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李靖不敢置信的看了許久,最後猛地反應過來,提起寶劍,向孫悟空砍來。
孫悟空揉了揉耳朵,從地上撿起一根連著斷臂的長槍，掰開斷臂已經僵硬的手指，雙手持槍擺出迎戰姿態。
”來罷！”
三十三天，兜率宮。
孫寓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水鏡，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那顆珠子只是凝聚了齊天大聖所有的法力,身體還在這里嗎？”
太上老君摸了摸胡須，道︰”大概是牛魔王利用了什麼寶物幫其幻化出一個身體。”
”但他明明有意識。”孫寓撓著腦袋,認真道︰”既然現在齊天大聖都已經出現了，那麼我一定是假的，不如這樣，你放我走吧。”
太上老君未答。
孫寓有些沉不住氣了,他來到西游這麼長時間，一直是以孫悟空的名義生存的,現在正主的出現,對他而言無疑是天翻地覆的沖擊。
哪里都不是他能留的地方，還是走為上策。
孫寓道︰”你留我也沒用，還猶豫什麼？”
太上老君搖了搖頭，看著鏡中的孫悟空道︰”老夫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但我能確定你一定是真的。”
孫寓听到這話幾乎抓狂，開什麼玩笑？！
”金箍棒本名如意定海神針，能根據主人的意願變幻大小長短，即便相隔千里，亦能自動回到主人身邊，旁人決計無法使用。如果他是真的，金箍棒怎能還在你耳中毫無動靜？”
孫寓道︰”那你的意思是說他是假的？”
太上老君道︰”是真是假有甚關系？只要你奪回寶珠再將其融入體內，他必定會消失。”
孫寓沉默了片刻，說︰”老君，雖然我也很向往你所說的地位，但是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會為了它而不顧一切。”
太上老君笑道︰”我也不需要大聖不顧一切，只要你听從我的安排，便不會出現任何障礙。”
孫寓點了點頭，但仍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在鋼絲上走路，相當沒有安全感。他想起一人，對太上老君道︰”我想見見通風大聖。”
太上老君看著水鏡︰”通風大聖現在托塔天王手中，我能夠讓你見到他，但須得等上半日。”
”沒關系。”
太上老君瞥了他一眼，道︰”如此甚好，你回去等我的消息罷。”他叫來門外的侍衛︰”送大聖回房。”
房間就在殿後，孫寓閉著眼都能走回去，派人護送的意思……莫非是怕他逃跑？
孫寓明了道︰”老君放心，我不會亂走的。”
太上老君點頭，垂眼淡淡道︰”這殿里亂得很，又容易迷路，大聖還是小心些好，畢竟不是每次都能踫上烽火天王這樣熱心的人。”
孫寓錯愕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知道了，自己在與哪吒分手之後就被他叫來了兜率宮，都沒離開過，看來真的是要小心些了。
孫寓走後，太上老君仍然一動不動的盯著水鏡，靈霄寶殿外悟空和李靖等人已經開始交手了，時間太短還看不出什麼，他念了聲咒，水鏡上的畫面移到了靈霄寶殿內。
他看著畫面上的二郎神，漸漸皺起了眉。
半日後，孫寓終于在兜率宮後殿內如願以償見到了悟空，用見字來形容其實不大合適，因為他只看到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人，悟空被關在了里面。
天兵退下，左右沒人，孫寓扯了張椅子坐下，習慣性的把之後發生的事對他說了一遍，最後問︰”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去？”
悟空的聲音通過青銅人像傳出來，顯得有些悶悶的︰”其實對于你而言，能夠獲得以前的法力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起碼可以自保而不用像現在一樣被他人所控制。但是要想清楚的是，無論是牛魔王還是太上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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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寓想了想，說︰”牛魔王找我大概是想借我的名號，使這次攻天變成一次正當的反擊而不是侵略，雖然他佔據花果山這麼多年，但終究只是一個外來者，七十二洞妖王各自有各自的打算，表面上看起來忠誠，威脅到實際利益時可能跑得比誰都快。”
”相比之下太上老君的心思倒是難猜的多，你看，他因為玉帝失蹤，所以來找我當候選人，再幫助候選人從王母手上奪權，這個邏輯怎麼樣也說不通。反之我身上並沒有任何一處可以讓他利用，奇怪的很。”
悟空道︰”其實也不盡然，早年間他與玉帝不和的傳聞我有所耳聞過，天庭現在完全是一山二虎甚至更多的局面，太上老君既然能在三十三天開闢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又拉攏到李靖等大將，我想玉帝的失蹤即便不是他干的，他也一定知道些蛛絲馬跡。而且他現在不找玉帝也說明，他定是想趁此機會一家獨大。”
”那他為什麼不干脆自己當玉皇大帝呢？何必再扯上我？”
”因為他太過于小心謹慎，並且忌憚玉帝。”悟空解釋道︰”你想，現在是因為玉帝不在天庭他才敢奪位，假使這次成功，萬一以後玉帝又突然回來，到那時在位者該怎麼辦？”
孫寓露出驚訝的神色，道︰”他想讓我當替罪羊？”
”沒錯，你並非天庭中人，並且牛魔王攻天時又帶上了花果山的十萬妖兵，一旦你打敗他和王母，妖兵自然由你接手。太上老君只要暗箱操作，不親自出面，玉帝抓不到把柄，就很難把罪名加在他身上。同時你又在他掌控之下，他並不需要繼位就可以獨攬大權。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他似乎真的不清楚玉帝到底去了哪里，或者說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夠回來。”
孫寓撐著腦袋，總結道︰”照這樣看來，我還是不去淌這趟渾水比較好？”
”我建議你不要去。”
”可是這樣一來，我會不會再也沒有機會拿回自己的力量？”
悟空認真道︰”有得必有失，我們只能選擇對自己傷害最小的那條路走，你說對嗎？”
孫寓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看著桌子發呆。
旁邊的桌子上放了個精致貴氣的香爐，煙霧妖嬈，連香味都帶著三十三天獨特的暴發戶味道。
青銅小人木呆呆的站在桌上，盡管表情雕刻的非常生動，也仍然掩飾不了雕像自帶的死氣和呆滯，跟里面的靈魂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
神使鬼差的，孫寓突然輕輕的伸手去摸小人身上的花紋，溫暖的指尖貼在冰冷的青銅器上，順著紋路的去向緩緩移動著。
悟空自然是感覺不到的，問︰”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想摸摸你。”孫寓道︰”我覺得你和初次見面時變化太大了，真不敢相信是同一個人。”
”哦？我以前是什麼樣的？”
孫寓笑道︰”你以前就是一個狂妄加自大的傻逼，又缺德又嘴賤，我沒想到居然能和你成為朋友。”
”你覺得我們是朋友？”悟空突然問。
”難道不算嗎？”
悟空笑了笑︰”當然不算了，你不是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麼？我是你的五哥啊。”
”牛魔王還是大哥呢，這樣能當真嗎？”孫寓不屑的哼了一聲，說︰”再說我也不是齊天大聖。”
悟空嘆了口氣︰”不管你們怎麼想，我一直都是當真的。”
孫寓懶懶的靠在椅子上，眼神有些茫然︰”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寄居在孫悟空的身體上？你自己的身體呢？”
”很多年前就毀了，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現。”
孫寓疑惑地問︰”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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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只有你出現了，他才會出現。”
”孫悟空麼？”孫寓心里突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感覺挺堵的。”他已經出現了，要不要我想個辦法帶你去找他？”
悟空沒說話。
這種沉默讓孫寓受不了，搞得像生離死別似的，他換了個輕松點的話題，笑道︰”現在我知道你是冒牌貨了，總不能還叫你悟空，你本來的名字是什麼？”
”也是。”悟空猶豫了會兒，說︰”就叫我六耳吧。”
”六耳？”孫寓莫名其妙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嗯。”六耳含糊的嗯了聲，催促道︰”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了，要離開的話趕快，本來我還可以幫你些忙，但是他們隔斷了我對外界的所有感知，現在我什麼也做不了。”
”不，我不走。”孫寓搖搖頭。
六耳沒想到他會突然改變注意，愣了愣，問︰”為什麼？”
孫寓道︰”我覺得太上老君的建議也不是完全沒有益處，如果我想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我必須要有實力才行，何況……”
何況我可以先答應，拿回珠子以後再走。
何況還有你，我們並不是完全被動的。
何況後面還可以接很多，但孫寓一句都沒能說出口，因為六耳冷冰冰的說了句︰”你想死是不是？”
“不是，你听我說……”
“說什麼？你怎麼不听我說？”
孫寓被他刺的火一下就起來了︰”你什麼意思？我不是為了能活下去才決定答應的嗎？”
”生路不走走死路，這也叫是為了活下去？”
”那你說怎麼辦？”孫寓幾乎抓狂︰”難道就這樣偷偷逃走，什麼本事也沒有，法力低到隨便一只妖
怪都打不嬴，長著張猴子的臉又不能去有人的地方生活，躲在深山老林里過一輩子，這就叫活下去？”
六耳嘲道︰”原來你還是為了那顆珠子。”
孫寓吼道︰”沒錯啊，我就是為了它！你才知道！”
”那你還來找我做什麼？”六耳也有些怒了︰”你走啊，你去找啊！”
孫寓猛地站起來，椅子 當一下倒在地上。
”你說我來找你做什麼？不就是想報答你救你出來嗎？你以為我不想走啊！你什麼都會，我什麼都不會，所以我就只能听你的是嗎？有本事你把我送回去啊！你以為我想在這個破地方混啊！老子要是找到辦法早走了！還會在這里窩囊的過了這麼長時間？”
他激動的對著青銅小人大吼，活像一個神經病。
過了很久，六耳都沒再出聲，大概是不想聊下去了。
孫寓大口喘著氣，腦袋有些熱，眼楮發紅︰”我知道你覺得我沒用，什麼都干不了，但是我也想變強啊！我不想躲著過一輩子啊！”
以前是無奈，現在機會就在眼前，不去爭取反而後退，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他深吸了口氣︰”說話啊！你裝什麼傻？”
”既然你不听我的意見，那好。”六耳緩緩開口︰”作為兄弟，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去送死，還記得神仙印嗎？你當初只完成了一件事，還差兩件，這就是我要你做的第二件，不要踫那顆珠子。”
孫寓愣了愣，猛地踹了一腳桌子︰”我操尼瑪！神經病啊你！”
六耳壓抑著脾氣道︰”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麼了，走吧。”
”算你狠！”孫寓罵了句，掉頭就走。
青銅小人沉默的站在桌子上，仿佛孤獨了幾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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