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胡同，四周變的漆黑起來。
即使是武昌這樣的大城市，夜生活還是比不上後世農村的一個鎮。
唐二小心翼翼的走在唐四方的前面當盾牌，唐四方則快步追著他走。
繞過大槐樹下的石碾子，來到西祀胡同賭場。
夜晚除了妓院，酒店和江邊，這種地方是最熱鬧的。
“呦，唐大爺許久沒來了。”
看場子的小黑笑呵呵的打招呼。
“陳小春在嗎？”
“沒見過啊，唐大爺要不要耍兩把。”
“不用了，我找人。”
說著，唐四方掏出約莫半兩碎銀子扔給小黑。
現在出手大方一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幫上大忙。
“見到陳小春麻煩小哥去府上通知一聲。”
小黑高興的大笑道︰
“放心吧唐爺，準保給您帶話。”
半兩銀子換來一句爺，這買賣不吃虧。
離開賭場，唐四方來到飄香院，舍下一兩銀子後，什麼也沒有打听出來。
帶著唐二轉了半個武昌城，還差一點被巡城司的士兵當成盜賊綁了去。
無奈之下，唐四方來到滿月樓外面。
“進去打听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唐四方扔給唐二一疊不值錢的大明寶鈔，讓唐二進去打听。
“是的大少爺。”
唐二推門而入，唐四方則瞬身轉入滿月樓旁邊的巷子。
唐四方最初的生計就是在滿月樓門口下象棋殘局。
對這里的情況非常清楚。
巷子很深，盡頭的土地廟里住著很多乞丐。
這里是張一白和他的手下以前的大本營。
破廟不大，前院不過一丈來寬，中間一個露著星星的大屋。里面橫七豎八的躺著五六個人。
“呦，唐少爺，您怎麼有空晚上到這來了？”
聲音很熟悉，是張一白的心腹劉樹葉。
真不知道這麼晚的天氣，他是怎麼認出唐四方的。
反正唐四方連屋里幾個人都看不清楚。
“樹葉，院子里說話。”
“好 。”
樹葉是這些乞丐中個子最高的，身體也是最強壯的。
乞丐也分三六九等。
每次討來東西都是張一白先挑好吃的留下。
張一白發達之後，輪到劉樹葉當老大了。
每天吃雞鴨魚肉，身體能差到哪去。
等劉樹葉來到院子，接著月光總算看清楚他的臉。
“給你二兩銀子，馬上召集你的手下去找我二弟陳小春。認得他的模樣嗎？”
“化成灰都認得。大哥就放心吧，午時之前去您府上捎信。對了，我們老大怎麼不來？”
劉樹葉納悶的問道。
平時這些話都是張一白親自來。唐四方親自出馬還真是奇怪。
夜晚的武昌城除了巡城司的士兵就是混混，乞丐的天下。
走錯地方很容易來一記悶棍。
打了也白打。
伸冤都沒地去。
“他出城辦事，怕是要五六天才能回來。”
“明白。”
說完，劉樹葉恭敬的彎了一下腰，然後對著里面吹了聲只有他們才懂的口哨。
五個人立刻從里面沖了出來。
“拜托了。”
唐四方懇切的說了一句，然後離開。
滿月樓門口，唐二一臉懵逼的杵在那里。
唐四方不見了，他人生地不熟，不敢喊也不敢亂闖，只能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杵在這干什麼，里面什麼情況？”
“大少爺，可嚇死我了。你跑到哪去了。”
“哆哆嗦嗦的成何體統，膽子放大點。唐府的人在城東還是有地位的。”
這句話一點也不夸張。
城東是唐四方從小混的地盤。
加上張一白的關系，唐府在市井中間多少有些面子。
“二少爺不在里面，听小二說，一整天也沒見二少爺的影子。”
“回家。”
唐四方黑著臉來了一句。
大晚上，涼風習習，本來是心情大好的時候。
這個時候躺在屋頂，弄二兩小酒，再讓唐寧扇著蒲扇，垂著背，是多麼愜意的生活。
可惜全讓陳小春這個混蛋攪合了。
听到廂房院門口有動靜，唐寧從床上迅速爬起來。
穿好鞋子沖出房間，剛好踫到唐四方一臉郁悶的走進來。
“大少爺好？”
“嗯，給我倒杯涼白開喝。”
“是的大少爺。”
唐四方沒有進屋，而是做到院子里的石桌子旁。
劉樹葉說午夜之前捎信，就一定會帶來陳小春的消息。
他要在院子里等。
一杯涼白開下肚，唐寧適時的把茶具端到石桌子上。
斟好茶之後，站在唐四方一旁，手里的蒲扇搖來搖去的幫他散熱。
武漢是出了名的四大火爐之一。
雖說晚上有些微風，但熱茶下肚之後，內衣褲還是濕了。
有了白天的一幕，唐四方再也不客氣，直接把衣服脫了，只剩下一個褻褲也就是大褲衩子。
唐寧也不避諱，依然顧我的幫唐四方扇扇子。
“篤篤篤。”
門口敲門的聲音。
接著傳來香香的詢問︰
“寧兒妹妹睡了嗎？”
“哦，沒呢。是不是香香姐？”
“對，夫人找大少爺去一趟。”
唐寧征求了一下唐四方的意見，跑去開門。
兩姐妹關系不錯，手拉著手走進來。
“呀！”
香香大叫一聲。
接著撲通跪倒在地。
“香香冒犯了大少爺，還請大少爺責罰”
唐四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他光著膀子，露著大長腿在院子里坐著，難怪香香會是這種表現。
“嘿嘿嘿，不知者不罪。起來吧。”
香香低著頭，在唐寧的攙扶下站起來，頭都不敢抬。眼楮一直盯著地面。
“不用猜也知道是找二少爺，對不？”
唐四方問道。
當娘的自然關心自己兒子。今天府上來了兩個女扮男裝的貴客。芸娘從飄香院混出來的，心里精明的緊。
唐四方不說，但她知道一定有事。
正好踫到陳小春夜不歸宿，所以擔心起來。
“是的大少爺。夫人請大少爺去她屋里問話。”
香香怯生生的說道，聲音很小。
“算啦！你回去告訴夫人，就說我和二少爺，三少爺都不在家。去如煙姑娘的花坊听曲去了。”
“這...？”
香香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還是唐寧有眼力見，捅了一把香香︰
“大少爺讓你這麼回話一定有大少爺的道理。夫人責怪不到你頭上。回去吧。”
“回吧。”
香香無奈的躬身離開，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唐四方一眼。
馬上就要當天上人間的姐了，這份矜持倒是可愛。公私分的很清楚，難怪芸娘會看上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