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武亞考毫不猶豫,利箭離弦,射向野兔。
野兔听到聲響,反應靈敏,但還是稍有停頓。只听得“噗”的一聲,箭頭穿膛而過,野兔被射中倒地,掙扎幾下就斷了氣息。
武亞考這才從草叢里站起,走過去拔下箭支,在野兔身上擦了擦血跡,擰住野兔的耳朵,掂量掂量,滿意地點點頭。
竹阿濮最多算是打了個盹。石板又涼又硬,他根本沒法安然入睡,半個時辰不到就一陣山風吹醒了。
他“ ”地坐起來,尚有點迷糊,揉了揉雙眼,目光剛好落在小溪對岸一塊被水浸泡的奇石上。
這塊奇石的材質與其它卵石迥異,造型比較獨特,遠遠望去透出一種琥珀色的光芒。
“該不會是什麼寶貝吧!”司馬亮心中一動,忍不住走過去看個究竟。
其實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是大好的寶貝,在這種年代里也體現不出什麼很大的價值。就像好奇害死貓的道理一樣,司馬亮也抵不住心中的那份好奇心,好歹得弄個明白。
他挽起褲腳,小心翼翼地淌過小溪。自己現在小胳膊小腿的,過小溪都得當心,萬一滑倒在水里都有可能被淹死。
好不容易趟到對岸,司馬亮眼前為之一亮。那塊奇石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如假包換的樹化玉。然而再仔細看看,是一塊脆料而已,沒有多大的市場價值。
溪水從玉石身上緩緩流過,隨著小溪水位的下降,玉石身上留下了一圈一圈的水痕。陽光直射,水流過之後的玉石上同時也留下一些白色結晶狀的東西附在上面。白色晶體很細小,附在玉石上不易被看出。若非司馬亮湊近仔細看,估計也不會關注到。
司馬亮用手去摸了摸,然後用舌頭舔了舔手指,一股咸咸的味道刺激到他的味蕾,口水不由自主地冒出。
“鹽!”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司馬亮狂喜之余,正想扭頭看看武亞考是否回來。就在他扭頭的時候,重心不穩,腳下一滑,“撲通”一下,掉入了小溪里。
溪水並不算很深,但水流比較急,竹阿濮只是一個半大的幼童,在水里沒法站得住腳,也找不到可以支撐的點。他隨著溪流往下翻滾,連連被嗆了好幾回,肚子被水填飽了。
竹阿濮在被水嗆的時候,還不忘細細品味水的味道。這溪水果然有一種淡淡的咸味,沿著小溪往上找。肯定能找到鹽礦。
可是他現在在小溪里浮浮沉沉,小命不保。武亞考又沒有馬上能回來,莫非今天真的要命喪于此?
司馬亮心中沮喪,趨于絕望。生命就是如此脆弱,呼之而來揮之而去,沒有太多條件可以跟老天來談。
“抓住了!”
一個渾厚的聲音傳到水下,司馬亮听得真切。這不是武亞考的聲音,但是很熟悉,緊急之時來不及去仔細辨認。
一只大手抓住司馬亮的後背衣服,就像擰著一只青蛙一樣將他提起,露出了水面。
那人將司馬亮扛在肩上,快步上岸。走動的時候由于震動到胃部,司馬亮哇哇地吐出幾口水,但還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司馬亮喝水喝到有點迷糊了,視線也模模糊糊的,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救自己的人是養元公。
養元公一眼就認出了竹阿濮,看到他已經奄奄一息,立刻把他平放在地上,用雙手按住胸口,努力地重復按壓。
想不到古代人也懂得溺水的急救方法,這回應該死不了了。司馬亮心里是清醒的,但就是全身無力,動彈不得。
“呔,你是何人,為何要害我兄弟!”
武亞考看到有人在壓住竹阿濮,以為是要害他。
養元公顧不上與武亞考說話,用手捏住竹阿濮的鼻子,嘴對嘴地做人工呼吸。
邋遢的胡子扎得竹阿濮滿臉生疼,而且被這麼一個壯漢嘴對嘴地親,想想都覺得別扭。
不過還好,重復做了幾回,司馬亮突然又吐了兩口水,慢慢醒了過來。
武亞考看到養元公沒有理會他,扔下手中的野兔,直接從身後撲向養元公。養元公只顧著搶救竹阿濮,沒料到武亞考會撲上來,也不知此人是什麼來頭,便翻了個身,纏住武亞考。兩人互不相讓,扭打成一團,誰都佔不到便宜。
“大哥快快松手,這位是養元公養將軍!”竹阿濮咳了幾聲,聲音微弱,但兩人還是能听得清楚,隨即停止了扭打。
養元公愣愣地看著武亞考︰”大哥?他到底是何人?你什麼時候有那麼老一大哥?“
“養將軍,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剛剛結拜的大哥,他是以為你要害我,所以才會對你下手,大家都誤會了。“
武亞考這才反應過來,“養將軍?你是養國人?”
“實不相瞞,在下原來就是養國人,如今國破家亡,流落到此地苟延殘喘。我只是一凡人耳,不是什麼將軍。”
武亞考上下打量一番,突然把手伸向養元公的背後,抓住背在身後的那把硬弓,“匠家之作,上乘良弓,這把弓可是你親手打造?”
“家傳手藝,胡亂拼湊而已,上不了台面的。”養元公話雖如此,心里卻非常愉悅。能有人欣賞自己的作品,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他將硬弓取下,遞給武亞考,讓他再細細品味。
武亞考將硬弓拿在手上,如獲至寶,來回擺弄,愛不釋手,對于弓身的打造更是贊不絕口。
“此弓制作精良,射程和力度遠在普通長弓之上。弓弦改用牛皮筋,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過可以這麼改進?”武亞考也是半個行家,對弓箭的研究頗有造詣。
“光靠弓臂產生的彎曲彈射的力度還是有限,將弓弦改成有彈性的牛皮筋,可以大大增強弓箭的射殺威力。”養元公遇到了知音,話頭開始多了起來。
武亞考用手輕輕撫摸著弓箭,猛地一醒︰“養將軍?莫非,你就是養國的神射手,養元公,養將軍?”
“我都說了,亡國之將,不值得一提,我現在只是一個凡人,一個普通的老百姓而已。”
“終于讓我找到你了!”武亞考興奮得滿臉漲紅,一只手拿弓,一只手緊緊抓住養元公的手臂,生怕他會溜走似的。
“你是——”養元公被武亞考的反應弄糊涂了,一個益那國的濮人怎麼會認得了自己?
“我是益那國枯洛城城主武亞考,養將軍可否還記得二十多年前在楚國郢城的射箭盟會上,一個弓都拉不滿,箭都射不到靶子上的益那國少年?”武亞考把壓在箱底的陳年舊事都翻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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