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歌一把扶住徐午年,“你快起來!”
“不,三娘子,你先答應救阿誠哥我才起來。”
“要能救我怎麼會不救?”
徐午年一個勁的點著頭,“能的,一定能的!我沒有用,腦子笨,什麼辦法都想不到,可許三娘子您那麼聰明,只要您想救,就一定能想辦法把阿誠哥救出來!”
他充滿期盼的望著笑歌,笑歌卻只能苦笑道,“若我真像你說的那樣聰明,便不會讓金杏讓阿誠讓我自己落到這步田地了。”
徐午年卻不理會笑歌話語間濃重的無力感,只苦苦哀求道,“三娘子,我求你看在阿誠哥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就想想法子吧。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邱老爺子那麼厲害你也能殺了他,這次你也一定能救出阿誠哥的。求求你了,阿誠哥是真的喜歡你的。你不要不救他!”
笑歌無法,只得勉強道,“你先起來吧,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竭盡所能去救他。”
徐午年見笑歌應承了,總算看到了一線希望,就仿佛溺水的人終于抓住了一根稻草,他高興的站了起來。
可笑歌不是徐午年,她甚至連那一根稻草都沒得抓。
救人,她也想救,但怎麼救?
她現在可以說是自身難保。到底那位諶欽使抓了多少人,她自己又是不是被通緝之人?連這些最基本的她現下都不得而知。
所有的一切都只有靠推斷、靠猜測。
她閉上眼楮認真回想了一遍這一日來的種種。
從目前的情形來看,諶一淮入川來的表現同她之前的預判一致。
不過他來得太快了。
一個中京城里的公子哥兒,竟然能與一日四百里的急腳遞速度差不多。這恐怕只能更加說明他來益州絕不是為了單單只處置一個普通的知州。
諶一淮為什麼要趕時間?
因為他還要迅速的帶著劉知州回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伍相公一個措手不及。
也就是說,如果官家的真正目的確實是在伍相公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在益州久留。
笑歌又想,假設她以上的推測都成立,那麼諶一淮在對待金杏等黑市兌換鋪上,便多半不會將事件擴大化,因為他需要快速的把益州穩定下來,殺太多人對他來說並沒有多少好處。他逮了大老板他們更多只是為了上演一場政治秀,是為官家謀民心。從這個角度來說,殺一個人和殺十個人對他來說差別不大。反而殺戮太多,或是像大老板說的那樣,牽扯出大半個益州官場,不會是他想要的結果。
換句話說,金杏一案,只是他打老虎的同時,順手打死的小蒼蠅,不會是他此行的重點。
想到這里,笑歌還真的憑空生出了一點點希望,大老板可能凶多吉少,但只要阿誠不被打入核心黨羽,那他還是很有獲救希望的。
試想一下,如果阿誠只是大老板的一個貼身保鏢,而不是“義子”般的心腹,在定案時就大有可操作的余地,至少可以先保下一條命來。
而且能定案的雖然只有諶一淮,但他死盯著的一定不會是阿誠這種小角色,就是大老板都未必能獲他多少垂青。
那麼負責審案的是誰就很重要了,得從那些人身上想辦法。
一想到這里,笑歌心中的希望陡然而生,可維持不過須臾。
她旋即覺得氣餒,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敢幫忙周旋?稍有頭腦的人便會對此避之而唯恐不及。
即便笑歌手中握有大把錢財,這時想送也送不出去。敢在欽使眼皮子底下收錢的,那膽子得有多大,活得是有多不耐煩了?
但,死馬當活馬醫,總要先想些辦法。
笑歌開口問道,“徐午年,你可知道大老板或是你家阿誠哥在益州官場上有些什麼要好的朋友嗎?”
“大老板啊?我想想……”可徐午年抓耳撓腮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義哥和乾豐櫃坊的關老爺關系最好,他們經常在一起打雙陸。關老爺應該知道吧?對了,我可以回城里去求關老爺幫忙。”
笑歌也覺得自己有點病急亂投醫了,徐午年這種小嘍�@趺椿嶂 來罄習逋 薪磺檳兀克 暇故歉齪謔欣洗螅 豢贍 髂空諾 慕嶠還儷 腥說摹 br />
她皺了皺眉,“關老爺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我再想想。”
然而徐午年卻突然又說道,“對了,我還想到一個,阿誠哥,阿誠哥從前同步軍都虞侯汪俊倒還算認識,那汪俊喜歡喝酒,又喜歡相撲,以前倒是常來找阿誠哥吃了酒玩兩手,不過他手上功夫不行,經常輸。”
笑歌听了不禁眼前一亮,果然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嗎?
從大街上看到的情形來說,諶一淮沒有用州府的捕快,而是直接動用的地方駐軍,這當然是為了更好更快的掌控住局面。
要知道捕快可能同知州、同地方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而兵馬鈐轄付昭首卻是世家子弟,他祖父就是大趙朝開國七十二將之一。他的親族都還在中京,諶一淮用起來自然更放心更得心應手。
步軍都虞侯正是付昭首的部下,這樣看來,那汪俊說不定還真能派上些用場。
笑歌興奮的問道,“你知道你阿誠哥同那汪俊關系有多好嗎?”
“從前大概還能說上一個好字,可現在嘛,就不好說了。”徐午年的表情潑了笑歌一瓢冷水。
“為什麼?”
“汪俊除了喜歡吃酒,喜歡相撲,還喜歡漂亮小娘子。他從前同小二娘有過那麼點……嗯,反正,就男女之間那麼回事吧。可他這人,手頭漏風,花錢沒個數的,還好賭。再說,當兵領軍餉的能富到哪里去?他哪里有錢給小二娘贖身。後來,小二娘跟了義哥。這,阿誠哥總要有點避忌吧?怎麼還好同他再來往?”
然而笑歌听了卻同徐午年想得不一樣,她心中的那點微末的希望反而燃點得更旺盛了一些。
這個時候,這層尷尬的關系說不定還正好可以拿來利用。
男人對于得不到的女人,總是難免要高看一眼,多心心念念一點的。
“小二娘!是了,義哥被抓了,家里多半也被查抄了,不知道小二娘現在怎麼樣,去了哪里?我們得先找到她。”
笑歌想了想,吩咐道,“徐午年,我們現在兵分兩路。我先找個地方躲一躲,你回城去探听消息。看看大老板和阿誠被關押在哪里,有沒有傳出什麼處置的消息。益州城里的其他情形如何,金杏樓其他人有沒有被抓?我有沒有被通緝?還有,小二娘去了哪里?那位汪俊現在又在做些什麼?現下諶欽使有沒有指派什麼差事給他。你全都小心打探清楚了,速速來報與我听,然後我再來想辦法。”
徐午年立馬爽快的應了喏。
笑歌隨即又給自己想了個藏身之所。
她不能跑遠了,可也不敢太張揚的隨意找個客棧驛站之類的投宿。最後她決定去距離西郊二十里地的寶光庵。
她思量著給尼姑庵里添點香油錢,找個僻靜的廂房借宿一夜應該問題不大。
兩人說定之後,徐午年先駕車送笑歌去寶光庵借宿,然後他再折返益州城中,兩人約定無論情況是好是壞,徐午年都不能善做主張,必須第一時間先去寶光庵向笑歌稟告後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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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午年救人心切,一打探到笑歌所吩咐的消息,便覺也沒睡,馬不停蹄地跑回了寶光庵匯報。
這時還在半夜,寶光庵院門緊閉,徐午年快要把整個庵院鬧得雞犬不寧,方才有人開門,讓他進去見到笑歌。
少不得,笑歌又得給庵里多添點香油錢,才安撫好那帶徐午年入內的滿腹牢騷的小尼姑。
小尼姑一走,笑歌馬上關好房門,著急的問道,“徐午年,快說,你打听到些什麼?阿誠怎麼樣?”
“大老板和阿誠哥現在都關押在府衙的牢房里,不過听說現在看守的全不是從前州府里的捕快,而是廂軍里的人。”
“那樓里其他人呢?”
“現在只抓了大老板和阿誠哥,同熙樓也只抓了史老板和幾個心腹師爺,其他人都還沒事。許三娘子您也沒事,現在還沒人要抓你。不過許多堂主眼見出事了,都跑出城去避難了。金杏樓的兄弟們也都夾著尾巴不敢出門。”
笑歌松一口氣,情況同她預想的一致,那麼阿誠活下來的機會便又多了一層。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也還是自由身,那麼總算也有一個人能在外面想辦法活動一二。
她繼續問道,“那都虞侯汪俊呢?”
“听說付鈐轄好像有些不太重用他,去逮劉知州的都是佟指揮使的人。汪俊好像沒听說被指派什麼差事。”
“等等,劉知州也被關在府衙大牢里?”
“那倒沒有,說是諶欽使要親自審他,但好像不在衙門里,不知道關在哪里。”
“小二娘呢?還安全麼?”
“小二娘被義哥一早就送出了城,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義哥府上的兄弟問出,當時說是小二娘老家的六姨婆八十大壽,她回鄉下拜壽去了。”
“這只是借口,可小二娘是真的去了老家鄉下,還是直接奔逃出大趙了呢?”笑歌覺得有些棘手。
徐午年卻說道,“反正她老家也不遠,我騎馬過去半日即可來回,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這倒點醒了笑歌,她當即說道,“好。不過不是你去,是我同你一起去。”(m.101novel.com)