地搖搖頭道︰“我也不知。”
葉清溪沉默下來。
此時薛大嬸不安地走出書房,仍然抱著些許希望地問衛桑道︰“衛大夫,我兒……可還有別的法子?”
葉清溪斂下情緒,看向衛桑。
衛桑只得輕咳一聲,從藥箱里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薛大嬸道︰“雖然我醫術不佳不足以診出令郎的病癥,然而我這兒有一瓶藥,謂之‘神藥’。它通常會有神秘莫測的功效,乃是我從宮中習來,一月一顆即可。”
薛大嬸激動地接過“神藥”,盯著它的目光像是看到了最後的希望般灼熱。隨後她像是猛地醒悟過來,慌忙道︰“神藥珍貴,不知……不知要多少銀子一顆?”
衛桑本想說不要銀子,可想起葉清溪的叮囑,“通常人都會認為不要錢的沒好東西”,便道︰“一錢銀子一顆,里頭有六顆,可保半年。”
不能太便宜,顯得這神藥太廉價不值錢,也不能太貴,否則就真成了騙錢了。而衛桑他們在出宮之前就已想好,他們這些人自顧自組成“醫研會”,所有賣出“神藥”所得都會上交醫研會,用作共同研究,轉而造福百姓。
這個價格恰好是薛大嬸承擔得起的,葉清溪先預支了工錢給他們,而他們吃住都在葉清溪這邊,幾乎不用花什麼錢,因此並不會為難。
薛大嬸讓衛桑稍等,跑去拿銀子,衛桑頗有些無奈地看向葉清溪,後者輕聲笑道︰“衛大夫就多擔待些,這也是為了所有百姓。”
衛桑點點頭,除了繼續鑽研醫道,讓所有靠“神藥”“騙”來的銀子都有個正經的用途去向,他也不知還能做些什麼了。
“若遇上特別窮困的,也可以減免,衛大夫自己判斷便好,但還需注意保密。”葉清溪笑道,價格歧視這東西,從經濟學上來看是相當合理且應當的,但放在普通群眾中間,就會引發不滿了,“憑什麼同樣的東西,我要花一錢銀子,他卻只要一個銅錢?不公平!”
薛大嬸很快便取了錢過來,衛桑接過碎銀後立即放入藥箱,似乎連多拿在手上一會兒都覺得不妥。
薛大嬸似乎還有話想說,看著衛桑小心翼翼地問道︰“衛大夫,你說這藥是從宮里習來的……那、那莫非種牛痘一法,正是您想出來的?”
衛桑一愣,下意識看向葉清溪。
葉清溪眨眨眼,搶在衛桑之前笑道︰“薛大嬸,你沒猜錯,方才衛大夫已經說過了,這是他和他‘醫研會’的同伴一道想出來的,之後進獻太後,太後大喜,便全國大範圍推廣。”
薛大嬸面上一陣激動,她家離京城也算近了,種牛痘的法子從京城開始向周邊輻射時,他們是最初的受益者,當時全小鎮人都差不多去接種了,多年前天花肆虐,他們鎮上人十去其三,算是疫情最嚴重的地區之一,不知多少戶人家家破人亡,歲數稍微大點的都記得當時的慘狀,因此听說有法子能擋住天花又沒有任何性命之憂後,便人人爭相去接種。當然,總有些人不信邪,就是有那麼十幾人不肯去接種,結果,這十幾人里有五人感染了天花,三人悲慘死去,其余接種者,竟無一感染!剩下的沒感染的,嚇得趕緊去接種了牛痘。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這發明種牛痘之法的故事便被傳得神乎其神,沒想到救了那麼多人的神醫,竟然只是這樣一個年輕得可以當她兒子的普通大夫!
“衛大夫菩薩心腸啊,不知多少人都因你而得救,衛大夫將來是要白日飛升的啊!”薛大嬸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她當年目睹了天花慘狀,對之十分畏懼,因此能讓人此生都不必再害怕天花之人,于她來說不啻于在世神仙。
衛桑見葉清溪這個真正的發明者將“鍋”往自己身上扣,不好反駁,又听薛大嬸那過于夸張的贊美,登時便臉上發紅,實在是羞愧難當。
葉清溪見衛桑滿面無措,近日來心中的陰霾一掃而過,忍不住彎眉淺笑起來。她一個外來者,自然沒必要留什麼名字了。就讓衛桑這些“醫研會”的創始人們成為歷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吧,當然他們那些宛如突降的現代知識,大概會成為後世著重研究卻始終無法勘破的歷史謎團之一吧,想想還挺有趣的。
賣了藥“騙”到了錢之後,衛桑也不好久留,只低聲跟葉清溪說了一句過幾日再來拜訪,便回了甦家醫館。
過了沒一會兒,薛大叔買完東西回來,听說薛齊昏倒,頓時急得六神無主,隨後又听聞有神醫來過,留下神藥,面上又涌現激動希望之色,忙奔去看望薛齊。
薛大叔和薛大嬸一道見過薛齊後便相繼出來,葉清溪沒有放過這次好機會,像是不經意地嘆道︰“听衛大夫說,宮里的御醫醫術高超,若薛齊出生勛貴便好了,能請動御醫給他看病,說不定能看出什麼來。”
她說完便就不動聲色地看著二人,薛大叔似乎隱有意動,看了眼薛大嬸,薛大嬸與他對視一眼,二人雙雙嘆了口氣。
葉清溪故意問道︰“怎麼了?薛大叔,薛大嬸,你們似乎有什麼……”
她故意停頓。
薛大嬸推了下薛大叔,讓他回去書房看著薛齊,隨後才拉著葉清溪走得遠了些道︰“唉,不瞞姑娘說,其實齊兒不是我與老伴的親生兒子。”
葉清溪有些吃驚地看著薛大嬸,在薛大嬸看來,這是她對這個事實的驚訝,然而葉清溪自己清楚,她是驚訝于這消息得來的輕易,她不過就是隨口試探一下,沒有想過真能得到什麼消息,可看薛大嬸的架勢,是準備和盤托出了?
葉清溪道︰“……哦?這……這可真讓人意外!”她真有些鄙夷自己在過于詫異和驚喜之下的演技。
好在薛大嬸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注意力沒在葉清溪身上,只听她又是一聲長嘆道︰“當時我夫妻二人一直沒孩子,好多年什麼法子都試過了,還是沒能懷上一男半女,那時候我們都不再想了,誰知這時候遇到了齊兒。”
葉清溪雙眸微微睜大,薛大嬸的描述,跟她之前設想的,竟然完全不一樣。根本沒有什麼離宮的宮人帶著小皇子隱居鄉野的劇情,莫非她一直以來都猜錯了,薛齊真的只是跟蕭洌有相貌上的巧合,而沒有任何血緣關系?
薛大嬸繼續道︰“那時候齊兒還在襁褓之中,看著也就幾個月大。是個眼生的男人抱來的,問我們要不要兒子。”她忽然捂著臉哽咽了一聲,“那就是個天殺的人販子啊,可我們夫妻太想要孩子了,便將他買了下來。”
葉清溪心情復雜,沒想到薛齊的來歷竟然是這樣……她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從當時那襁褓的用料來看,齊兒當是來自富貴之家。”薛大嬸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若當時我們沒鬼迷心竅留下了齊兒,而是將他送交官府,或許便能找到他的家人。他家定是富貴之家,自小肯定能找名醫看病,吃上名貴的藥,或許便不會跟如今一樣虛弱。是我們夫妻不好,硬是留下他吃苦了啊!”
葉清溪見她哭得難受,只得先柔聲安慰道︰“至少薛大叔和薛大嬸待薛齊不薄,若他還在那人販子手中,只怕已經死了,或者遇上對他不好的夫妻了吧。”
薛大嬸的講述,到底還是令葉清溪驚訝。薛齊是被人拐賣的,有誰那麼厲害從皇宮里將他拐出去?
見薛大嬸還沉浸在痛苦之中,葉清溪只能繼續安撫她,等她稍微冷靜了些,才又問道︰“那人販子樣貌衣著如何?”
薛大嬸微怔,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記憶已有些模糊。
葉清溪又補充道︰“看著像是個粗人,還是有些身家的模樣?”
薛大嬸幾乎絞盡腦汁,才猶猶豫豫地說︰“好像……好像看著還挺文雅的。”
葉清溪若有所思地點頭。
卻听薛大嬸又道︰“又好像,又好像有些匪氣。”
葉清溪︰“……”十多年前的事了,薛大嬸的記憶也不可靠了啊。
薛大嬸見葉清溪不再問那人販子的事,用暗含期待的目光看著葉清溪道︰“姑娘,你先前不是說,齊兒與你的舊識有些相像麼?說不定,說不定那人便是齊兒的親爹!”
葉清溪差點連口水都噴出來,蕭洌當然不可能是薛齊的親爹啊!
她正了正神色道︰“薛大嬸,我說的那人歲數不過與薛齊一般大,也就比他年長幾歲,斷不可能是薛齊的爹。”
薛大嬸一陣失望,又想起了什麼,充滿希望地問道︰“或許,那是齊兒的兄長?”她見葉姑娘獨自一人便擁有不知底線的銀子,便知葉姑娘很可能出身不凡,只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才淪落至此,葉姑娘的故人,自然也是貴人。若真能尋回齊兒的真正親人,讓他能將病治好,便是從此再也不能跟齊兒相見,她也心甘情願啊!
“此事……晚些時候再說吧,如今我便是想見,也見不到那人。”葉清溪苦笑,她自然沒有透露蕭洌的身份,只道,“衛大夫不是給了‘神藥’麼?先試試,說不定薛齊的病能治好。”
若齊兒的病能治好,他們夫妻二人便不用與齊兒分開了!
薛大嬸連忙點頭,心里也偏向于先試試神藥,她有些扭捏地說︰“齊兒還什麼都不知道……還請姑娘暫且為我夫妻二人保密。”
“我曉得的。”葉清溪鄭重點頭。薛齊身體不好,知道這種消息對他沒好處,況且薛大嬸他們也接觸不到蕭洌,甚至根本不知道薛齊身份的一點端倪,她好歹還有個玉佩可以通過京兆尹聯絡上太後,這斷定薛齊身世的事,說不定還得落在她身上,薛家三人還是不知道線索為好。
她對此躍躍欲試,這或許是她唯一能再接觸到蕭洌的機會。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要小心些,別害了薛齊。對薛齊來說,他想要怎樣的身世呢?他會想回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麼?
葉清溪長長地呼出口氣,听薛大嬸連連道謝,她只勉強笑了笑。其實薛齊的真正身世究竟如何,她還不知道呢,說不定根本跟蕭洌沒什麼關系。
薛大叔突然從書房跑出來驚喜道︰“齊兒醒了!”
薛大嬸連忙往書房跑去,葉清溪落後了一步,連忙跟上。
薛齊還在葉清溪書房的躺椅上躺著,他有些迷茫地望著四周,似乎還在回憶著什麼,當他看到葉清溪時,瞳孔突然一縮,張口便問︰“你說的話,可算數?”
葉清溪一愣,想起他昏迷前的事,剛要回以肯定的答案,又怕他再一次激動地暈過去,但也怕說不算數的話,他會因為氣憤而同樣受刺激昏迷,頓時陷入兩難之地。
薛齊見葉清溪不說話,頓時急了,掙扎著坐起來,急匆匆地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怎能出爾反爾!”
“……我沒有出爾反爾。”葉清溪不得不開了口,小心翼翼地說,“如果我說還算數,你該不會再昏過去吧?”
薛齊終于看了眼身下的躺椅,面上浮現一絲惱怒︰“當然……不會!”
葉清溪見他如此,便點頭道︰“自然是算數的,你隨時都可以取閱。”
她話還沒說完,薛齊便從躺椅上起來,兩眼放光地走到書架前,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心愛的玩具般,欣喜地一一看過去。
葉清溪忍不住感嘆,薛齊果然還只是個孩子。
看到薛齊那欣喜若狂的模樣,薛大嬸又是擔憂又是感激,小聲對葉清溪道︰“多謝姑娘。”
“小事一樁。”葉清溪隨口回道。她默默看著薛齊,忽然覺得他對某樣事物入迷的模樣,也跟蕭洌有那麼點相像……
那之後,薛齊開始長時間佔用葉清溪的書房,好在葉清溪更喜歡外頭的秋千,因此二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薛齊已吃了一顆“神藥”,他本人沒什麼感覺,但薛大嬸卻偷偷跟葉清溪說過,她感覺薛齊吃藥後精神都好了很多。葉清溪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想——她覺得更可能是看到了夢寐以求的書籍而導致的亢奮吧,畢竟她知道那“神藥”從療效上來說並沒有用。
這一日,葉清溪正在秋千架下看書,忽然有人敲門。薛大叔去開了門,回來後說有位姓蕭的公子在外面。
葉清溪猛地丟下手里的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了院子,準確地找到停在附近的一輛馬車,不顧院子門口正要說話的男子,驀地跑了過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