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臨晴峰

第二章 往事

類別︰ 作者︰輕風淡月 本章︰第二章 往事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年少的時候不要遇到太過于驚艷的人。淺希看到後在想,那要是遇到了呢?該怎麼辦?

    韓楓就是這樣的人。

    韓楓是高中部的學生會長,在校期間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三,確切的說,只有兩三次沒有拿到第一,拿了數理化的競賽的全國一等獎,多次代表學校參加市級、省級英語比賽並獲得一等獎。大概真的是上天偏愛,這樣的人,偏偏還有一副好相貌,他舉止得體,生活自律,任課老師沒有不夸的。和他自身的優秀相比,在國內地產業佔極重要地位的韓家的小公子的身份倒是只錦上添花了。

    韓家從前是在湛市的,直到韓楓上高中時才搬來上林市。安予征和韓父這兩個在商場上都有建樹的男人都听過對方的名字,但沒想到在會在游樂場相遇。踫了面,也就客氣地招呼了一下。但是這次踫面可不得了,安二小姐心型的粉紅泡泡里,從此裝上了“韓楓”兩個字。

    韓楓進了高中部!

    韓楓考了年級第一名!

    韓楓會彈鋼琴!

    韓楓當了外國學生來高中部訪問時的翻譯!

    韓楓喜歡打籃球!

    韓楓當了籃球隊隊長!

    韓楓不喜歡吃辣!

    韓楓物理競賽全國一等獎!

    韓楓......

    知道跟韓楓有關的每件事都能讓她高興上好幾天,甚至是像有女生跟韓楓告白這樣的事,她都能高興地想︰說明韓楓好,說明我眼光好!

    她把這個秘密藏在心里,不跟任何人分享,包括她最親密的伙伴、朋友,也就是她的姐姐。直到有一天,淺若無意間看到了淺希寫在筆記本上的小小的“韓楓”兩個字,她笑妹妹也有這麼花痴的時候,淺希紅著臉說著藏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的秘密。

    淺若不曾和韓楓有過交集,最多也就是都考了年級前十名,站在主席台上接受獎狀時站在韓楓身側,僅此而已。她笑妹妹傻,一面之緣,能喜歡到這樣的地步。

    安淺若和韓楓不在一個班,但淺希總盼著能在自己從初中部去高中部找姐姐時能看到韓楓。有時候也能如願,在籃球場上,雖然只遠遠的看上一眼,也喜不自勝。

    自從被姐姐知道了心事,姐妹的“臥談會”的大部分時間談論的對象就變成了韓楓,確切的說不是“談論”,而是淺希說,淺若听。

    淺希上高中時,淺若也要進入大學就讀了。淺若要出國念大學,巧的是,安淺若和韓楓在國外上的還是同一所大學。

    淺希努力學習,她也想去淺若和韓楓的大學,這樣就能和韓楓做真正的校友了,雖然想出國念書,但安予征還是要求淺希參加國內的高考,淺若也是參加過高考的。

    一心想著和韓楓做大學校友的淺希從來沒有注意過,自己上高三,也就是淺若和韓楓讀大三的時候,當她要姐姐說些韓楓的事情給她听時,淺若開始有些支支吾吾,只跟她說都高三了,應該把心思放在學習上,淺希雖然小心思沒得到滿足,但也知道姐姐說得對,于是暫時放下了探問韓楓的心思,好好學習。

    高考結束,淺希成績不錯,不過淺若想的是出國念書,也不怎麼關心填報志願的事情。她現在想的,是要韓楓來參加自己的18歲生日會。

    她要姐姐請韓楓來,畢竟他們是校友,姐姐卻說和韓楓不熟,貿然請人家過來這樣的私人晚宴不是太突兀?淺希一頭霧水,這難道不是很常見的事?上次周叔叔家兒子過十四歲生日,來賓大半都是周叔叔的合作伙伴。

    可是任淺希怎麼撒嬌央求都不答應。淺希鬧小情緒了,索性去和爸爸說,安爸為讓女兒開心當然答應了,韓父非常買安予征的面子,帶著妻子、兒子一起給安淺希捧場。

    于是,安淺希有了個最“難忘”的成人禮。

    她看著韓楓走過來。

    在她心里,用形容男子最美好的詞語來形容他也不為過。

    韓楓笑道︰“淺希,生日快樂!”

    “謝謝你。”心中煙花早已燃起,可臉上還是故作矜持。

    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見韓楓一臉溫柔地對她身邊的淺若說道︰“你妹妹過生日,你都不告訴我,嗯?”

    淺若慌張地看向淺希,淺希心里有很古怪的感覺,她說道︰“姐,你和......,你們很熟?”

    “我們......”是校友,可她還沒說完,就被韓楓打斷了。

    “我是她男朋友。”韓楓攬上淺若的肩。

    如墜冰窖。

    “男......男朋友?”她以為自己听錯了。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淺若的男朋友,韓楓。”

    “淺希......”淺若伸手來拉住淺希的手臂。

    她看著她最愛的姐姐,愣愣地說不出話來。旁邊倒是有些許好友听說韓家少爺和安家大小姐竟然成了情侶,不停地過來祝福。消息很快傳到了在偏廳里嘮嗑的大人們的耳里。安、韓兩家都很驚喜,走了出來。

    安予征大笑道︰“行啊,老韓,你兒子一聲不響的就把我寶貝女兒變成他女朋友了,我這個老爸倒是一點消息都沒有啊。”

    韓父笑道︰“我也不知道啊,韓楓,淺若,你們怎麼都不跟家里說一聲,啊?”

    韓楓鄭重地對安予征說道︰“安叔叔,我以後一定會對淺若好的,您放心。”

    他們大概還說了好些話,等到終于有人注意到今天的小壽星的時候,她眼里大顆大顆的眼淚早已落下來。

    安母拍著她的肩膀,給她擦著眼淚,柔聲問道︰“這是怎麼啦?怎麼哭了?”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此刻,她心里唯一的念頭是︰不能給爸媽丟臉。

    她听見自己的聲音︰“沒什麼,我想到我,最愛的姐姐,要變成別人的了,我心里有點難過。”

    大家都笑了起來,說她們姐妹感情真好。

    韓父笑道︰“淺希,你可別怪他們在你生日會上搶你風頭啊,回頭我讓韓楓補一份大禮給你。”

    “不用了,韓叔叔。”

    安媽媽道︰“好了好了,去洗個臉,回來繼續過生日了啊。”

    淺若道︰“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她轉身就走。

    淺若還是追了上去。

    只有姐妹二人的洗手間里,淺希用冷水拍著臉。作為名校高材生的淺若站在一旁手足無措。

    “淺希,我......”

    淺希抬起頭來,用干毛巾擦著臉,在鏡子里看了看自己,走了出去。

    淺若抓住淺希的手,“你听我說......”

    “我不想跟你說話。”淺希輕輕說道,就好像小時候,姐妹兩個鬧小矛盾,淺希頭扭向一邊,氣呼呼地說,我不想和你說話。可不用一天,姐妹兩人又和好如初。

    她喜歡了六年的男孩子,今天跟她說,“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可是,是她先遇到的,是她先喜歡的。

    她兵慌馬亂的十八歲。

    她說要去英國讀大學,父母雖然不舍,但還是讓她去了。沒想到這一去,竟然四年沒回家。

    她在學校話劇社演一個中國人,很出彩,被去看的星探相中,讓她在一部英劇里演一個中國留學生。

    她讀大四的時候,淺若和韓楓決定要結婚。其實早該結了,可淺若一直說,再等等,再等等。

    有什麼可等的呢?她想。

    婚禮當然是極其隆重。她找了大概一萬個借口,各個都是火燒眉頭的急事,才讓安予征和林之溫極其勉強地同意她只參加婚禮的第一天,而且不當伴娘。她幾乎是在婚禮開始的前十分鐘才到現場,然後數著秒地等待逃走。

    她像個逃兵,逃向不屬于自己的城市。

    終于畢業,終于還是要回家。她在英國慢吞吞地收拾行李,慢吞吞地告別,慢吞吞到林之溫幾乎要親自過來抓人的地步。

    她躺在吊椅上邊搖晃著腳丫子,邊跟電話那頭的林之溫說機票太難訂。

    林之溫說怎麼可能難訂?她幾乎可以想象到媽媽上了火氣的表情。

    她掰著手指說,她不想坐太早的航班,也不想坐太晚的航班。至于時間合適的航班,她覺得航班號看著不太順眼。

    林之溫直接掛了電話。大概十分鐘之後,她收到了航空公司發來的航班預訂的信息。又過了一分鐘,她收到了林之溫的語音信息,“不要遲到,我讓小王去機場接你。”語氣里滿滿的都是,恐嚇。

    她特意晚了半小時到機場,可是,她的航班竟然延誤了。她剛剛給走到登機口,廣播通知開始登機,好像專門在等她。她嚴重懷疑是林之溫和航空公司串通好的。

    一回家,屁股還沒坐熱,就被父母帶著去外面吃飯。

    對面坐著南夜,她突然明白了,哦,相親,相就相唄。

    安家和南家是世交了,安予征和南夜的父親南正理又是幾十年好知己好友,對對方的兒女都是很放心的。南夜的奶奶特別喜歡淺希,一直問長問短。看這事都快要成了,淺希喝了口茶,慢條斯里地說道︰“伯父伯母,奶奶,南先生,我是一名演員。”

    一片寂靜,半晌,奶奶說道︰“演員?”

    “嗯。”她淡定地點點頭。她一點都不著急,像安予征這樣開明的父親真的不多見,像他們這樣的家庭的子女,正常情況下的人生軌跡,都應該像安淺若那樣,常春藤畢業、創業or進入家族企業、走上人生巔峰。演員?是投資演藝公司吧。

    奶奶年紀雖大,但英氣猶存,一拍大腿道︰

    “演員好啊,正好我愛看電視。淺希啊,以後有阿夜保護你,誰也不敢欺負你。”

    她一時語塞。余光掃到安予征,怎麼覺得父親笑得很像一只狐狸?

    怎麼樣,玩不過你爹吧?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安予征的想法。

    她在揣摩她那看上去很溫和的父親的內心想法,完全沒注意到對面的南夜正看著她,表情就像是正在從方方面面檢測一個準備上線的項目能不能行得通。

    回家之後,父母問她,覺得南夜怎麼樣。她一邊調著台一邊漫不經心地說,哦,挺好的,長得也好看。

    人家要是不同意可怪不到她頭上。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的時候,淺若和韓楓回來了。為什麼回來?妹妹的人生大事,當姐姐姐夫的,得回來給點意見啊。

    她抬眼看了一眼,笑道,喲,姐姐和姐夫回來啦?

    伸個懶腰,慢吞吞起身準備回房間睡覺。

    淺若追了上去,一起進了她房間,淺若問︰“今天見了南夜?”

    她半笑不笑地說︰“是啊,估計我快要結婚了。”

    淺若說道︰“你要是不喜歡我去跟爸媽說,他們絕不會強迫你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坐在床上。

    “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你......”

    “我不喜歡他,那我喜歡誰呢?”話才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說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可還是她歪著頭,笑了笑,眼神柔軟。

    “我困了,你出去吧。”說著把自己埋進了被子。

    淺若站著,好像站在一座孤島上看著另一座孤島。

    “順便關下燈。”被子里的人又說道。

    淺若只能關了燈出去,她拉上門的那一剎,看著淺希隆起的被子,突然想到姐妹兩人小時候常常縮在一床被子里聊得熱火朝天,實在悶得喘不過氣了,才探出頭,瞬間涼快了。淺若忍不住說道︰“你要是不開心,可以和我說。要是不想嫁,我可以跟爸媽說。”

    沒有回應。

    淺若又看了一眼,拉上門,出去了。當年的事,她是有愧疚的。

    完全地出乎意料,南夜沒有反對這樁婚事,兩個只見過一次面的人,第二次見面就領了結婚證,真是神奇。

    就這樣,22歲的安淺希和26歲的南夜,結婚了。

    在安淺希的強烈要求下,兩人只舉辦了簡易婚禮,參加的人只有至親好友。

    婚禮剛結束,這對新人就直奔機場,踏上了蜜月之旅。不過顯然,蜜月什麼的,對南夜來說,不存在的。他來工作,正好這里有片陽光沙灘,景色還行,就把淺希帶上了。他工作似乎很忙,幾乎都見不到面,淺希晚上很早就睡覺,睡到自然醒起床,然後去周圍轉轉,找點好吃的,也自得其樂。互不影響,反正,也不住一間房。

    南夜在華爾街工作,這次回國是奶奶思鄉心切,想回來看看,他和父母就帶奶奶來了,順便,結了個婚。

    奶奶年紀大了,想在國內養老,南正理和妻子鄭書挽合計著,那不如就回國吧,南夜同意了。就這樣,南氏重新回到了上林。安淺希和南夜兩年的異國分居狀態就此畫上句號,生活翻開了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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