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不讓他進來的,但是他說豆豆來我家,還是他出的主意呢,他知道豆豆在我這里,他擔心豆豆怕生,晚上哭鬧,所以來看看孩子……他這樣說,我還能說什麼?再說了,豆豆一直在哭,他在門口都听到了呢,瞞不住的。”魏諾向她解釋。
潘愛子一听豆豆哭鬧,心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管薛謹之的事了,急忙問︰“豆豆認生嗎?他鬧得厲害嗎?要不要我過去看看?”
“不用你來,你最好不要來我家,連你嫂子都看出不對來了,今天一天都問我你是誰。你放心,豆豆看到薛謹之,已經不哭了,估計一會兒玩累了,他就睡了。明天他跟你嫂子熟悉了,就不會再哭鬧了,有事我會給你打電話,但是我們這間的聯絡最好不要太頻繁……”魏諾說話的語速很快,聲音很低,顯然擔心家里的人听到。
“好吧……我再問一件事,今天你和薛慎之聊什麼了?”薛慎之來的時候,竟然沒有問她為什麼找得到魏諾,一定是魏諾對他說了什麼。
“我跟他說,是我主動給你打電話,打听薛家的事和豆豆的事,你才提出要我去解救他……他一開始很尷尬,後來我主動請他吃飯,我跟他聊了一些過去的事,拉近了一下關系。後來他問起魏曼的下落,我只說魏曼的情況不好,醫生禁止探望,他也沒有再追問……”
魏諾說到這里,潘愛子听到電話里傳來豆豆的聲音︰“舅舅舅舅!伯伯要走了!我不要他走……”
“薛謹之要走了,我去看看。”魏諾匆匆交待一句,就把電話掛掉了。
潘愛子看著暗掉的手機屏幕,心亂如麻。
薛慎之才是豆豆的親爸爸!他不關心她也就罷了!他連自己的兒子也不關心嗎?他都不擔心豆豆在舅舅家過得好不好嗎?
倒是薛謹之細心得多,想得到豆豆和舅舅不熟悉,晚上會鬧著回家,他去安撫一下豆豆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對薛慎之的孩子這麼好,但是他這份體貼之心,還是讓她很感激。
這樣想著,她的心一下子就柔軟了。
她看著電腦屏幕上他做出的方案初稿,想了想,開始認真地修改起來。
潘愛子改著改著,又想起自己的事情來了。
一念之仁,她就要放棄這次機會了嗎?薛慎之並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她只靠著這張臉,並不能一直得到薛慎之的倚重。
薛謹之固然是好人,傷害好人固然是壞人,可是她還在乎做壞人嗎?做好人能回到兒子身邊嗎?
這樣想著,她又搬過自己的電腦來,參照著薛謹之的方案,開始給薛慎之寫方案。
可下定決心是一回事,真正做起來是另一回事。
她心情極糟,思路堵塞,什麼也寫不出來。
她生氣地捶了自己一拳,正好捶在了腿上,痛得她冒了冷汗,躺下去半天沒敢動。
大約過去十幾分鐘,痛楚減輕了,她卻完全不想寫什麼鬼企劃案了。
她在床上輾轉了一會兒,拿起自己的電話,反復地劃開鎖屏再劃開再鎖屏。
最後她罵了自己一句︰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就是想打一個電話嗎?打就是了!打個電話又不會怎麼樣!這樣折磨手機做什麼?
于是她抬手就撥下了薛謹之的電話號碼。
當電話那頭傳來接通的聲音,她還有點兒緊張。因為她根本沒有什麼事情,他接起電話後,她要說什麼呢?
還沒等她想起來說辭,電話那頭就傳來了薛謹之的聲音︰“喂?傷患病人現在還不休息嗎?”
“哦……”潘愛子腦子空白,不知道要說什麼,“就要睡了,突然想起來昨天你讓我修整的企劃案……這個工作我還沒有做呢……”
“住在醫院里還想著工作?真是一個合格的好助理啊。”薛謹之的聲音很輕松,“不要緊,你安心養傷,這件事我來做……等你傷好出院,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你呢,到時候你可別說我是一個黑心老板,呵呵……”
他說著話,笑了兩聲。
“你在做什麼呢?”潘愛子實在不知道怎麼接他的話,一著急,就問出心里話來了。
薛謹之頓了頓,說︰“我剛才去看了豆豆,他在舅舅家還挺習慣的,不哭不鬧。從魏諾家出來,我就回辦公室了……唉!助理不在,我很辛苦啊!”
“對不起……”潘愛子也分不清自己在為了哪一件事道歉,反正她就想向他說一句道歉的話。
“咦?”薛謹之疑惑了,“你今晚怎麼了?聲音怪怪的,情緒也怪怪的……你有什麼事嗎?要不要我過去陪你?”
他的話語中透著誠懇,潘愛子的心一酸,眼眶一熱,眼淚就涌了上來。
她趕緊說︰“千萬不要,我要睡了呢,就這樣吧,再見!”
她急匆匆掛斷了電話,淚水就在那一刻悄悄地爬出眼眶,順著她的臉龐流淌下來。
潘愛子失眠了,怎麼也睡不著。
在過去的兩年里,失眠像惡魔一樣,每晚都伴著她。
她回國的那一天,悄悄去了一趟薛家。她站在薛家大門外,遠遠地看見豆豆在庭院里的草地上玩耍,心里頓時充滿了斗志。
當天晚上,她就睡安穩了。從那天起,她就再沒有失眠過。
沒想到,今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在病床上翻滾了一個多小時,意識越來越清醒,全部的感知都在放大,走廊小護士輕輕地走過,她都能听到腳步聲,原本養了一天已經不太疼的傷處,現在又變本加厲地疼了起來。
她不想再躺著了,就起了床,穿好衣服,拿上手機和錢包,出了病房。
護士看到她,走過來問︰“潘小姐,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需要回家一趟。”
護士見她雖然仍青腫著一張臉,精神倒還不錯,就沒有阻止她,還好心地送她下樓,幫她攔了一輛出租車。
潘愛子坐上車後,司機問她︰“小姐去哪里?”
“哦……”潘愛子猶豫了一下,“去皇圖大廈。”
其實她最想去的地方是魏諾家,她想看看豆豆。可是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魏諾今天提醒她了,不要頻繁聯絡,會讓別人生疑。
小不忍則亂大謀,所以她決定忍下這個沖動。
她的家……今晚還是不要回了,家里被葉海安帶人翻得亂七八糟,這大半夜的,她一個人面對那樣的場景,也未免太淒清了一點兒。
這樣一想,她也無處可去了,就隨便走走吧。
只是為什麼隨便走走,她會想到去皇圖呢?她自己也不太明白。
晚上交通順暢,出租車很快就到了皇圖大廈。她付了錢,下了車,抬頭望過去,整棟皇圖大廈的外層都被巨幅的投影廣告覆蓋了,根本看不清哪一層亮著燈呢。
她在路邊的水吧買了一杯熱的姜母茶,坐在皇圖大廈對面的小廣場上,喝著熱茶,看著幾乎佔據了半棟樓的廣告在變幻著不同的畫面。
她並沒有多麼熱愛皇圖,但是今晚坐在這里,卻令她覺得心安。
時間很晚了,也不知道薛謹之回家了沒有。她把手機拿出來,手指在屏幕上來回劃動著,思量再三,又把手機收了起來。
她沒有理由總是打擾他,不是嗎?
從身份上,他是她的老板,她只是她的一個屬下,從情份上,他處處幫她,她卻正要偷他的企劃創意。
她的處境,注定與他只能站在對立面上。和他保持著遠遠的距離,她才不會被束縛了手腳。
她這樣想著,心里突然好難過。
她只喝掉半杯茶,剩下半杯,被她握在手里,漸漸地涼掉了。
手里的茶冷了,她也感覺到冷了。看看時間,她已經在小廣場的台階上傻呵呵地坐了一個小時。
散心結束,她該回醫院了。
于是她起身,把飲料杯丟進了旁邊的垃圾筒里,慢慢地走到路邊,往前方張望著,等著出租車的到來。
坐太久了,她有些冷,抱胸縮肩站在路邊,急切地盼著出租車的到來。這個時候,一輛黑色的豪車悄無聲息從她身後駛來,停在她的身邊。
潘愛子听到身後來了一輛車,轉回頭時,就看到車門打開,薛謹之正從車上走下來。
她下意識地產生要逃的念頭,往後縮了兩步,又停了。
他一定是遠遠地看到她站在這里打車,才把車開過來的。她現在就明晃晃地站在這里,見了他就跑,顯得多麼心虛?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一個定位器啊,為什麼我在哪里,你就會出現在哪里啊?”她“惡人”先告狀。
薛謹之關上車門,走過來,眯著眼楮看了她一會兒,說︰“這大概就是緣分吧!上天安排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注定我們這一生都將不再分離,你是我的宿命,你是我……”
“停!”潘愛子趕緊抬手制止他說下去,“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這麼愛演,不如別當副總裁了,去演舞台劇吧!”
薛謹之哈哈大笑,指著她說︰“是你問的問題奇怪好嗎?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在這里經歷有什麼好奇怪的?倒是你這個傷患,大半夜的,不在病房里睡覺,跑出來做什麼?咦?你……該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會是想我了吧?”
薛謹之嬉皮笑臉地說出最後一句,潘愛子卻莫名地心跳加速,臉也熱了起來。
“胡說!”她強烈反駁,“我睡不著覺,出來走走不行啊?滿大街都有女人在走,都是因為想你才出來的?你可真會自作多情!”
她越急著撇清,薛謹之就越想要逗弄她。他抬手往周圍一比劃︰“滿大街的女人在哪里?我分明只看到你一個女人啊!這麼晚了,你不在病房里休息,跑到公司樓下站著,不是想我,那是為了什麼?”
“……”潘愛子往四周一望,別說女人了,連第二個男人都沒有啊!她頓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了。
轉回頭再看薛謹之,揣著手,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她糗極了,眼神都不知道該落到哪里了。尷尬之下,她一扭身︰“莫名其妙的人!不理你了!我要回醫院了!”
說完,她邁步就走。
薛謹之急跨兩步,攔在她的前頭︰“哎!開個玩笑!不要生氣嘛!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可不敢勞您大駕!我要是坐上了你的車,豈不成了我勾引你?哼!”
薛謹之真的只是和她開個玩笑,但是當他看到她十分不自在,扭著頭不肯看他的臉時,他就收起玩笑的表情。他也不跟她多說,直接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把自己的車子邊上帶︰“你這樣一個楚楚動人的女子,怎麼會主動勾引我呢?倒是我很想勾引你呢。”
潘愛子摸了摸自己那張青腫的臉,說︰“楚楚動人?你眼神不好嗎?”
薛謹之看了她一眼,咧了咧嘴︰“那要怎麼說?楚楚嚇人?”
潘愛子笑了,心情也一下子放松了。
當薛謹之的手指踫到潘愛子的肩膀那一刻,在她心里堆積了一整晚的悒郁,頓時便煙消雲散了。
她覺得自己有點兒無恥,嘴巴上不承認,心里卻因為遇見他而偷偷高興。
她忸怩了幾下,還是被他推上了車。
車子開上路後,潘愛子問薛謹之︰“加班到這麼晚,你也太勤奮了?一個人能把所有人的工作都做了,皇圖有你這樣的老板,生意還能不紅火?”
薛謹之看著前面的路,隨口應她道︰“怎麼?你害怕我搶了薛慎之的工作啊?”
潘愛子馬上沉了臉,不說話了。
薛謹之意識到自己說了掃興的話,改口道︰“我也沒有那麼勤奮,只是不愛回家。我們家里的氣氛,你是感受過的。老太太高深莫測,大概只有厚叔知道她在想什麼。我爸爸自從癱瘓後,一直都很頹喪消極,脾氣也越來越壞,也就我媽才忍得了他。
安姨整天都陰沉著臉,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對不起她,尤其是見了我媽和我,恨不能用目光殺死我們母子兩個……
這些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自從進了薛家的門,我媽就變得神經質起來,我一回家,她就會來到我的房間,跟我絮叨個沒完,要努力工作啊,要好好孝敬奶奶啊,要對爸爸親熱一些啊,不要在外面喝酒鬧事啊,千萬不要被人說出不好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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