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許少瑾同時抬眼一瞧,看向那個身形挺拔的人,然後沉默了。
寧城走過來,面色冷然的看向我們:“剛剛怎麼回事?”
我和許少瑾,似乎誰也沒打算開口說話。
倒是方才被我和許少瑾劍拔弩張的對話氣氛嚇著了的小護士得了說話的空子,戰戰兢兢的朝寧城小聲的說。
“溫小姐胃口不好,許醫生听說了,便好心來勸溫小姐吃飯。”
嗯,這話說的好。
確實是這麼個事實,只是這“勸”過程分外曲折了。
許少瑾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而後對寧城說:“我待會兒還有一個手術,眼前這個病人……就交給你了。”
病人……
需要這麼明顯的提醒我有病?
許少瑾這話又是故意刺激我的,可是現在我卻不能跟他吵。
我的目光,得放在眼前這位身上。
“謝謝你送我來醫院,昨天晚上給你制造的麻煩我很抱歉。”
我頓了一下,補充道:“醫藥費是多少,我會一分不少的還給你。”
他看我的目光一頓,眸色忽閃:“你這是在跟我算起賬來了?”
我有些受不住他盯著我的眼神,有些怯弱的移開目光。
垂眸淡淡的說:“我腦子不好,听不懂寧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覺得,這費用本來就應該由自己來承擔。”
他笑了兩聲,極短促甚至帶著一絲諷刺,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我:“溫情,你真的打算要同我算賬?”
不算清楚,難不成要欠這個人的人情?
我表現的輕描淡寫:“你說吧。”
“如果真算起來,你要賠我至少三百萬。”他頓了頓:“而且還沒算我的精神損失費你的住院醫藥費。”
呵,這才是真的踫瓷呢。
我抬眼看他:“請問,我什麼時候欠上你三百萬了?”
“昨天因為你讓我損失了一筆三百萬不止的生意。你說如果真的要算的那麼清楚,這個是不是得算到你頭上?”
“我……”
我一時語塞,想了想又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有些不確定的問他:“你的意思,是說昨天你因為送我來醫院耽誤了談生意?”
“不是……”
“那跟我有什麼關系。”我打斷他為說完的話,只因為听見不是那兩個字,提著的心忽然又恢復之前平靜。
寧城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了解的不夠麼。
我也是傻,居然會抱有那種可笑的想法,還問了出來。
真是自取其辱。
我話音落定後,耳邊忽的沉默下去。
我再抬眼看他,他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了。
我閉了閉眼,暗惱自己,然後先說了話:“我想出院。”
他語氣冰涼,說:“好。”
而後,他便轉身走了。
走的干脆利落。
也是奇了怪,那背影瞧得我竟有絲心疼。
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有感覺疼的。
原來,不是夢啊。
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同意了呢。
沒過多久,護士小姐就通知我可以出院了。
護士小姐看著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一定想對我說些什麼,但就是憋著,這樣憋著不難受麼?
就算她不難受,可我難受,我收拾好看向她:“你要想說什麼就說吧。”
她三思之後,還是忍住了,對我說:“溫小姐,我沒什麼想說的。”
“真的?”
“嗯……”
“噢,那我走了,再見。”
說完我出了病房里的門,身後的小護士卻卻突然又開了口:“溫小姐!”
我扭頭側身看她,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她走近我,聲音放的很小很輕柔。
“溫小姐,我知道有些話我是沒什麼資格說的。但是,有句話不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麼?那我現在想作為一個旁觀者對你說一句話,請你務必听進去。”
賣這麼大的關子,只是為了說一句話。
我倒十分好奇她想要說的這句話是什麼了,于是很鄭重的看著小護士:“你說吧,我一定認真的听。”
她看著我,神色凝重:“溫小姐,請你收住你的性子,沉下心來,認真想一想寧先生為你做過的事,多體諒他一些。”
這話我听的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裝進耳朵。
可是,我卻自嘲的笑了:“呵……”
這算什麼?
他的小迷妹看不下去了,所以跑來指責我?
于是,我就這麼成了任性冷漠無理取鬧了?
我收住方才所有的善意,冷冷冰冰的看著眼前的護士:“你這麼大費周章的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句話?”
“是的,溫小姐,寧先生他真的很好,我希望你不要再任性了。”
我扯出一個輕諷的笑,問她:“小姐,你以為我跟你那嘴里頭的那位寧先生是什麼關系呢?男女朋友麼?”
護士一臉亢奮:“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是什麼關系,但是我知道,寧先生很重視你的,所以我才來跟你說這些。”
我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她:“所以,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寧先生,你壓根就不會搭理我是不是?”
“可以這麼說……”她張了張嘴,聲音半道戛然而止,趕緊轉了回去,緊張看我:“溫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笑了,輕聲的問:“你的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
“我,我……”她一副心事被拆穿的神情,羞惱的看著我:“溫小姐,反正我話是說完了,希望你好自為之。”
她說完便轉身快步走,最後變成小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視線里。
我頓時失去方才對待小護士的堅韌,心猶豫被什麼擊碎一樣,隱隱作痛。
我眨了眨眼楮,確認眼淚不會馬上滾出來才挪動腳步。
我狼狽的像個小丑,雙眼通紅的走進拐彎處的洗手間。
好在里面沒什麼人,我放下防備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抽出兩張紙,抹了抹眼角,擦干眼睫毛上沾上的淚珠。
望著鏡子里憔悴不堪的人,努力扯出一個笑,然後走出洗手間。
“砰!”
由于出來低著頭走的,很不巧的撞著別人了。
其實我滿心歉意的,可是看到那張臉之後。
歉意?說對不起?
不存在的。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我們兩站在原地對視了幾秒。
他眼中的是萬年不變冰刃,而我的眼里卻是怒火。
然後,不想吵架的我,冷不丁的吐出兩個字:“爬開。”
他皺了皺眉,躲垃圾一樣讓了一下。
至于他為什麼要妥協讓道,大概跟來來往往往我們這邊注目的人脫不了關系。
他許少瑾在外界是何等風度翩翩,怎麼會當眾跟一介女流計較?
但是,誰也想不到,他事實上是個極度腹黑的人。
我恨恨白了他一眼,然後昂首挺胸高傲的走人。
可是,沒走兩步手就被人拉著。
我扭頭一看,原來是許少瑾的獸爪不安分。
我看著他輕佻的笑了笑:“怎麼,許醫生也搞起非禮來了?”
他這回兒卻沒有懟回來,臉往我眼前湊近一些,輕聲問:“哭了,為的什麼傷心事,走,我給你治治。”
狼狽,就這樣被他看穿。
我慌張的甩開他的手,皺著眉:“既然是醫生,怎麼不先給你自己治治。”
說完我便從他邊上擦肩,而許少瑾愣在原地。
回到酒店手機沒電了,連機都開不起的那種。
我手機充上電,接著酒店的座機給徐晴打了個電話。
我在電話里拜托她去照顧一下小咪,之後說了些瑣事。
整個過程我倆十足的默契,誰也沒提這次單子的那件事。
我是沒勇氣提,她……不知道,多半是照顧我的感受吧。
她最後在電話里突然問我:“想不想回來了”
“想……”
想,怎麼會不想呢?可是我最後只能接著上半截說:“想什麼啊,我這一大多事呢,不想,一點都不想。”
我接著說:“先不說了,我等會兒約了人。”
她默了一下,說:“好。”
掛掉電話心里一陣空落落,約什麼人,約鬼才是。
手機充電估計得好一會兒,我決定出去走走。
沒準走著走著,就跟愛迪生被隻果砸中發現地心引力一樣,我也想出個什麼天衣無縫的好辦法來解決當下的這個問題。
我包里揣上兩百塊錢,披了肩大外套出了門。
沒有具體目標,咖啡廳也坐不下去,只是在路上一個人瞎走。
越走越不著調,忽然抬起低著的頭,一瞧,原來是家酒吧。
我下意識的走進去,坐在最偏僻的位置,點了最便宜的果汁。
就這樣,我兩百塊錢花了個七七八八。
我壓根就不敢想象,要是公司倒了,我沒有錢了,甚至欠上一屁股債……
然後那樣的我,在現在這種什麼都要花錢的時代,我能過成什麼樣。
我小口小口的吸著果汁,鼻尖有些酸酸的,想起了很多傷春悲秋的事兒。
一個男的走過來,發型類似非主流的那種炫酷模式,一臉貴氣的看著我。
“妹子,怎麼不喝酒啊?”
我不動聲色的與他拉開距離,目光散視前方,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他又自顧自的哼了一段:“一個人的寂寞兩個人的錯∼”
然後,瞥了我一眼:“咋是不是沒人陪你喝酒啊?那哥陪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